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一場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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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中午,長得半人高的玉米林在火辣辣的太陽下低了頭。

  陳勝明受不了教室里的炎熱,拿著口袋書——初中必背古詩詞,來到操場的樹蔭下坐著低聲背誦。

  正沉浸在孟浩然的《過故人莊》中農家恬靜閒適、山村風光優美淡雅的意境裡的陳勝明,被白楊樹後面桌球檯傳來的男女嘈雜聲拉了回來。

  陳勝明轉身目光越過綠植的綠葉,看見班上三個小狗頭以及其他班上的四五個小狗頭,從後面又走來了三號、四號小狗頭——陳勝明第一天放學在路邊收陳勝明保護費的五個小狗頭中的兩個。

  陳勝明聽見三號小狗頭說,他和旁邊的四號小狗頭今年就要畢業了,罵罵咧咧地讓熊狗頭帶好兄弟們,不要讓別人給欺負了。

  三號小狗頭還說,去年畢業的大哥沙文(一號狗頭)在今年年後因為涉嫌搶劫罪被大岩派出所抓了,並押到青岩縣公安局刑偵大隊進行立案偵查。

  據說當時是沙文帶著二號小狗頭拿著西瓜刀去攔路收保護費,收了一個大著肚子女人的一千多塊錢保護費,臨走的時候,沙文一腳踢在那個女的肚子上,那個女的摔在碎石地上,導致下體大出血,母子雙亡,震驚了大岩鎮,驚動了縣裡面。

  大岩派出所當天晚上組織全所警力就在鎮路口李記烙鍋店圍住了沙文和二哥(二號小狗頭),先是遣散裡面吃烙鍋的顧客和店主,隨後四五個警察衝上去想把他們兩個放倒,結果沙文抽出用布包裹著的西瓜刀,砍傷了其中一名警察,嚇得大家立即散開並拉開距離。

  但沙文得勢不饒人,欲要繼續追砍警察,大岩派出所所長見狀迅速掏出手槍「嘭」「嘭」一槍打中了沙文的大腿,一槍打中沙文持刀的手,沙文應聲倒地,嚇得二號狗頭原地雙手抱頭哀嚎著不要開槍。

  警察們一擁而上,先是將他們的西瓜刀踢到一邊,隨即將沙文他們雙手拷在背上,四個人負責看著沙文他們,所長收了槍,又叫兩個兄弟到店門口警戒並撥打急救電話,所長用紗布給受傷的那一名警察止血,又叫守著警車的那個警察用紗布給沙文止血。

  當天晚上在警笛的轟鳴聲中,幾輛警車和兩輛救護車直奔縣城。

  四號小狗頭又接著說,昨天青岩縣人民法院判處狗頭沙死刑,就在今天槍斃,二哥被判處無期徒刑已經被送到外市的一個監獄裡服刑了。

  因為這個事情,據說大岩派出所所長得了一個個人嘉獎,那個受傷醫好的警察得了個三等功。

  還有就是以後兄弟們不能再收保護費了,派出所里的警察說那是搶劫,滿了14歲就可以被抓去坐牢。

  坐在樹蔭下的陳勝明一點也不同情沙文和二號小狗頭的遭遇,他們都是自作自受,他心裡想到那一句古話「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接著他又聽見熊狗頭向現在他們的大哥三號小狗頭說起今天班上雜毛狗和綠毛狗他們狗咬狗的事情,大家有說有笑,時不時夾著幾句日媽罵娘的髒話。

  大家聊得盡興了,三號小狗頭掏出一包黃果樹香菸,發給大家抽。

  小狗頭們都興奮地用打火機點燃了香菸,統一用紋著小狗頭的手夾著香菸,仿佛是手上的小虎頭在抽菸,小虎頭在香菸的尼古丁味道里迷暈了頭。

  一隻只小虎頭一個勁地往大狗頭嘴巴里遞菸頭,吧嗒吧嗒地抽,吐出一個又一個煙圈,露出一張又一張享受的狗臉。

  那隻母老虎魏霞也是抽了一口接著一口,噴出一個又一個標準的圓圈,炫耀著自己抽菸的功夫,賺得那群公狗頭一陣歡笑。

  陳勝明轉過身繼續埋頭背誦古詩詞,他知道會抽菸的,與這些校園裡小混混裹著玩的不止魏霞一個小女生,和他們在「愛情山」上一起滾草地的也不止一個魏霞,班上的田雯、陳甜,陳勝明就曾在「愛情山」的小路上,遠遠看見田雯和金銀在「愛情山」的小松樹林裡做著苟且的羞羞事,嚇得陳勝明埋頭趕緊走,免得被那對惡狗發現,被「殺人滅口」。

  那陳甜和金金在某個凌晨比陳勝明早一點來到教室的他們,在教室的後門門後面悄悄交配,剛一隻腳邁進教室前門的陳勝明驚出一身冷汗。

  他嚇得連忙止住了腳步,邁著貓步順著牆根低下頭,躡手躡腳下了樓,等班上有同學來了才一起上去,陳勝明看見陳甜除了頭髮有點凌亂以及臉上還未褪去的潮紅,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似的。

  那之後每天早早來到教室的陳勝明總是要小心翼翼的。

  陳勝明明白自己撞見了班上幾隻惡狗和惡虎見不得人的一些事,這些事足夠他因此而輟學N多次。


  陳勝明想這些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們,她們有的是被逼無奈,有的是自願的。

  自願的哪一部分女孩,她們是這樣一群迷失的少女,她們將吸菸當成酷,把紋紋身看作成熟,本是該讀書學習的年紀,卻被社會五彩斑斕的霧吸引,她們將身體丟在教室里,靈魂迷失在霧裡。

  陳勝明坐在操場邊上,他抬頭所見,是少男少女們的迷與亂;

  低頭所見,是詩里詩外的高山明月。校園裡是熱鬧的,也是孤獨的。

  那天下午放學後陳勝明和往常一樣從「愛情山」的小路繞到回家的大馬路上,但這一次路途的風景卻格外的「精彩」。

  陳勝明走在小路上,剛剛掏出口袋書準備背背單詞,然而前面小路分出的一條通往「愛情山」的小路口站著十來個人堵住了路口,其中有田雯、陳甜、還有母老虎魏霞,其他的人陳勝明不認識。

  陳勝明站在人群中不顯眼的位置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傾斜的陽光中,「愛情山」散發出愛情的浪漫光輝,墨綠的小松林婉如變成了一個個金黃誘人的冰激凌,讓那些時常在這裡談情說愛的少男少女們忍不住嘗了一口又一口,殊不知太陽落山之後那是漆黑如一坨坨插竹枝上的狗屎,令人作嘔。

  在金色冰激凌的樹蔭下,右邊是一群頭髮全部都染成的花花綠綠、紅紅白白的文家幫——純毛狗,左邊是一群鬢角染成黃色的金家幫——雜毛狗。

  兩群惡狗惡狠狠地盯著彼此,齜著牙,咧著嘴,瞪著眼,晃動著手中不是吃素的傢伙什。

  兩群惡狗各自擺開陣勢,他們有的手持雪亮的鋼管,有的手持塑料膠管,有的手持木棒,有的手裡掂著泥塊,有的手裡拎著板磚。

  站在雜毛狗隊伍最前面的是收過陳勝明保護費的二號、三號雜毛狗,可惜的是陳勝明不知道他們的姓名只能這樣稱呼他們了。

  後面站著班上的銀雜毛狗、金雜毛狗還有其他班級的一群陳勝明認不得的雜毛狗,陳勝明初略估計沒有見過的雜毛狗有十二三隻,站在純毛狗隊伍前面的也是收過陳勝明保護費的一號白毛、二號綠毛狗,陳勝明到現在也不清楚他們的姓名,同樣只能給他們取一個這樣的綽號了。

  後面的紅毛狗楊晟和綠毛狗傅淼也在純毛惡狗群里,後面還站著十一二隻惡狗,他們顏色純正,都是純毛的狗。

  二號雜毛狗代表雜毛惡狗群,扛著鋼管,跩著頭,上前走了三步,一號白毛也代表純毛惡狗群,也是扛著鋼管,屌歪著白毛腦袋,斜著眼,上前走了三步。

  霎時間,四隻惡狗眼對視,發出滋滋的響聲,各自轉動著肩上的鋼管。

  二號雜毛狗先聲奪人,喊話道:

  「對面的白毛狗,上次還沒有打怕你啊,這一次又跑過來,不怕你金爺爺打斷你的狗腿喲。」

  話音剛落,雜毛狗群里發出一陣大笑,用鋼管、木棒指著對面,口號整齊的大罵一句「白毛狗」,儼然是經過訓練的正規軍。

  一號白毛狗當然不服,也得要找回場子,陰沉著臉也大聲喊道:上上次不知道是哪一隻雜毛黃狗被我打得跪地求饒咧,這一次你白爺爺讓你知道『鍋兒是鐵打的,不是泥捏的』。

  一號白毛狗說完,純毛狗群也用鋼管、水管、口號整齊地大罵對面幾句「雜毛黃狗」。

  一觸即發,雙方當即展開口水大戰,幾十張狗嘴開始互噴,唾沫星子濺得小松樹林裡到處都是,還有各種狗在天空中亂飛,什麼黑狗、土狗、死狗、太監狗、祖宗狗、有狗爹生,沒狗娘養的狗、十八代祖宗的狗......

  望著對面小松樹林裡舉著狗爪,張著嘴亂吠的幾十隻雜毛、純毛狗亂吠,路邊的人都憋著笑,捂住嘴,讓自己不露出一點笑容。

  於是有的人漲紅了臉,有的人捏住上下嘴唇,有的人雙手覆蓋住臉看不出來是在笑還是在做鬼臉,有的人將頭蒙進書包里偷偷笑,但沒有一個敢笑出聲。

  陳勝明努力憋著笑意,心裡想道:我果然沒有冤枉他們,他們都自己稱自己是雜毛狗、純毛狗,各種狗。

  對面的犬吠還沒有停止下來,太陽忍受不住那一群惡狗的亂吠,躲到山頭樹林裡去了。

  終於惡狗們叫不動了,大家都一手撐著膝蓋,一手用鋼管、木棒杵地上喘著粗氣,張著狗嘴伸著舌頭,抓住泥塊的狗丟下泥塊,雙手撐膝蓋,掄水泥磚的暫時放過板磚,讓它在地上躺休息了一會。

  兩群惡狗都有氣無力的有一聲犬吠沒一聲罵。過了幾分鐘,惡狗們喘過氣來,二號雜毛狗用沙啞的喉嚨喊道:


  「嘴斗大家打平,白毛狗你服不服?」

  一號白毛狗抻著脖子竭力喊道:

  「嘴斗算平手,接下來是武鬥,黃毛雜狗,敢不敢接?」

  二號毛雜狗喊道:

  「怕就不是你黃爺爺,老規矩,雙方各出一人單挑,徒手肉搏,打輸的跪地上叫爺爺,白毛狗你敢不敢和你黃爺爺單挑?」

  一號白毛狗,丟掉手裡的鋼管,喊話:「來吧!雜毛狗,徒手你白爺爺也能撕爛你的狗嘴!」

  二號雜毛狗和一號白毛狗後腳蹬地,蓄力待發,兩隻惡狗如同兩顆炮彈,狠狠地用兩肩撞在一起,旋即分開,兩隻惡狗又立馬撕咬在一起,二號雜毛狗一爪抓在一號白毛狗的臉上,一號白毛狗一腳蹬在二號雜毛狗的肚子,雙方暫時分開。

  二號雜毛狗和一號白毛狗接著各自施展踢狗腿法、打狗拳法、劈狗掌法等武林絕學,各種絕學都完整施展了一遍,雙方又開始扭咬在地上,從左邊滾到右邊。

  從右滾到左,你扒拉著白毛,我也抓你的雜毛不放,你按住我的頭啃泥啃草,我也按住你的頭啃草啃土,各自的黃毛、白毛被扯得像個老母雞的雞窩。

  各自陣營的惡狗們興奮的嚎叫著,一聲聲一波波:

  「文老大加油」、

  「打死黃雜毛狗」

  一浪浪「金老大加油」

  「揍死白毛狗」

  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一山高過一山。

  路邊的看客們,熱血噴涌,恨不得立馬衝過去充當啦啦隊,尤其母老虎魏霞極為興奮,肆無忌憚的捂著肚子大笑,毫無顧忌的大喊:

  「白毛、雜毛都是狗,白毛狗咬雜毛狗,雜毛狗咬白毛狗,一嘴狗白毛,一嘴狗雜毛,都是大惡狗!」

  驚嚇得路邊的觀眾趕緊後退,與母老虎劃清界線,生怕被母老虎牽連,陳勝明也嚇得躲在一邊一個人悄悄地觀看對面精彩的大戰。

  此時,對面的戰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一號白毛狗藉機扭著二號雜毛狗滾到自己丟鋼管地方,趁機抓起鋼管戳在二號雜毛狗的肚子上,躺在地上的二號雜毛狗哀嚎著,爬不起來。

  三號雜毛狗見狀,一聲怒罵

  「操你媽的白毛狗,玩陰的!」

  當即帶著後面的一群雜毛狗撲了上去,對面的純毛惡狗們也群擁而上。

  一股「黃」流與另一股「花」流交織碰撞在一起,濺起巨大的浪花。

  暗沉的小松樹林裡,鋼管木棒一浪高過一浪,慘叫哀嚎一波接著一波,有的白毛倒下了,有的雜毛狗爬起來了,又有的雜毛狗倒下了,又有的綠毛爬起來了。

  惡狗們兇狠毒辣,撕咬起來毫無畏縮,悍不畏死,直到幾十個持著防爆盾牌、防爆棍、牽著警犬的警察趕來,其中有別著手槍的大岩派出所所長。

  惡狗們才作鳥獸之散,各自逃竄進漆黑的山林里。但有的一瘸一拐的惡狗被警察按在地上啃泥,拷上手銬,有的爬不起來的惡狗任由警察架走,陳勝明第二天才知道當晚大岩鎮上來了四五輛救護車,將舔砥傷口的惡狗們送到醫院治療去了。

  警察們打著強光手電筒,牽著一隻只警犬連夜搜山......

  陳勝明看見警察把小松樹林裡的皮青臉腫、一瘸一拐的惡狗們拷起來,又用雪亮的鐐子串在一起,像一串毛毛蟲蠕動著。

  走不動的,兩個警察一組的幾組人抬著幾隻快要斷氣的狗朝著街上的救護車極速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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