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接肢
隨著一道凌厲的寒光閃過，那顆腐朽的頭顱骨碌碌地滾落在地上。
「稍等！稍等一下！」頭顱驚恐地大喊起來。
「這都沒死？」伊恩一伸手，鋒刃向那腐爛的臉衝去。
「你是來找失蹤者的吧？你不想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嗎？！」
腐爛臉緊緊閉住眼睛，想像中的撕裂皮肉的痛苦卻沒有傳來。它試探著睜開眼睛，發現男人的刀鋒停在了離它不足一公分的位置。
「你的籌碼選的很好，我確實有些好奇。」觸手末端的鋒刃重新溶解成柔軟的觸感，抓起腐爛臉擱在櫃檯上，伊恩則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櫃檯對面。
沒想到這村子裡第一個能如此順利交流的，居然是一個半死不活的惡魔。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腐爛臉很顧忌什麼的樣子，糾結著措辭。
「沒關係，知道多少說多少。」伊恩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在他身後，一條灰色觸手緩緩張開七鰓鰻一般的恐怖口器。
「好的好的。」腐爛臉嚇得在櫃檯上彈了一下。它皺了皺眉骨上的皮肉，終於開口。
「其實一切，都因那個神父而起。」腐爛臉看了一眼身旁已經沒有氣息了的老人，「村民和周邊的失蹤者，都成了他人體實驗的材料。」
「人體實驗？」伊恩愣了一下，這顯然觸及了他的盲區。
「沒錯。」腐爛臉點點頭，「那傢伙是個徹底的瘋子。」
聽了腐爛臉的講述，伊恩才完全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三年前，一個男人來到村子，他自稱是教會委派的神父，來為村民傳授福音。善良的村民們並沒有懷疑，熱情地打掃了因為太久沒有神父到來而近乎廢棄的教堂。
然而被村民尊稱為亞丁神父的男人，實際上是一個瘋狂的極端主義者。他畢生信仰一個理論：將惡魔肢體移植到人類的身上，可以促成人類飛躍式的進化。為了實現理想，他將魔爪伸向了無辜的村民。
「第一個接受手術的是老喬，他在鋸木廠工作時被切掉了胳膊，所有人都知道他活不成了，於是他們去通知了神父。」
「但亞丁神父只是把他抱進了教堂，當三天後，人們看到老喬自己從教堂中走出來時，所有人都確信這是真正的神跡。」腐爛臉笑了一下，「當然了，要忽略他那條長著眼睛的新手臂。」
「就這樣，有些人成了神父狂熱的信徒，自願接受了手術，有些則恐懼於他的所作所為，試圖逃離，但大多數沒能離開。」
「手術的成功率並不高，許多試驗品最終都被廢棄了。為了獲得新的材料，神父才開始在周邊物色人選，於是失蹤案開始出現了。」
伊恩斬殺過無數惡魔，今天他第一次意識到有遠比惡魔更變態的人類。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很簡單，」腐爛臉聳了聳已經爛完了的眉毛，「神父很早就意識到魔血是人體無法承受的，所以他選擇抽光了我們的血液後再進行移植，也就是說我體內流著和宿主一樣的人血。通過這種方式，我繼承了他的記憶。」
「人體無法承受魔血嗎……」伊恩愣了一下，看來自己的情況比想像中更特殊一些。
「可那麼多惡魔殘體都是從哪來的？」
「一些是從黑市買來的，一些是……」腐爛臉尷尬地頓了一下，「一些也是綁架來的，比如我。」
被人綁架的惡魔？
「我只記得那天我在森林裡在兔子洞口等了好久也沒見有兔子出來，突然飄來一陣紅色的煙霧，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再醒來時，我已經被分成幾塊移植到好幾個人身上了。」腐爛臉露出憤恨的神情。牙齒咬得喀喀直響。
「淪落到吃野兔啊……」伊恩突然意識到原來惡魔也有明顯的階層。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作為交換，你留我一條命吧。」腐爛臉幾乎帶著哭腔懇求著。
「還有一個問題，剛剛醒來時，你好像提到天黑？那是什麼意思？」伊恩看看窗外，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白天的時候我們會陷入沉睡，黑夜來臨惡魔的部分就會醒來，占據身體的主導。」腐爛臉解釋道。
突然，一陣金屬碰撞的深沉聲音傳來，一陣一陣的聲浪席捲了全村。教堂頂的大鐘被敲響了。
「那你們怎麼知道黑夜來臨呢？」為了避免聲音被鐘聲掩蓋，伊恩提高了音量。
腐爛臉同樣張大嘴巴說了什麼，但伊恩沒能聽清。他仔細分辨了一下它的口型，發現它說的是：鐘聲。
鐘聲漸息，一陣陣駭人的嚎叫聲從村子四面八方響起。
從窗口向外看去，剛剛還與常人無異的村民們紛紛脫下了遮掩身體的偽裝，顯露出各種各樣畸形恐怖的接肢。
就在窗子正前方，一個戴著黑色面紗的女人將頭上的黑紗緩緩摘去，本該是頭顱的位置卻露出了一個像蜂巢一樣布滿空洞的不規則形狀，而每一個空洞裡，都蠕動著鑽出一隻隻眼睛，向四處張望著。突然，所有眼睛的目光都聚集在窗後的伊恩身上，女人抬手指向旅館閉鎖的大門，蜂巢中爆發出尖利的嘶叫聲。越來越多怪物循著聲音向旅館靠近，衝撞向門和窗子，企圖將裡面的人生吞活剝。
看著在碰撞中吱呀作響的單薄木門和鐵窗框，伊恩毫不猶豫地掏出一把折刀，右手持刀，在左臂上劃開一道駭人的傷口，頓時，巨量的灰血從傷口中涌動而出，包裹了他的左臂，開始迅速搭建著複雜的結構。
「救救我！如果它們進來的話會連我一塊吃了的！」腐爛臉驚慌地大叫著，「看在我告訴你這麼多的份上！」
一根觸手甩過，腐爛臉只覺得身體一輕，從櫃檯上飛了出去，隨即撞在旁邊的牆壁上，滾落到一張椅子底下。
「你自求多福。」伊恩伸手撓了撓被遮住的右眼，「看來今年的萬聖節要提前啊，可惜我還沒準備糖果呢。」
一根帶著倒刺的尾巴刺穿了大門，隨後快速切割，木質大門很快四分五裂，一個「村民」沖了進來，那根尾巴竟被用醜陋的縫線連接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門被拆毀，越來越多異化的怪物爭先恐後地試圖擠進來，卻因為體型怪異而大多堵在門口。
灰血的分解與重組已經完成，在伊恩左臂的位置，赫然出現一架由肌肉骨骼和凝固灰血組成的血肉鏈鋸，一條條灰色觸手像輸油管一樣，連接了鏈鋸與伊恩的心臟位置。
意念一動，伊恩的心臟部位瞬間膨脹，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隨著一陣刺耳的悽厲噪音響起，左臂的血肉鏈鋸順利運轉。
沖在最前面的長尾怪人顯然沒預料到這一變故，躲閃不及，竟直直撞到鏈鋸上。隨著一陣黑血與肉沫噴濺，它的身體像熱刀下的黃油一樣被切成兩半。
「諸位，這裡沒有空房間了，麻煩回地獄去吧。」說完，伊恩直接沖入了怪海之中。
頃刻間，各色畸形怪物包圍了他，將他壓倒，爭先恐後像爭食的蛆蟲一樣一層一層地堆疊起來，形成一座血肉構成的小山。
然而這座小山開始漸漸傳出哀嚎和陣陣鏈鋸聲，鏈鋸的噪音越來越大，逐漸蓋過了死者絕望的嚎叫。
隨著一陣血沫噴出，那把血肉鏈鋸在「山頂」撕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鏈鋸縮了回去，很快「山」的側面又被鋸開一道，隨後又一道，又一道……整座肉山開始顫抖崩塌，有怪人試圖逃跑，卻被其他肢體絆住手腳，被鋸得粉碎。
終於，伊恩鋸開最後一個擋在身前的怪物，從完全崩解的肉山中走出。在他的瘋狂攻勢下，怪物組成的肉山徹底變為了殘體堆積的屍山。
他的全身上下都已經被血液浸透，不知是不是污血流進眼睛的緣故，他眼中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紅色的霧靄。
剛才的巨大聲響已經引起了村內其他地方的注意，越來越多的嘶吼聲漸漸靠近。伊恩向四周看看，身前身後的各條道路上都開始出現畸形身影。
形狀各異的駭人觸手伸出，更多灰血湧入血肉引擎，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鏈鋸的鋒刃又一次瘋狂轉動起來。
衝擊，撕裂，纏繞，攪爛。
鏈鋸和觸手的每次揮舞，都帶來一整片的死亡。可畸形怪物就像無窮無盡，悍不畏死地一次次反撲上來。
突然，他感到一陣恍惚，仿佛體內的血液將要耗盡了似的，鏈鋸的鏈條在變鈍，觸手的韌性在降低，傷口修復的速度在減慢。
「到極限了？不應該啊。」
在以往的狩獵中，他受過更重的傷，拼殺過更長時間，可這一次卻越發感到力不從心。
左臂的鏈鋸開始咔咔作響，在像撕開一隻布娃娃一樣撕碎一隻怪物的身體後，徹底停止了運動。與此同時，兩根標槍一般的尾刺從一個畸形怪人身上射出，同時穿透了伊恩的胸膛和脖頸。
血沫從喉嚨中湧出，觸手和鏈鋸慢慢融化，自愈也幾乎停止，伊恩的身體感覺越來越冷。
突然，他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由遠及近，像一陣一陣的聲浪，是鐘聲。
包圍在他身邊虎視眈眈的畸形人們動作瞬間停止，他們緩緩移動，讓出一條血路來。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伊恩看見一位神父向自己走來，還有一直裹挾在周圍的紅霧。
「稍等！稍等一下！」頭顱驚恐地大喊起來。
「這都沒死？」伊恩一伸手，鋒刃向那腐爛的臉衝去。
「你是來找失蹤者的吧？你不想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嗎？！」
腐爛臉緊緊閉住眼睛，想像中的撕裂皮肉的痛苦卻沒有傳來。它試探著睜開眼睛，發現男人的刀鋒停在了離它不足一公分的位置。
「你的籌碼選的很好，我確實有些好奇。」觸手末端的鋒刃重新溶解成柔軟的觸感，抓起腐爛臉擱在櫃檯上，伊恩則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櫃檯對面。
沒想到這村子裡第一個能如此順利交流的，居然是一個半死不活的惡魔。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腐爛臉很顧忌什麼的樣子，糾結著措辭。
「沒關係，知道多少說多少。」伊恩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在他身後，一條灰色觸手緩緩張開七鰓鰻一般的恐怖口器。
「好的好的。」腐爛臉嚇得在櫃檯上彈了一下。它皺了皺眉骨上的皮肉，終於開口。
「其實一切，都因那個神父而起。」腐爛臉看了一眼身旁已經沒有氣息了的老人，「村民和周邊的失蹤者，都成了他人體實驗的材料。」
「人體實驗？」伊恩愣了一下，這顯然觸及了他的盲區。
「沒錯。」腐爛臉點點頭，「那傢伙是個徹底的瘋子。」
聽了腐爛臉的講述，伊恩才完全了解了事情的經過。
三年前，一個男人來到村子，他自稱是教會委派的神父，來為村民傳授福音。善良的村民們並沒有懷疑，熱情地打掃了因為太久沒有神父到來而近乎廢棄的教堂。
然而被村民尊稱為亞丁神父的男人，實際上是一個瘋狂的極端主義者。他畢生信仰一個理論：將惡魔肢體移植到人類的身上，可以促成人類飛躍式的進化。為了實現理想，他將魔爪伸向了無辜的村民。
「第一個接受手術的是老喬，他在鋸木廠工作時被切掉了胳膊，所有人都知道他活不成了，於是他們去通知了神父。」
「但亞丁神父只是把他抱進了教堂，當三天後，人們看到老喬自己從教堂中走出來時，所有人都確信這是真正的神跡。」腐爛臉笑了一下，「當然了，要忽略他那條長著眼睛的新手臂。」
「就這樣，有些人成了神父狂熱的信徒，自願接受了手術，有些則恐懼於他的所作所為，試圖逃離，但大多數沒能離開。」
「手術的成功率並不高，許多試驗品最終都被廢棄了。為了獲得新的材料，神父才開始在周邊物色人選，於是失蹤案開始出現了。」
伊恩斬殺過無數惡魔，今天他第一次意識到有遠比惡魔更變態的人類。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很簡單，」腐爛臉聳了聳已經爛完了的眉毛，「神父很早就意識到魔血是人體無法承受的，所以他選擇抽光了我們的血液後再進行移植，也就是說我體內流著和宿主一樣的人血。通過這種方式，我繼承了他的記憶。」
「人體無法承受魔血嗎……」伊恩愣了一下，看來自己的情況比想像中更特殊一些。
「可那麼多惡魔殘體都是從哪來的？」
「一些是從黑市買來的，一些是……」腐爛臉尷尬地頓了一下，「一些也是綁架來的，比如我。」
被人綁架的惡魔？
「我只記得那天我在森林裡在兔子洞口等了好久也沒見有兔子出來，突然飄來一陣紅色的煙霧，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再醒來時，我已經被分成幾塊移植到好幾個人身上了。」腐爛臉露出憤恨的神情。牙齒咬得喀喀直響。
「淪落到吃野兔啊……」伊恩突然意識到原來惡魔也有明顯的階層。
「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作為交換，你留我一條命吧。」腐爛臉幾乎帶著哭腔懇求著。
「還有一個問題，剛剛醒來時，你好像提到天黑？那是什麼意思？」伊恩看看窗外，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白天的時候我們會陷入沉睡，黑夜來臨惡魔的部分就會醒來，占據身體的主導。」腐爛臉解釋道。
突然，一陣金屬碰撞的深沉聲音傳來，一陣一陣的聲浪席捲了全村。教堂頂的大鐘被敲響了。
「那你們怎麼知道黑夜來臨呢？」為了避免聲音被鐘聲掩蓋，伊恩提高了音量。
腐爛臉同樣張大嘴巴說了什麼，但伊恩沒能聽清。他仔細分辨了一下它的口型，發現它說的是：鐘聲。
鐘聲漸息，一陣陣駭人的嚎叫聲從村子四面八方響起。
從窗口向外看去，剛剛還與常人無異的村民們紛紛脫下了遮掩身體的偽裝，顯露出各種各樣畸形恐怖的接肢。
就在窗子正前方，一個戴著黑色面紗的女人將頭上的黑紗緩緩摘去，本該是頭顱的位置卻露出了一個像蜂巢一樣布滿空洞的不規則形狀，而每一個空洞裡，都蠕動著鑽出一隻隻眼睛，向四處張望著。突然，所有眼睛的目光都聚集在窗後的伊恩身上，女人抬手指向旅館閉鎖的大門，蜂巢中爆發出尖利的嘶叫聲。越來越多怪物循著聲音向旅館靠近，衝撞向門和窗子，企圖將裡面的人生吞活剝。
看著在碰撞中吱呀作響的單薄木門和鐵窗框，伊恩毫不猶豫地掏出一把折刀，右手持刀，在左臂上劃開一道駭人的傷口，頓時，巨量的灰血從傷口中涌動而出，包裹了他的左臂，開始迅速搭建著複雜的結構。
「救救我！如果它們進來的話會連我一塊吃了的！」腐爛臉驚慌地大叫著，「看在我告訴你這麼多的份上！」
一根觸手甩過，腐爛臉只覺得身體一輕，從櫃檯上飛了出去，隨即撞在旁邊的牆壁上，滾落到一張椅子底下。
「你自求多福。」伊恩伸手撓了撓被遮住的右眼，「看來今年的萬聖節要提前啊，可惜我還沒準備糖果呢。」
一根帶著倒刺的尾巴刺穿了大門，隨後快速切割，木質大門很快四分五裂，一個「村民」沖了進來，那根尾巴竟被用醜陋的縫線連接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門被拆毀，越來越多異化的怪物爭先恐後地試圖擠進來，卻因為體型怪異而大多堵在門口。
灰血的分解與重組已經完成，在伊恩左臂的位置，赫然出現一架由肌肉骨骼和凝固灰血組成的血肉鏈鋸，一條條灰色觸手像輸油管一樣，連接了鏈鋸與伊恩的心臟位置。
意念一動，伊恩的心臟部位瞬間膨脹，全身的血液沸騰起來。隨著一陣刺耳的悽厲噪音響起，左臂的血肉鏈鋸順利運轉。
沖在最前面的長尾怪人顯然沒預料到這一變故，躲閃不及，竟直直撞到鏈鋸上。隨著一陣黑血與肉沫噴濺，它的身體像熱刀下的黃油一樣被切成兩半。
「諸位，這裡沒有空房間了，麻煩回地獄去吧。」說完，伊恩直接沖入了怪海之中。
頃刻間，各色畸形怪物包圍了他，將他壓倒，爭先恐後像爭食的蛆蟲一樣一層一層地堆疊起來，形成一座血肉構成的小山。
然而這座小山開始漸漸傳出哀嚎和陣陣鏈鋸聲，鏈鋸的噪音越來越大，逐漸蓋過了死者絕望的嚎叫。
隨著一陣血沫噴出，那把血肉鏈鋸在「山頂」撕開了一條巨大的口子。鏈鋸縮了回去，很快「山」的側面又被鋸開一道，隨後又一道，又一道……整座肉山開始顫抖崩塌，有怪人試圖逃跑，卻被其他肢體絆住手腳，被鋸得粉碎。
終於，伊恩鋸開最後一個擋在身前的怪物，從完全崩解的肉山中走出。在他的瘋狂攻勢下，怪物組成的肉山徹底變為了殘體堆積的屍山。
他的全身上下都已經被血液浸透，不知是不是污血流進眼睛的緣故，他眼中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層紅色的霧靄。
剛才的巨大聲響已經引起了村內其他地方的注意，越來越多的嘶吼聲漸漸靠近。伊恩向四周看看，身前身後的各條道路上都開始出現畸形身影。
形狀各異的駭人觸手伸出，更多灰血湧入血肉引擎，隨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鏈鋸的鋒刃又一次瘋狂轉動起來。
衝擊，撕裂，纏繞，攪爛。
鏈鋸和觸手的每次揮舞，都帶來一整片的死亡。可畸形怪物就像無窮無盡，悍不畏死地一次次反撲上來。
突然，他感到一陣恍惚，仿佛體內的血液將要耗盡了似的，鏈鋸的鏈條在變鈍，觸手的韌性在降低，傷口修復的速度在減慢。
「到極限了？不應該啊。」
在以往的狩獵中，他受過更重的傷，拼殺過更長時間，可這一次卻越發感到力不從心。
左臂的鏈鋸開始咔咔作響，在像撕開一隻布娃娃一樣撕碎一隻怪物的身體後，徹底停止了運動。與此同時，兩根標槍一般的尾刺從一個畸形怪人身上射出，同時穿透了伊恩的胸膛和脖頸。
血沫從喉嚨中湧出，觸手和鏈鋸慢慢融化，自愈也幾乎停止，伊恩的身體感覺越來越冷。
突然，他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由遠及近，像一陣一陣的聲浪，是鐘聲。
包圍在他身邊虎視眈眈的畸形人們動作瞬間停止，他們緩緩移動，讓出一條血路來。
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伊恩看見一位神父向自己走來，還有一直裹挾在周圍的紅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