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龍人式的奇幻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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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深陷官司糾紛,那個暑假,媽媽沒能來接甄禮。而甄禮與姥姥,對家中發生的這場變故渾然不知。姥爺接到電話,得知媽媽來不了的消息,卻選擇對姥姥和甄禮隱瞞事情的全貌。一來,他擔心姥姥本就操勞的身心,再因這事兒徒增憂慮;二來,覺得甄禮年紀尚小,說了她也難以理解其中複雜。

  一天,姥爺斟酌許久,對甄禮說道:「今年暑假,你媽不來接你了。」

  甄禮有些詫異,追問道:「她說不來了?」

  「嗯,今年她實在太忙,抽不開身。」姥爺耐心解釋。

  甄禮稍作停頓,無所謂地應道:「哦,行吧。不來就不來唄。」

  姥姥看著甄禮,輕聲問道:「你想你媽和你爸不?」

  「不想。」甄禮回答得乾脆利落。

  「真的不想啊?」姥姥忍不住再次確認。

  「真不想。反正他們平時也不常來,就算來了,也待不了幾天。想他們幹啥。」甄禮認真地說著,眼神中透著一絲孩童的倔強。

  姥姥輕輕嘆了口氣,叮囑道:「以後要是別人問起,你可別說不想啊。」

  「為啥呀?」甄禮滿臉疑惑。「別人知道了,會笑話你的。」姥姥語重心長地解釋。

  「那我說啥?」甄禮疑惑地問。

  「你就說,心裡想,可沒辦法。」姥姥耐心地教著。

  甄禮思索片刻不明白為啥這麼說,但也沒再多問,只說「那我出去玩兒了啊,姥姥。」

  姥姥聞聲,關心地問:「你這是要去哪兒呀?」

  「去我大舅家,找我梅姐玩兒。」甄禮興致勃勃地回答。

  「去吧,中午記得回來吃飯。」姥姥叮囑。

  「嗯呢,我走了啊。」甄禮歡快地答應著,隨即嘴裡哼唱著「我頭上有犄角,我身後有尾巴,誰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是一條小青龍、小青龍......」歌聲輕快,伴隨著她蹦蹦跳跳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門外,仿佛世間一切煩惱都與她無關。

  對甄禮來說,那個暑假媽媽沒能來接她,反倒讓她有了大把空閒時間。而這閒暇時光,幾乎都圍繞著她熱愛的電視節目展開。姥姥一直對姥爺和甄禮看電視的「狂熱」行為頭疼不已。姥爺和甄禮堪稱十足的電視迷,一旦打開電視,便仿佛置身另一個世界,外界的一切都被拋諸腦後。尤其是姥爺,一到晚上,常常沉浸在電視節目中,看到很晚,時不時還抽顆煙,嚴重影響了正常的睡眠與休息不說,煙味還嗆得姥姥咳嗽難受。平時姥姥都不讓姥爺在屋裡抽菸,但晚上姥爺看入迷了時常會忘了姥姥的禁令。最後姥姥將電視搬到倉房,上了鎖,試圖切斷他們與電視的「過度接觸」。

  可這並未阻擋姥爺和甄禮對電視的熱情。姥爺為了能繼續享受電視帶來的樂趣,每晚吃完晚飯,便會前往朋友家,一邊與朋友談天說地,一邊瞅著電視節目。而甄禮呢,每天上午吃完早飯,便如一隻歡快的小鳥,迫不及待地奔赴舅媽家,或是小夥伴家中,只為觀看那讓她痴迷不已的《小龍人》。

  置身於《小龍人》的劇情中,甄禮仿佛被施了魔法。她全神貫注,眼神緊緊鎖定屏幕,常常看得如痴如醉。劇情的起起落落牽動著她的心弦,她時而緊張,時而興奮,完全沉浸在那個奇幻的世界裡。以至於常常忘記了時間,錯過了回家吃飯的點兒,更別提完成暑假作業了。在她眼中,小龍人的每一次冒險都充滿了無限魅力。她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心思全然被小龍人占據。她仿佛能真切地感受到小龍人在冒險途中的喜怒哀樂,仿佛自己也化身為其中一員,與小龍人一同翻山越嶺,穿越茂密的森林,跨過湍急的河流,探索神秘的洞穴。

  儘管有時因為年紀小,對劇情理解得並不透徹,或是因為未能完整觀看每一集,到最後,甄禮也稀里糊塗,不太清楚小龍人到底有沒有找到媽媽。但這並不影響她對《小龍人》世界的嚮往。她常常在腦海中幻想,要是自己能像小龍人一樣,與一群志同道合的小夥伴攜手同行,去遊歷五湖四海,那該多好。在她的想像里,他們會遇見形形色色神奇的人,那些人或許擁有神奇的魔法,或許知曉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們還會領略到無數奇幻多彩的世界......

  在離木其村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名為「石坑子」的奇妙之地,它靜靜地坐落在鏡泊湖的上游,承載著歲月留下的獨特印記,那可是許多年前火山爆發的邊緣地帶。與木其村相比仿佛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石坑子」的面積很大很大,一到春天的時候,那漫山遍野便開滿了「達達香」。一朵朵「達達香」簇擁在一起,粉紅粉紅的,把整個山坡都染成了絢麗的世界,微風拂過,花兒們輕輕搖曳,仿佛是一片彩色的海洋泛起了層層漣漪,美得如夢如幻,宛如人間仙境一般,讓人看了就沉醉其中。甄禮跟著大舅家的大姐李靜去過一次,她覺得那裡既美麗又神秘,充滿了誘惑。


  這一日,甄禮同姥姥在大舅媽家,屋內一片溫馨祥和。正閒聊著,李靜從外面走了進來,大舅媽媽看向大表姐李靜,開口問道:「明天你打算幹啥去?」

  李靜眼眸閃爍著靈動的光,輕快地回應:「明天我和小鴿子還有大萍她們一塊兒去石坑子。」

  大舅媽聞言,微微皺眉,面露不解:「去石坑子幹啥?家裡這活兒還堆著呢,正忙不過來呢。」

  李靜嘴角上揚,耐心解釋:「我們去采五味子呀,您不是一直念叨著要五味子嘛。」

  大舅思索片刻,接著問道:「這個時節,石坑子那兒能有五味子?行,那你去。記得帶上李梅!」

  一直在旁默默聆聽的甄禮,聽到這話,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喊道:「帶我一個唄!」

  姥姥聽聞,連忙勸阻:「你去那幹啥?石坑子淨是大石縫子,萬一掉下去可咋整!」

  甄禮不服氣,小嘴一撅,反駁道:「那我姐她們咋就能去呢?」

  姥姥語重心長地說:「人家都長大了,做事有分寸。你這么小,能跟人家比嗎?等你長大了,想去哪兒我都不攔著。」

  甄禮滿心委屈,嘴巴撅得老高,像能掛個油瓶似的。她滿含期待地望向李靜姐,眼神里寫滿了渴望。

  李靜感受到甄禮的目光,轉頭看向姥姥,輕聲說道:「讓她跟我們去吧,奶奶。我好好看著她。」

  姥姥依舊有些猶豫,勸道:「你帶她去幹啥呀,多麻煩。」

  李靜笑著安撫姥姥:「沒事兒,奶奶。反正現在放假了,她整天在家也沒事兒。我帶著她不會有事的,她可聽我的話了。」

  姥姥向來信任懂事的大表姐,見李靜這般堅持,稍作思索後,終於點頭同意:「那你要是願意帶她,就帶著吧。不過你們可得早點回來。」

  「嗯呢,奶奶,您就放心吧。」李靜笑著應下。

  一旁的甄禮聽到姥姥鬆口,瞬間轉憂為喜,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嘴裡止不住地發出「嘿嘿嘿」的笑聲,整個人雀躍不已,滿心期待著明天的石坑子之行。

  第二天,甄禮早早地就像只歡快的小鳥一樣,迅速吃完早飯,然後興高采烈地跑去大舅媽家,等待著和李靜姐、李梅姐以及其他小夥伴們會合。待大家聚齊後,便朝著石坑子的方向大步走去。石坑子雖說距離不算遙遠,可那也是一段不短的路程,其間還橫亘著一條大河,那河水就像一條脾氣暴躁的巨龍,時而奔騰咆哮,湍急無比,她們找到一處河水稍顯平緩的地方,踩著河面上露出的石頭過河,而腳下有些石頭,仿佛被抹了一層油,滑溜溜的,稍不留神,就會掉進河裡,所以大家只能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前行,仿佛在走鋼絲一般,每一步都得萬分謹慎。然而,恰恰是因為需要歷經這般如履薄冰的危險,需要這般周折才能到達,「石坑子」在甄禮的眼中,就好似一位蒙著神秘面紗的仙子,充滿了無盡的吸引力,宛如在向她輕輕招手,熱情地召喚著她去揭開那神秘的面紗,一探究竟。

  走進「石坑子」,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眾多奇怪的黑色大石頭,它們形態各異,有的像蹲伏的巨獸,有的像展翅欲飛的雄鷹,還有的像是神秘的古堡,靜靜地矗立在那裡,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往昔火山爆發時的驚心動魄。而在那些奇形怪狀的大石頭上,有著一道道寬窄不一的大裂縫,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這些裂縫之中,竟頑強地長出了樹枝,它們向著天空伸展著,彰顯著生命的堅韌與不屈。

  甄禮對五味子全然陌生,然而「石坑子」著實是個充滿驚喜之地。在一路前行的過程中,甄禮時不時便能邂逅令人欣喜的野果。瞧那石峰的壁上,一串串野葡萄如瑪瑙般垂掛著,在陽光的輕撫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澤,僅是那模樣,便惹得人舌尖生津,滿心都是想要品嘗的欲望。再看那草叢之中,紅彤彤的野草莓若隱若現,恰似一顆顆珍貴的紅寶石,不僅色澤艷麗奪目,還悠悠散發著香甜誘人的氣息,直鑽鼻腔。還有那名為「拖吧」的野果,放進嘴裡,酸甜交織的美妙滋味在味蕾間綻放開來,讓人慾罷不能,直呼好吃。她們不停在石峰間穿梭跳躍,待姐姐們采完五味子,準備踏上歸途時,甄禮這才驚覺,自己這一路雖說發現很多野果,但手中僅留存著一顆最大的野草莓,那是她滿心歡喜地挑選出來,沒捨得下口,一心想著帶回去給姥姥嘗鮮的,至於那些曾經讓她目不暇接的野果,此刻都進了她鼓鼓的小肚子裡了。

  往回走了半天,甄禮卻覺得路越走越長,怎麼也走不回去,雙腿如灌了鉛般沉重,每邁出一步,都要耗費全身的力氣。腹中飢餓感如潮水般湧來,咕咕作響,人也變得無精打采,蔫蔫地拖著步子。好不容易走到小山嶺的腳下,甄禮再也支撐不住了。她每走一步,便忍不住發出一聲「哎呦」。表姐見狀,不斷給她打氣加油,溫柔地鼓勵道:「甄禮,再堅持一下,上了山嶺馬上就到家啦。」

  恰在此時,一位老農牽著一頭健壯的老牛,慢悠悠地從後面走來。表姐和幾個姐姐們熱情地與老農打招呼。老農看到累得不行的甄禮,臉上露出和藹的笑容,關切地說道:「小姑娘,是不是累壞啦?要不你騎到牛背上去吧,這樣能輕鬆些。」甄禮一聽,眼中瞬間閃過一絲驚喜,也顧不上害怕,連忙點頭如搗蒜,急切地說道:「行!」於是,在眾人的幫助下,甄禮被小心翼翼地抱上了牛背。

  可這一坐上去,她才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隨著老牛慢悠悠地爬坡,牛背有節奏地起伏,卻沒有可以抓握的地方。甄禮頓時慌了神,心裡害怕極了,身體下意識地前傾,想要趴下去摟住牛的脖子。無奈她胳膊太短,根本摟不過來。還沒等她調整好坐姿坐直身子,就聽「哎呀」一聲驚呼,她整個人順著牛背,如坐滑梯般絲滑地從牛背上滑落。先是滑到牛屁股處,緊接著又從牛屁股順勢滑落到地上,結結實實地摔了個腚墩兒。好在是上坡,牛屁股離地面並不遠,甄禮懵懵地坐在地上,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幾個大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得措手不及,愣在了原地。過了片刻,才爆發出一陣大笑。他們一邊笑,一邊說道:「哎呦,還從來沒見過有人騎牛是這麼下來的,太有意思咯!」

  最終,甄禮兩手空空,渾身沾滿牛毛地回到了家。姥姥見此情景,又好氣又好笑,趕忙拉著她里里外外仔細清洗了一遍,這才放心讓她鑽進被窩。自那趟石坑子之行後,甄禮仿佛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顆心徹底玩兒野了。她滿心驕傲地想著,自己連「石坑子」都闖蕩過了,這世間還有何處是不能去的呢?那個暑假,她時常與表姐結伴,前往村邊的大河嬉戲玩耍,在河邊撿漂亮的石子,或是追逐著水中的小魚,歡聲笑語迴蕩在河岸上空。有時候,甄禮會跟著迎春跨過河流,再走一段路來到她家位於對岸的瓜地窩棚。甄禮自幼對西瓜不感興趣,可迎春家的瓜地卻有著別樣的寶藏——香瓜子和洋柿子。尤其是一種名為「賊不偷」的綠色洋柿子,口感清甜,汁水飽滿,讓甄禮愛不釋手。每次從瓜地返程時,甄禮還會順手掰上幾個鮮嫩的玉米,滿心歡喜地帶回家,期待著姥姥將它們蒸熟。那蒸熟後的玉米,香氣四溢,咬上一口,軟糯香甜,成為了甄禮童年記憶中一抹難忘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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