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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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康王一邊勒令府中封鎖消息,一邊催著御醫抓緊用象牙給他填補。可要尋到合適的,再打磨成需要的尺寸,總要些時日。

  御醫只好先用別的東西給他湊合著,因是過渡時期使用的,沒敢做得太牢。所以尊貴的康王殿下每日醒來頭一件要緊事,便是在床榻上尋找那顆遺失的牙齒。

  一般這種時候他都會將屋內伺候的人打發出去,可崔九曦豈會如此老實。見識過一次之後,每當康王再裝模作樣讓人迴避的時候,他總是會聯想到那個畫面,越發覺得樂子十足。

  「你們幾個,膽子真的挺大,本王這裡也敢擅闖。」康王等得都快沒興趣了,才見到他們三個,並不想一下子就將人解決掉。

  他吩咐人將囚犯們背靠背的捆成一團,只那麼輕輕一推,那幾個傢伙跌倒後就再沒法站起來了。

  「不比殿下,不僅膽子大,胃口也好得很,吞了這麼多,也不怕撐壞了?」崔九曦被壓在最下面,他一邊指揮著另外兩個人調整姿勢,一邊還不忘挑釁那位高高在上的王爺。

  「我朝律例,凡誣人者,加所誣罪三等。有些話,你可要想好了再說。」康王的冷臉頗有些威懾在,在這等面色遮掩下,說出的任何話好像都多了幾分道理。

  他果然足夠謹慎,便是在自己的地盤,在占盡優勢的情況下,依然不願落人口實。

  崔九曦終於翻過身來,笑到咳個不停。「王爺真是個妙人。那負責看管試卷閣的王慶豐乃是經年老吏,七年前其獨子身患怪症,藥石罔效,還是您府上老管家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替那孩子解了蠱,方才救了他一條小命。不知這事王爺可否知情?」

  「巧合罷了,莫非人家在行善積德之前還要與親戚擺脫關係才成?你說的兩個人都與本王毫無關係,焉能牽強附會。」康王兩句話便想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有人卻是不依。

  「那年的前三甲都來自同一個地方,而那個小縣城正是康王爺您的外祖當年發跡之處,難不成也是巧合?」顧珺璟翻閱過歷屆前十的文章,其中有一個叫劉瑞文的人寫的詩,與他曾經見過的一首極為相似。

  前些日子待在家裡無事,顧珺璟又請兄長幫他收集了不少在景正年間頗具才名卻未中舉的學子詩作文章,逐篇分析,才解開了這魚目混珠的驚天騙局。

  若不是崔狀元每次考完,都會到城中最大的茶肆中將自己的文章默錄出來,怕是早被他們偷梁換柱,頂替頭名了。

  「自然。」蕭昶立刻反應過來失言,這些問題他本不必回答的,卻不受控地順著他們的話。雖然隱瞞了關鍵信息,可他居然有問必答,這本身就很奇怪。

  這其中自然少不了崔九曦動的手腳。

  前三甲同屬一個籍貫難免惹人懷疑,所以康王一早便給他們辦了新的戶籍文書,除非父皇親自來查,不然任誰也查不到他們的真實底細。

  康王早已將此事忘諸腦後,所以在被問及時才會脫口而出,半點也不遮掩。

  「人皆不知的事情,獨你明白。你說他人是會信你還是疑你?」蕭昶眼看他們快要翻身坐起,自然不許。

  姜其然立刻會意,只一腳便讓他們半天的努力白費了。

  因為始終沒有摸清他們身後之人,康王並未輕舉妄動,而是繼續繞著圈子與之周旋。

  「江湖人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有命賺沒命花。還不如歸順了本王,日後也能給子孫博個前程。」

  就憑他們掌握的那點證據,想要扳倒康王可謂痴人說夢。

  蕭昶自然有恃無恐,更加沒將這幾個小人物當一回事。

  若是他們肯歸順,做個馬前卒賣命,蕭昶倒是可以不計較這二人此前的冒犯。反正對於康王殿下來說,所有人只分有用和沒用兩種,無需費心拉攏,也不必花力氣對付。

  崔九曦立馬想到被他扣押的陳浩,那般囂張的人物,他還沒使什麼手段呢,那個俘虜就自己竹筒豆子說了個一乾二淨。

  陳浩是康王身邊最親近的,那個時候他都不敢拿王爺威脅人,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面對康王不懷好意的拉攏,崔九曦也假意答應,甚至還與他討起價來。

  只是表現得過於刻意,就連顧珺璟都沒上這個當,而蕭昶更是以一句「本王這裡不留自作聰明的」,就將他的算盤直接摔了。

  外面有細碎的聲音響起,似乎是起了爭執。

  姜其然神情不虞地吩咐屬下出去制止他們,過了沒多會兒那幾個小兄弟就回來了。他們雖然已經儘量壓低,可聲音還是不小。這下不光他們的統領,就連王爺都一字不漏地聽到了。


  姜統領輕咳一聲,這幾個可都是他新提拔上來的,本想在王爺面前露個臉,這下全搞砸了。

  康王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地上三人,便帶著人匆匆離開了。

  隨後,阿寞他們又被轉到了地牢,這裡面似乎常有住客,上一位仁兄留下的飯菜還沒有徹底變味兒,他們就接替住了進去。

  崔九曦還饒有興致地拿起來端詳了一番,末了得出個伙食不錯的結論。

  ……

  能迫使康王停下手頭兒的事前去迎接的人,全天下也沒有幾個,而他最討厭的那位兄長便是其中之一。

  康王連欠身都懶得做,討嫌般地一屁股坐在離太子極近的位置上,還伸手搶了他要拿的那塊點心,咬了一口就放回了碟子裡。

  「皇兄今兒怎麼有空到我這來消遣?」

  連祁目光不善,為太子所受的慢待而氣憤不已,正主卻沒有在意這些。

  「孤知道三弟喜歡清靜,可前日孤得了麟兒,父皇大喜之下,特意給孩兒賜下了名字。這洗三便打算請諸位兄弟姐妹一同來熱鬧熱鬧,不知三弟可願給為兄這個面子?」太子就像是不記得早就往各府上送過請柬這回事,自降身份來邀請康王,不肯給他拒絕的機會。

  太子前面幾個都是女兒,如今好容易得了個兒子,可不得大宴賓客。

  康王瞅向高几上燃著的香爐,語氣里含了一絲微妙,「這可是咱們皇家的大喜事,弟弟自然要去登門恭賀。」

  「三弟何須這麼客套,你我兄弟之間不說這種話。」

  宴會定在申時,可太子既然在這時候登門,便含了邀他此時一同前往之意。

  蕭昶當然不會覺得這是巧合,只是堂堂儲君竟然攪和進了其中,還真是愛管閒事。

  「來人,將本王給小皇孫備下的東西拿來。」

  姜其然近身伺候的時間還不夠長,這些事還要康王吩咐了才知道辦。

  他之前從沒做過這個,最後還是庫房主管幫著拿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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