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筆
波爾多漸漸冰冷的身體中升騰起一團黑霧，凝結成沙克斯忽虛忽實的身體：「沒想到來送我最後一程的人還是你啊，獵魔人。」
「你這個非人非魔的怪胎，現在居然給治安局賣命了？」
惡魔爆發出一陣怪笑：「趁早逃走吧，像你這樣的傢伙，早晚會被當作異類殺掉的。」
「你真的以為治安局像稱揚的那樣淨是救世的英雄嗎？如果真是那樣，他們又怎麼會放任斯莫爾尼混亂多年？」
「他們需要接連不斷的涉魔事件，這樣才能顯示他們的重要性，才能讓這個胃口越來越大的機構繼續凌駕於凌駕於政府之上。」
惡魔的身體在漸漸崩碎，他看了看自己：「算了，我的時間不多了。去收拾你的戰利品吧，治安官先生。」
在徹底消散前，一縷聲音傳進伊恩的耳中：「對了，鐵手維克托之前偷走了一件血器，就放在收藏室最深處。據說那是最為危險的一件。如果可以的話，把它直接毀掉得了。」
一片狼藉的辦公室牆壁上一塊塊鐵壁應聲而開，一條甬道出現在伊恩面前。
順著狹長的道路，伊恩來到了黑眉的寶庫。無須睜開雙眼，只感受一下空氣中魔血的詭譎氣息就足以確定目的地。
一件件尚未找到買家的成品，靜靜地躺在特殊材料製成的透明展櫃中。
它們大多被打造成兵器的外形，也有許多如同裝飾品甚至工藝品的，看得人眼花繚亂。唯一相同之處，就是所有血器上都像有生命一般流動著淡淡的光芒。
按照沙克斯的話，伊恩走向收藏室最深處。每前進一步，令人不適的氣息就濃重一些。
終於在最後一排展櫃之後，一個獨立的展櫃從陰影中顯現。
伊恩向透明櫃中看去，一支羽毛筆靜靜地躺在絲絨質的底座上。
靛藍色的羽毛和纖細的筆管中緩緩流動著的詭異光澤，明確地告訴觀察者自己並非尋常器物。
在展櫃旁，一本薄薄的冊子散在地上。伊恩撿起來，發現冊子上潦草地記著幾頁筆記。
「我給它取名『那貝流士』，因為現在僅能確定這件器物的原材料源自名為那貝流士的惡魔。至於那惡魔是否還存活於世間，尚不可知。」
「這件血器的能力十分詭異，避免造成更多損失，最好停止對它的測試。」
「似乎有人在尋找這件血器，真奇怪，它究竟為什麼這麼特殊？最好儘快把它毀掉，否則一定會出事的。」
短短几行勉強可以辨認的字跡表明，這件血器似乎給製造者帶來不小的困擾。
「雖然很想直接餵給灰血，但還是要有一點職業素養啊。」
掏掏口袋，伊恩摸出了一枚造型獨特的徽章，口、耳、眼彼此交疊的浮雕看起來十分詭異，但也暗示了這件治安官人手一件的制式血器的功能。他很慶幸一路打打殺殺中，自己一直沒有忘掉這個關鍵的東西。
按動機竅，浮雕上的口耳眼依次明亮起來，一陣嘶嘶的亂流後，縮小數倍的卡爾的身影漂浮在徽章上。
「溫特斯先生，請匯報。」
「調查任務完畢，在黑眉領地內繳獲大量私造鑄血造物，派遣善後部隊來清點吧。」
「收到。幹得不錯，辛苦了。」
「另外，在後續部隊進入北斯莫爾尼時，我要求他們攜帶足量的食品和燃料等生活必需品。」
「這當然不用你說，我們的後勤保障是……」
「不，不是給他們用，是給北斯莫爾尼的居民們。後續我會將每一個聚落的精確坐標發送過去。」
小卡爾影像沉默了一會。
「伊恩，我也知道北斯莫爾尼的情況不是很好，但那是政府的事。我們重點負責……」
「卡爾，我沒在商量。」伊恩的語氣依舊平靜，握住徽章的力度卻大了幾分，「我要求，治安局派往北斯莫爾尼的每支隊伍，都攜帶足量的生活必要物資，並確保將物資送到每一個定居點，送到每一個居民手中。」
「這裡有不少血器，想必你們還想留著研究一番吧。」
「照我說的做，否則我不介意把這些都餵給我身體裡的那個怪物。」
又一陣沉默後，小卡爾攤了攤手，終於讓步：「好吧好吧，把定位發我！」
「感謝您為北斯莫爾尼建設做出的貢獻。」伊恩微微一笑。
掛掉通訊，卡爾揉了揉太陽穴：「第一次正式任務就敢這麼命令我，看來局長的眼光還真好。」
「可我還是不明白，這麼多受監視的誓約者中，為什麼局長單單看上了這一位？」
卡爾看向身後的馬沃里奧，後者只是微微一笑：
「別輕易揣測局長的心思。」
治安局的速度比伊恩想像的快，在不到兩周後，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進駐了合樂鎮。伊恩終於結束了監工的任務，與領隊親熱會晤。
滿臉疤痕的年輕人向伊恩敬了一禮：「外務處九科科長思摩·艾略特，代表九科全體治安官，向您致敬。憑一己之力幾乎掃清整個北斯莫爾尼，這是幾乎難以想像的壯舉。」
「按照您的要求，我科已經在來的路上途徑了每一個仍有居民的定居點，留下的物資能保證至少一年的穩定生活。如果您不信任九科，在返回途中，您可以隨意考察。」
伊恩拍了拍男人結實的肩膀：「多謝了。來看看你們的另一項任務吧。」
跟隨伊恩的引領，治安官們有條不紊地進出收藏室，妥善地將一件件血器轉移出來。
「難以想像，僅靠這樣的環境，竟然能生產出這種品質的血器……」疤面年輕人感嘆著，「我只是不明白，他們是怎麼獲得原料和製作工藝的？」
「很可惜，我也不知道。」伊恩看著身旁穿行的人流，「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這時，一個身著黑色制服的治安官匆忙跑到到年輕人和伊恩面前，神情慌張。
「科長，所有血器都已轉移完畢，數量、外型等均符合溫特斯先生的描述，但剛才……其中一件突然漸漸變得透明，最後竟然徹底消失了！」
「哪一件？」
「一支藍色羽毛筆。」
「敢從九科嘴裡搶東西？」年輕人臉上的疤痕皺了起來，狠戾暴露無遺，「全體戒備！」
聽了來人的話，伊恩全身閃過一陣電流。無視身旁匆匆而過的身影，他不自覺望向窗外的茫茫雪原，在那一片白色中，一個黑色的小點突兀地佇立著。
畫師收起鉛筆，在速寫本上，合樂鎮的紅頂磚房，北斯莫爾尼肆虐的暴風雪，為生存而掙扎的人們，栩栩如生地印在紙上。
翻開最後一頁，上面赫然畫著一支藍色羽毛筆。
畫師輕輕伸手，拈起畫紙的一角，將那支筆從潔白的紙上拉進了現實。
「我主，這是您的指骨與羽翼麼？」
在畫師的身後，現實被撕裂開一道裂隙，一個泛著淡藍光屑的殘缺身影漸漸浮現。
「千真萬確。」殘缺的身體輕輕將畫師擁入懷中，「正如你以我皮作畫，以我血蘸筆。」
「贊詠我主，親身降世之日近了。」
「那時，唯有純粹的藝術，是我獻給您的祭禮。」
「你這個非人非魔的怪胎，現在居然給治安局賣命了？」
惡魔爆發出一陣怪笑：「趁早逃走吧，像你這樣的傢伙，早晚會被當作異類殺掉的。」
「你真的以為治安局像稱揚的那樣淨是救世的英雄嗎？如果真是那樣，他們又怎麼會放任斯莫爾尼混亂多年？」
「他們需要接連不斷的涉魔事件，這樣才能顯示他們的重要性，才能讓這個胃口越來越大的機構繼續凌駕於凌駕於政府之上。」
惡魔的身體在漸漸崩碎，他看了看自己：「算了，我的時間不多了。去收拾你的戰利品吧，治安官先生。」
在徹底消散前，一縷聲音傳進伊恩的耳中：「對了，鐵手維克托之前偷走了一件血器，就放在收藏室最深處。據說那是最為危險的一件。如果可以的話，把它直接毀掉得了。」
一片狼藉的辦公室牆壁上一塊塊鐵壁應聲而開，一條甬道出現在伊恩面前。
順著狹長的道路，伊恩來到了黑眉的寶庫。無須睜開雙眼，只感受一下空氣中魔血的詭譎氣息就足以確定目的地。
一件件尚未找到買家的成品，靜靜地躺在特殊材料製成的透明展櫃中。
它們大多被打造成兵器的外形，也有許多如同裝飾品甚至工藝品的，看得人眼花繚亂。唯一相同之處，就是所有血器上都像有生命一般流動著淡淡的光芒。
按照沙克斯的話，伊恩走向收藏室最深處。每前進一步，令人不適的氣息就濃重一些。
終於在最後一排展櫃之後，一個獨立的展櫃從陰影中顯現。
伊恩向透明櫃中看去，一支羽毛筆靜靜地躺在絲絨質的底座上。
靛藍色的羽毛和纖細的筆管中緩緩流動著的詭異光澤，明確地告訴觀察者自己並非尋常器物。
在展櫃旁，一本薄薄的冊子散在地上。伊恩撿起來，發現冊子上潦草地記著幾頁筆記。
「我給它取名『那貝流士』，因為現在僅能確定這件器物的原材料源自名為那貝流士的惡魔。至於那惡魔是否還存活於世間，尚不可知。」
「這件血器的能力十分詭異，避免造成更多損失，最好停止對它的測試。」
「似乎有人在尋找這件血器，真奇怪，它究竟為什麼這麼特殊？最好儘快把它毀掉，否則一定會出事的。」
短短几行勉強可以辨認的字跡表明，這件血器似乎給製造者帶來不小的困擾。
「雖然很想直接餵給灰血，但還是要有一點職業素養啊。」
掏掏口袋，伊恩摸出了一枚造型獨特的徽章，口、耳、眼彼此交疊的浮雕看起來十分詭異，但也暗示了這件治安官人手一件的制式血器的功能。他很慶幸一路打打殺殺中，自己一直沒有忘掉這個關鍵的東西。
按動機竅，浮雕上的口耳眼依次明亮起來，一陣嘶嘶的亂流後，縮小數倍的卡爾的身影漂浮在徽章上。
「溫特斯先生，請匯報。」
「調查任務完畢，在黑眉領地內繳獲大量私造鑄血造物，派遣善後部隊來清點吧。」
「收到。幹得不錯，辛苦了。」
「另外，在後續部隊進入北斯莫爾尼時，我要求他們攜帶足量的食品和燃料等生活必需品。」
「這當然不用你說，我們的後勤保障是……」
「不，不是給他們用，是給北斯莫爾尼的居民們。後續我會將每一個聚落的精確坐標發送過去。」
小卡爾影像沉默了一會。
「伊恩，我也知道北斯莫爾尼的情況不是很好，但那是政府的事。我們重點負責……」
「卡爾，我沒在商量。」伊恩的語氣依舊平靜，握住徽章的力度卻大了幾分，「我要求，治安局派往北斯莫爾尼的每支隊伍，都攜帶足量的生活必要物資，並確保將物資送到每一個定居點，送到每一個居民手中。」
「這裡有不少血器，想必你們還想留著研究一番吧。」
「照我說的做，否則我不介意把這些都餵給我身體裡的那個怪物。」
又一陣沉默後，小卡爾攤了攤手，終於讓步：「好吧好吧，把定位發我！」
「感謝您為北斯莫爾尼建設做出的貢獻。」伊恩微微一笑。
掛掉通訊，卡爾揉了揉太陽穴：「第一次正式任務就敢這麼命令我，看來局長的眼光還真好。」
「可我還是不明白，這麼多受監視的誓約者中，為什麼局長單單看上了這一位？」
卡爾看向身後的馬沃里奧，後者只是微微一笑：
「別輕易揣測局長的心思。」
治安局的速度比伊恩想像的快，在不到兩周後，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進駐了合樂鎮。伊恩終於結束了監工的任務，與領隊親熱會晤。
滿臉疤痕的年輕人向伊恩敬了一禮：「外務處九科科長思摩·艾略特，代表九科全體治安官，向您致敬。憑一己之力幾乎掃清整個北斯莫爾尼，這是幾乎難以想像的壯舉。」
「按照您的要求，我科已經在來的路上途徑了每一個仍有居民的定居點，留下的物資能保證至少一年的穩定生活。如果您不信任九科，在返回途中，您可以隨意考察。」
伊恩拍了拍男人結實的肩膀：「多謝了。來看看你們的另一項任務吧。」
跟隨伊恩的引領，治安官們有條不紊地進出收藏室，妥善地將一件件血器轉移出來。
「難以想像，僅靠這樣的環境，竟然能生產出這種品質的血器……」疤面年輕人感嘆著，「我只是不明白，他們是怎麼獲得原料和製作工藝的？」
「很可惜，我也不知道。」伊恩看著身旁穿行的人流，「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這時，一個身著黑色制服的治安官匆忙跑到到年輕人和伊恩面前，神情慌張。
「科長，所有血器都已轉移完畢，數量、外型等均符合溫特斯先生的描述，但剛才……其中一件突然漸漸變得透明，最後竟然徹底消失了！」
「哪一件？」
「一支藍色羽毛筆。」
「敢從九科嘴裡搶東西？」年輕人臉上的疤痕皺了起來，狠戾暴露無遺，「全體戒備！」
聽了來人的話，伊恩全身閃過一陣電流。無視身旁匆匆而過的身影，他不自覺望向窗外的茫茫雪原，在那一片白色中，一個黑色的小點突兀地佇立著。
畫師收起鉛筆，在速寫本上，合樂鎮的紅頂磚房，北斯莫爾尼肆虐的暴風雪，為生存而掙扎的人們，栩栩如生地印在紙上。
翻開最後一頁，上面赫然畫著一支藍色羽毛筆。
畫師輕輕伸手，拈起畫紙的一角，將那支筆從潔白的紙上拉進了現實。
「我主，這是您的指骨與羽翼麼？」
在畫師的身後，現實被撕裂開一道裂隙，一個泛著淡藍光屑的殘缺身影漸漸浮現。
「千真萬確。」殘缺的身體輕輕將畫師擁入懷中，「正如你以我皮作畫，以我血蘸筆。」
「贊詠我主，親身降世之日近了。」
「那時，唯有純粹的藝術，是我獻給您的祭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