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是一隻小鴨子
第二天早上來上課的時候，大岩派出所所長帶著一群警察湧入了大岩中學，帶走了學校里的一群雜毛、純毛的惡狗們，還有一群紋小虎頭的小狗頭。
也帶走了班上的三個小狗頭。黃毛、綠毛們今天沒有在，可能逃匿在山林里，也可能已經在派出所「喝茶」。
少了文家幫的花花綠綠、令人噁心的純毛惡狗，少了金家幫黃雜毛的惡狗，少了狗頭幫虎視眈眈的小狗頭們，陳勝明感覺教室里的灰塵歡快地暢遊在陽光的金波里，不用再擔心被惡狗們侵擾，可以安心地躺在地上睡覺，可以愉快地在教室乾淨的空氣中翻滾嬉戲。
快到中午的時候，兩個一米八左右，身材魁梧，臉龐剛毅的帥警察叔叔來到教室里，點了陳勝明、田雯、陳甜的名字，並說明這是要帶他們到派出所作證，陳述昨天晚上他們看到的小松樹林裡聚眾鬥毆事件的事實情況。
班主任付廷梅同意，並和他們一起到派出所里去，還囑咐他們三個如實交代事情的原委，不能隱瞞和虛構事實。
兩個高大的警察叔叔打開能坐下五個人的警車的車門，讓陳勝明他們坐上去，人生中第一次坐警車的他們，也是陳勝明他第一次坐小轎車，大岩鎮上本來也沒有多少過往的小轎車。
他們拘謹地端坐在座椅上，轉動好奇的小腦袋觀察著警車。駕駛室上的警察叔叔發動了警車，載著他們飛穿過街道，來到與陳勝明回家相反的街道盡頭，在白牆上寫著藍色「大岩派出所」字體的前頭停了下來。
兩個警察叔叔帶著他們從懸掛警徽的大門走進派出所里，在經過派出所院壩的途中，陳勝明看見今天早上被從學校裡帶來的幾十隻惡虎、惡狗們，在派出所的院壩牆下蹲成一排，他們往日在學校里的威風蕩然無存，如今他們更像一群溫順的小雞仔，雙手抱頭，壓低了頭，盯著青磚地面發呆，仿佛在低頭數從各自前面經過的螞蟻有多少只。
兩個警察叔叔讓陳勝明他們坐在沙發上，給他們三個各自泡了一杯茶。
然後兩個警察叔叔讓陳勝明端上他的茶，上了派出所二樓，進了一間辦公室，客氣地請陳勝明坐下，態度溫和，語言柔順，讓陳勝明緊張的心逐漸地放輕鬆，陳勝明麻利地將他知道的黃毛和白毛為什麼約架的前因後果陳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詢問完他們三個之後，又叫他們三個到負一樓吃飯，田雯、陳甜怎麼也不肯下去吃飯，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害怕，最後就只有陳勝明、班主任和七八個警察叔叔警察姐姐圍著一張圓桌子坐在一起吃飯。
吃飯的過程中，仿佛把陳勝明當作自己的弟弟，警察叔叔姐姐們也不談具體工作，他們有說有笑，一個個說自己抓了多少賊，破了多少案，那個腰間別著槍，穿著便裝，威風凜凜的所長也沒有領導的架子，差不多一米八微胖的魁梧身材，國字臉，他濃濃的眉毛充滿了霸氣，炯炯有神的眼睛帶有三分殺氣，七分勇毅的眼神。
此刻他正在罵罵咧咧地吹著他的槍法有多准，炫耀著他開槍打過多少小賊，甚至他還開槍擊斃過兩名犯罪嫌疑人......
直到後來陳勝明面試考警校的時候，在被問到為什麼要當警察，陳勝明說出了第一次進派出所的所見所聞，也是從那一天起，陳勝明在心裡就埋下了一顆當警察的種子。
中午吃完飯之後，陳勝明上來和田雯她們兩個一起坐在群眾接待室里，陳勝明聽見所長正在大聲的訓話，所長粗曠響亮的聲音響徹院壩，震懾得牆角的小雞仔們瑟瑟發抖，嚇得老鼠鑽進了洞穴的深處，不敢吱聲，更不敢露面。
可以想像出此刻所長必是唾沫星子橫飛，撲到牆角小雞仔們的臉上、頭上、手背上、衣服上，而小雞仔們正顫顫巍巍，雙手緊緊抱住腦袋，不敢動，更不敢伸手去擦唾沫星子，大氣也不敢喘。
所長罵著牆角的小雞仔們，告誡他們不准在學校里打架，更不准在學校里收保護費，他們那不是在收保護費，是在搶劫，那怕搶了一塊錢足夠把他們當中年滿14周歲的人打入監獄。
所長掐著腰，來回踱步，字正腔圓地繼續訓道：今天中午你們就好好蹲在牆角反省，不准吃午飯，好好感受一下你們幾個狗日的收了別人的午飯錢，讓別人餓肚子是什麼滋味......
正訓得起勁的所長，被突如其來的大地波動晃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坐在會見室的陳勝明感覺整棟派出所的辦公樓都在晃動，最為明顯的是懸掛在屋頂的節能燈還在空中搖擺，這一刻不僅僅是所長、陳勝明察覺到異樣，所有的大岩鎮人、甚至是整個省、大半個中國都感到大地在顫動，在上下顛簸，在左右搖晃。
「他媽的個巴子的，怎麼回事？是哪個孫子王八蛋在附近開山裂石，也不給老子提前打一聲招呼！？」
岔開腿站穩的所長罵道。
「所長，沒有人放炮，剛才應該是地震了。」
一群警察包括陳勝明都涌到了寬敞的院壩里，其中給陳勝明問材料的那個警察對所長說道。
「小地震，都回去繼續上班，牆角下的小絲兒們都沒有跑，你們跑什麼！？」
所長轉過背對他們說道。隨後其中的一個警察叔叔將陳勝明他們幾個送到學校繼續上課，所長和其他警察則繼續給「小絲兒」們上思政課，陳勝明將頭探出車窗，看見小狗頭他們各自揪著自己的耳朵，開始繞著院壩的牆根兒走鴨子步。
派出所的院壩里立馬就多了一群撲棱撲棱的小鴨，威嚴的所長還教他們唱：
「我是一隻小呀小鴨子，不打架來呀不動手，愛學習呀愛老師；
我是一隻小呀小鴨子，又乖巧呀又聽話，不會打架不會鬧；
我是一隻小呀小鴨子，撲棱撲棱原地繞，回去上學不會鬧......」
陳勝明在車子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遠去，心裡偷偷樂，小鴨子們悅耳的歌聲仿佛飄出了院壩，飛過群山，來到夜晚陳勝明家裡。
那幾天電視裡、學校里、喇叭里、鋪天蓋地報導關於汶川發生的8.0級特大地震的新聞報導。透過電視屏幕，一片片天震地駭的廢墟，一棟棟令人毛骨悚然的傾斜倒塌的樓房，一個個希望的帳篷拔地而起，一道道可歌可泣的背影穿梭廢墟，從廢墟中抬出、挖出、刨出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一個個感動天地的故事正在演繹，一個個人間的奇蹟載入史冊，一支支來自全國各地、來自世界各國的救援隊伍湧入汶川，感動了汶川人民，感動了中國人民，感動了世界人民，詮釋了世界各國人民面對自然災難風雨同舟，命運與共的歷史洪流。
大岩中學組織了全校師生進行捐款，班主任付廷梅帶頭率先往紅色捐款箱子裡捐了一張毛爺爺，接著是大家在教室里排著隊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捐款，五角一塊兩塊五塊十塊挨個掉進紅色的紙箱子裡，陳勝明兜里的一塊錢也跟著進了去，陳小雨的班裡也在上演著相同的一幕。
班上倖存的三隻小狗頭和又多出的一隻雜毛狗也捐了錢。進派出所的第二天，班上的三隻小狗頭扶著牆，像三隻小壁虎，一個跟在一個後面在牆上爬，跨上一個台階就抱著大腿，欲哭無淚、欲笑無容地咧著嘴「哎喲」一聲，酸痛的大腿不怎麼聽他們的使喚，嘴巴也不聽他們使喚，於是乎三隻小狗在「哎吆」聲中，在同學們詫異的目光中，艱難地爬進教室里上課。
大岩鎮的居民也在排隊捐錢，莊游村的村民也在村委里排隊在捐款。
全國各地都在捐錢捐物資。
莊游村捐款結束後，村長又開始動員大家栽新電桿。
一根根釘著瓷瓶葫蘆腐朽的木電桿開始倒下，一根根嶄新的水泥電桿朝著天空豎起，電壓穩定，電源充足，電費更便宜的時代來臨，意味著陳勝明家裡的調壓器開始退出農村家庭的舞台。
也帶走了班上的三個小狗頭。黃毛、綠毛們今天沒有在，可能逃匿在山林里，也可能已經在派出所「喝茶」。
少了文家幫的花花綠綠、令人噁心的純毛惡狗，少了金家幫黃雜毛的惡狗，少了狗頭幫虎視眈眈的小狗頭們，陳勝明感覺教室里的灰塵歡快地暢遊在陽光的金波里，不用再擔心被惡狗們侵擾，可以安心地躺在地上睡覺，可以愉快地在教室乾淨的空氣中翻滾嬉戲。
快到中午的時候，兩個一米八左右，身材魁梧，臉龐剛毅的帥警察叔叔來到教室里，點了陳勝明、田雯、陳甜的名字，並說明這是要帶他們到派出所作證，陳述昨天晚上他們看到的小松樹林裡聚眾鬥毆事件的事實情況。
班主任付廷梅同意，並和他們一起到派出所里去，還囑咐他們三個如實交代事情的原委，不能隱瞞和虛構事實。
兩個高大的警察叔叔打開能坐下五個人的警車的車門，讓陳勝明他們坐上去，人生中第一次坐警車的他們，也是陳勝明他第一次坐小轎車，大岩鎮上本來也沒有多少過往的小轎車。
他們拘謹地端坐在座椅上，轉動好奇的小腦袋觀察著警車。駕駛室上的警察叔叔發動了警車，載著他們飛穿過街道，來到與陳勝明回家相反的街道盡頭，在白牆上寫著藍色「大岩派出所」字體的前頭停了下來。
兩個警察叔叔帶著他們從懸掛警徽的大門走進派出所里，在經過派出所院壩的途中，陳勝明看見今天早上被從學校裡帶來的幾十隻惡虎、惡狗們，在派出所的院壩牆下蹲成一排，他們往日在學校里的威風蕩然無存，如今他們更像一群溫順的小雞仔，雙手抱頭，壓低了頭，盯著青磚地面發呆，仿佛在低頭數從各自前面經過的螞蟻有多少只。
兩個警察叔叔讓陳勝明他們坐在沙發上，給他們三個各自泡了一杯茶。
然後兩個警察叔叔讓陳勝明端上他的茶，上了派出所二樓，進了一間辦公室，客氣地請陳勝明坐下，態度溫和，語言柔順，讓陳勝明緊張的心逐漸地放輕鬆，陳勝明麻利地將他知道的黃毛和白毛為什麼約架的前因後果陳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詢問完他們三個之後，又叫他們三個到負一樓吃飯，田雯、陳甜怎麼也不肯下去吃飯，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害怕，最後就只有陳勝明、班主任和七八個警察叔叔警察姐姐圍著一張圓桌子坐在一起吃飯。
吃飯的過程中，仿佛把陳勝明當作自己的弟弟，警察叔叔姐姐們也不談具體工作，他們有說有笑，一個個說自己抓了多少賊，破了多少案，那個腰間別著槍，穿著便裝，威風凜凜的所長也沒有領導的架子，差不多一米八微胖的魁梧身材，國字臉，他濃濃的眉毛充滿了霸氣，炯炯有神的眼睛帶有三分殺氣，七分勇毅的眼神。
此刻他正在罵罵咧咧地吹著他的槍法有多准，炫耀著他開槍打過多少小賊，甚至他還開槍擊斃過兩名犯罪嫌疑人......
直到後來陳勝明面試考警校的時候，在被問到為什麼要當警察，陳勝明說出了第一次進派出所的所見所聞，也是從那一天起，陳勝明在心裡就埋下了一顆當警察的種子。
中午吃完飯之後，陳勝明上來和田雯她們兩個一起坐在群眾接待室里，陳勝明聽見所長正在大聲的訓話，所長粗曠響亮的聲音響徹院壩，震懾得牆角的小雞仔們瑟瑟發抖，嚇得老鼠鑽進了洞穴的深處，不敢吱聲，更不敢露面。
可以想像出此刻所長必是唾沫星子橫飛，撲到牆角小雞仔們的臉上、頭上、手背上、衣服上，而小雞仔們正顫顫巍巍，雙手緊緊抱住腦袋，不敢動，更不敢伸手去擦唾沫星子，大氣也不敢喘。
所長罵著牆角的小雞仔們，告誡他們不准在學校里打架，更不准在學校里收保護費，他們那不是在收保護費，是在搶劫，那怕搶了一塊錢足夠把他們當中年滿14周歲的人打入監獄。
所長掐著腰，來回踱步，字正腔圓地繼續訓道：今天中午你們就好好蹲在牆角反省，不准吃午飯，好好感受一下你們幾個狗日的收了別人的午飯錢，讓別人餓肚子是什麼滋味......
正訓得起勁的所長，被突如其來的大地波動晃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坐在會見室的陳勝明感覺整棟派出所的辦公樓都在晃動，最為明顯的是懸掛在屋頂的節能燈還在空中搖擺，這一刻不僅僅是所長、陳勝明察覺到異樣，所有的大岩鎮人、甚至是整個省、大半個中國都感到大地在顫動，在上下顛簸，在左右搖晃。
「他媽的個巴子的，怎麼回事？是哪個孫子王八蛋在附近開山裂石，也不給老子提前打一聲招呼！？」
岔開腿站穩的所長罵道。
「所長，沒有人放炮，剛才應該是地震了。」
一群警察包括陳勝明都涌到了寬敞的院壩里，其中給陳勝明問材料的那個警察對所長說道。
「小地震，都回去繼續上班，牆角下的小絲兒們都沒有跑，你們跑什麼！？」
所長轉過背對他們說道。隨後其中的一個警察叔叔將陳勝明他們幾個送到學校繼續上課，所長和其他警察則繼續給「小絲兒」們上思政課，陳勝明將頭探出車窗，看見小狗頭他們各自揪著自己的耳朵，開始繞著院壩的牆根兒走鴨子步。
派出所的院壩里立馬就多了一群撲棱撲棱的小鴨，威嚴的所長還教他們唱：
「我是一隻小呀小鴨子，不打架來呀不動手，愛學習呀愛老師；
我是一隻小呀小鴨子，又乖巧呀又聽話，不會打架不會鬧；
我是一隻小呀小鴨子，撲棱撲棱原地繞，回去上學不會鬧......」
陳勝明在車子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遠去，心裡偷偷樂，小鴨子們悅耳的歌聲仿佛飄出了院壩，飛過群山，來到夜晚陳勝明家裡。
那幾天電視裡、學校里、喇叭里、鋪天蓋地報導關於汶川發生的8.0級特大地震的新聞報導。透過電視屏幕，一片片天震地駭的廢墟，一棟棟令人毛骨悚然的傾斜倒塌的樓房，一個個希望的帳篷拔地而起，一道道可歌可泣的背影穿梭廢墟，從廢墟中抬出、挖出、刨出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一個個感動天地的故事正在演繹，一個個人間的奇蹟載入史冊，一支支來自全國各地、來自世界各國的救援隊伍湧入汶川，感動了汶川人民，感動了中國人民，感動了世界人民，詮釋了世界各國人民面對自然災難風雨同舟，命運與共的歷史洪流。
大岩中學組織了全校師生進行捐款，班主任付廷梅帶頭率先往紅色捐款箱子裡捐了一張毛爺爺，接著是大家在教室里排著隊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捐款，五角一塊兩塊五塊十塊挨個掉進紅色的紙箱子裡，陳勝明兜里的一塊錢也跟著進了去，陳小雨的班裡也在上演著相同的一幕。
班上倖存的三隻小狗頭和又多出的一隻雜毛狗也捐了錢。進派出所的第二天，班上的三隻小狗頭扶著牆，像三隻小壁虎，一個跟在一個後面在牆上爬，跨上一個台階就抱著大腿，欲哭無淚、欲笑無容地咧著嘴「哎喲」一聲，酸痛的大腿不怎麼聽他們的使喚，嘴巴也不聽他們使喚，於是乎三隻小狗在「哎吆」聲中，在同學們詫異的目光中，艱難地爬進教室里上課。
大岩鎮的居民也在排隊捐錢，莊游村的村民也在村委里排隊在捐款。
全國各地都在捐錢捐物資。
莊游村捐款結束後，村長又開始動員大家栽新電桿。
一根根釘著瓷瓶葫蘆腐朽的木電桿開始倒下，一根根嶄新的水泥電桿朝著天空豎起，電壓穩定，電源充足，電費更便宜的時代來臨，意味著陳勝明家裡的調壓器開始退出農村家庭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