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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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公安局

  會議室里煙霧繚繞,投影幕布上是范建濤趴在水裡的照片,譚正坐在本不應該他坐的角落裡。會議還沒開始,譚正早上已經看了屍檢報告,報告的內容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經過昨天的現場勘查,譚正完全沒有對屍檢報告抱有希望。兇手現場都能保持得那麼乾淨,屍體上是不會留下線索的,譚正這樣想。

  有一點譚正認為是有收穫的,屍檢報告上顯示,死者是被擊昏後溺水而亡。這讓譚正更加確定了偵查方向。

  「開會!」劉忠江局長坐在正中間的位置上。

  會議室里瞬時安靜下來。

  「各位,奧運會馬上就開始了,在這個關鍵時刻,我們容不得一點閃失!案子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案件本身並不複雜,雖然兇手很狡猾,但是!我相信以各位的能力破案並不困難。」劉忠江在說但是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語氣。

  「學明,你先匯報一下死者的具體情況。」劉忠江看著楊學明說。

  「好的局長。」楊學明站起身,拿起投影儀的控制器。

  「死者范建濤,27歲,未婚,母親從小離家出走,父親在他十歲的時候去世,高中畢業後他在市里一家做抵押貸款的公司上班,主要負責催債業務,社會關係複雜。昨天下午一點,死者的屍體在小塘鎮,鎮溪組,范家村前方的水田被發現,報警人是同村的范大勇,范大勇可以基本排除嫌疑。死者被發現時面部朝下趴在水田裡,後腦有鈍器擊傷的痕跡,但沒有流血,現場除了死者和報警人留下的痕跡,並未發現第三人的痕跡,譚隊推測兇手是沿著排水溝到達現場,所以沒有留下腳印一類的證據。」楊學明播放著幻燈片介紹道。

  「學明介紹的很好,我要說雖然兇手沒留下證據,但是基於死者從事的職業,這個案子可以向著仇殺的方向調查。我相信這麼簡單的案子大家一定可以輕鬆結案!章法醫,你把屍體的情況向大家說明一下。」劉忠江又看向坐在旁邊年長的法醫說。

  「根據死者胃部的情況,可以確定死者是在前天夜裡十一點到凌晨一點左右遇害的。死者的肺部有大量的積水,所以頭部的傷不是致命傷,死亡的原因是溺亡。比較有意思的一點是死者後腦部位的傷,大家看圖片,死者顱腦粉碎性骨折,但是這個傷口上沒有任何兇器留下的物質,如果是木棍,或者隨處可見的石頭,這裡都會有少許殘留物,但是這個傷口一點殘留物都檢測不到,而且皮膚沒有破裂,這說明兇器沒有稜角,我推測是玻璃菸灰缸,或者陶瓷一類的兇器。再者就是,屍體身上很乾淨,我指的是沒有兇手的證據。」章法醫指著一張照片說著。

  「這是蓄謀已久的謀殺,重點查死者的人際關係就行,衝動殺人不可能掩蓋的這麼好。而且就現場情況來看也不可能是衝動殺人,大家辛苦兩天,儘快破案,我也好向省里交代,特殊時期,大家辛苦了。給你們三天時間,把兇手給我揪出來!」劉忠林說。

  「好!」台下整齊的應和道。

  「你們沒什麼補充的話就這樣,散會!」劉忠林。

  「章法醫,帶我去一趟解剖室,我要看一下屍體。」譚正站起身,追上章法醫。

  「譚隊,這是對我不放心麼?」章法醫打趣道。

  「哪裡敢,我只是覺得這案子複雜得有點太簡單了。你懂我的意思吧?」譚正說。

  「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也有這種感覺,兇手作案手法隱藏的這麼好,但他怎麼會沒想到人際關係沒辦法隱藏呢!」章法醫說。

  「是啊,這就像遇到危險的鴕鳥,只把頭藏起來,身體還在外面。而且你不覺得擊昏後再讓他溺亡,很多此一舉嗎?」譚正又說。

  「這個好解釋,他可能只是不想留下證據而已吧。」章法醫說。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譚正說

  章法醫拍了拍譚正的肩膀。

  「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章法醫說。

  解剖室

  譚正揭開蓋著屍體的白布,屍體胸腹部解剖的口子已經被縫了回去。昨天在現場譚正沒有機會仔細看這個叫范建濤的年輕人的臉,現在這張臉蒼白僵硬的擺在他的眼前。可以看到死者臉部線條很明顯,身材勻稱有力,但是可以左腹處有一道時間很久的刀疤。

  「這個疤多久了?」譚正問。

  「兩年左右。」章法醫。

  「這是手術的疤還是?」譚正問。

  「不是手術,手術的疤沒有這麼明顯,這些人幹的工作,這種傷很正常。」章法醫回答道。


  「嗯,其他地方還有傷疤嗎?」譚正一邊在屍體上找著,一邊問。

  「沒有了,小傷痕倒是有幾處,但都是些皮外傷,你我身上都會有的。」章法醫說。

  「哦,這裡是怎麼回事?」譚正指著屍體的左腳腳底處。

  「這應該是修過的,洗腳的時候颳了下死皮吧。」章法醫彎下腰看著譚正指的位置。

  「可是洗腳的時候不應該是左右都刮嗎?這個只有這邊腳颳了。」譚正又問。

  「不要多想了,也許是他自己洗腳的時候刮的呢,這和案件沒有關係。」章法醫邊收拾器械說。

  「嗯,我是要休息一下了,一個腳底板都神經兮兮的。」譚正自嘲道。

  「是啊,和案件無關的就不要想了,你呀,抓緊時間調查一下他的人際關係吧。」章法醫說。

  「嗯,我走了,辛苦你了,老章!」譚正站直身體向外走去。

  「回見,你我還是不用見面的好。」章法醫朝著譚正的背影說。

  譚正擺了擺手消失在門口。

  中午十二點。

  譚正和楊學明坐在吉普車上,外面的太陽很曬,譚正把空調開到了最大。

  車子停在寶輝二手車抵押貸款公司的門前,本來譚正可以直接打電話給公司法人,讓他配合調查的,但是譚正想來這裡看看,也不想給對方組織語言的機會,畢竟這個行業有些事他們是不會輕易說給警察聽的。但是從早上十點到現在公司都沒有開門,譚正想直接打電話了。

  「譚隊,有人在開門。」楊學明指著公司門說。

  「走,下去。」譚正丟掉手上的煙。

  一個紋著花臂,大概一米六五的光頭胖子彎著腰正在找鎖孔。

  譚正站在他身後沒有出聲,胖子找了大概半分鐘才把鑰匙插進去。咔嚓一聲鎖開了。

  「楊德江是你吧?」譚正冷不丁的說。

  「喲,你這人怎麼不出聲呢?找我貸款?」胖子一激靈說。

  「范建濤是你員工吧!」譚正沒有回答胖子的話,直接步入正題。

  「不認識,誰是范建濤,這裡沒這個人。」胖子可能沒搞清對方的來路,嗆著回答道。

  「把你帶回警局你應該就能認識,要不要?」譚正說。

  「你誰啊?」胖子有些明白了,語氣稍微緩和了點。

  「警察,范建濤死了,你看我是在這裡問你話,還是把你帶回去問話。」譚正絲毫不讓。

  「要問什麼就問,我又沒什麼不能說的,少擺架子,裡面聊。」胖子聽到這個話也沒慫。

  譚正這麼一聽心裡還好受點,畢竟沒有什麼顧忌才能聊些實話。

  譚正和楊學明在茶台前坐下,胖子打開燒水的壺,泡了一大杯普洱。

  「警察同志找我什麼事?」胖子說。

  「范建濤死了你知道吧。」譚正說。

  「知道,聽他朋友講了,但是這和我沒關係。」胖子說。

  「他是你員工,他人都死了,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譚正是真好奇。

  「什麼狗屁的員工,就是在我這裡掛個牌子,一個月都不來兩趟,他自己外面還接的有活。我這點薪水不夠他嫖的。」胖子滿不在乎地說。

  「他外面接什麼業務?」譚正問。

  「不知道,反正比我這裡大多了,我也問過,他說不能說。」胖子說。

  「那他在你這裡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譚正問。

  「沒有,肯定沒有,我這裡就十幾二十萬的活,這年頭誰為了十幾二十萬跟下半輩子過不去。」胖子說。

  「你的意思是他在外面接的活大的多?把你知道的都說一下。」譚正說。

  「這麼跟你說吧,他在外面那些活的老闆,我不配見,這是他說的。具體我真不知道,但我打聽到最近好像在幫別人做拆遷工作。」胖子喝了一口茶說。

  「老闆姓什麼知道嗎?」譚正問。

  「警官,這我哪知道,我倒想知道,我也想混圈子,但沒那個本事啊!」胖子對於譚正的不相信表示無奈。

  「回憶一下,老闆是不是姓龔?」譚正說。

  「你這麼一提是有點印象了,好像是。」胖子說。

  「給我一份最近三個月范建濤接觸的客戶信息。」譚正覺得問到這裡就行了。

  「這個我可不能給,這是機密!」胖子急躁起來。

  「學明,給派出所打個電話,查一查這個公司,我不信什麼都查不出來。」譚正說著就往外走。

  「哎哎哎,你們警察怎麼不講道理呢?等著,我辦公室有點垃圾沒丟,我看一下有沒有你要的。」胖子真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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