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雨夜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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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易川眼眸中散發著璨然金光,他並不理會齊凌雲,而是走到馮清濤面前,看著這個已經鬚髮皆白、滿臉皺紋的老者,嘆道:

  「求道百年,人間一瞬。馮長老一生痴心練劍,就這樣老死太可惜了。齊大哥,你何不將我傳你那劍道教於你師父,助他擺脫這求道之苦?」

  此言一出,齊凌雲雙眸中不可抑制地泛起金光,他痛苦地捂住腦袋,口中大喊:「住手!」

  齊凌雲的體內山河,山巒疊嶂,江河奔騰,雲霧繚繞,山峰如同參天巨劍直刺雲霄,山上都是劍林,雲霧之間穿梭著無數飛劍,氣象非凡!

  然而就在鄭易川那句話說出之後,齊凌雲的體內山河卻發生了驚人變化,飛雲遁走,大地龜裂,裂紋處散發出耀眼金光,一縷更為強大的劍氣瀰漫而出,仿佛下一刻整座天地就要改天換地了。

  好在這時,鄭易川突然伸手搭在齊凌雲肩上,瞬間讓他的體內山河恢復原狀。

  「強扭的瓜不甜,我說過,我會給你自己選擇的機會,這次來找你,是要你幫我辦一件事……」

  鄭易川在齊凌雲身邊細語,過了一會便起身準備離去,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兩柄劍,喝道:「歸位!」

  兩柄神劍頓時再次飛起,懸停在原位。

  齊凌雲眼前一花,鄭易川已經不見蹤影,眼前的馮清濤剛剛說完話,還在暗自嘆氣,周圍的一切都沒有任何變化,好似剛才的事情只是齊凌雲做的白日夢。

  但他知道,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

  此刻在望京城中,鄭易川盤膝坐在自己府上的一處廂房內,緩緩睜眼,眼中金光逐漸收斂,片刻之後恢復如常,嘴角卻流下一絲鮮血。

  「老爺子,我不過是去找老友敘敘舊,何必下此重手呢?」

  鄭易川抬手抹去嘴角的血絲,苦笑道。

  皇城地宮中的那位老者也睜開雙眼,冷聲道:「鄭易川,你可還記得你我之間的約定?」

  鄭易川好似能聽到這相隔數十里的言語,淡笑道:「自然記得,無非是二十年不能離京嘛。我這不是沒出去嗎?」

  老者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鄭易川笑了笑,站起身來,打開房門,開始自己正常的一天。

  而這整座京城,竟無人可以察覺這二人的對話。

  凡意的隊伍依然在緩緩而行,林城與雲雷城相隔上千里,光是趕路就需要一月有餘,更不提還要將這些百年巨木建成閣樓,凡意很好奇天工坊的人如何在兩月後的壽宴上向馮清濤送上這座閣樓。

  當凡意將這個問題和領隊鏢師曹林提出後,這個經驗老道的鏢師哈哈大笑,指了指一旁濟水河道上的三艘大船,笑道:「你不必操心,那些天工坊的工匠早就開始在船上開工了。」

  多聊幾句,凡意才知道,原來這些特製的大船本就是移動的工坊,那些工匠們在船上早已開始將木材打造成組成閣樓的構件,等到了雲雷城,只需要上山組裝就可以了。

  聽到這些,凡意不禁感慨,各行各業都是人才輩出,這木構建造之中還有這麼多學問,自己只知道埋頭習武,認為只有武力才能解決一切問題,不免有些片面了。

  同時,凡意在時常看到同行的工匠們在施展能令木材變形的神機術,起初會覺得有些膈應,畢竟他對神機帝國的人沒有好感。

  但他也知道,無極閣中就有許多西方的移民,甚至有幾個大家族都是舉族從西方搬遷過來,如今的無極閣閣主就是出身公輸氏族。

  對此,清風使的情報中明確表示,無極閣中的西方家族都是曾經在盛天王朝時期遭受過迫害,在數百年前被迫搬遷至大越,對西方各國均是心懷恨意,讓凡意無需心懷芥蒂。

  當然,清玄署自然不可能全然相信這些他國之人的一面之詞,當年不僅潛入西方調查真相,如今更是始終在無極閣周圍安插了不少暗哨。

  而如今長威鏢局的總鏢頭梁威則是娶了當代無極閣閣主的妹妹公輸蘭,與無極閣親如一家,就連木、林、森三城府尹,都與無極閣關係密切。

  不過這些凡意並不關心,既然清玄署對無極閣早有關注,凡意也沒必要因為自己心中的成見而對那些來自西方的工匠心懷偏見。

  又過了半月,一行人來到了涼州邊境的羽城,此地乃是飛羽宗的勢力範圍。

  飛羽宗同樣是江湖大宗,在江湖上頗有威名,但與雲雷宗相比便有些青黃不接了,除了如今的宗主飛羽老人之外,整座宗門還沒有出現第二個二品宗師。


  前些年,飛羽宗年輕一輩的翹楚,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白羽雙雄突然殞命,自此飛羽宗再也沒出過十分出彩的弟子,不少人都在感嘆這一代飛羽宗時運不濟。

  凡意曾在清玄署看過許多江湖宗派的卷宗,其中飛羽宗的卷宗中對飛羽老人有一句極為主觀的評價:「屍位素裹,卯吃寅糧。」

  凡意由此推斷,這位飛羽老人可能一心只想讓自己躋身一品,仗著宗主身份霸占了宗門裡大多數資源,導致其他弟子得不到栽培。

  事實上,飛羽宗最近二十年來的江湖風評越來越差,時常會出現飛羽宗弟子巧取豪奪的傳聞,還有不少滅門血案都疑似與飛羽宗有關。

  因此凡意一行人進入飛羽宗地界後,鏢局隊伍氛圍都開始緊張起來,如今飛羽宗的風氣實在是令人擔憂。

  不過他們又行進了十天,都已經離開了飛羽宗勢力範圍內,都沒有見過飛羽宗弟子的影子,領隊鏢頭不由暗鬆一口氣。

  這天黃昏時分,凡意一行人沒有找到驛站,便都上了天工坊大船,沿著水流緩緩而行。

  夜路難行,一旦入夜了,官道也不安全,況且沒有住所,路邊也不適合安營,所以鏢頭就安排大船靠岸,放下木板,讓馬匹和鏢師都上了船。

  夜裡,凡意緩步走在大船甲板上巡邏,微風陣陣,倒也有幾分愜意。

  凡意不禁有些遐想,自己的爹娘當初是否也是這樣行走江湖的,亦或者自己若是正常離開松山闖蕩江湖,會不會也是如今這般光景。

  這時,夜空中漸漸飄下了細雨,片刻後雨水漸大,很快變成了瓢潑大雨。

  凡意等在甲板巡邏的鏢師正要走入船廂,凡意突然耳朵一動,水面之下好似有什麼動靜。

  下一刻,數十道飛索突然從水面激射而出,鉤住了船體的護板,水下突然傳來一股巨力,竟將整艘巨船拉停,劇烈的顛簸頓時驚動了船里的所有人。

  「有人劫鏢!」

  曹林的怒吼聲響徹夜空,所有鏢師都衝出船艙,集結在甲板之上,下一刻,水面之下竄出了很多黑色的身影,向船上衝來。

  此刻岸邊的樹林子裡,兩棵大樹上站著四個蒙面黑衣人,靜靜地看著巨船。

  其中一個魁梧的男性黑衣人蹲下身子,他背負一把巨刀,發出低沉的笑聲:「嘿嘿,不讓我們殺人?松,你說莊主為什麼要接這單生意啊?」

  一個站得筆直的清瘦黑衣人發出一聲冷哼,聲音雌雄莫辨,沉聲道:「槐,莊主既然派了我們四個過來,那自然就要把這單做得萬無一失,容不得你在這裡議論!」

  一旁一個身材妖嬈的女性黑衣人發出一陣輕笑:「呵呵……你們慢慢爭吧,我先去過去痛快痛快!」

  說罷,這名女子身形一閃,下一刻已經輕點在水面之上,直奔大船而去。

  「哎!桃!莊主說不能殺人!」

  名叫槐的魁梧男子高聲喊道,同時也縱身躍出,巨大的衝擊力讓整棵大樹都晃了幾下。

  松微微搖頭,轉頭看向一旁更加瘦小的黑衣人,輕聲道:「柳,你就留在這裡吧,我先過去。」

  名叫柳的瘦小黑衣人懷抱一把細劍,依靠在樹幹沉默不言,只是靜靜看著水面,面部黑布下露出的雙眸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見柳沒有回應,松也不在意,也直接沖向了大船。

  此刻的甲板上,二十餘名鏢師背靠而站,這些鏢師都是長威鏢局的精銳,最低的都是八品武者,其中更是有八名五品武者和三名四品武者。

  而一開始殺上甲板的十餘名黑衣人則是清一色的六品武者,對鏢師們沒有威脅。

  但是讓鏢師們心驚的是,那些黑衣人上了船後並沒有直接上前廝殺,而是一齊從懷中掏出一個圓筒狀的金屬物體對準眼前的鏢師們。

  「掌中火!」

  曹林見此心中不由驚愕。

  如今神機帝國的掌中火早已在大越暗中流通,已經不是秘密。清玄署雖然已經嚴格把控其數量,但很多達官顯貴、江湖宗派和殺手組織都搞到了這等殺人利器。

  面對十餘把掌中火,曹林等人一時都不敢輕舉妄動,同時他也發現,這些黑衣人到現在都沒開火,看來暫時應該沒有殺人的打算。

  於是曹林當即朗聲道:「諸位好漢!在下乃是長威鏢局鏢頭曹林!途徑寶地多有打擾,在下先賠個不是!不知各位是哪座山頭的好漢?還請相告!我等安然護送這單後,咱們的梁總鏢頭定然會攜厚禮上門答謝!」


  眼前的黑衣人一律沉默不語,而此刻從江面上先後有三道身影踏水而來,片刻後便到了船艙頂部,正是松、桃、槐三名黑衣人。

  桃和槐眼中都閃動的嗜血的殺意,讓曹林不由心驚,而居中而立的松卻是拱手行禮,沖曹林說道:

  「曹鏢頭,久仰長威鏢局的威名,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兄弟我無意冒犯,只想與各位討一個人!」

  曹林眼睛眯起,語氣不善道:「這位兄弟,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向我長威鏢局要人的!」

  眼前形勢雖然不妙,但曹林作為長威鏢局的鏢頭,若是連對方名頭都不知道就隨意答應條件,那就是墮了鏢局的名聲,日後再也做不成生意了。

  松顯然也明白這一點,朗聲道:「曹鏢頭好膽色,在下佩服!實不相瞞,咱們兄弟姐妹乃是出自血雨山莊,接了一單生意而已,曹鏢頭莫怪啊!」

  此言一出,在場的鏢師都臉色大變!

  血雨山莊,乃是這幾年裡飛速崛起的一個殺手組織,以詭異的易容術成名江湖,在接連刺殺過不少大人物後,很快便與紅梅樓、黑雲谷並稱大越三大殺手組織,主要活動在西部三州。

  曹林看著眼前的三個黑衣人,不由驚呼:「你們,你們難道就是傳聞中的血雨四鬼!松桃槐柳!」

  槐嘿嘿一笑,稱讚道:「有點眼力!既然認出咱們了,那就把人乖乖交出來!不然就別怪兄弟心狠手辣了!」

  曹林四處張望一眼,這血雨四鬼中還有一個柳沒有現身,說不定就潛伏在某處。

  就算柳沒來,但這四鬼來了其三,說明他們勢在必得,若是不讓他們如意,恐怕在場所有鏢師和工匠都難逃一死!

  聽聞這四鬼武學境界不明,也不知其原本身份,但成為血雨山莊的殺手後,從未失手過,甚至曾有三品高手死在他們手下!

  曹林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懼,冷聲道:「敢問你們想要帶走誰?」

  只見鬆緩緩抬起右手,指向凡意。

  「是他!」

  凡意一愣,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他沒有想到這血雨四鬼竟然是沖自己而來。

  曹林身為鏢頭,自然也知道凡意有些特殊,但並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

  曹林不免左右為難,眼下這種情形,若是強行保下凡意,自己這邊肯定會死傷慘重,但若是任由凡意被帶走,長威鏢局的名聲也壞了,而且凡意背後的人八成也饒不了鏢局。

  凡意看著周圍面露惶恐和為難神色的鏢師,自然明白他們的難處。同時他也好奇,這血雨山莊為何要帶走自己。

  於是凡意坦然走出人群,朗聲道:

  「我跟你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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