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長威鏢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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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成封山脈之後,凡意取回了自己埋在山腳下的行囊,便向著西方走去。

  至於礦場上的事情,凡意相信赤峰嶺和嚴家肯定會處理好的,只是可惜了那些無辜身死的礦工們。

  往後的一個月里,凡意便一直在風餐露宿地趕路,大越各州面積各不相同,其中郡城的數量也有差異,禹州與陝州良田廣袤,各城之間相隔較遠,反倒是有很多農莊沿著濟水分布,依託這條大平原上的母親河,繁衍生息。

  凡意這段時間便經常借宿在路過的農莊裡,有時也會在山野間以天地為床,雖然辛苦,倒也樂得逍遙自在,這種融入自然,時刻沐浴日月星三光的日子,讓凡意對天箭術的領悟又上了一層。

  同時凡意也發現,離東部越遠,官府的影響力就越小,反而是很多江湖門派承擔起了保護一方百姓的職責,很多門派都會設立一些鏢局與護衛隊,專門護送來往的行商,以免受到盜匪的侵擾。

  如今凡意已經跨越整個禹州,來到了長行山脈東麓山腳。

  凡意雖然生長在青州,但並沒有穿過大漠去唐卡山脈,只有兒時在松山上遠遠地望著那如同天壁一般聳立在天地之間的巍峨山脈。

  此時凡意看著僅僅相隔百里的長行山脈,那高聳入雲的雄姿,讓凡意不由恍惚,好像再次見到了唐卡山脈。

  但與常年積雪的唐卡山脈不同,長行山脈顯得綠意盎然,有無數參天巨木生長其中,因此木材生意極好,以木作匠人而聞名天下。

  凡意看了看地圖,此刻離他最近的城池便是林城,此城與不遠處的木城和森城,同屬於江湖大派無極閣的勢力範圍,城中能人巧匠極多,木藝手段冠絕天下,即使是擅長奇技淫巧的神機帝國,也沒有能在木藝上勝過無極閣。

  就連皇家也要專門派人來請此地的匠人去參與皇宮的建造修繕,因此這三城商隊來往頻繁,百姓都很富足。

  凡意走入林城,入眼便是沿街無數的木匠鋪子,各種五花八門的木藝機關更是讓凡意大開眼界。

  這時凡意看到一個龐大的隊伍從城外進來,走在前面的是騎著幾匹神駿大馬的魁梧漢子,身著青色勁裝,馬後還掛著幾面旗子,上面寫著一個「威」字。

  在他們之後,則是一輛巨大的平板車,左右各有四個輪子,由八匹駿馬拉著,上面有三節疊放起來的圓柱形物體,每一節足有一丈之寬,表面還包著油布,平板車周圍也同樣有青衣漢子護著。

  凡意隨著人群走到一旁,聽到周圍人議論:

  「這長威鏢局當真是了不得啊,長行嶺上的千年神木,也就他們能平安運回來!」

  「這是自然,你也不想想,長威鏢局的總鏢頭與那無極閣閣主是什麼關係。在咱這片地界,誰敢動他護著的鏢?」

  凡意默默聽著,心中盤算,看來這長威鏢局在此地頗有聲望,若是能夠混入其中,隨著他們走鏢,說不定也可以遇到神機帝國的餘孽。

  這般想著,凡意便轉頭向城中走去,沿著一些隱匿的記號,凡意來到了一處尋常民房前,先敲了三下,隨後又敲了兩下,最後又敲了三下然後便靜靜等著。

  過了一會,門內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人隨風動,風何來?人何去?」

  凡意微微一笑,張口答道:「風未至,玄衣到。」

  門內沉默了一陣,隨後門上一處暗格打開,凡意見狀便將自己的玄衣令放入其中。

  過了一會,木門打開,凡意走入屋子,一個一名身著麻衣的中年男子站在堂中,打量著凡意。

  凡意見狀,上前行禮道:「卑職是七品玄衣衛,項凡意。此次前來是需要一個可以加入長威鏢局的身份。」

  此地乃是林城中清風使據點,凡意言語之際,運氣於耳,發覺地下有六個極細微的呼吸聲,應該是隱藏的清風使高手。

  那名中年男子聞言,也不問凡意為何要混入長威鏢局,而是直接將玄衣令和一個木匣扔給凡意。

  「三天後,去長威鏢局找常伯。」

  中年男子留下這句話後,便轉身走入了內堂,凡意也不在意,接過東西後也轉身走出了屋子。

  凡意在街上閒逛了一陣,然後走入了一家客棧,開了一間客房後,凡意打開木匣,裡面是一份卷宗,是一個名叫陳凡的少年,家住林城外陳家莊,家中父親是獵戶,死於野狼之口,母親病逝,再有便是一些陳凡的生平細節。

  凡意明白,這是要以陳凡的身份加入長威鏢局,鏢局不同於礦場,對鏢師的身份要進行嚴格的查驗,避免有山賊匪人混入鏢局,通風報信引來埋伏。


  十天後,凡意已經一身長威鏢局鏢師的裝束,騎著一匹高頭大馬,隨著鏢局隊伍行進在官道上。

  長威鏢局裡的常伯是鏢局的老人了,深得總鏢頭的信賴,同時他也是清玄署安插在鏢局中的眼線,便於清風使收集情報,凡意找到他後,很順利地便混入了鏢局。

  經過幾日的相處,凡意很快便與其他鏢師相熟,那些年長的鏢師都挺喜歡這個做事勤快又有著八品修為的年輕小伙,覺得他是一個可造之材,連總鏢頭都特意找凡意聊過天。

  所以凡意現在才能這麼快就隨鏢局護鏢,眼下這個鏢是林城中最大的木造作坊——天工坊發出的,要運五節百年巨木送往長行山脈西側的涼州雲雷城。

  據說是為了給雲雷宗的太上長老馮清濤慶賀九十大壽,無極閣閣主親自上山取了這五節巨木,並派了天工坊中最好的工匠,要為雲雷宗的馮長老打造一座閣樓。

  凡意現在跟著鏢局隊伍,沿著濟水河道緩緩而行,木材則是用三艘大船在濟水上運輸。

  濟水作為大越三大江河之一,河道蜿蜒穿過長行山脈,沿途遍布村莊與官道,水上貿易繁榮,時常會有很多大船往來其間。

  凡意一路上時常與其他鏢師攀談,對有著兩位二品宗師的雲雷宗充滿了好奇,對大名鼎鼎的流浪宗主齊凌雲更是滿心期待。

  雲雷山巔,常年有雲海環繞,在其山頂的方寸之地,有一間簡樸的小木屋,屋內有一名白衣男子與一名白衣老者相對盤膝而坐,正是齊凌雲與馮清濤師徒二人。

  在他們身前,有兩柄雪白長劍懸停不動,劍身上散發出淡淡罡氣,交相呼應,正是雲雷宗傳承近八百年的鎮宗神劍,飛雷劍與破雲劍。

  雲雷宗立宗八百餘年,幾乎與大越王朝同壽,立派宗師雲雷老人獨創九天飛雷訣與萬霞破雲功兩大功法,並留下了飛雷、破雲兩柄神劍,作為歷代宗主與其親傳弟子的佩劍。

  馮清濤雖然早已退位,但他身為太上長老,如今依然執掌飛雷劍,而破雲劍則是齊凌雲的貼身佩劍。

  齊凌雲在江湖人稱流浪宗主,原因便是他曾在雲雷城中當了十年乞丐,期間全城之人幾乎都沒有發現,雲雷宗弟子也不知道,宗門高層更是不解,不知齊凌云為何如此行事。

  直到青川之戰,齊凌雲隨紫衣侯擊退千機聖主,戰後,齊凌雲也不再流浪,而是正式接過了宗主之位,坐鎮雲雷宗。

  世人這才知道雲雷宗的齊宗主曾當了十年的流浪漢,對此雲雷宗並沒有否認,而是高調宣稱,齊凌雲乃是為了鑄煉劍心,才捨棄一切名望,甘願走入紅塵。

  江湖中人聽聞此消息後,無不感嘆齊宗主求道之心何其堅韌,更有仰慕者也相仿此法,幾年間大越各地便出現了不少流浪漢。

  但這不過是雲雷宗對外的說辭,真實原因齊凌雲本人從未向旁人解釋,就連其授業恩師馮清濤也不清楚。

  如今馮清濤已到了鮐背之年,壽元所剩無幾,常年閉關苦修,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夠躋身一品,因此他時常找齊凌雲一同論道,既是將自己的武學盡數相傳,也是想借著弟子的武道感悟,讓自己能有所收穫。

  這一日,師徒二人依舊坐在一起以劍論道,過了半響,馮清濤緩緩睜眼,淡笑道:「活了近百年,在劍之一字上,倒還不如你看得通透。」

  齊凌雲也笑道:「師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能有今天,也是你教得好。」

  「哈哈哈,誇你一句,你還驕傲起來了。」

  馮清濤哈哈大笑,自從五年前齊凌雲被擄走,又平安歸來後,馮清濤就發現自己這個弟子一掃多年流浪的頹廢,好像變回了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劍道天才,這讓老人心中極為寬慰,終於放心將整座宗門交給弟子了。

  「師父,兩個月後便是你的九十大壽了,你當真要在那日將這飛雷劍傳給白秋那丫頭嗎?」

  「我這個快入土的老頭子,還占著這把劍做什麼?你那幾個弟子裡,也就白秋丫頭最讓我滿意,這飛雷劍就傳給她吧,她日後若是躋身二品,這宗主之位也早日傳給她,你也好潛心鑽研劍道。」

  馮清濤看著眼前這個鬢角已經有了些許白髮的弟子,語重心長地告誡道:「雲兒,你劍道天賦之高,實乃我平生僅見,俗事累人,你要早點抽身,切莫蹉跎歲月。」

  齊凌雲聞言默默點頭,心中苦笑,與那人比起來,自己何談天賦?

  心念一起,齊凌雲突然發覺周圍有些異樣,屋內的燭火依然在跳動,但眼前的馮清濤卻已經靜止不動,仿佛時光在他身上凝固,而身前兩柄神劍卻發出了陣陣哀鳴,似乎遇到了天敵。

  齊凌雲心中大驚,但還未來得及有什麼動作,一名青衫男子便已經從一旁虛空之中緩步而出,他一現身,兩柄神劍頓時鏗鏘落地,瑟瑟發抖。

  「齊大哥,一別多年,你可還記得小弟嗎?」

  青衫男子淡笑著走到齊凌雲面前,輕聲道。

  齊凌雲身為二品宗師,此刻又在自家宗門之內,看到來人竟也像地上的神劍一般,難以抑制地渾身顫抖,一顆劍心幾欲碎裂。

  他費勁渾身力氣,只能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鄭易川,你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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