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春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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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邑,原來是古代君主封賜卿、大夫作為世祿的田邑(包括土地上的勞動者在內)。因古代之卿、大夫世代以采邑為食祿,擁有食稅權,故稱為食邑。食邑原為世襲。戰國時食邑主相互兼併,世襲制度廢弛。秦漢推行郡縣制,封爵者在其封邑內漸無統治權利,食祿改為以征斂封邑內,民戶賦稅撥充,其數量按民產計算,與周代按田邑大小區分者不同。

  也就是說,食邑內的農民,將自己田裡產出的一部分,上交食邑主後,剩餘的就都是自己的了。這可比上交朝廷划算的多,上交朝廷,會被各層官吏剝削,但上交主家,尤其是這麼近的主家,路上的損耗近乎沒有,又沒有各層的盤剝,剩餘的糧食,比以前只會多不會少。這也是尉遲寶琪護衛想成為他食邑的原因。

  尉遲寶琪在大堂內考慮片刻,便對尉遲祿說道:「三叔,讓想成為食邑的護衛,都搬到吳莊村吧。這樣他們還能離家近一些。」

  聽到尉遲寶琪同意的話,尉遲祿和孫大馬上出去安排了。

  看著尉遲祿和孫大的背影,尉遲寶琪在心裡想道,看來,我需要留一些食邑的名額了。

  二月二,「龍抬頭」。史載,從唐朝開始,農曆二月二日被定名「耕事節」或「勞農節」。當日皇帝要親率百官到田間勞作,農民則被要求攜帶扎著紅綢布的農具下地耕播。

  這天,尉遲寶琪從驪山直奔長安城東郊春明門外。等到了朝陽越升越高,身穿麻衣的李二陛下,便扶住了扎著紅綢布的曲轅犁,馬鞭一抽,曲轅犁前方的駑馬,便朝著田間走去。

  等李二陛下下了耤田,眾大臣紛紛扶著曲轅犁,也進入了朝廷給自己分的那一畝田內。

  一個半時辰後,李二陛下率先耕完自己一畝三分的耤田,走上了田壟。眾武將也紛紛將剩餘的一小塊田犁完,也上了田壟。

  尉遲寶琪耕完朝廷派發給自己的一畝田後,看見不遠處的尉遲寶琳,也快將尉遲家的那一畝田耕完了,便朝其他地方望去。

  李道宗現為靈州總管,他過了上元節,便去靈州上任了。他家的田裡,不到十歲的李景恆,正吃力的扶著曲轅犁,賣力的犁著地。只見他大汗淋漓,有點嬰兒肥的小臉也是漲的通紅,但他仍然咬緊牙關,在堅持著。李景恆作為李道宗的嫡長子,在江夏郡王李道宗不在長安的時候,他就是江夏王府在長安的臉面,他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在今天這個重大的日子裡,給江夏王府丟臉。

  「你去前面牽馬。」李景恆聽到這聲音,自己的小手扶著的曲轅犁,便被一隻大手擺正。李景恆快速朝後望去,便看見尉遲寶琪離自己僅僅只有一拳的距離了。

  「寶琪二兄。我……」

  「去牽馬吧。我們一塊耕田。」

  李景恆聽了尉遲寶琪的話,乖乖的牽好馬,朝前走去。李景恆為什麼能聽尉遲寶琪的話?這就是因為李道宗是尉遲寶琪的「舉主」。這個身份會跟隨李道宗和尉遲寶琪一生,如果以後尉遲寶琪犯錯,被懲處,那麼李道宗也是跑不掉的。所以江夏王府,天然的就和尉遲寶琪關係很親近。還有李道宗出發靈州之時,專門交代:有為難事,就去找河間郡王;河間郡王沒找到,便去找尉遲寶琪。所以李景恆才會乖乖聽尉遲寶琪的話。

  將近一個時辰後,尉遲寶琪和李景恆將地翻新好後,便走到旁邊的休息處坐了下來。此時已經到了日中時分。尉遲寶琪稍微歇了一會,便起身朝外圍自家護衛走去,一會兒,尉遲寶琪便背著一個巨大包裹,回來了。

  眾武將馬上聞到了香味,立即開口道:「寶琪,給我拿只叫花雞。」

  「寶琪,肉丸子給我留著。」

  「寶琪,有豬蹄沒有?」

  尉遲寶琪好不容易突出了包圍圈,那包裹也是急速的輕的許多。尉遲寶琪走到原來的位置,先是給李景恆拿了幾個肉夾餅,然後又給李景恆放下一隻滷雞。之後便朝著李二陛下的帳篷而去。

  快到李二陛下帳篷的時候,尉遲寶琪先給河間郡王送了吃食,然後走到了李二陛下的帳篷外,朝著內侍說道:「尉遲寶琪,求見聖人。」

  「進來吧。」還沒等內侍通傳,帳篷內便傳出李二陛下的聲音。

  尉遲寶琪剛剛進入帳篷,正準備躬身行禮,就聽見李二陛下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我以為,這次又將我忘了的,沒想到你小子還來了。」

  「臣之前少不更事,請聖人責罰。」

  「行了,跟御史似的,咬文嚼字。過來,讓我看看有什麼吃食。」

  尉遲寶琪給李二陛下,擺了滷雞、鹵豬頭肉、一盤肉丸子和一盤鹵排骨。然後將包裹遞給了李二陛下旁邊的張阿難。


  「臣告退。」

  「急什麼?」李二陛下見尉遲寶琪放下東西就要走,開口問道,「有酒沒有?」

  「稟聖人,臣也餓呀。有一點酒,但還需要去拿。」

  李二陛下一擺手,尉遲寶琪和張阿難走出了帳篷。尉遲寶琪和張阿難在取吃食的黃土路上走著,然後尉遲寶琪不由問道:「張內侍,中午那頓賜食,什麼時間下來?」

  張阿難詫異的望著尉遲寶琪,「新豐子,難道你很想吃賜食?」

  「不是,不是。我聽三叔說,阿耶每年都會說賜食不好吃,我就想知道,到底是什麼?能讓阿耶每年都說不好。」

  張阿難見尉遲寶琪是因為好奇,才打聽賜食,他不厚道的笑了笑,然後說道:「也沒什麼的。就是野菜餅里摻了點黃土,不放任何調料,用水煎出的餅子。」

  尉遲寶琪聽完,臉色立馬黑了下來,因為一會兒每個人,都有賜食,並且還必須吃完,有御史全程監督,你扔一個試試。你敢扔,你的官職就敢降。

  到了外圍,尉遲寶琪又從尉遲祿的手中,接過一個小包袱,然後從包袱內先拿出一個水囊遞給張阿難,然後就是一個油紙包,塞道張阿難懷裡。在張阿難還沒反應過來時,尉遲寶琪已經跑遠了。

  尉遲寶琪包袱內還有兩個水囊,其中一個裝的是酒,一個裝的是水。等到了程咬金面前時,尉遲寶琪將裝酒的水囊,遞給了程咬金,

  程咬金啃著燒雞呢,他左手接過水囊,另一隻手擺了擺,便又縮回扶燒雞去了。

  「程黑子,給我留一口,解解乏。」

  「程老黑,你趕緊的。兄弟們還等著呢。」

  ……

  尉遲寶琪沒管這些大將軍們如何分,他徑直走到了李景恆旁邊,拿出水囊,遞給李景恆,然後說道:「喝口水。」

  李景恆看著水囊,但沒有接,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著尉遲寶琪,然後對他說道:「阿耶、阿娘要我再大些,才讓飲酒。」

  「想什麼呢?裡面是水,不是酒。」

  聽到這話,李景恆才接過水囊,左手握著囊口下面,右手拖著水囊底部。他小心翼翼先嘗了一口,發現確實是水,才「咕咚、咕咚」連著喝了兩大口。

  這時尉遲寶琳找了過來,「二郎趕快給我找點吃食。一會就是賜食了,我該怎麼呀?」

  「大兄,你沒準備吃食和水嗎?」尉遲寶琪一邊從包袱內拿出滷雞遞給尉遲寶琳,一邊問道。

  尉遲寶琳撕下一個雞腿,塞進嘴裡,難後抓著雞腿骨的右手,輕輕抖動了幾下,便從尉遲寶琳嘴裡,抽出一根乾乾淨淨的雞腿骨。「別提了。準備了,但出門的時候忘帶了,阿耶和二叔、四叔都不在府,管家也不知道賜食能那麼難吃。」

  尉遲寶琳又拿了些吃食,然後便回到他自己原來的位置。

  一刻鐘後,終於到了賜食。尉遲寶琪從張阿難手中接過,兩塊比較小的野菜餅,趕緊朝張阿難拱了拱手,然後將小一點的遞給李景恆,「你趕緊吃,嚼完就喝水,用水將餅子送進去。」

  李景恆馬上照做,但他只咬了一口野菜餅,小臉已經皺成一團。

  「快吃,別細嚼。」

  等李景恆吃完,便看見尉遲寶琪鄙夷的望著他。他默默地坐到一旁,看著尉遲寶琪拿起了歇菜餅和水囊後,他目光炯炯的望著尉遲寶琪,心裡想著: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

  尉遲寶琪深呼吸幾次,然後將整個餅子塞到自己嘴裡,手捂住自己的口鼻。李景恆都沒看見尉遲寶琪嚼,尉遲寶琪便一手捂著嘴,一手拿起了水囊。「咕咚、咕咚」兩聲過去後,尉遲寶琪便吃完了。

  一旁的李景恆驚呆了,我看到什麼?那麼大的餅子,尉遲寶琪幾個呼吸就吃完了?我連他嚼沒嚼,都沒看見。

  「你嚼了嗎?」

  尉遲寶琪聽李景恆這樣問,沒好氣的回答道:「廢話,那麼大的餅子,不嚼,誰能咽下去?」

  聽完尉遲寶琪的回答,李景恆沉默了。不是,人和人的差距真這麼大嗎?我那個餅子還比尉遲寶琪的小,我吃那麼長時間才吃完,他憑什麼幾個呼吸就吃完了?

  眾人吃完賜食後,李二陛下回皇宮了。部分大臣,如宰相等官員,因為政務繁重,他們需要回到皇城內各自的官署,辦公。而一些政務不多的官員,便起身回家了。

  尉遲寶琪將李景恆送回江夏王府後,便朝著驪山而去。


  此時的吳莊村已經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村民們忙碌的身影穿梭在田間,每一滴汗水,都是對吃飽肚子的渴望,他們揮汗如雨,身影如同勤勞的螞蟻,不知疲倦地勞作著。小孩子在田間嬉笑著打鬧,清澈的笑聲,傳遍田野。

  尉遲寶琪去各處轉了轉,尉遲家的部曲使用著曲轅犁,馳騁在田間;村民每家,也到尉遲府借了畜力和農具。尉遲寶琪看到這幅景象,笑著點點頭,然後回府,囑咐廚房,多做些飯食,給村民多送一些。

  第二天,長安尉遲府的老管家,早早便來到了驪山。

  尉遲寶琪正準備出去跑步,得知老管家來了,馬上去到了前廳。「老管家,您怎麼來了?有事就吩咐那些年輕人,讓他們跟我說就行。」

  滿頭白髮的老管家,精神還很不錯,他大笑著說道:「老朽還能動,就不麻煩他們了。二郎呀,今天我是為咱莊子來的,莊子上的新犁不夠用,你這兒有多的沒?」

  看著眼前的老管家,尉遲寶琪知道,沉重的歲月壓彎了老人的脊樑,使他不在像年輕那樣挺拔,但他的內心依舊堅韌,依舊在為尉遲家發光發熱。

  「老管家,你等等。我問問五叔。」

  「二郎,我剛進府,就碰見了小五,他去查了,一會兒就過來了。」

  聽完這話,尉遲寶琪陪著老人家說了一會兒話,尉遲五便急匆匆跑了進來。「郎君,老管家,府里新犁還有幾架,我已經吩咐工匠們開工了,日中差不多能就能做出百餘架。全是鐵口犁鏵的新犁。」

  「好。二郎,你去忙吧,我等日中。讓小五帶我在府里轉轉,看看這些小崽子們有偷懶的沒有。」

  尉遲寶琪見老管家和尉遲五出了前廳後。他便出去跑步了。

  尉遲寶琪沒跑一會兒,就聽見,長安方向由遠及近傳來的馬蹄聲。「嗒、嗒」馬蹄聲到了尉遲寶琪面前,停了下來。

  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馬上下馬,朝尉遲寶琪行了一禮,說道:「張家莊子,管事,張坤,見過尉遲二郎。」

  「張家?你認識我?」

  尉遲二郎的這個稱呼,一般是勛貴家族和世家大族內的子弟,稱呼尉遲寶琪才會用的。還有就是尉遲府和尉遲家有通家之好的幾家,家裡的侍從、部曲等也會這麼稱呼他。

  那漢子聽到尉遲寶琪問題,馬上回答道:「是大郎讓我來找二郎,大郎張大象。」

  一聽這話,尉遲寶琪馬上明白,然後說道:「哦。張世叔(張公瑾)家的。你家大郎讓你找我,何事?」

  等漢子說了原因。尉遲寶琪對他說道:「你進府,找尉遲五。問問他,什麼時間新犁能出來?造好了,讓護衛給你送過去。」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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