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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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洋是獨自到下游去的,曲非煙安安靜靜的坐在火堆邊,手裡捏著一塊乾糧,一次掰下來一點點,在手指間搓圓了才放進嘴裡慢慢嚼。

  王重樓看著對方故作平靜,其實緊張的不得了的表情,忍不住莞爾一笑。

  「哎!對了,你們沒和劉家一起走嗎?怎麼被那個什麼聖姑碰上,她威脅你們了?」

  曲非煙被突然的問話嚇得一激靈,回過神後道:「當然在一起了,只是,神教的耳目太厲害了。」

  王重樓抬頭在火光下見一張小臉上滿是緊張,安慰道:「沒事的,我只是和你隨便說說話,你不用那麼繃著。」

  曲非煙點點頭,臉上神色卻不見半分緩解,低聲道:「我平時不是這樣子的,只是,只是,只是……」

  小臉上的緊張被愁容替代,顯然當初的那一幕對她的影響真的很大,恐怕這段日子她也並不好過。

  王重樓無奈搖頭,和聲道:「他們本就是打算去殺人的,我只是先動手殺了他們而已,說不定我還救了你朋友呢?」

  這句勸解並不高明,可說強詞奪理也不為過,不過這女孩也不是一般人,而王重樓也自認並沒有做錯,對方先出手,他只是被迫反擊罷了。

  當然,「防衛過當」是肯定的,但他相信沒人會因為這個找自己麻煩,江湖是有規矩的,你先動手你就必須承擔一切後果。

  霸道慣了的嵩山派,想必對這份結果是不可能有異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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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洋借著點點星光,終於來到了先前王重樓試劍之地,篝火只剩餘燼,散發著微弱的火光。

  這條路雖是官道,但晚上趕夜路的人畢竟不多,這裡應該還沒有別人來過。

  四處散落的貨物,橫七豎八躺倒的人影,都在告訴曲洋,這裡曾有一個絕世高手大開殺戒。

  曲洋只覺今晚的夜風格外的冷,讓他這種自詡見過大世面的老江湖都忍不住全身發抖,牙關都被冷的止不住「咯咯」作響。

  強忍著渾身的不適,曲洋仔細檢查了現場的屍體,除了一個矮個老者之外,其餘人都是一劍斃命。

  傷口主要集中在咽喉、眉心兩處,力道運用的恰到好處,感覺對方輕描淡寫就讓這些人主動配合一樣。

  從現場痕跡來看,這些人基本處於圍攻狀態,不少人身上還有五花八門的暗器傷口,看得出這些都是出自自己人之手。

  也就是說這些人崩潰之下,不分敵我的發射了暗器,可惜仍然只是徒勞。

  仔細看過一遍之後,曲洋沒動現場任何東西,靜悄悄的來,又靜悄悄的去了。

  只是他的心情,註定是回不到原來了,衡陽城的現場他沒看到,只是聽曲非煙說過。

  他一直奇怪孫女看見了什麼導致性情大變,現在卻是一點也不奇怪了,因為自己若不是變無可變,也該變了。

  回去的時間稍微花的長了些,主要還是受到的衝擊太大,內息激盪不休,還有些腿軟。

  隱約已經看見了河邊的火光,曲洋停下來在河邊緩了一會兒,才慢慢走近前。

  二人也不知在談論什麼,孫女一改這段時間的憂鬱,正與那王重樓聊的歡快,不時散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曲洋使勁平復一下激盪的心情,然後努力掛上一個和善的笑容,道:「什麼事聊的這麼開心了?」

  王重樓笑著擺擺手,曲非煙搶著笑道:「沒事沒事,無非就是江湖上的幾件趣聞罷了!」

  王重樓哈哈一笑,道:「對,對對,就是幾件趣聞罷了!」

  隨即問道:「曲老哥看得怎麼樣?可以確定他們的來歷嗎?」

  曲洋恭謹拱手道:「確定了,的確都是嵩山派的人,並且還是一般不露面的黑道人手,也不知他們怎麼搜羅到這麼多的?」

  王重樓點點頭,道:「是他們就好,一直鬼鬼祟祟的窺視我的行蹤,就被還想伏擊我,真是不知死活。」

  曲洋道:「這下嵩山派恐怕又該心疼了,好容易布下的暗子,這一下就被連根拔掉了。」

  王重樓冷笑兩聲,道:「疼?就他們,就怕他們不知道疼啊!」

  隨後笑道:「老哥這下可以脫離江湖這潭泥沼了,可喜可賀啊!」

  曲非煙這下話語都歡快不少,道:「爺爺這下可以安心的彈琴了!」


  曲洋微微一笑,道:「聖姑的話還是可信的。」

  王重樓道:「你們自己也說了,日月神教內部派系複雜,恐怕單憑她的承諾……」說完搖了搖頭。

  曲洋看看曲非煙,好奇她們究竟說了什麼,這人沒有半分敵意,孫女也恢復了不少原本的性子。

  「我和劉正風兄弟約好了,到時實在不行就出海。」曲洋笑道。

  王重樓見這祖孫二人皆是一副期待的神情,心底暗自好奇,這么小的一個小姑娘也鬧著退出江湖,能受得了嗎?

  隨即又想起一事,開口道:「哎!聽說令狐沖手上的《笑傲江湖曲》是你們作出來的,怎麼會想到交給一個不通音律的人?」

  曲洋一愣,隨即笑道:「當初是感覺馬上就要離開了,又不甘心多年的心血隨我們一起埋沒。

  當時也沒有其他人選,這令狐沖我見過一面,雖然有些傻乎乎的,但是心底不壞。

  也就託付他幫忙找個人傳下去,畢竟是名門正派的弟子,想必不會食言!」

  王重樓好奇道:「那衡山派弟子不是更好,還都是精通音律的,不可能看不出那曲子的高明?」

  曲洋哈哈一笑,道:「這就是劉兄的意思了,他的原話是『衡山派的弟子匠氣太重,不堪入耳,平白糟蹋了好東西』,哈哈哈!」

  顯然劉正風的話深得曲洋之意,不然他不會如此樂不可支,估計早就想說,只是顧慮劉正風的面子才一直憋著。

  現在聽劉正風自己說出來,自是暢快至極,單憑回憶就能興奮半天,只覺果然不愧是知己,英雄所見略同。

  王重樓失笑搖頭,萬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番道理,道:「那正好,我一個音律初學者,左右無事請教一二如何?」

  說到自己擅長的領域,曲洋精神一振,道:「好說,這音律最重要的就是交流,咱們哥倆互相請教!」

  王重樓從旁邊包裹里抽出一根長笛,道:「行路簡陋,只有這個了!」想了想,又隨手從收穫里摸出兩個銀質酒杯。

  把葫蘆里的酒一人倒了半杯,示意道:「這酒太烈,你們先試試再說。」

  二人好奇的端起杯子聞了聞,曲洋道:「這是什麼酒?香味不同一般,我還從未見過。」

  王重樓笑道:「放心吧!好酒待貴客,這酒一般人可喝不到。」

  想想此人那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想必要害自己也不需這麼麻煩,二人舉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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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大亮,曲洋二人急著去回復消息,和王重樓匆匆告別就快馬加鞭疾馳而去。

  王重樓還是不緊不慢的吃了早飯,這才收拾現場,最後把篝火澆上水等它完全熄滅,才滿意的牽著馬上了官道。

  官道上這時已經有了行人商旅的蹤跡,王重樓辨別路徑,直奔河南方向而去。

  河灘「戰場」很快被路過的行人發現,隨即消息傳的飛快,各路人馬紛紛前往查探,反而是嵩山派由於這邊的勢力被一掃而空,卻是最晚得到消息。

  這次甚至廠衛的人手都趕到了現場,畢竟官道旁邊發生如此之多的命案,那已經不是一句江湖仇殺就可以解釋的。

  周邊官府忙的焦頭爛額,根據多位資深仵作得出的結論,更讓各方勢力頭皮發麻,「一人一劍,無一活口。」

  經過多方探查,這些屍體的身份被披露出來,更讓各方勢力為之驚恐,這裡面成名多年的高手可不在少數。

  以一己之力殺戮這麼多高手,現場數百人無一逃脫,這是武功能夠做到的事?

  誰的武功能夠高到這個地步?還如此心狠手辣不放過現場任何一個人?幾乎所有人腦海里都蹦出一個不願提起的名字「東方不敗」。

  除了他,也實在想不起還有另一個人了,只是沒想到此人多年不履江湖,一旦出手就是如此大的場面。

  黑木崖,楊蓮亭匆匆闖進一個奢華雅致的閨閣,原本意氣風發的臉上掛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慌亂。

  看見那個依然安靜繡花的紅衣人影,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略微走近身前,柔聲說道:「江湖有大事發生,你看一看罷!」說著遞過一個卷宗。

  那紅衣人影見得楊蓮亭欣喜的站起身來,隨即一道古怪的聲音響起:「你回來啦!」

  語聲說不出的怪異,如果王重樓聽見,難免要齜牙咧嘴,而楊蓮亭卻是甘之若飴,只是仍然堅持遞出手上卷宗。


  紅衣人影隨便瞟了一眼,道:「這些事蓮弟自己安排處理就是,不必特意拿給我看,見到了你也沒心思看。」

  楊蓮亭嘆息一聲,道:「你還是看看吧!這事教內其他人都安排處理不了,全天下恐怕只有你能看明白了。」

  紅衣人影被勾起好奇心,詫異道:「哦!」

  接過卷宗隨手放在一旁,先拿過乾淨布鞋、睡袍給楊蓮亭換上,然後攙扶到軟榻坐好,才拿起卷宗細看。

  楊蓮亭柔和的聲音滿是疲憊,道:「江湖盛傳,這兩件事都是你做的,教內也認為是你做的,但是我知道,不是!

  此人專挑嵩山派的人下手,也不知道有什麼打算?只是此人的武功實在可怖,這麼多人居然都被他一個人殺了。」

  紅衣人影安靜的站著看完卷宗,細細思索那一個個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姓名,身姿漸漸挺拔起來,散發出駭人的威勢。

  紅衣人影身上嬌弱的氣息一掃而空,站在那的身影淵渟岳峙,眼神精光熠熠,嘴裡喃喃道:「好奇妙的身法,好快的劍。」

  楊蓮亭充滿期翼道:「如果是你的話,……」

  紅衣人影搖搖頭,道:「誰都一樣,不可能比他做的更好,更直接一點,沒人能夠做到。」

  楊蓮亭全身一振,急忙道:「你也做不到?難道他的武功比你還高?」

  紅衣人影傲然一笑,道:「不一定,這個只有打過才知道。高手相爭,本就只有一線。

  看來多年不下山,這次真的要下山去看看了,只要看清楚了他的劍法,他的身法再快,也未必就比『葵花寶典』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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