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陰謀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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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越經常有意找一些空閒的時候,到張院長的辦公室坐一坐,跟他聊會兒天,免得老人家因為病號太少而感覺失落。

  漸漸地,兩個人逐漸熟絡了起來。

  李越發現,張院長其實挺隨和的,為人處世也並不死板,很多事都很能看得開,有時候甚至還有一些油滑。

  張院長對其他醫生的會診請求都給予了無私的幫助,這對醫院的業務開展是好事,真正起到了質量把關的作用,對其他醫生的業務提升當然更是好事,因為大多數人(佟主任除外)以前都不是皮膚病專業的。

  很自然的,兩個人在某一天閒聊的時候,就聊起了當年那個被迫終止的合作項目。

  李越深有感觸地說:「其實,這件事翻來覆去地想過很多遍,也算是後知後覺,現在回過頭來想想,那個項目失敗的背後原因,其實就是醫院領導層內鬥的結果。」

  張院長苦笑了一下,稍稍猶豫了一下,像是下了決心一樣,嘆了口氣,才說道:「我也是這麼看的,其實就是這麼回事兒。而且醫院裡已經傳出了一些風聲,錢院長恐怕最近就要調走了。

  我退休的時候,他還曾經找我談過話,含含糊糊地說了一些話,其中有一部分像是安慰我,也像是安慰他自己,他感慨自己被算計了,那件事也被利用了,只是沒有說太多。」

  李越原來當時曾經以為,陰謀只是針對公司這邊的,就算是李向紅參與其中,也不過是為了一個科主任的位子,沒想到還有更高層之間的權力之爭。

  他簡單地向張院長講了一些自己了解到的情況:「李向紅和徐斌當時提前結束參觀學習的事,我們是知道的。當然,其中的具體經過並不清楚。

  去公司參加年終總結的時候,我曾經見過江北的葉主任和焦主任(他們就是在那裡學習),我向他們問起了這事,他們向我介紹了一些情況,結合後來發生的一些事,我才更加確定這其實就是個陰謀。

  徐斌當時確實是真是抱著參觀學習的態度去的,所以他在那裡的時候表現得比較謙虛,跟大家相處的也很愉快。

  但李向紅不是,她一開始就看什麼都不順眼,從吃的、住的開始挑剔,用葉主任的話說就是『橫挑鼻子豎挑眼』指責別人不專業、不敬業。

  後來還嫌棄帶教老師的學歷、職稱不夠高,說人家的技術水平不如她,沒資格帶她,處處都不滿意——其實就是為了挑起事端,製造藉口。」

  「她確實就是這種性格,仗著自己是醫院老領導家的兒媳婦,在科室和醫院裡一直比較就張揚,甚至有點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裡。

  我一開始是不打算安排她去學習的,但她公公去找了錢院長,說是這個機會難得,就讓孩子出去見識見識吧。」張院長插了一句。

  「原來真不是您安排她去的,我就說嘛,那時候幾個老醫生像是馮燕青、祝枝秀等都看出來了,他們兩個人看起來就不像是一條道上的。

  後來她更是直接當著病人的面說,人家的醫生是騙子,以至於跟兩位主任吵了一架,也沒法待下去了,這才提出要走的——她顯然就是故意的。」

  徐斌當時也沒辦法,李向紅應該已經給錢院長和您分別打了電話,說了很多不好的話,她之前也肯定已經跟她那個老領導公公說了很多、也商量過了。

  而很關鍵、也很致命的是,她很好地利用了別人的缺點,把自己放在了道德的制高點,處處顯示出正義凜然的氣勢。

  這時候徐斌已經無法反對了,雖然他心裡知道她說的不全是實話,更不是事情的真相和本質,但只要徐斌跟她的意見不一致,就有可能被認為立場有問題,或者接受了對方的好處,甚至還有可能連累到您。因為那時候大家都知道您看好他,是內定的接班人。」

  張院長說:「是啊,我確實很看好徐斌,準備退休後讓他接班,為此也做了很多的鋪墊,向醫務科和院領導都表示過。

  也正因為如此,很多事情我也都有意讓他出面,希望增加他的機會,為將來做準備。只是確實沒想到,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最終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李越起身去給張院長續了一杯水,說:「其實,李向紅是徐斌的競爭對手這件事,在院裡恐怕已經是公開的事情了,或許由於您的支持,表面看起來李向紅的機會要小一些,所以沒有引起人們足夠的重視。

  而她公公作為醫院的老領導,雖然一直是反對那個合作項目的(其實是反對您),但還是找了錢院長,讓李向紅也去參加學習,表面上看起來是一種妥協,其實就是為了了解情況,掌握第一手資料,關鍵時候再出手。


  但錢院長沒有足夠的警惕,或者是他認為局裡同意或者默許的事情,已經板上釘釘,而且已經開始實施了,不會有多大問題。他甚至心裡還真的以為,李向紅去學習是老領導退縮了,是一種示好的表現,所以就同意了。」

  「對,我本來不讓她去,就是怕她會在看過之後亂說,找茬搗亂,但錢院長當時真是以為合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老領導讓李向紅跟著參加,只是跟著去看一看、長長見識,哪怕就當是一次是公費旅遊~唉!真不該讓她去!」

  「等到他們兩個人提前結束學習回來,李向紅有了第一手資料作為武器,又利用自己住在家屬區、跟很多老幹部都非常熟悉的便利,到處散播一些不利於合作的言論,煽風點火,鼓動群眾。

  別人誰也沒去親眼見過過,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還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相信她是『眼見為實』,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徐斌也不在現場,即便後來被人問起,也一時沒法反駁。

  於是,輿論就這樣發酵,最終演變成了群情洶洶的輿情,很多人去找老領導,而這位老領導其實早就在等著這樣一天了——於是乎,他老人家『義憤填膺』、『振臂一呼』,帶著一些退休的中、高層一起去找現任的院領導,甚至還到多個主管部門進行舉報。

  他們這些人雖然退休了,但認識的人多,說話還是有一定分量的——最後,藥監局先來檢查了,合作被迫終止,李向紅也如願當上了主任。」

  張院長點點頭,苦笑了一下,又嘆了口氣,說:「我原來以為你這麼年輕,又是院外的人,不知道這些事,沒想到你把事情分析得這麼透。

  其實,那些老幹部還派了代表,輪番到局裡去告狀,他們還搞了個排表班,天天去,跟值班一樣,所以才起了作用。

  而那幾個老幹部的真實目的,就是借著這件事把錢院長擠走,聽說過陣子三院的鮑院長會來當院長,這件事也已經差不多了。而這位鮑院長就跟幾位老領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他們這一次其實是『一石二鳥』,甚至可以說是『一箭三雕』,合作沒搞成,沒有功績不說,還成了一個過錯,錢院長怕是待不下去,不想走也得走了。」

  「關門的那段時間,錢院長有一天晚上過來看了看,正好遇到我在,他跟我聊了一會兒,當時提出讓我去你們醫院兒科,還好我沒答應,如果真的去了,不就掉到坑裡啦?

  當然,他可能確實是出於好心,為我感到惋惜、或者是愛才,但這一點也恰恰說明,他這個人的心機確實不是很重,當時還認為那幫老幹部只是對那個項目有意見,沒看到人家其實是針對他的。

  所以啊,有沒有這件事,他早晚還是要被擠走的,人家早就開始、而且一直都在算計他~這件事不過是給了對方一個機會和藉口而已。

  當然了,他去了別的醫院,還是會當院長,反正一般來說級別上來了就不會降下去,這是咱們的慣例,也沒啥,反正再過四、五年他也要到退休的年齡了,我只是覺得,徐斌被擦掛,有些可惜了。」

  「是啊,好在徐斌的性格還比較灑脫,很多事能看得開~你看,你們是同年級的同學,你們大多數人的孩子都上小學了,他還是不結婚,說是要到四十歲再說。」

  「哈!這倒是,他也是個公子哥,灑脫慣了,很多事也確實比我們看得開!我們這些人早早爬進圍城,如今是老婆孩子熱炕頭,買菜做飯還洗碗~哪兒也去不了啦,他倒好,說不定哪天一咬牙、一跺腳,轉個身就出國了。」

  「你還別說,他確實有這個想法呢,還說了不止一次,說是在這裡當大夫太憋屈。」

  兩個人又說了一陣閒話,看到導醫帶了個病人進來,李越才站起身走了。

  之前,他也曾經跟蔡經理討論過這件事,蔡經理的回答倒是很乾脆:「那個項目已經結束了,賠了就賠了,別再去想了,認倒霉就是了,大不了我們換個地方重新開始,沒什麼。

  他那裡不行就拉倒,我們再去找別人,老話說『東方不亮西方亮』,都不行就去別的地方,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

  「可以吸取教訓嘛!」

  「教訓?我們向來不怕教訓,出來闖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這樣的事我們以前遇到的多了,比這個更慘的都有~如果前怕狼後怕虎,那就啥也不用幹了。」

  很顯然,在這方面大家有著明顯的認識差異,這不是學歷和經歷上的差別,而是還是傳統思維和習慣上的。

  這種差別也決定了做事的風格不同,成就也會不一樣~讀書多的人,想的複雜,做事猶豫,不如他們這個果斷和乾脆。

  蔡經理看李越還在思索,又說到:「我們當年來這裡的時候,一個人也不認識。但不要緊啊,從第一個開始,慢慢不就認識了嘛!你看,我們現在上上下下認識的人很多啊,各個方面的都有。

  有時候不用我們自己出去找,需要認識的人自己也會找上門來是,就像現在,裝修時來的城管、環衛、居委會或者環衛處,後來不也都成了熟人麼?」

  確實,他們能夠在一個行業里取得成功,是因為他們確實有過人之處,決非偶然,也決不是僅僅靠關係就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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