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人命關天，顧珺璟回去後便通過特殊的渠道給黎千城送了信，請他費心看顧葉父幾日，並照著五離堂的規矩，給足了定金。
阿寞這幾日也沒閒著，一直在想方設法靠近那間書房。
康王府的帳本、重要信件都在裡頭，日夜都有守衛巡邏，莫說是人了，就連尋常飛鳥，都難以靠近。再加上其獨特的貝瓦設計，更是令暗跡之人無處遁形。
這也愈發使她認定，有關崔九曦下落的消息，定是藏在這裡無疑。
「我去主院裡放把火，你趁機溜進去找找線索。」阿寞提了一個不算高明的建議，且不說書房外的侍衛能不能被吸引走，單是主院裡的那些暗衛，她就不可能躲得過。
「顧不上那麼多了，時間拖得越長越容易露馬腳。」阿寞這些日子越是接近真相，越是急躁難安，如今話里話外都摻雜了些孤注一擲的意味。
「想要進入康王書房，就不能提前打草驚蛇。這府里的守備力量我們並不清楚，貿然行事不僅不能找到崔狀元，還會引火燒身。」
阿寞有些煩躁，「那就一日日地蹉跎下去？」她的眼淚倔強而無聲，漫長的等待讓她不可避免地想到最壞的結果，如今度過的每一刻都覺得煎熬萬分。
「我有另外的法子，寞娘子不妨聽聽。」顧珺璟給出了旁的建議，「我去用機關打破屋頂的所有貝瓦，安全起見，康王定會安排人轉移屋內的東西，到時候我再混入其中，伺機找線索。」
「那我呢？」阿寞沒有他們那種蠱蟲，能夠隨心所欲變換容貌。可這是她的事，她沒有辦法守在一旁等回信。
「等到康王來的時侯，娘子要確保將這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灑在他身上。」顧珺璟遞給她一物叮囑道：「灑的時候往外揚，儘量不要吸入這些粉末。」
阿寞才不管這是什麼，就算藥死康王她也無所謂。
當初夫君就說過，康王對他拉攏不成，怕是會給他使絆子。結果就是功名到手了，人卻消失不見了。
阿寞早就疑心這事與他脫不了干係。
可這康王一來從不辦宴會，二來也不願湊別人的熱鬧，她根本找不到靠近的機會。
「我知道了，你可要仔細尋找，別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
差不多過了一旬時間，他們才等到了機會。
這日正巧休沐的康王爺沒叫任何人提前通知，就那麼突然地出現在了瓊屑院內。
阿寞正挨個糾正女孩兒們身上的問題，康王沒有打擾她們，站在一塊山石後面饒有興味地瞧著。
繡羅坊特製的舞衣艷而不俗，姑娘們旋身之間帶動衣裙飛揚，更給人添了幾分明媚。
一曲終了，康王從暗處走了出來。
那些小丫頭們乍然見了陌生男子，慌得亂作一團。有幾個一貫膽小的，還試圖往別人身後躲藏。
阿寞忙擋在最前面，替女孩子們開口道：「妾身白氏，負責在此傳習舞技，這些都是跟隨我學習的姑娘。我們都是些粗鄙之人，衝撞了貴人，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別與我們計較。」
儘管心中已有猜測，可在對方未曾表明身份之前，還是不能亂稱呼。
「這是王爺。」侍從皺眉，這院子裡的老媽媽也太會躲懶了，這時候都不過來伺候，擎等著倒霉吧。
偏王爺的婚事一直拖著，這府里也沒有個女主子鎮著，讓他們都懶散得沒邊了。
聽了這話，大家才反應過來，呼啦啦地行禮，顧珺璟落在最後面，立馬被凸顯了出來。
「不用管本王，你們接著練。」康王瞧著有人礙眼，於是遙遙一指，「把那個給我換下去。」
被點中的女子還沒來得及求饒，就被侍衛捂著嘴拖了下去。掙扎中連鞋子都掉了一隻，雪白的襪子蹭在地上，沒過多久就滲出了血來。
得罪了王爺被趕出去的人會有什麼下場，根本都不用猜。她這雙腳就是以後養好，也算廢了。
剩下的人都心有戚戚，誰也不敢再往前站。
顧珺璟於是挑高了音，將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來。而阿寞則借著給她們整理衣服的工夫，稍稍勸慰了幾句。
後面的表演中，這幫小丫頭們雖然還是戰戰兢兢的，總算沒有出錯。
只是這樣一來，整體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曲通人意，明淨通徹。」康王看了半天舞，只覺得乏善可陳，唯有那個盲女得了他幾句誇讚。
侍從有些不明白，王爺什麼樣的琴音沒聽過，怎麼就對這女子另眼相看？
他將顧珺璟從頭到尾打量個遍，的確有幾分姿色，可王爺並不是看重這些的人。他猜不透王爺的心思，便想著晚上安排這女子為王爺單獨奏上一曲，到時候再仔細觀察。
康王還有別的事要去處理，瞧了一會兒，發現她們越發放不開手腳，著實掃興。便使了個眼色給心腹，讓他來安排。
心腹留下提點阿寞。「王爺的意思是，她們是要進宮獻舞的，一個個跟鵪鶉似的，也太丟我們王府的臉了。」他一口氣說完，停下來指著顧珺璟道：「都要像她這樣才行。」
王爺的警告是要讓她們熄了不該有的心思，不是讓人像戴了枷鎖似的個個束手束腳。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下等貨。
阿寞早心裡早把他們主僕兩個罵了一個遍，只恨方才撒藥粉的時候有些緊張，沒能將他們全都「照顧」到。
「既如此，我讓姑娘們照做就是，不知王爺還有其他吩咐嗎？」侍從也看出她的冷淡敷衍來了，只不過這女子連假笑都比別人更嬌艷動人，任哪個男人見了都捨不得與她計較。
侍從又囑咐了幾句舞姬們姿態、神情之類的問題，便匆匆回去侍奉他的主子。
……
顧珺璟給的藥並非立時就發作的，康王回去後交代人辦了幾件事情，又品嘗了宮裡賜下的果子，才忽然覺得眼前看物有了重影。
他用力抓了一把椅子扶手，想要穩住身形，怎料越是繃著勁兒，越是模糊得厲害。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王爺只來得及指了下書房的方向，便訇然倒下。
近身伺候的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他們王爺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心腹陳浩跪在地上，將康王上半身翻轉過來，用衣袖擦去王爺臉上沾的髒污，越擦越是心驚。
「地上，地上！」離得最近的小丫鬟打翻了果碟，哭著叫道。順著她手停留的方向看去——
赫然是半枚沾血的牙齒！
阿寞這幾日也沒閒著，一直在想方設法靠近那間書房。
康王府的帳本、重要信件都在裡頭，日夜都有守衛巡邏，莫說是人了，就連尋常飛鳥，都難以靠近。再加上其獨特的貝瓦設計，更是令暗跡之人無處遁形。
這也愈發使她認定，有關崔九曦下落的消息，定是藏在這裡無疑。
「我去主院裡放把火，你趁機溜進去找找線索。」阿寞提了一個不算高明的建議，且不說書房外的侍衛能不能被吸引走，單是主院裡的那些暗衛，她就不可能躲得過。
「顧不上那麼多了，時間拖得越長越容易露馬腳。」阿寞這些日子越是接近真相，越是急躁難安，如今話里話外都摻雜了些孤注一擲的意味。
「想要進入康王書房，就不能提前打草驚蛇。這府里的守備力量我們並不清楚，貿然行事不僅不能找到崔狀元，還會引火燒身。」
阿寞有些煩躁，「那就一日日地蹉跎下去？」她的眼淚倔強而無聲，漫長的等待讓她不可避免地想到最壞的結果，如今度過的每一刻都覺得煎熬萬分。
「我有另外的法子，寞娘子不妨聽聽。」顧珺璟給出了旁的建議，「我去用機關打破屋頂的所有貝瓦，安全起見，康王定會安排人轉移屋內的東西，到時候我再混入其中，伺機找線索。」
「那我呢？」阿寞沒有他們那種蠱蟲，能夠隨心所欲變換容貌。可這是她的事，她沒有辦法守在一旁等回信。
「等到康王來的時侯，娘子要確保將這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灑在他身上。」顧珺璟遞給她一物叮囑道：「灑的時候往外揚，儘量不要吸入這些粉末。」
阿寞才不管這是什麼，就算藥死康王她也無所謂。
當初夫君就說過，康王對他拉攏不成，怕是會給他使絆子。結果就是功名到手了，人卻消失不見了。
阿寞早就疑心這事與他脫不了干係。
可這康王一來從不辦宴會，二來也不願湊別人的熱鬧，她根本找不到靠近的機會。
「我知道了，你可要仔細尋找，別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
差不多過了一旬時間，他們才等到了機會。
這日正巧休沐的康王爺沒叫任何人提前通知，就那麼突然地出現在了瓊屑院內。
阿寞正挨個糾正女孩兒們身上的問題，康王沒有打擾她們，站在一塊山石後面饒有興味地瞧著。
繡羅坊特製的舞衣艷而不俗，姑娘們旋身之間帶動衣裙飛揚，更給人添了幾分明媚。
一曲終了，康王從暗處走了出來。
那些小丫頭們乍然見了陌生男子，慌得亂作一團。有幾個一貫膽小的，還試圖往別人身後躲藏。
阿寞忙擋在最前面，替女孩子們開口道：「妾身白氏，負責在此傳習舞技，這些都是跟隨我學習的姑娘。我們都是些粗鄙之人，衝撞了貴人，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別與我們計較。」
儘管心中已有猜測，可在對方未曾表明身份之前，還是不能亂稱呼。
「這是王爺。」侍從皺眉，這院子裡的老媽媽也太會躲懶了，這時候都不過來伺候，擎等著倒霉吧。
偏王爺的婚事一直拖著，這府里也沒有個女主子鎮著，讓他們都懶散得沒邊了。
聽了這話，大家才反應過來，呼啦啦地行禮，顧珺璟落在最後面，立馬被凸顯了出來。
「不用管本王，你們接著練。」康王瞧著有人礙眼，於是遙遙一指，「把那個給我換下去。」
被點中的女子還沒來得及求饒，就被侍衛捂著嘴拖了下去。掙扎中連鞋子都掉了一隻，雪白的襪子蹭在地上，沒過多久就滲出了血來。
得罪了王爺被趕出去的人會有什麼下場，根本都不用猜。她這雙腳就是以後養好，也算廢了。
剩下的人都心有戚戚，誰也不敢再往前站。
顧珺璟於是挑高了音，將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拉了回來。而阿寞則借著給她們整理衣服的工夫，稍稍勸慰了幾句。
後面的表演中，這幫小丫頭們雖然還是戰戰兢兢的，總算沒有出錯。
只是這樣一來，整體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曲通人意，明淨通徹。」康王看了半天舞，只覺得乏善可陳，唯有那個盲女得了他幾句誇讚。
侍從有些不明白，王爺什麼樣的琴音沒聽過，怎麼就對這女子另眼相看？
他將顧珺璟從頭到尾打量個遍，的確有幾分姿色，可王爺並不是看重這些的人。他猜不透王爺的心思，便想著晚上安排這女子為王爺單獨奏上一曲，到時候再仔細觀察。
康王還有別的事要去處理，瞧了一會兒，發現她們越發放不開手腳，著實掃興。便使了個眼色給心腹，讓他來安排。
心腹留下提點阿寞。「王爺的意思是，她們是要進宮獻舞的，一個個跟鵪鶉似的，也太丟我們王府的臉了。」他一口氣說完，停下來指著顧珺璟道：「都要像她這樣才行。」
王爺的警告是要讓她們熄了不該有的心思，不是讓人像戴了枷鎖似的個個束手束腳。真是一群沒見過世面的下等貨。
阿寞早心裡早把他們主僕兩個罵了一個遍，只恨方才撒藥粉的時候有些緊張，沒能將他們全都「照顧」到。
「既如此，我讓姑娘們照做就是，不知王爺還有其他吩咐嗎？」侍從也看出她的冷淡敷衍來了，只不過這女子連假笑都比別人更嬌艷動人，任哪個男人見了都捨不得與她計較。
侍從又囑咐了幾句舞姬們姿態、神情之類的問題，便匆匆回去侍奉他的主子。
……
顧珺璟給的藥並非立時就發作的，康王回去後交代人辦了幾件事情，又品嘗了宮裡賜下的果子，才忽然覺得眼前看物有了重影。
他用力抓了一把椅子扶手，想要穩住身形，怎料越是繃著勁兒，越是模糊得厲害。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王爺只來得及指了下書房的方向，便訇然倒下。
近身伺候的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他們王爺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心腹陳浩跪在地上，將康王上半身翻轉過來，用衣袖擦去王爺臉上沾的髒污，越擦越是心驚。
「地上，地上！」離得最近的小丫鬟打翻了果碟，哭著叫道。順著她手停留的方向看去——
赫然是半枚沾血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