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后妃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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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延禧在前頭聽著,滿臉不願,聽到最終,才緩緩點頭。

  耶律大悲奴窺其神情,又道:「其三,主上要先下詔,對當年為耶律乙辛所誣陷者,均可復其官爵,籍沒者出之,流放者還之。如此一來,主上可獲得何等多的昔年權貴無上感激與擁戴。等這些人重新進入朝堂,他們就是主上最有力的支持對象。」

  耶律延禧卻沒想到這點,一直以來被蕭兀納的「若除乙辛餘黨,朝堂清空大半」的思路影響,欲逞強烈的復仇欲望而不可得,如今聽了這話,不由擊掌道:「先生果然大才。」

  耶律大悲奴俯近,低聲道:「然後,再立皇子撻魯為梁王,以安定人心。如此,尊崇了宗室,拉攏了兵權,收服了人心,穩定了皇嗣,如此,則主上再要做什麼,就一定會有足夠的支持之人了。」

  耶律延禧站起來,向耶律大悲奴行禮:「果然要您這樣老成持國的人來幫我,如此,我懂得怎麼做了。」

  蕭奉先聽到最後一句臉色已變,但卻見耶律延禧贊同耶律大悲奴意見,只得勉強附和,恭敬地道:「大悲奴大人主意妙啊,不愧是老成謀國!奉先學習了。」

  耶律大悲奴見狀,便起身告辭。

  蕭奉先欲留下來,卻見耶律延禧對他揮揮手,只得也跟著出去了。

  蕭奉先出去,忙跟在耶律大悲奴後面,恭敬地道:「老大人慢走,奉先有事,還想請教。」

  卻聽得耶律大悲奴道:「奉先大人可是怪老夫方才為撻魯皇子說話,而不是為貴哥小妃腹中的孩子說話?」

  蕭奉先一驚:「老大人說哪裡話來,奉先當知何事最是要緊。」

  耶律大悲奴道:「人皆有私心。只是這私心萬不可帶在臉上,叫所有人都知曉了。如今主上剛剛即位,先帝臨朝四十多年,威望極高,主上又性子……咳咳,被往事壓抑太久,這時候我們為臣子的,自然要為主上多考慮,讓主上更得人心。我知道,如今主上後宮之中難爭高下,只是撻魯皇子是唯一後族貴女所出,若是長久不立儲,難免讓臣下議論。保主上,就是保你一家富貴。況且主上青春正盛,真要考慮將來,那也是二三十年以後,皇子們都真正成人以後的事了。老夫之言,奉先大人可願一聽?」

  蕭奉先聽了這老謀深算的話,不由敬服,拱手:「老大人不嫌我無知,誠意教我,奉先感激不盡。」

  耶律大悲奴撫須微笑,心中暗暗得意起來。

  耶律大悲奴並非乙辛一黨,但乙辛得勢的時候,沒有動過他,乙辛失勢的時候,也沒有牽連到他。他這個人,不算壞人,但卻是最能審時度勢的。

  從先帝到今上,中間多少亂局,正直的人早早出局,奸惡的人也終會敗露自毀,而他,是最懂得老莊哲學的,永遠處於「材與不材」之間。該一言不發時,他決不多話,應該爭一爭時,他也絕不落人後。

  人人只以為,蕭兀納當年冒死將小皇孫救下,又扶著小皇孫重回皇宮,獲回皇位,甚至乙辛之勢因此而敗。他對於新皇帝而言,既是救命恩人,又是輔佐之臣,誰也不能與他相爭,然而就在剛才,看似蕭兀納一人將皇帝亂旨堵了回去,但也讓耶律大悲奴看到了兩人之間的嫌隙。

  所以在眾人出去之後,他又返了回來,他這三策,看似將好處都給了別人,然則一來討好了北平郡王父子,二來討好了阿思,又挪出了位置,三來討好了蕭常哥一系,然後剛才對蕭奉先的話,又為將來的變局鋪了後路。

  將來諸皇子當真相爭之時,不管誰勝誰負,都要領他一份人情。

  耶律延禧等到耶律大悲奴走後,想起方才的話,就依他之言寫了四道旨意發下,果然人人讚頌感激,唯有蕭朵里蘭卻氣炸了肺。

  側妃蕭師姑自從生了兒子以後,就不把她放在眼中了,而妹妹蕭貴哥懷孕未生子,也讓她十分懸心。

  如今兩人正在爭當年皇后的宮室,要說這後宮的宮室,原也並沒有特別規定,都是誰喜歡哪宮就住哪宮。睿智皇后蕭燕燕沒有住進述律後的宮殿,法天后也沒有住進睿智皇后的宮殿。

  況且當年蕭觀音死後,蕭坦思也是另擇一宮居住。但畢竟好宮殿不多,蕭觀音的延聖宮畢竟已經多年無人居住,而蕭坦思的弘德宮卻正在先帝晚年最好奢華的這十幾年間居住的,一應布置都是極盡奢侈。

  蕭朵里蘭自然瞄準了這間,正準備搬入,誰知道蕭師姑卻比她早一步進來了,此時兩邊宮人對峙,蕭朵里蘭與蕭師姑正吵得不可開交。

  一邊蕭朵里蘭說自己是正妃,理應住先皇后的宮殿。蕭師姑說這是惠妃之宮,你要住先皇后的宮殿,儘管去住延聖宮。薩滿說此宮有益小皇子,所以她要住此宮。


  蕭朵里蘭冷笑說住這宮的都生不出兒子來,小心你兒子夭折,蕭師姑大怒,說她詛咒小皇子,衝上去就要撕打。

  兩邊宮人阻止不住,忙去報與耶律延禧。

  耶律延禧也不去管,自從蕭師姑生下兒子之後,蕭朵里蘭與蕭師姑每天都有吵架的理由,他也煩不勝煩,心裡覺得蕭朵里蘭不夠大氣,不足以勝任皇后一職。

  至於蕭師姑,在他面前一貫是溫溫柔柔,又給他生下可愛的兒子來,在他眼中也是高看幾分,若無其他意外,心裡早是定了這個兒子為儲君。

  當下就以蕭師姑生育有功,賜高翅鎏金銀冠一頂,珍珠一百顆。皇子撻魯春水玉飾一塊,綠松石獸面紋玉卣一個,泥金絲綢五匹。

  另外叫人安撫蕭朵里蘭,答應命人重修一宮,務必打造著不遜於弘德宮。蕭朵里蘭又被蕭奉先以耶律大悲奴的話勸說,這才息了。

  此時耶律延禧已經有三子二女,長子雅里,宮人所生;次子習泥烈,是漢妃趙氏所出,趙氏亦出自名門,是漢人行宮都部署趙孝嚴的女兒;三子撻魯,是側妃蕭師姑所出,蕭師姑是南院宣徽使蕭常哥的女兒,出身後族。兩個女兒長女名牙里不,宮人所出;次女骨欲,乃王妃朵里蘭所出。

  如今他一朝登上帝王,眾女虎視耽耽,都瞄準了後宮那無數高位。

  耶律延禧得了耶律大悲奴支持,次日就下旨為祖母及父親平反。

  皇帝坐在上首,一道道旨意發下:追諡懿德皇后為宣懿皇后,昭懷太子耶律浚追封為大孝順聖皇帝,廟號順宗,生母為貞順皇后。又下詔為耶律乙辛所誣陷害,復其官爵,籍沒者出之,流放者還之。同時下詔誅乙辛餘黨,徒其子孫於邊,將乙辛與其死黨得里特剖棺、戮屍,以其家屬分賜被殺之家。

  加封宋魏國王和魯斡為皇太叔,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北平郡王耶律淳進封鄭王。為東京留守,進封越國王。

  封蕭奉先為北院樞密使,拜耶律阿思為大于越——

  而隨著聖旨發下的,則又是一番血雨腥風。

  許多大臣被指認為「乙辛黨羽」,而負責這件事的耶律阿思與蕭奉先得了便宜,氣焰越發囂張起來。

  蕭瑟瑟和耶律大石正在街上遊玩之時,就眼睜睜看著官兵滿大街地抓人,許多豪門宅府,一夕之間家門被抄,許多夫人貴人,就這麼被抓出來淪落街頭。許多人都在叫冤,說自己是不是「乙辛餘黨」,卻無人理會。

  耶律大石氣惱起想上前質問,蕭瑟瑟見裝不妙,忙將其拉進了家茶鋪,找了個二樓臨街的鋪子,方道:「如今街上危險,這些人又不知道你是誰,若聽你議論朝綱,豈不連你也抓了。」

  耶律大石怒道:「乙辛都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這朝中,哪裡還有這麼多的乙辛餘黨?你看到沒有,剛才那個被抓的是東五營耶律仁大人,他只是一個地方小官吏,向來為人善良謹慎,怎麼會和乙辛勾結?他們簡直胡來!」

  蕭瑟瑟道:「我聽說耶律阿思曾經向他索賄而不得,估計這是公報私仇,隨意安的罪名。」

  耶律大石怒道:「不能讓蕭奉先、耶律阿思這些人再這樣胡作非為,我一定把這些事告訴主上。」

  蕭瑟瑟問:「主上會聽你的嗎?

  耶律大石道:「主上聽不聽那是他的事,作為臣子如果眼看著被人破壞朝綱而不去進諫,那就是臣子不對。」

  蕭瑟瑟看著耶律大石同,問他:「你的官職和能力,以及你在主上心中的影響力比得上兀納宰相嗎?

  耶律大石怔了一下,長嘆一聲道:「我記得以前,主上還是太孫的時候,兀納宰相曾經對他說過,讓他將來不要再舉大獄,可是沒想到,他還是聽信蕭奉先的鼓蠱,如今連兀納宰相也被氣得告病。」

  蕭瑟瑟道:「這不就得了,你現在去進諫也沒用啊。」

  耶律大石道:「難道我就這樣眼看著他們胡來不管不問嗎?

  蕭瑟瑟道:「空口無憑,自然要有足夠的證據,用以說服主上,才能夠阻止這場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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