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我，安生
叔本華：夢反映真實。
至少這會兒，我肯定是不信的。就剛才這個詭異的夢，跟我的生活就八竿子打不著。而且年代好像也亂入了。嗐！
我瞥瞥鬧鐘，5點55，巧了。還有5分鐘鬧鐘就響，這妥妥是生物鐘派了一個怪夢叫我起床呢。年輕人起床難，我倒是個例外。自打從學校走入社會開始工作，鬧鐘只要一響，我能立即清醒，然後按部就班起來，再冷再熱的天，我雷打不動。
今天我是白班，得趕緊出車。老爸還在休息，我悄悄洗漱好，帶上裝好水的壺，去了地面車庫，把我的寶貝--天AT1206開出了小區。是的，天州市正牌計程車司機，就是我。通常師傅們到晚上交班，都是要把車子開到公司的，我不同。我和我的搭子，也是我的老爸，是買斷制租賃，顧名思義就是這部車子雖然歸屬公司，一應運營手續和保險辦齊以後，車子就交付給我們了。除了按時繳納約定的租金，以及特殊情況比如年檢什麼的，要把車子開回去一趟，其餘時間都是我們自由安排。這可是吃飯營生，我們一直也照顧的不錯。
別看我才21歲，已經是3年駕齡的老司機了。剛去技校上學那會，我就早早拿了駕照，在正式開運營車輛前，經常開著家裡那輛老而不破的桑塔納出門。是的，桑塔納2000，雖然家裡購買它時就是一輛二手車，但車況好，用老爸的話說，性價比高。最重要是老爸對它有感情，和公司拉扯很久，最後如願以償。
這個年頭，還不興網約車和網際網路那套，乘計程車還主要是揚招和電調。這份工作，特別是在像天州市這種國際化大都市，基本上就是半個鐵飯碗了。啥叫鐵飯碗？就是很穩定，摔不破！但永遠是鐵的，別指望有朝一日變成金飯碗。
我停在慣常吃早點的鋪子前，下車買包子豆漿。
小生來啦！老闆熱情跟我打招呼。
這家早點鋪懸著「四大金剛」的牌子，離我租住的小區不到三公里，不說遠近聞名，自我搬到這裡一年多以來，每次來人都爆滿。
來啦，陳叔。他比我爸還大兩歲，以前還糾結過要不要叫他陳伯。
老幾樣？
嗯。一個包子，一個茶葉蛋，一碗淡豆漿。
好，你找個地方坐吧。
我找了個寬敞的位置坐著。大部分來買早點的人，看上去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他們一個個都看不出啥表情，買好了轉頭拎著就走。這裡是天州新城的郊區，一條地鐵線直通市中心，因為房租相對便宜，交通也便利；即使坐地鐵到市區少說也要40分鐘起步，而且起點站出發就沒有座位，走完三站到這裡，人都只能勉強找一個站的地兒，房子仍然緊俏。房子緊俏，靠這個謀生的人就自然很多。附近大大小小的中介門面至少六七個。靠近地鐵站的地方，每天出勤率最高的就是他們了。有時候他們還會拿著傳單川行在地鐵車廂里，手裡五顏六色的宣傳紙在你眼前一晃而過。所以有人親切的叫他們：老鐵。真的和地鐵的關係，非常鐵啊。
我的早餐來了。
陳叔，你生意這麼好，怎麼不考慮開個分店？
我這個小門面早上的生意，人手就不夠了。除了我們老兩口，我兒子媳婦有時候也要來搭把手，哪忙的過來啊，
多雇幾個人忙，有錢要快點賺。你們東西做的好吃，就是招牌啊。別人學不去的。
哎呦。你看看早上來我店裡的這些年輕人，哪一個能跟你一樣，可以坐下來細細慢慢品我早餐的。都是買了在路上一邊走一邊三口兩口吞下去，什麼味估計還沒嘗到就結束了。他們圖我的不是好吃，是方便。我做早點算是有良心的了，絕對健康，你說，現在只要不吃壞肚子，誰能吃出你料子好不好，用不用心啊……
我能啊，陳叔。我嘴挑的很，吃別家的東西總覺得不舒服。
哈哈呦！小伙子嘴甜！來，送你個麻圓，不要錢的。老顧客我都送。
謝謝老闆。
吃完早飯，我還是付了麻圓的錢（可以掃碼支付）。我在這裡吃早飯，一個確實是東西合胃口，二個也喜歡跟老闆嘮嘮，喜歡聽他說哪哪又出了什麼新鮮事。雖然智慧型手機已經出來幾年，總找不到稱心意的看新聞八卦的應用；三個也想碰碰運氣，看看有哪個早上著急用車的，上車就能走。
車子出街道，拐彎上了天蘊大橋。過了蘊通河，再走幾公里，就是新城政務中心。經濟行不行看不大出來，這裡的業務一直都是繁忙狀態。人來人往，堪比車站機場。不過今天剛下橋沒多久，路邊就有一個人招手，我趕緊打轉向燈靠過去。
去濱江CBD。
是市中心那個濱江路嘛？
對。天州中心大廈。咱天州最高也是最高級的地方。
好咧。
車子開出去，我通過反光鏡瞄了他幾眼。看面相年齡也不大，頂多30歲上下，一身西裝襯衫乾淨利落，鬍子特意修的很有型，讓人印象很深刻。應該不是中介什麼的，我想。對，中介可捨不得這麼遠打車去市中心啊。應該是個高管或者小老闆。這麼想著過了一會，眼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想主動點跟他聊幾句，也就能讓這一路不那麼死氣沉沉的。
老闆這麼早去市中心發財啊，我說。
哎呦，師傅你看起來年輕的很，話說的老溜了。對，去發財去。你呢，不也一早就出來拉客了嘛，我們是一類人呀，都為了錢不是。
老闆做哪一行啊？我又問。
搞金融的。高級著呢。
我沒上過大學，技校的課也很難涉及這個。但我還是知道金融是啥意思的，知道和錢很相關，確實是高級行當。
噢！高級高級！老闆肯定很有錢啊！
怎麼說呢，錢是大把大把掙了，都是給上面老闆打工的，到自己口袋裡的少得很啊。一年也就四五十萬吧……他故意假裝漫不經心地強調了數字。我一聽就懂的，想笑又不敢。
您多大年紀啊，就這麼厲害了？我開個計程車，一年能掙個四五萬就不錯了！
28！他說，很隨意的口氣。
呦！老闆真年輕有為！本地人嗎？
外地的。我要是本地人就好啦，有房有地，還要這麼拼命幹什麼啊。就開個計程車像你一樣，不是清閒的很啊。不還是想多掙點，能在這大都市落個腳扎個跟。
不能這麼講啊。我就是個本地人，家裡也確實有房子不用買，但是守著這點東西，根本沒你們活得瀟灑。
哦？你家住這附近還是哪裡？房子多大啊？
他這麼一問，有點突兀。我一時沒接上茬。
咋了兄弟，不好說啊。
也沒有。這有啥呢。我是住這附近的，不過是租的房子。我們家自己的房子確實在市裡面，那種老破小，一家人住著不舒服，就租出去了。
家裡幾口人啊，老破小住著確實一言難盡。
呃，又卡住了。不知道為啥不想回答他。我假裝咳嗽了幾下，沒吱聲了。
然後一路無話。他也沒再問我啥。到了目的地，結完帳下車前，他遞給我一張名片。對我說：兄弟，我很少去那邊，最近是在那邊處理了個項目，往返了幾趟。能坐到你的車也是緣分。朋友不怕多嘛，是不是，也算交個朋友。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找我。兄弟我能做到的，一定不含糊。
我忙接下，跟他說再見，請他拿好行李物品，小心台階。他就這麼啪的關上門，混進CBD來往的人流中了。
我看那名片上寫著：天州市眾鑫消費服務科技有限公司副總經理胡佐。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胡佐。後面，這個人會參與和改變我的整個生活。
至少這會兒，我肯定是不信的。就剛才這個詭異的夢，跟我的生活就八竿子打不著。而且年代好像也亂入了。嗐！
我瞥瞥鬧鐘，5點55，巧了。還有5分鐘鬧鐘就響，這妥妥是生物鐘派了一個怪夢叫我起床呢。年輕人起床難，我倒是個例外。自打從學校走入社會開始工作，鬧鐘只要一響，我能立即清醒，然後按部就班起來，再冷再熱的天，我雷打不動。
今天我是白班，得趕緊出車。老爸還在休息，我悄悄洗漱好，帶上裝好水的壺，去了地面車庫，把我的寶貝--天AT1206開出了小區。是的，天州市正牌計程車司機，就是我。通常師傅們到晚上交班，都是要把車子開到公司的，我不同。我和我的搭子，也是我的老爸，是買斷制租賃，顧名思義就是這部車子雖然歸屬公司，一應運營手續和保險辦齊以後，車子就交付給我們了。除了按時繳納約定的租金，以及特殊情況比如年檢什麼的，要把車子開回去一趟，其餘時間都是我們自由安排。這可是吃飯營生，我們一直也照顧的不錯。
別看我才21歲，已經是3年駕齡的老司機了。剛去技校上學那會，我就早早拿了駕照，在正式開運營車輛前，經常開著家裡那輛老而不破的桑塔納出門。是的，桑塔納2000，雖然家裡購買它時就是一輛二手車，但車況好，用老爸的話說，性價比高。最重要是老爸對它有感情，和公司拉扯很久，最後如願以償。
這個年頭，還不興網約車和網際網路那套，乘計程車還主要是揚招和電調。這份工作，特別是在像天州市這種國際化大都市，基本上就是半個鐵飯碗了。啥叫鐵飯碗？就是很穩定，摔不破！但永遠是鐵的，別指望有朝一日變成金飯碗。
我停在慣常吃早點的鋪子前，下車買包子豆漿。
小生來啦！老闆熱情跟我打招呼。
這家早點鋪懸著「四大金剛」的牌子，離我租住的小區不到三公里，不說遠近聞名，自我搬到這裡一年多以來，每次來人都爆滿。
來啦，陳叔。他比我爸還大兩歲，以前還糾結過要不要叫他陳伯。
老幾樣？
嗯。一個包子，一個茶葉蛋，一碗淡豆漿。
好，你找個地方坐吧。
我找了個寬敞的位置坐著。大部分來買早點的人，看上去都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他們一個個都看不出啥表情，買好了轉頭拎著就走。這裡是天州新城的郊區，一條地鐵線直通市中心，因為房租相對便宜，交通也便利；即使坐地鐵到市區少說也要40分鐘起步，而且起點站出發就沒有座位，走完三站到這裡，人都只能勉強找一個站的地兒，房子仍然緊俏。房子緊俏，靠這個謀生的人就自然很多。附近大大小小的中介門面至少六七個。靠近地鐵站的地方，每天出勤率最高的就是他們了。有時候他們還會拿著傳單川行在地鐵車廂里，手裡五顏六色的宣傳紙在你眼前一晃而過。所以有人親切的叫他們：老鐵。真的和地鐵的關係，非常鐵啊。
我的早餐來了。
陳叔，你生意這麼好，怎麼不考慮開個分店？
我這個小門面早上的生意，人手就不夠了。除了我們老兩口，我兒子媳婦有時候也要來搭把手，哪忙的過來啊，
多雇幾個人忙，有錢要快點賺。你們東西做的好吃，就是招牌啊。別人學不去的。
哎呦。你看看早上來我店裡的這些年輕人，哪一個能跟你一樣，可以坐下來細細慢慢品我早餐的。都是買了在路上一邊走一邊三口兩口吞下去，什麼味估計還沒嘗到就結束了。他們圖我的不是好吃，是方便。我做早點算是有良心的了，絕對健康，你說，現在只要不吃壞肚子，誰能吃出你料子好不好，用不用心啊……
我能啊，陳叔。我嘴挑的很，吃別家的東西總覺得不舒服。
哈哈呦！小伙子嘴甜！來，送你個麻圓，不要錢的。老顧客我都送。
謝謝老闆。
吃完早飯，我還是付了麻圓的錢（可以掃碼支付）。我在這裡吃早飯，一個確實是東西合胃口，二個也喜歡跟老闆嘮嘮，喜歡聽他說哪哪又出了什麼新鮮事。雖然智慧型手機已經出來幾年，總找不到稱心意的看新聞八卦的應用；三個也想碰碰運氣，看看有哪個早上著急用車的，上車就能走。
車子出街道，拐彎上了天蘊大橋。過了蘊通河，再走幾公里，就是新城政務中心。經濟行不行看不大出來，這裡的業務一直都是繁忙狀態。人來人往，堪比車站機場。不過今天剛下橋沒多久，路邊就有一個人招手，我趕緊打轉向燈靠過去。
去濱江CBD。
是市中心那個濱江路嘛？
對。天州中心大廈。咱天州最高也是最高級的地方。
好咧。
車子開出去，我通過反光鏡瞄了他幾眼。看面相年齡也不大，頂多30歲上下，一身西裝襯衫乾淨利落，鬍子特意修的很有型，讓人印象很深刻。應該不是中介什麼的，我想。對，中介可捨不得這麼遠打車去市中心啊。應該是個高管或者小老闆。這麼想著過了一會，眼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我想主動點跟他聊幾句，也就能讓這一路不那麼死氣沉沉的。
老闆這麼早去市中心發財啊，我說。
哎呦，師傅你看起來年輕的很，話說的老溜了。對，去發財去。你呢，不也一早就出來拉客了嘛，我們是一類人呀，都為了錢不是。
老闆做哪一行啊？我又問。
搞金融的。高級著呢。
我沒上過大學，技校的課也很難涉及這個。但我還是知道金融是啥意思的，知道和錢很相關，確實是高級行當。
噢！高級高級！老闆肯定很有錢啊！
怎麼說呢，錢是大把大把掙了，都是給上面老闆打工的，到自己口袋裡的少得很啊。一年也就四五十萬吧……他故意假裝漫不經心地強調了數字。我一聽就懂的，想笑又不敢。
您多大年紀啊，就這麼厲害了？我開個計程車，一年能掙個四五萬就不錯了！
28！他說，很隨意的口氣。
呦！老闆真年輕有為！本地人嗎？
外地的。我要是本地人就好啦，有房有地，還要這麼拼命幹什麼啊。就開個計程車像你一樣，不是清閒的很啊。不還是想多掙點，能在這大都市落個腳扎個跟。
不能這麼講啊。我就是個本地人，家裡也確實有房子不用買，但是守著這點東西，根本沒你們活得瀟灑。
哦？你家住這附近還是哪裡？房子多大啊？
他這麼一問，有點突兀。我一時沒接上茬。
咋了兄弟，不好說啊。
也沒有。這有啥呢。我是住這附近的，不過是租的房子。我們家自己的房子確實在市裡面，那種老破小，一家人住著不舒服，就租出去了。
家裡幾口人啊，老破小住著確實一言難盡。
呃，又卡住了。不知道為啥不想回答他。我假裝咳嗽了幾下，沒吱聲了。
然後一路無話。他也沒再問我啥。到了目的地，結完帳下車前，他遞給我一張名片。對我說：兄弟，我很少去那邊，最近是在那邊處理了個項目，往返了幾趟。能坐到你的車也是緣分。朋友不怕多嘛，是不是，也算交個朋友。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儘管找我。兄弟我能做到的，一定不含糊。
我忙接下，跟他說再見，請他拿好行李物品，小心台階。他就這麼啪的關上門，混進CBD來往的人流中了。
我看那名片上寫著：天州市眾鑫消費服務科技有限公司副總經理胡佐。
那是我第一次遇到胡佐。後面，這個人會參與和改變我的整個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