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假條
「你到底是不是林空城？」
林空城聞言，眼皮微不可查地跳動了一下，心說：薛明心你長大了，我瞞不住你了。是時候告訴你我真正的身份了，其實我不是你認識的林空城……
但事實上，林空城對視著薛明心那絲毫不掩飾的懷疑的目光，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薛明心，你今天話好多。」
薛明心：「？」
「鑑定完畢沒？」
林空城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這幾天過的頭疼，好多事情就記不清了。」
「而且我沒有忘記尚夢儀，她第一次期中考試就搶走了胡天豪的第一名，但是第二次考試竟然就跌到最後一名了。」
「我就想問你，尚夢儀是不是也進禁閉室了。」
林空城含混的回答並沒有打消薛明心的疑心，但是這種回答方式確實是林空城的風格。
薛明心朝四周看看，確定沒人在附近。他聲音低沉，一句一句落在林空城的耳畔。
期中考試之後，咱們班有一個同學不及格，於是被關禁閉室了，剩下六十九個人。按照淮覃學院的規矩，一個班七十個人，所以班裡又轉來了一個女生。
她沉默寡言，一個人坐在班裡角落。起初我們都以為是哪個領導的親戚托關係進來的，但後來她期中考試考了全班第一，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結果讓所有人大跌眼睛的是，下一次她就考了最後一名，比張同還要低，然後就離開了。
林空城敏銳地察覺到薛明心使用的說辭——「離開」。
「什麼叫做離開了？」
他抬頭問道，薛明心正準備開口回答，突然聽到鈴聲。
鈴鈴鈴——
兩人對視一眼，不再多說，快速進班回到座位上。
嚴光華正坐在講台上批改試卷，瞟了林空城他們一眼，並未說話。
林空城埋頭裝作自習，他手肘輕輕碰了一下薛明心，引起後者的察覺。
繼續說。
很快，一張紙條從桌下被塞進自己的手心，林空城悄悄打開。
聽說嚴老師給了她一張假條，讓她回家了。
……
「這次成績出來了。」
嚴光華登記過成績，開口說道，聲音中帶著少有的溫和：「大家考的還不錯，至少沒有出現不及格的同學。」
他掃視了一眼登分表，目光讚賞地看著台下的學生：「甚至胡天豪同學還考到了九十五分，這張卷子雖然不難，但是最後一個大題還是很把關的，讓我們祝賀一下。」
隨後稀稀落落的響起一陣掌聲，胡天豪站起來接過試卷。他身高一米九八，從第一排站起來，明顯比站在台上的嚴光華還要高出一個頭。
他古井無波的臉上沒有任何觸動，沒有說話沒有呼吸，只是接過卷子然後象徵性的鞠躬，隨即坐下繼續刷題，仿佛一台麻木的學習機器。
林空城看著胡天豪光如蛋殼的臉怔了一下，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戴著面具的銀色身影。
如果說，騎著戰馬的人面具之下，掩藏的是俯視眾生的漠然的話，那麼胡天豪五官幻化的便是疲憊不堪的神情和麻木的焦慮。
林空城再次看過去，他微微有些失神，好像沒有面孔……也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啊——」
突然，胡天豪嗚咽了一聲，打斷了林空城的思緒，那聲音好像是在胸腔中拼命吶喊，發出的沉悶的響聲。
「咚—」
他的頭顱突然滾落到一旁的走廊，高大的身軀晃動著搖搖欲墜，最終「轟」的一聲伏倒在桌面上，鮮血淋漓汩汩流下，浸沒了他剛發下來了的試卷。
胡天豪，死了。
大寫而艷紅的95分是那般的刺眼單薄，很快就被血流吞沒。
「啊！」
「死人了死人了！」
「有人殺人啦！」
「快跑快跑！」
「安靜！都給我安靜！」
……
同學驚慌失措的吶喊，桌椅資料翻到的喧囂，陣陣的驚呼聲和嚴光華聲嘶力竭的警告混雜在一起，宛如尖銳刺耳的鳴笛聲，劃破了淮覃學院寂靜的夜空。
林空城安靜地坐著，仿佛還沒有回過神來。地上胡天豪的頭顱在混亂中不知被誰踢了一腳，咕隆咕隆朝著後面滾來，周圍的人紛紛跺腳，配合著戰慄的尖叫躲避，最終停在了林空城視線不遠處。
「臥槽！」
眼看著胡天豪一米九八的項上人頭離自己越來越近，鎮定如薛明心也不由得暗罵一聲，他緊緊地攥住林空城的手，仿佛這樣能獲得一些安慰。
「林空城，林空城。」
薛明心看著那玩意越來越近，呼吸都急促起來。他轉頭看向林空城，後者眼神漂浮渙散，如同失焦的相機。明明兩人咫尺之近，薛明心卻覺得此時林空城無比的渺遠。
「果然啊，」
林空城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的眼神卻還是那麼恍惚，「原來失去了臉，會被殺掉。」
還好塗錯了兩個……
林空城直勾勾盯著胡天豪的頭顱，後者的臉上重新浮現出因為失血而蒼白浮腫的五官。
你的臉也回來了麼……
「林空城，你……你在說什麼？」
薛明心隱約聽到了林空城的話，但是周圍的聲音實在太嘈雜了，他轉頭看向林空城，後者仿佛被嚇出了神。
「安靜！」
嚴光華一聲暴呵，他單手舉起胡天豪的屍體，重重地扔在門外，接著把門關住。
砰！
班裡瞬間安靜落針可聞，嚴光華怪物般的力氣震懾住了所有人。
「從現在開始，繼續自習，等著晚自習放學。」他坐在講台上，如同猛獸般暴虐的目光掃視著全場所有的人。
「誰再敢發出聲音，我就讓他和胡天豪一樣的下場。」
嚴光華眼底划過一絲隱晦的光。
林空城悄然間捕捉到這細微的眼神變化，他甚至從嚴光華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慶幸的韻味。
那感覺像是，好像某種計劃得逞後的愉悅。
這件事……也和你有關係麼。
嚴光華看著狼藉一片的班級，空氣中瀰漫著鐵鏽般的血腥味，一些同學已經嘔吐嗚咽，時鐘滴滴答答，攪起人心底的不安和恐懼。嚴光華徒手抓起那顆滾落的頭顱，當場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指揮著打掃衛生，神態並不緊張，像是清理家務。
「薛明心，我知道了。」林空城喃喃著，「尚夢儀那張假條，不是用來回家的，」
「是去禁閉室的……」
……
林空城聞言，眼皮微不可查地跳動了一下，心說：薛明心你長大了，我瞞不住你了。是時候告訴你我真正的身份了，其實我不是你認識的林空城……
但事實上，林空城對視著薛明心那絲毫不掩飾的懷疑的目光，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薛明心，你今天話好多。」
薛明心：「？」
「鑑定完畢沒？」
林空城白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這幾天過的頭疼，好多事情就記不清了。」
「而且我沒有忘記尚夢儀，她第一次期中考試就搶走了胡天豪的第一名，但是第二次考試竟然就跌到最後一名了。」
「我就想問你，尚夢儀是不是也進禁閉室了。」
林空城含混的回答並沒有打消薛明心的疑心，但是這種回答方式確實是林空城的風格。
薛明心朝四周看看，確定沒人在附近。他聲音低沉，一句一句落在林空城的耳畔。
期中考試之後，咱們班有一個同學不及格，於是被關禁閉室了，剩下六十九個人。按照淮覃學院的規矩，一個班七十個人，所以班裡又轉來了一個女生。
她沉默寡言，一個人坐在班裡角落。起初我們都以為是哪個領導的親戚托關係進來的，但後來她期中考試考了全班第一，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結果讓所有人大跌眼睛的是，下一次她就考了最後一名，比張同還要低，然後就離開了。
林空城敏銳地察覺到薛明心使用的說辭——「離開」。
「什麼叫做離開了？」
他抬頭問道，薛明心正準備開口回答，突然聽到鈴聲。
鈴鈴鈴——
兩人對視一眼，不再多說，快速進班回到座位上。
嚴光華正坐在講台上批改試卷，瞟了林空城他們一眼，並未說話。
林空城埋頭裝作自習，他手肘輕輕碰了一下薛明心，引起後者的察覺。
繼續說。
很快，一張紙條從桌下被塞進自己的手心，林空城悄悄打開。
聽說嚴老師給了她一張假條，讓她回家了。
……
「這次成績出來了。」
嚴光華登記過成績，開口說道，聲音中帶著少有的溫和：「大家考的還不錯，至少沒有出現不及格的同學。」
他掃視了一眼登分表，目光讚賞地看著台下的學生：「甚至胡天豪同學還考到了九十五分，這張卷子雖然不難，但是最後一個大題還是很把關的，讓我們祝賀一下。」
隨後稀稀落落的響起一陣掌聲，胡天豪站起來接過試卷。他身高一米九八，從第一排站起來，明顯比站在台上的嚴光華還要高出一個頭。
他古井無波的臉上沒有任何觸動，沒有說話沒有呼吸，只是接過卷子然後象徵性的鞠躬，隨即坐下繼續刷題，仿佛一台麻木的學習機器。
林空城看著胡天豪光如蛋殼的臉怔了一下，這一刻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戴著面具的銀色身影。
如果說，騎著戰馬的人面具之下，掩藏的是俯視眾生的漠然的話，那麼胡天豪五官幻化的便是疲憊不堪的神情和麻木的焦慮。
林空城再次看過去，他微微有些失神，好像沒有面孔……也並沒有那麼難以接受。
「啊——」
突然，胡天豪嗚咽了一聲，打斷了林空城的思緒，那聲音好像是在胸腔中拼命吶喊，發出的沉悶的響聲。
「咚—」
他的頭顱突然滾落到一旁的走廊，高大的身軀晃動著搖搖欲墜，最終「轟」的一聲伏倒在桌面上，鮮血淋漓汩汩流下，浸沒了他剛發下來了的試卷。
胡天豪，死了。
大寫而艷紅的95分是那般的刺眼單薄，很快就被血流吞沒。
「啊！」
「死人了死人了！」
「有人殺人啦！」
「快跑快跑！」
「安靜！都給我安靜！」
……
同學驚慌失措的吶喊，桌椅資料翻到的喧囂，陣陣的驚呼聲和嚴光華聲嘶力竭的警告混雜在一起，宛如尖銳刺耳的鳴笛聲，劃破了淮覃學院寂靜的夜空。
林空城安靜地坐著，仿佛還沒有回過神來。地上胡天豪的頭顱在混亂中不知被誰踢了一腳，咕隆咕隆朝著後面滾來，周圍的人紛紛跺腳，配合著戰慄的尖叫躲避，最終停在了林空城視線不遠處。
「臥槽！」
眼看著胡天豪一米九八的項上人頭離自己越來越近，鎮定如薛明心也不由得暗罵一聲，他緊緊地攥住林空城的手，仿佛這樣能獲得一些安慰。
「林空城，林空城。」
薛明心看著那玩意越來越近，呼吸都急促起來。他轉頭看向林空城，後者眼神漂浮渙散，如同失焦的相機。明明兩人咫尺之近，薛明心卻覺得此時林空城無比的渺遠。
「果然啊，」
林空城終於開口說話了，他的眼神卻還是那麼恍惚，「原來失去了臉，會被殺掉。」
還好塗錯了兩個……
林空城直勾勾盯著胡天豪的頭顱，後者的臉上重新浮現出因為失血而蒼白浮腫的五官。
你的臉也回來了麼……
「林空城，你……你在說什麼？」
薛明心隱約聽到了林空城的話，但是周圍的聲音實在太嘈雜了，他轉頭看向林空城，後者仿佛被嚇出了神。
「安靜！」
嚴光華一聲暴呵，他單手舉起胡天豪的屍體，重重地扔在門外，接著把門關住。
砰！
班裡瞬間安靜落針可聞，嚴光華怪物般的力氣震懾住了所有人。
「從現在開始，繼續自習，等著晚自習放學。」他坐在講台上，如同猛獸般暴虐的目光掃視著全場所有的人。
「誰再敢發出聲音，我就讓他和胡天豪一樣的下場。」
嚴光華眼底划過一絲隱晦的光。
林空城悄然間捕捉到這細微的眼神變化，他甚至從嚴光華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慶幸的韻味。
那感覺像是，好像某種計劃得逞後的愉悅。
這件事……也和你有關係麼。
嚴光華看著狼藉一片的班級，空氣中瀰漫著鐵鏽般的血腥味，一些同學已經嘔吐嗚咽，時鐘滴滴答答，攪起人心底的不安和恐懼。嚴光華徒手抓起那顆滾落的頭顱，當場扔到了垃圾桶里。
他指揮著打掃衛生，神態並不緊張，像是清理家務。
「薛明心，我知道了。」林空城喃喃著，「尚夢儀那張假條，不是用來回家的，」
「是去禁閉室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