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積善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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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在葉家的客廳里,葉家現任家主,被滄州城百姓稱為葉佛爺的葉孤山正在接待著來訪的幾位客人。

  「張少俠,在老夫有難時你能趕來相助,老夫真是感激不盡,等到小女之事了,一定有厚禮相送。」葉孤山語氣疲憊,但仍不失客氣。

  葉孤山兩鬢斑白,又是老來得女,近來因為這件事心力憔悴,整個人都滄桑了不少。

  「葉家主無需太過憂愁,切莫太過勞神傷心,壞了身體。今滄州城受您感召聚集了成百上千的江湖義士,都是為解決您心頭之憂而來。」坐上,一位神采俊逸,風姿軒昂的青年男子品著茶茗,出言輕聲安慰道。

  「話雖如此,只怕無多少堪用之人。」葉孤山心中憂慮不減。

  「這有何妨,我家公子武功當世一流,一人即可,何須他人出手。那千面郎君絕不是我家公子的對手,葉家主放寬心便是。」這時,青年男子身後默默站著如鐵塔般的壯漢突然開口說道,聲音洪亮雄厚,仿佛客廳上的屋瓦都為之一震。

  「休得妄言。」青年男子輕斥了一句,卻未否認壯漢所說的話。

  「果真如此也好,那就有勞張公子了。」葉孤山嘆了一口氣。

  這時,突然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從一側走至葉孤山身邊,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葉孤山一驚,也不顧自身的形象,當即站起身來焦急地問道,「那人在哪,快將他請進來!」

  「老爺,人已經帶上了。」

  青年男子身後的壯漢走向前正欲開口,卻被他搖頭制止,示意他看下去。

  屋裡眾人的目光都聚向了客廳外。

  只見一個僕從領著一個小叫花子走了進來,小叫花子懷中抱著一本嶄新的經書,經書中夾雜著一張布帛和一張怪異的紙皮。

  「你便是葉佛爺嗎?」小叫花子直接衝著葉孤山開口問道。

  「不得無禮!」管家走上前呵斥,卻被葉孤山揮手攔下。

  「小兄弟,老夫便是葉孤山。如你所見,只是一個心疼女兒的父親罷了,並不是你口中說的什麼佛爺。你說有千面郎君的消息,可是在你懷裡?」葉孤山走上前,親切地問道。

  「噫!你這老頭,大家都說你心善,沒想到人還怪聰明哩。我還什麼都沒說,你就全猜出來了。」小叫花子絲毫不畏懼管家和僕從對他不善的目光,嬉皮笑臉道,將懷中的東西遞給了葉孤山。

  葉孤山拿起經書後便立馬翻看起來,眉頭緊鎖,隨即緩緩展開,當看到那一張布帛上所寫內容時,眉頭卻又緊鎖起來。

  還有那張怪異的紙皮,葉孤山眉頭鎖的更緊了。

  「葉家主,可是有千面郎君確切的消息?」這時,見葉孤山已經翻看完,青年男子開口問道。

  葉孤山將經文布帛一併遞給了青年男子觀看,說道,「這上面雖並未明指,但看這書本所寫內容定然是千面郎君之物,那便說明千面郎君可能已被除。只是這布帛上所寫,卻是令老夫有些困惑不解。」

  「張少俠,你見多識廣,可知此物是否便是那千面郎君易容所用的人皮面具?」葉孤山將那張紙皮打開,赫然是一張人臉的模樣。

  「想必那就是了,西域易容術果真奇特,竟能仿出他人容貌。」青年男子點頭確認後,隨手翻看著經書,在看到布帛上的內容時,不禁開口念了出來,「積善之家,必有餘慶。落款是,神武六年冬,大雪。」

  神武是當今大梁皇帝的年號。

  「神武六年,那可是八年前了。」壯漢撓了撓頭。

  「在下先恭喜葉家主了,心患已除,大可安心下去。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千面郎君已經死於送來此物之人之手。」青年男子拱手祝賀,「倘若只有這經書上所寫內容,那還無法得出判斷。但再加上這千面郎君獨門的人皮面具,便可相互佐證那千面郎君已經是必死無疑了。」

  「那人殺千面郎君也很簡單,只是為報恩葉家主罷了。既是選擇以這種隱姓埋名的方式告知自然也就不圖回報。葉家主平日裡樂善好施,積善修德,為鄉里百姓做了不少好事,福報圓滿,厄難自消,一切都是因果報應。」

  青年男子一番推導之下,便將葉孤山混亂的心神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張公子所說極是,理應如此,理應如此!」葉孤山拊掌大笑道,整個人都精神煥發起來。「賊人已死,我心已安啊!」

  「唐管家,帶著這位小兄弟去領上二十兩銀子以表感激。同時告訴周邊那些幫派和混混們,這銀子是我葉孤山給的,誰的人也不能碰。」


  「是,老爺。」管家說罷,帶著小叫花子走了出去。

  「二十兩銀子!」小叫花子聽後高興到跳了起來,感覺像做夢一般,他平日裡乞討一日下來也才不過幾個銅板。

  「那小哥果然沒有騙我,來這裡真能領到銀子!」

  「等等,你說給你東西的那人是一小哥?」青年男子聽到小叫花子的話後,不禁出口攔住了他。

  「是啊,牽著一匹馬,手裡拿著一把劍,已經出城去了。」小叫花子喜氣洋洋地回道。

  那小哥特地吩咐他若是有人問他去向,就說已經出城去了,他這般答覆,也算是實話實說了。

  「少爺,看來是個人物啊,小小年紀,能除掉千面郎君。」壯漢在一旁小聲說道,但他不知他小聲說話也比常人聲音要大上幾分,屋裡人都聽到了他所說的話。

  「可惜了。」青年男子說道,眼角低垂,手中的香茗氤氳散著熱氣,卻是不知他口中所說的可惜是指的什麼。

  ……

  翌日。

  是個大晴天,氣溫像是回暖了一些,路上的積雪也開始逐漸消融。

  滄州城外,馬蹄聲逐漸響起,一道人影策馬而去,連頭都沒回一下,轉眼間便消失在了視線中,仿佛對身後的滄州城沒有半點的留戀。

  當然,這人並不是張旭。

  張旭此時仍在滄州城裡的那家客棧中待的好好的。

  最近一段時間四處奔波,都還未停歇下來好好休整一番,體驗各地的風土人情。張旭心智雖是早熟,卻也不過年僅十五,如今與師父分別後的感傷也逐漸淡去,又到了一處新鮮地,正是玩心旺盛的時候。

  張旭在客棧中吃著陽春麵,突然想到自己昨日一時衝動之下,竟然縱火焚燒了關帝廟,心中頓感後悔不已。

  只是焚毀了關帝廟還好,畢竟關帝廟本身就已年久失修,破敗不堪,可倘若因大火而造成有人傷亡,那張旭是萬萬不會原諒自己的。

  衝動是魔鬼,以後絕不可再如此意氣用事了。張旭暗暗告誡自己。

  吃完面後,張旭放心不下,起身提起長劍便準備往關帝廟的方向趕去。

  「客官,您這也是要去葉佛爺的群雄宴嗎?」這時,一旁的小二見張旭要出門,開口好奇問道。

  「群雄宴是什麼?」張旭愣了一下,怎麼同樣都是在一個客棧里待著,這小二的消息就是要比他靈通許多,莫非這便是與人交際的好處。看來他也要多與人主動攀談才是。

  「原來客官不知道,小的也是聽其他桌的客官在吃飯時說的。說是那什麼郎君已經被某位好漢除掉了,葉佛爺便在今天舉辦了一場宴會,來宴請在滄州城內的所有英雄好漢。只要去了的英雄好漢,不僅好酒好肉招待著,還有銀子相送。據說還會舉辦江湖比武,那場面肯定熱鬧非凡,可惜小的無法見識了。」小二講的一清二楚,有些遺憾道。

  「原來如此,多謝告知。」張旭向小二抱拳作謝。

  「不謝不謝,這是小的應該的。」小二神情激動,臉上有些潮紅,手忙腳亂地也學著向張旭抱了一拳。

  「告辭。」

  客棧外的街道上,人群涌動,像是被河水裹挾的泥沙,全部朝著一個方向涌去。

  出門後,張旭抬頭望了一眼頭頂的太陽,轉身走向了與人群相反的方向。

  群雄宴,與他又沒什麼干係,他還不是英雄呢。

  有句詩怎麼背來著,是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說的應該就是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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