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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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時幸進去不久後,裡面便傳出了重物砸落的聲音。

  可這幫護衛們就跟沒聽見似的,依舊眼觀鼻鼻觀心,不見任何動作。

  這些人雖不是真的聾子瞎子,可為了性命,早就把這些器官當成了擺設。

  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侍衛長忽然有了動作。

  崔九曦一直留意著他,見狀忙拉顧珺璟起來,「注意,裡面的人該出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一處,房門「砰」地一聲,被人一下子撞開。

  曾時幸幾乎是落荒而逃,大敞著門便出來了,還是身後的護衛眼疾手快給闔上的。

  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顧珺璟有些茫然地想從崔九曦臉上看到答案,卻驚異地發現那人早就不在原本的位置上了。

  而崔九曦則扮演著合格的狗腿角色,一見曾時幸出來就兩步並做一步湊了過去,「小姐,事情可辦妥了?」聲音里飽含期許與討好之意,仿佛剛才一直在偷聽的人不是他一般。

  曾大小姐鎩羽而歸,本就覺得面上無光。眼下正是誰沾誰倒霉的時候,自然把氣都灑在了他們身上。她揪下一段樹枝,朝著二人身上鋪天蓋地抽去,嘴上叫嚷著:「出的什麼餿主意,還想從本小姐這兒討賞?」

  大小姐脾氣一上來,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在意的人了,哪個也沒饒過。

  不過,她手上沒有功夫,打起人來雖然看著氣勢凌人,實際卻是綿軟無力的,可崔九曦依然配合著呼痛。被人拿枝條這樣抽著,對於男子來說也是一種羞辱了。崔九曦用後背承受了一切,半點不敢叫讀書人挨上,就怕他面子薄,受不得屈。然而看在曾時幸眼中,便有了兩人相擁的錯覺。

  她突然有了貓兒見到獵物般的興奮,手下的動作也停住了,令那兩個人頓感莫名其妙。

  「你們兩個……」曾時幸手指凌空點來點去,突然一笑破功,「聽說過不少,親眼見到還是頭一回。」她是官家子女,小時候父親管束極嚴,又少了母親慈愛寬慰,於是長大後就偏是喜歡些離經叛道、不為世俗所允的事情。

  她的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居然比初見之時對他倆的興趣更大。

  顧珺璟看著背後發麻,好像是小時候練功偷懶被抓包,那種從心底深處蔓延上來的寒意一般。有種不知懲處會在什麼時候,以何種形式落下的未知恐慌。

  「苦命鴛鴦這個戲碼我喜歡。」曾時幸覺得還是有些不滿足,於是趁人不備,抓著顧珺璟的手就要往崔九曦肩上搭。

  顧珺璟嚇了一跳,本能地掙脫了。他何曾與人如此親近過,此時渾身的抗拒都涌了上來。面前像是有什麼駭人之物似的,逼得他直往後退。

  崔九曦倒是篤定她做不出什麼危險之舉,明明瞧著兩隻手探了過來,卻不見絲毫躲避。

  曾時幸自己便將自己說服了,「也對,這樣太刻意,還是自然流露出的真情最妙。」她心中已經盤算好了,明日打獵回來後就帶小姐妹來偷看。至於之前討要亡母嫁妝失利一事,倒也不是完全沒了希望。

  父親直言,這些東西可不是供她胡鬧玩樂的,只有到了出嫁時才會拿出來給她潤色妝奩。

  可是父親話中有將她許給同僚之孫的意思,就不知到底選中的哪家?雖則都是同朝為官的人,可大家境遇千差萬別,怎麼能放在一起相提並論。

  曾時幸琢磨著要不還是她先挑好人選,找個容易拿捏的配合演一場,提前將東西套出來。反正她也不在意這種事情,只要有利可圖就行。

  她決斷下得極快,從不給自己猶豫後悔的機會。便是錯了,也情願一條道跑到黑。

  崔顧二人站得近也不是,遠也不是的,看著她的表情幾經變幻,更是琢磨不透這姑娘的心思。

  只不過兩人的情緒卻是截然不同的。

  「小姐,小姐……」隔了老遠便聽見人在喊,影影綽綽的,除了小姐二字,再難聽清其他。而在這個家裡,能被稱作小姐的唯有曾時幸一人。

  這幾年曾家的規矩是大不如前了,那時要是有丫鬟敢這般喊叫、疾奔,早有管事媽媽站出來訓斥了,哪會由著她在府里亂跑。嫁進來後,大奶奶本有心約束,可這兄妹倆卻全然不當回事,只圖自己舒坦就行。大奶奶只能罰了幾個喝酒誤事的,才算將這股風氣剎住,只是時不時的還要給他們緊緊皮子才行。

  這小丫鬟只是個做粗活兒的,規矩學得不到位,又因為有緊要的事,一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待她終於尋到人,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只覺得兩腿發暄,難以再繼續跑動。

  而大小姐雖然聽見了,卻懶得多走一步,就那麼氣定神閒地等著丫鬟過來。

  「您可叫奴婢好找。」丫鬟雙腿微曲,手扶在膝上稍作歇息,喘息聲頗為粗重。她找了小半個時辰,各個院子都跑遍了,連擦汗都顧不上,不滿地看了下崔九曦他們。小姐出來時誰也不讓跟著,也沒交代去哪兒,她只好把小姐常去的幾個地方都找了一圈,最後才到了這邊。耽誤了不少功夫不說,回去後怕是還要吃排頭呢。

  「有事就快說,站在那裡不吭聲是想讓我自己猜嗎?」曾時幸掏出帕子抹掉手上沾的綠色汁液,嫌惡地將它揉成一團,拋進不遠處的池子裡,任由流水將它帶走。

  小丫鬟不敢耽誤,傾身附耳道:「博遠君來了,一直在前廳等著您呢。」

  徐夫人得此封號,與夫家毫無干連,全賴有一位好母親。其母本是當今聖上的乳娘,可惜在今上登基之前便過世了,未曾享過一日這身份給她帶來的富貴榮華。十五年前聖上萬壽,為彰顯仁孝之德,給亡母娘家諸兄都賜了爵位,恩賞天下七十以上的老人牛酒,又抬舉乳母陳氏的小女兒作了博遠君。

  「舅母?她來做什麼?」曾時幸最怕被長輩抓住念叨,適才剛被她爹訓過,不想再被那位一向嚴厲多事的舅母管束。

  「你就說我不在府里。」

  「可是,博遠君是打聽好了您回來才登門的,奴婢實在瞞不住。」丫鬟說著,身子有些顫抖,院子裡幾個管事姐姐誰都不來,硬把這活兒派到她頭上,還不是怕被小姐遷怒。

  曾時幸果然被這個笨丫頭氣得不輕,「沒用的東西,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們有什麼用?」小丫鬟被罵得抬不起頭來,看她拔下步搖要往自己身上扎,也是半點不敢躲避。

  那邊崔九曦故意發出動靜,好將大小姐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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