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單王前兵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主上,他……真的可靠嗎?」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畢竟赤梁人在外面大都講誠信。對了夜燈,高爾歐文家的船隻過去了嗎?」

  在高靈帝國都城尚漫的一處宮殿建築內,一位身著呢子軍裝,勳章滿身的健壯老者站在窗邊望著一隻籠中的金絲雀,手中端著一隻青花瓷的茶盞,對身後的扶桑侍者說道。

  「放心主上,我已通告本家,僱傭海賊將船隊攔截在了娘惹,目標和貨物一時半會到不了卡蘭多斯。」扶桑侍者深鞠一躬,快速的說道。

  老人把玩著茶盞,思索片刻,對侍者說:「派露易絲回趟薩洛爾,告訴琺羅,讓臥底動手,先把門堵上,我們不許動赤梁人一根手指頭。」

  「是,主上。」扶桑侍者又深鞠一躬,退下。

  「約瑟夫。」老人轉身說道。

  「在,大人。」一位銀精靈青年走上前去。

  「轉告給陛下,就說會議繼續拖延,宮裡人多打點打點。帶王后出席舞會,並將她軟禁,不接見戈爾貢的使節。」

  「是,這就去辦。」銀精靈領命退下。

  「蘭斯,布朗舍。你們一人一隊銀胄鐵衛,這幾天在賢紛宮附近巡邏。得到我的命令就請高爾歐文公爵和雯代爾親王來我這裡喝茶。」

  「是。」兩人小跑出去。

  「這個季節總是下雨,吩咐大家多穿些衣服,保護好身子骨兒。」

  「謝大人關照!」

  「好了,都歇歇去吧。」

  老人望著窗外的烏雲,嘆了一口氣。

  「陛下啊。」他取下了鳥籠。

  這只是整張棋局的一步,但卻是一次至關重要的試探。

  尚漫又下雨了。

  薩洛爾,琅城,安柏城堡。

  「台拉爵士,令尊無恙?」一名年輕的軍官給面前的看起來被生活狠狠摧殘過的男人倒了一杯葡萄酒,遞了上去。

  男人打理著自己的羽毛,將酒一飲而盡。似乎精神了不少,抖了抖耳羽,說道:「家父身體安康,只是今年收成不好,稅務的事情……可不可以緩一緩?記得五年前小的還和安柏伯爵一起在黑森獵過野豬,當時安柏大人把公野豬的頭賞賜給了小人……」

  軍官露出了迷人的微笑,但是雙目射出的寒芒好像在審問這面前的男子:「台拉爵士,據我所知,您玩橋牌可是有一手啊,怎麼這次折手了?好像……連空島都抵押出去了?」

  台拉爵士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忙賠笑道:「這次玩的是黑傑克,而且那主教出老千……」他好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哎哎哎大人!求求您一定要在安柏大人面前給我求求情啊!我們家族世世代代為安柏家族盡忠,再等,等,等三個月,三個月!一定補齊!」

  「不必了爵士,這錢我替你出了。我可以以我的名義再貸款給你一筆錢款,贖回你的家堡。」年輕軍官轉身,在柜子里去取出了一張票據,推到了男人面前。

  「感謝琺羅大人!願裁決者護佑……」

  「不需要阿諛奉承。你聽著,我早就轉告給令尊了。他老人家揚言如果在抓到您賭博就折斷您的翅膀,」男人點頭如搗蒜,「還有,這錢也不是白拿的,我估計伯爵大人的文書應該快到了。」

  一炷香的功夫,一名頭戴達達尼昂帽,身著火槍手制服的姑娘快步走進會客室,優雅的遞過去了一封信件:「喏,大人來信了。」

  琺羅微笑著結果信件:「請坐,露易絲小姐。一路上沒遇見什麼蚊蟲吧?」

  露易絲摘下帽子,羽毛已經折斷,帽子上可以明顯看見一個洞。「才怪呢!杜波一回,溫米爾松一回。我尾巴尖的毛都燒禿了!」

  「好啦好啦,十分感謝,辛苦啦。大人說什麼了嗎?」琺羅繼續微笑著遞上去了一杯葡萄酒。

  「哎呀!你自己看唄!我現在很煩嗯喵!」露易絲揉著自己的耳朵,很明顯這一路受了不少刺激。

  琺羅於是打開信件,簡單看了一下,走到爐火前,燒掉。「和我想的一樣,台拉爵士你將陪我們走一趟尼格蘭。」

  「啊?」男人抖了抖耳羽。

  「沒錯,名義去上鎮壓自由貿易城市叛亂,我想您的政治素養應該告訴您這代表這什麼。」琺羅背對著男人,盯著火中飛揚的紙灰。

  ……


  「好吧,您還真不了解,那我就給您說一遍您在這個世界上可以知道的。」

  「本來尼格蘭就屬於高靈,後來出了些亂子,他們的商人行會和魔法師行會不交稅,甚至公然挑釁稅務官,所以要以我王的名義征討。」

  台拉爵士聽聞立即起身,深鞠一躬,拔出佩劍:「我,哈萊•諾咖特•台拉以裁決者和我王之名起誓,賭上台拉家族的名譽,誓死捍衛高靈帝國的疆土!大人,何時興兵討賊?」

  「三天後的下午我們會派人扮做商人潛入該城市,半夜打開城門,城外的部隊進入,控制魔法師行會和商人行會。一定要不為人知。」

  「呃,琺羅大人,恕我直言,為何王師不正面出擊,斬叛匪於劍下,而是要……」

  「其他的就不要問了,你回去召集你的封臣,服從命令即可。如果立功另有封賞。」

  「是,大人!小臣這就去準備!」男人快步退出房間。

  露易絲脫下靴子,蹲坐在沙發上,梳著尾巴問道:「你們準備了多少人?」

  琺羅遞過去一瓶毛髮護理液,邊整理文件邊說:「二百人,傢伙帶來三四十人就行。」

  「謝啦。既然你質疑這位男爵的戰鬥力,還叫他來幹嘛?」

  「台拉家族擅長夜戰,可以給我們偵察視野。」

  「哦哦……對了,到底什麼不能對他講啊?跟我說說?行不行?唔……沒意思。好吧,那我走啦。」露易絲碰了一鼻子灰,穿上靴子離開,「累死我了,我要去洗個澡喵,回見。」

  「好,慢走啊。」琺羅微笑著送她出去。

  琺羅在隱瞞什麼?這其實也不算什麼高級機密,就是解釋起來太費勁了。

  高靈帝國地處歐羅巴中部,靠山臨海,幅員遼闊,自古便是龍興之地。自鳶尾花王朝伊始,擴張開始減緩。而且歐羅巴南部的塞巴蒂里亞王國崛起使得高靈不只要與白玫瑰王朝對峙,還要與塞巴蒂里亞王國爭奪陸地霸權。雖然歐羅巴陸戰第一還是高靈,但是陸間海和通往緹多恩殖民地的海上航道卻被兩國封鎖。

  塞巴蒂里亞王國論地理位置屬於歐羅巴「農家樂」,外部有神怪國家的騷擾,內部各貴族爭鬥不斷。直到特拉斯塔女王特蕾莎聯姻另一強大王國戈爾貢,強強聯手將神怪驅逐出了獅頜半島並統一了這片土地,塞巴蒂里亞王國這個名字終於有了實際的意義。

  兩口子的女兒成為了塞巴蒂里亞王國的第一任國王。塞巴蒂里亞不斷對外征戰,幾十年內取得了令人驚嘆的戰果。與老牌海洋霸主白玫瑰王朝爭霸,在南緹多恩掠奪大量土地,陸軍北進,一度問鼎琴都。它更是在海上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和赤梁簽訂平等條約的國家——它在赤梁的家門口居然還打贏了?!

  為了鞏固統治,一場政治聯姻,塞巴蒂里亞女王嫁給了時任高靈皇帝,並將王國交給弟弟管理。可惜好景不長,高皇在一次打獵的時候被三足飛龍襲擊,不治身亡。彌留之際交代王后監國,直到皇太子長大成人。

  問題就出在這裡:高皇臨終前交給王后一塊土地——尼格蘭,來養活她自己和依然跟隨她的塞巴蒂里亞封臣。太子成人之後,王后派遣一名督軍駐守尼格蘭,回到塞巴蒂里亞。但是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任何實權,被終身軟禁。她的那片飛地也被納入了塞巴蒂里亞的版圖。又過了許多年,來自戈爾貢的公主嫁給這一任年幼的高皇,並且帶了一份嫁妝——尼格蘭。

  但是在高靈接手之後,塞巴蒂里亞派遣的督軍並未撤軍。高靈貴族明白這是塞巴蒂里亞國王的下的套兒,高靈沒有理由強攻尼格蘭,但是駐軍一直把錢款運往獅頜半島。

  也不知道哪個傢伙腦袋一抽抽耍了個小聰明——驅虎吞狼。

  高爾歐文派系的高靈貴族喊來了一個龐大的商人組織——鷺鷥同盟。

  有可能是因為這種水鳥的習性,也有可能創始人是一位鷺鷥羽裔。鷺鷥同盟是一個由歐羅巴商人和魔法師行會加盟構成的組織。這個組織滲透各國的經濟部門,承包各國的經濟事務。壟斷鹽鐵等等戰略物資。更有甚者偽裝各國使節與東方通商。

  在商人們賺的盆滿鈽滿之後,他們就開始考慮插足各國政治了。他們鼓動大學,商人行會,傭兵公會和魔法行會控制城市,獨立成為自由市,再加盟,然後受到同盟的保護,處處噁心其他國家。只要有國家敢對自由市動手,這個國家將面臨恐怖的制裁甚至軍事介入。因為有許多豪商已經掌握了一個地區甚至一個國家的生殺大權。比如號稱「萊雅國王」的金融貴族——萊雅-圖瓦佐家族。


  在鷺鷥同盟插手之後,很快塞巴蒂里亞派來的督軍就受不了了——不斷有城市發生抗稅運動,走私現象不斷,爆發城市起義,殺死總督和主教,建立市民政府……

  高爾歐文公爵覺得目的已達成,可是新的高靈督軍前腳剛到尼格蘭就被暗殺了。

  高爾歐文家族都懵了。

  不是合著我自己也給自己埋了個雷唄!這些商人掌握了軍隊之後是不認主的,覺得在鷺鷥同盟的庇護下可以無法無天。如今的尼格蘭簡直是一團糟,塞巴蒂里亞的督軍撤不走,高靈的督軍站不穩。

  你說這已經夠亂套的了吧?還沒完呢!自古以來尼格蘭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為什麼呢?因為小小的尼格蘭領土內竟有五個時令傳送門!其中有三座通往赤梁!

  這三座傳送門已經矗立在這裡千年之久。古代的歐羅巴人認為東方有無盡的財富,所以擠破腦袋也要往東方去。有三條路徑供那些商人旅客使節選擇。而安全度最高的也是成本最低的就是走傳送門了。好巧不巧,歐羅巴中部就三座傳送門通往赤梁,還都在尼格蘭。

  這就註定了尼格蘭必定會遭受刀兵之災。

  但是,並不是只有這邊的朋友們在玩「芝麻開門」,那邊的也想玩啊。幾乎赤梁的每一個中原王朝都會派遣軍隊穿過傳送門抵達尼格蘭並駐軍。因為歐羅巴諸國都清楚的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頭什麼樣的戰爭巨獸,所以也沒人敢招惹。

  一代又一代的赤梁人隨著軍隊搬遷到尼格蘭,融入了當地社會,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圍繞傳送門建立起來的城區。

  很多赤梁皇帝都會與尼格蘭方面達成協議,傳送門由我們來看管,並且我們肩負一定的防務和救災工作,因此尼格蘭百姓和赤梁人相處的還算融洽。

  不過塞巴蒂里亞和高靈的軍事威脅令赤梁非常反感,曾多次警告兩國不要觸碰赤梁的利益。使得兩國的行動都謹慎小心。

  當地自由市抓住這個機會,主動靠攏赤梁,吸收赤梁商人的股份,給自己又加了一層保險,塞高兩國只能捶胸頓足。

  尼格蘭可是一塊肥肉,兩國絕對不會放過,因此對尼格蘭的滲透和直接軍事介入幾十年都沒有停止過。甚至兩國直接爆發武裝衝突。可以理解為戈爾貢公主和高靈皇帝同床共枕度蜜月,手下的人卻分別宣誓效忠,互相叫喊著為了公主為了皇帝打的人頭滾滾。

  比如高靈經常使用斬首行動,突襲占領,以防叛亂自由市搬救兵。其實那些自由市叛不叛變都差不太多,只是有些吃飽了撐了的行會殺了或驅逐了高靈的稅務官。

  雖然高爾歐文騎虎難下,但是作為希崔莫克守護,高靈的老牌貴族,面子還是得保住的。親自收復了很多城市的主權。可是其他派系的諸侯也想來分一杯羹。比如前文說到的薩洛爾的安柏家族。

  薩洛爾擁有豐富的礦產資源,是高靈帝國的重要工業區。但是薩洛爾併入高靈的時間並不長,一百多年前,本來屬於神鷹聯邦的貴族們在幾個大貴族的帶領下響應了鳶尾花王朝旗幟的號召。並且在幾十年內薩洛爾貴族的地位大幅度提高,現在這群曾經被老牌高靈貴族當成鄉巴佬的薩洛爾派系諸侯也是洋氣了一回。安柏家族的家主奧利瑪•威廉•安柏更是被封為「皇帝之伸掌」,代理年輕的皇帝處理政務,更使薩洛爾貴族權利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高爾歐文代表的希崔莫克派系不甘心啊,當年王朝建立的時候我們可是有從龍之功的。所以在朝堂之上經常仗著自己的資歷和資本和薩洛爾叫板。甚至雙方暗地裡經常搞一些小動作。

  現在薩洛爾略勝一籌,畢竟奧利瑪可是一代賢相,善於用人,來者不問出身。年輕軍官正是他的養子——琺羅•安柏•斯諾德勳爵。

  斯諾德家族本是高靈當初在尼格蘭的駐軍,駐地在野葡堡。丹尼爾•斯諾德勳爵隨奧利瑪戎馬一生,長子為保護奧利瑪死在他的駕前,自己中了衰老法術,彌留之際交代他的主君請求照顧他的小兒子琺羅,奧利瑪含淚答應了他的請求。

  野葡堡依然作為斯諾德家族的封地保存,琺羅跟著奧利瑪回到了薩洛爾。琺羅形貌昳麗,舉手投足間透露著優雅,總是掛著醉人的微笑,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可以理解為通曉了赤梁儒門的「君子六藝」,既擅長組織生產,懂得談判桌上的進退,還參加過許多戰爭的指揮和前線作戰。年紀輕輕卻老謀深算,是奧利瑪最得意的將領。(其他的慢慢交代,我也累了)

  視角回到安柏城堡。琺羅正在沙發上閱讀報紙。露易絲走了進來。

  「喵~我回來啦。加里布埃爾現在在哪裡?我找他換把好的火銃,也該修修我的術熱劍了。」


  「早上來過一次,中午之後就沒看見,可能在兵營那邊吧。埃迪安現在在溫米爾松,奧利維爾回家探親去了。其他人好像去馬場了。」

  「哦哦。」露易絲抖了抖耳朵,走近琺羅,「看什麼吶?『文森特趣事屋』?你是代理督軍唉,總是關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幹嘛?」

  「正事都辦完了,歇一會還不行嗎!要知道大人這段時間去都城,把那麼大一個薩洛爾交給了我,我可是『夙夜憂嘆,恐託付不效』啊!而且這段時間還沒人陪我聊天,鬧心。」

  「你是想索菲婭小姐了吧?大人趕赴首都時帶她一起去啦~」貓女一臉壞笑的說。

  軍官的臉突然變紫了一下,有些矜持的笑:「沒有。」

  露易絲嘻嘻一笑:「好啦好啦,再告訴你一個事情,閉上眼睛~」

  「不。」

  「索菲婭要求的,她要給你一個禮物。」

  「好。」

  「噹噹!《長廊夜話》!是你前幾天給她讀的那本哦!裡面還夾了幾片皇宮裡的梧桐樹葉呢!」

  「哈,我還以為是什麼呢,她還在聽這本故事書嗎?」

  「對啊喵,她還說了,你現在就讀給我聽,我用奧術水瓶錄音,然後給她帶回去,她說還想聽帥氣的琺羅大人在夏夜給她讀詩歌呢~」露易絲說道結尾,故意把聲音拖長。

  「好吧好吧,她還真是幼稚。」琺羅微笑著打開了書本。

  「那就讀這篇詩歌好了,《星星的孩子》,第一樂章。」

  看吶,美麗而璀璨的星海,

  像極了母親溫暖的懷抱。

  深空群星的催眠曲傳來,

  如慈母的愛撫一般美妙。

  群星們祝福,

  這位賢良的母親!

  剎那,山巒震動

  一顆星星問:「發生什麼了?」

  一顆星星答:「生命在躍動。」

  哦,慈愛的母親正在分娩,

  對孩子們的愛化為無窮的力量。

  群星們祈禱,

  這位堅強的母親!

  一瞬,兩聲啼哭。

  哦!感謝一位偉大的母親,

  眾生皆敬仰您博愛的心。

  您為宇宙誕下了兩名「男嬰」,

  連虛無都沉醉他們的嬉笑

  群星們唱誦,

  這位幸福的母親!

  頓時,繁星閃爍。

  「船夫」撐起的小船像搖籃,

  「孩子」在這裡嘻笑打鬧。

  鄰里的「姑娘」心靈手巧,

  為「孩子」紡織可愛的氈帽。

  這位慈祥的母親,

  把她的「孩子」帶回了「家」。

  將「孩子」的搖籃放在「閣樓」,

  「閣樓」沒有頂部,

  願他們的夢鄉也可以出現璀璨的繁星。

  特定稱謂?真有他的。

  註:單王前兵是西洋棋開局的一種起手方式。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