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傀儡術
天色已近黃昏。
山寨外，旗幡招展，鑼鼓喧天。因地處斜坡，官軍的陣列歪歪斜斜。三百兵士叫罵不斷，一時間聲勢駭人。二龍在矮牆垛口高喊：「王督監，有話好商量。何必大動干戈。」
兵馬督監王天麟威風凜凜立於陣中。他和二龍雖然一官一匪，卻是舊相識。平日剿匪，就是做個樣子。私底下，他收二龍不少好處。只是此次與往常不同。知州親自交代的任務，王天麟也不敢馬虎。
官軍一陣亂箭。盾牌簇擁，武剛車徐徐推進。這武剛車四圍披甲，外捆長矛，內置大盾，有巾有蓋。弓箭手藏在後面，借其掩護，持弩射擊。距離寨門五十步，有緩坡可以攻入寨內。但斜坡狹窄，易守難攻，因此成了攻防相持之地。
土匪人數雖少，卻占據地利。擂木滾石不斷落下。火鏃冷箭不停射殺。那些木頭石塊阻礙了道路。武剛車走走停停，不時還歇息半晌。
王天麟眉頭緊蹙，望著戰場發呆。他知道，這些廂軍只充勞役，不任戰事。今日一戰，能維持住局面，就算完事交差。
二龍看戰事陷入膠著，不再心焦氣躁。他只是不明白，王天麟為何沒像往常提前通氣。三當家馬跛子走過來：「大哥，官軍突然而至，怕是來搶錢的。」
二龍道：「競寶會的孝敬錢，王天麟也是收了的。這次他連飯鍋也要端走。莫非是異地升遷了，再撈最後一票。」
王天麟見前方兵士懈怠，立刻傳令加緊進攻。打仗嘛，還得有模有樣。否則落下話柄，會被同僚攻擊。
聚義大廳。
二當家蔣小魚高聲道：「諸位稍安勿躁，官軍定然是誤會。競寶會已連辦三年。要相信我們山寨的實力。」十來個嘍囉穿梭巡邏，以防生亂。
起先人們還坐得住，越聽門外廝殺聲，越是忐忑。嗡嗡的議論聲，愈發嘈雜。
白浪緊盯台上的古鼎。皇城司指揮使宗洙和屬下葉適也在盯著。
「一會兒亂起來。不用管我們。」老道把霹靂火球軲轆了出去。頃刻間，便是一聲爆炸。巨響伴著氣浪，地板都在顫抖。硝煙彌散，人們驚恐地四下奔逃。局面一下混亂不堪。土匪們立馬圍成一圈，守護到寶物近旁。
白浪一動不動。他在等柏風出現，等皇城司的人和柏風打起來。
那些參拍人涌到寶物邊，急於拿回自己的東西。趁火打劫的人也擠上去爭錢奪貨。由推推攘攘，變成大打出手，一時間殺機四起。土匪們招架不住，死傷一片。
卻見一個白須老頭縱身一躍，彈出數丈。他掠過古鼎，一把抓起來，便向外跑。白浪身形一動，正要攔截，轉念想：「不對，這是傀儡。」
葉適早按耐不住。他雙腳一點，縱出兩丈。空中一個旋身，便直踹老頭太陽穴。這一腳勢大力沉。老頭橫摔出兩步遠。古鼎當即脫手，跌落地上。葉適不屑一笑，轉身去抓鼎耳。正此時，一柄飛刀向葉適胸口飛插過來。宗洙早發出鐵丸攔擊。只聽當一聲，飛刀應聲而落。
白浪朝飛刀發來的方向一看，正是柏風！此人儀容瀟灑，臉龐清秀，自有一種清冷高傲。白浪哼了一聲，想著怎麼去報復他。宗洙和柏風戰在一處。飛刀對鐵丸，乒桌球乓一陣亂響。葉適拎鼎便向門外跑。白浪急追了上去。
已是黑夜時分。寨子裡的路，蜿蜒崎嶇。葉適卻跑得飛快，徑直向後山奔去。白雲寨正處在壩嶺上，山的背面陡峭削直。土匪們都在寨門戰鬥。這裡空無一人。
葉適到了後山，綁好繩子，想順溜下山谷。白浪走了過來，笑道：「要下山？」
葉適警惕喝道：「誰？」
「不掏錢就拿走古鼎。你這算偷，還是算搶？」
葉適以為白浪是土匪，冷笑道：「彼此彼此。」長劍如疾風，白光一閃，驟然刺向白浪。白浪向後縱躍，避過劍芒。他掏出短劍，耍了兩下，笑道：「那就比試一下。」
葉適哼了一聲，挺劍攻上來。白浪短劍一檔，左手扔出一把沙土。葉適的鼻口全是土，登時怒道：「你這土匪，不講武德。」白浪哈哈笑：「兵不厭詐。土匪能不用土嗎？」
正在此時，宗洙和柏風奔了過來。白浪一看，便知不妙。宗洙已經成了柏風的傀儡。老道說過，被控制的傀儡，都是眼睛發直，面部呆滯，動作僵硬並且不會說話。他們的元氣真性，也和常人不同。
葉適見兩人並肩而來，也很驚訝。他叫了聲大哥。話音未落，宗洙揮短刀便刺過來。白浪縱身躍起，一把拽開了葉適。
「他中了傀儡術。」白浪把護身符遞給葉適：「用它來辟邪，以防中蠱。」他又道：「我來解蠱。你去對付柏風，小心他放毒。」
白浪揮著短劍，單手行訣，默念起驅邪離身咒。大約是不熟練，竟然不見什麼效果。他又手忙腳亂拋出一枚符籙，扔到宗洙身上，也不見效果。宗洙揮手便射來幾枚鐵丸。白浪慌忙躲閃。他連滾帶爬，差點跌下了山谷。
怎麼不靈呢？還是練習少。白浪正自懊惱。宗洙揮短刀又攻過來。他步步逼近，刀刀不離要害。白浪急於奔命，順手一抓，卻是那隻古鼎。他握住鼎耳，掄大錘一般，揮舞起來。
他叮叮鐺鐺一頓錘。岩石和銅鼎相撞，激起了火星。宗洙被唬得連連後退。一個不留神，被石塊絆倒。白浪乘勢猛撲上去，三拳兩腳便把宗洙打得暈暈乎乎。再跪腿壓肩，拿住了宗洙。
白浪取出懷中皮囊，把狗血淋在宗洙腦袋上。似乎還不放心，他想起老道說，童子尿也能辟邪，便又滋了宗洙一臉。果然靈驗，宗洙不再狂癲，似乎大夢初醒，只是還糊裡糊塗。
白浪突然想到毀鼎的事。他舉起石塊，對準鼎上的銘文一頓砸。此時，宗洙已完全清醒。他抹了一把臉上狗血，疑惑道：「這什麼味？」白浪一聽此言，撓了撓頭，扔下古鼎便跑走了。
聚義廳內一片狼藉。地上躺著不少死傷者。多數人都已逃離此地。白浪找了兩遍，也未見老道和阿福阿貴。他看地上遺落了些散金碎銀，眼睛一亮。總算是沒有白來。
聽見寨門依舊廝殺吶喊，白浪不敢多耽擱。他大步流星，向後山跑去。直奔峽谷，離開這是非之地。
山寨外，旗幡招展，鑼鼓喧天。因地處斜坡，官軍的陣列歪歪斜斜。三百兵士叫罵不斷，一時間聲勢駭人。二龍在矮牆垛口高喊：「王督監，有話好商量。何必大動干戈。」
兵馬督監王天麟威風凜凜立於陣中。他和二龍雖然一官一匪，卻是舊相識。平日剿匪，就是做個樣子。私底下，他收二龍不少好處。只是此次與往常不同。知州親自交代的任務，王天麟也不敢馬虎。
官軍一陣亂箭。盾牌簇擁，武剛車徐徐推進。這武剛車四圍披甲，外捆長矛，內置大盾，有巾有蓋。弓箭手藏在後面，借其掩護，持弩射擊。距離寨門五十步，有緩坡可以攻入寨內。但斜坡狹窄，易守難攻，因此成了攻防相持之地。
土匪人數雖少，卻占據地利。擂木滾石不斷落下。火鏃冷箭不停射殺。那些木頭石塊阻礙了道路。武剛車走走停停，不時還歇息半晌。
王天麟眉頭緊蹙，望著戰場發呆。他知道，這些廂軍只充勞役，不任戰事。今日一戰，能維持住局面，就算完事交差。
二龍看戰事陷入膠著，不再心焦氣躁。他只是不明白，王天麟為何沒像往常提前通氣。三當家馬跛子走過來：「大哥，官軍突然而至，怕是來搶錢的。」
二龍道：「競寶會的孝敬錢，王天麟也是收了的。這次他連飯鍋也要端走。莫非是異地升遷了，再撈最後一票。」
王天麟見前方兵士懈怠，立刻傳令加緊進攻。打仗嘛，還得有模有樣。否則落下話柄，會被同僚攻擊。
聚義大廳。
二當家蔣小魚高聲道：「諸位稍安勿躁，官軍定然是誤會。競寶會已連辦三年。要相信我們山寨的實力。」十來個嘍囉穿梭巡邏，以防生亂。
起先人們還坐得住，越聽門外廝殺聲，越是忐忑。嗡嗡的議論聲，愈發嘈雜。
白浪緊盯台上的古鼎。皇城司指揮使宗洙和屬下葉適也在盯著。
「一會兒亂起來。不用管我們。」老道把霹靂火球軲轆了出去。頃刻間，便是一聲爆炸。巨響伴著氣浪，地板都在顫抖。硝煙彌散，人們驚恐地四下奔逃。局面一下混亂不堪。土匪們立馬圍成一圈，守護到寶物近旁。
白浪一動不動。他在等柏風出現，等皇城司的人和柏風打起來。
那些參拍人涌到寶物邊，急於拿回自己的東西。趁火打劫的人也擠上去爭錢奪貨。由推推攘攘，變成大打出手，一時間殺機四起。土匪們招架不住，死傷一片。
卻見一個白須老頭縱身一躍，彈出數丈。他掠過古鼎，一把抓起來，便向外跑。白浪身形一動，正要攔截，轉念想：「不對，這是傀儡。」
葉適早按耐不住。他雙腳一點，縱出兩丈。空中一個旋身，便直踹老頭太陽穴。這一腳勢大力沉。老頭橫摔出兩步遠。古鼎當即脫手，跌落地上。葉適不屑一笑，轉身去抓鼎耳。正此時，一柄飛刀向葉適胸口飛插過來。宗洙早發出鐵丸攔擊。只聽當一聲，飛刀應聲而落。
白浪朝飛刀發來的方向一看，正是柏風！此人儀容瀟灑，臉龐清秀，自有一種清冷高傲。白浪哼了一聲，想著怎麼去報復他。宗洙和柏風戰在一處。飛刀對鐵丸，乒桌球乓一陣亂響。葉適拎鼎便向門外跑。白浪急追了上去。
已是黑夜時分。寨子裡的路，蜿蜒崎嶇。葉適卻跑得飛快，徑直向後山奔去。白雲寨正處在壩嶺上，山的背面陡峭削直。土匪們都在寨門戰鬥。這裡空無一人。
葉適到了後山，綁好繩子，想順溜下山谷。白浪走了過來，笑道：「要下山？」
葉適警惕喝道：「誰？」
「不掏錢就拿走古鼎。你這算偷，還是算搶？」
葉適以為白浪是土匪，冷笑道：「彼此彼此。」長劍如疾風，白光一閃，驟然刺向白浪。白浪向後縱躍，避過劍芒。他掏出短劍，耍了兩下，笑道：「那就比試一下。」
葉適哼了一聲，挺劍攻上來。白浪短劍一檔，左手扔出一把沙土。葉適的鼻口全是土，登時怒道：「你這土匪，不講武德。」白浪哈哈笑：「兵不厭詐。土匪能不用土嗎？」
正在此時，宗洙和柏風奔了過來。白浪一看，便知不妙。宗洙已經成了柏風的傀儡。老道說過，被控制的傀儡，都是眼睛發直，面部呆滯，動作僵硬並且不會說話。他們的元氣真性，也和常人不同。
葉適見兩人並肩而來，也很驚訝。他叫了聲大哥。話音未落，宗洙揮短刀便刺過來。白浪縱身躍起，一把拽開了葉適。
「他中了傀儡術。」白浪把護身符遞給葉適：「用它來辟邪，以防中蠱。」他又道：「我來解蠱。你去對付柏風，小心他放毒。」
白浪揮著短劍，單手行訣，默念起驅邪離身咒。大約是不熟練，竟然不見什麼效果。他又手忙腳亂拋出一枚符籙，扔到宗洙身上，也不見效果。宗洙揮手便射來幾枚鐵丸。白浪慌忙躲閃。他連滾帶爬，差點跌下了山谷。
怎麼不靈呢？還是練習少。白浪正自懊惱。宗洙揮短刀又攻過來。他步步逼近，刀刀不離要害。白浪急於奔命，順手一抓，卻是那隻古鼎。他握住鼎耳，掄大錘一般，揮舞起來。
他叮叮鐺鐺一頓錘。岩石和銅鼎相撞，激起了火星。宗洙被唬得連連後退。一個不留神，被石塊絆倒。白浪乘勢猛撲上去，三拳兩腳便把宗洙打得暈暈乎乎。再跪腿壓肩，拿住了宗洙。
白浪取出懷中皮囊，把狗血淋在宗洙腦袋上。似乎還不放心，他想起老道說，童子尿也能辟邪，便又滋了宗洙一臉。果然靈驗，宗洙不再狂癲，似乎大夢初醒，只是還糊裡糊塗。
白浪突然想到毀鼎的事。他舉起石塊，對準鼎上的銘文一頓砸。此時，宗洙已完全清醒。他抹了一把臉上狗血，疑惑道：「這什麼味？」白浪一聽此言，撓了撓頭，扔下古鼎便跑走了。
聚義廳內一片狼藉。地上躺著不少死傷者。多數人都已逃離此地。白浪找了兩遍，也未見老道和阿福阿貴。他看地上遺落了些散金碎銀，眼睛一亮。總算是沒有白來。
聽見寨門依舊廝殺吶喊，白浪不敢多耽擱。他大步流星，向後山跑去。直奔峽谷，離開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