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古鼎
決賽在兩天以後。
當天晚上，白浪獨自在練武場熬練武藝。到半夜，才見方十七手提燈籠回家。
身後跟著貨郎打扮的老頭。白浪上前叉手行禮。
這老頭是方十七的同鄉。他來給方十七送信，正好借宿一晚。方十七在黟縣興嶺一帶有座三百畝林場。信中所談，便是林場之事。
「我這林場，隔段時間，便有造作局官吏強取木材。」方十七無奈搖搖頭，把信扔一邊：「今年逼迫更甚。附近林場皆是如此。」
老頭附和道：「我走南闖北，所知不少。皇帝喜好宮殿，奢靡之物。故此廣建樓閣，鑿池為海，築土為山。還布置奇花怪石，聚養飛禽走獸。徵收織繡絲綢，象牙金玉器物。應奉局到處搜求珍異。對百姓家的奇花異石，一律無償征取。十船一綱，稱為花石綱，都運送到京城去。這哪件事不勞民傷財？」
方十七點頭道：「對外獻幣乞和，對內恣意搜刮。莫說牢騷滿腹，現已民怨沸騰。」
白浪道：「那怎麼辦呢？」
老頭低聲道：「這山東梁山泊已揭竿起義。起因便是，朝廷將八百里梁山泊收為公有，凡百姓入湖捕魚，采藕割蒲，都依船隻大小課稅，若有違禁，則以盜賊論處。這可不就官逼民反啦。」
方十七道：「待我與附近幾個林場，共同商議對策。」又囑咐白浪：「明日我去林場，不知幾日才回。每日早早關門閉戶。擂台會，輸贏你也莫強求。」
次日。天微亮，方十七便和老頭匆匆離開。白浪閒來無事，出門去找盲眼老道。廟裡只老道黃術一人，阿福阿貴上街去了。
「小子，這幾天哪兒玩去啦？」老道一臉不滿：「這符籙法術不想學了？」
白浪嘿嘿陪笑：「道長，我這不是來了嗎？前一陣是忙著擂台會。」
老道也不多問，絮絮叨叨講起課來。過了半晌，白浪哈欠連天，眼已睜不開。
老道惱火了：「我是講催眠術嗎？這金罡護身秘咒乃我獨門秘訣。金光護體，隱匿真性。」
白浪道：「道長，你都講了三遍。我早學會了。」便向老道演示了一番。他又問：「金光護體防止陰邪之氣。隱匿真性做什麼的？」
「隱藏元氣真性。」老道正待進一步解釋，卻聽有人進了院門。白浪忙起身，去院子裡看。來者手搖摺扇，肩背木箱，舉著說書的招牌。見了白浪，說道：「小先生，多有打擾。我討口水喝。不知是否方便？」
說書人喝完水，又想歇歇腳。白浪回到廳堂，拿了方凳給他。說書先生道：「你可聽說，近日有古墓被盜？」白浪點點頭。
那人說：「明日玉屏山白雲寨舉辦競寶大會。被盜古鼎將被拍賣。這古鼎鐫刻古文。據說，記載黃帝飛升之事。只是古文難懂，無人確切解讀。」
白浪眼睛一亮：「你也去嗎？」
說書人一笑：「我只一吐為快。名為競寶大會，實則銷贓大會。那些古器，要麼盜墓所得，要麼劫搶所為。參加者皆非常人，憑邀請函方可入內。」又歇半晌，那人道聲謝便走了。
白浪回到廳堂，眉頭一皺：「這下熱鬧了。皇城司也正找黃帝煉丹爐。」
老道大驚：「你怎麼知道？」白浪把被傀儡術控制，潛入聶先生宅院的事，講了一遍。
別看老道眼瞎腿瘸，整日端坐廟中。他常為乞丐治病。叫花子們都樂意替他辦事。有了眾乞丐打探消息，老道對城中事情，無不知曉。
「那一定是柏風。他在勾欄賣藝，號稱千面人。他是憑嗅覺，在勾欄認出了你。所以用傀儡術報復你。傀儡術是血魔一脈的巫術。使用傀儡術，要用通靈粉致人混沌，再用雙目灌輸意念。遙控傀儡的條件苛刻，一次只能操縱一個傀儡，而且必須三十丈內，最多半個時辰。」
「他噴我的黑煙是通靈粉。盯住我眼睛，是在灌輸意念。」白浪恍然大悟：「他假借表演，實則是傀儡術！」
「通靈粉中必須含傀儡師的血液。但這樣會導致反噬，所以極少人學這門法術。」
「傀儡和傀儡師通過血液建立聯繫？」
「是的。如果他再向你灌輸意識，還能再次操縱你。但反之，若你修為比他高，也能反客為主。」
白浪道：「那我怎麼對付他呢？」
「傀儡術和鬼上身類似。驅魔去鬼之法皆可用。一會兒，我來教你。」
白浪把玉牌遞給老道。老道摩挲著聶先生的玉牌，陷入了沉默。好久才說：「生死皆是命數。」
白浪道：「聶先生沒有後人嗎？」
老道搖頭道：「聶氏家族世居歙州。相傳為煉丹爐的守護者。只是年代悠長，家族成員凋零。聶先生已是家族最後的存在。他讓家宅燒個乾淨，便是要把秘密都帶走。」
白浪道：「黃帝煉丹爐既然存在，那秘密早晚會被揭露。古鼎不是已經出現了？」
老道嘆口氣：「老頭我，年邁體弱，眼瞎腿瘸。小子，你可願意幫我？」
白浪撓撓頭：「那競寶會，咱們可不能空手而歸。」
次日清晨。老道騎上毛驢，阿福阿貴引路，白浪殿後。出了城東門，便上了玉屏山。
玉屏山上竹林連綿，青翠搖曳。過了寶相寺，一路山幽鳥鳴。山路盤桓，翻過壩嶺，便望見依山就勢的山寨。黃土夯築的土樓，錯落有致。山寨位於斷崖之上，拆掉天橋，便是易守難攻的堡壘。正午時分，四人來到山寨門前。
「道長，我們該如何進去？」白浪道。老道嘿嘿一樂，從懷裡掏出了請柬。
白浪一愣：「老道，你早有預謀？」阿福和阿貴搶來請柬，摩挲細看。老道低聲道：「沒有真的，還不能做張假的?」一把拿回請柬：「別摸壞了。」
寨子裡，道路狹窄曲折，好似迷宮。聚義廳寬大開闊，幾根立柱直抵房頂。柱子上許多火把。光影搖曳，四下依然昏暗。正上方的虎皮交椅，格外讓人注目。
正是午飯時間，大廳內人來人往，互相攀談。看人們的衣著，不是土豪，便是梟雄。這四人一身寒酸，和誰也不認識。他們悶頭扒拉完飯，便躲在角落。
噹噹當，幾聲鑼響。競寶大會開始。人們立刻聚在前面坐下。
白雲寨大當家二龍上場講話：「承蒙諸位信任，在此舉辦競寶會。我以山寨擔保交易公平。如有舞弊作歹，格殺勿論。作為擔保人，我將向每筆交易款抽取十分之一。參拍者按寶物估價十分之一交保證金，否則無權參拍。完成了交易，若無法足額支付。白雲寨負責追款。賴帳者，將格殺勿論。」
台下一陣叫好：「很正規」「講規矩」「在商言商」。
二當家蔣小魚上台介紹首拍寶物。買家們交保證金，看寶物。一時間熱鬧起來。然後便是競價。寶物一個接一個競拍，直到看得白浪打哈欠。老道坐在黑暗中靜悄悄。白浪把阿福阿貴拉到眼前：「別亂跑。」
古鼎終於登上場。大約一尺見方，看上去古樸滄桑。
二當家登台介紹。大廳門「吱呀」一響，一個土匪慌張跑進來：「不好啦！官軍殺過來了。」大當家從交椅上跳起來：「慌什麼？讓我出去看看。」
當天晚上，白浪獨自在練武場熬練武藝。到半夜，才見方十七手提燈籠回家。
身後跟著貨郎打扮的老頭。白浪上前叉手行禮。
這老頭是方十七的同鄉。他來給方十七送信，正好借宿一晚。方十七在黟縣興嶺一帶有座三百畝林場。信中所談，便是林場之事。
「我這林場，隔段時間，便有造作局官吏強取木材。」方十七無奈搖搖頭，把信扔一邊：「今年逼迫更甚。附近林場皆是如此。」
老頭附和道：「我走南闖北，所知不少。皇帝喜好宮殿，奢靡之物。故此廣建樓閣，鑿池為海，築土為山。還布置奇花怪石，聚養飛禽走獸。徵收織繡絲綢，象牙金玉器物。應奉局到處搜求珍異。對百姓家的奇花異石，一律無償征取。十船一綱，稱為花石綱，都運送到京城去。這哪件事不勞民傷財？」
方十七點頭道：「對外獻幣乞和，對內恣意搜刮。莫說牢騷滿腹，現已民怨沸騰。」
白浪道：「那怎麼辦呢？」
老頭低聲道：「這山東梁山泊已揭竿起義。起因便是，朝廷將八百里梁山泊收為公有，凡百姓入湖捕魚，采藕割蒲，都依船隻大小課稅，若有違禁，則以盜賊論處。這可不就官逼民反啦。」
方十七道：「待我與附近幾個林場，共同商議對策。」又囑咐白浪：「明日我去林場，不知幾日才回。每日早早關門閉戶。擂台會，輸贏你也莫強求。」
次日。天微亮，方十七便和老頭匆匆離開。白浪閒來無事，出門去找盲眼老道。廟裡只老道黃術一人，阿福阿貴上街去了。
「小子，這幾天哪兒玩去啦？」老道一臉不滿：「這符籙法術不想學了？」
白浪嘿嘿陪笑：「道長，我這不是來了嗎？前一陣是忙著擂台會。」
老道也不多問，絮絮叨叨講起課來。過了半晌，白浪哈欠連天，眼已睜不開。
老道惱火了：「我是講催眠術嗎？這金罡護身秘咒乃我獨門秘訣。金光護體，隱匿真性。」
白浪道：「道長，你都講了三遍。我早學會了。」便向老道演示了一番。他又問：「金光護體防止陰邪之氣。隱匿真性做什麼的？」
「隱藏元氣真性。」老道正待進一步解釋，卻聽有人進了院門。白浪忙起身，去院子裡看。來者手搖摺扇，肩背木箱，舉著說書的招牌。見了白浪，說道：「小先生，多有打擾。我討口水喝。不知是否方便？」
說書人喝完水，又想歇歇腳。白浪回到廳堂，拿了方凳給他。說書先生道：「你可聽說，近日有古墓被盜？」白浪點點頭。
那人說：「明日玉屏山白雲寨舉辦競寶大會。被盜古鼎將被拍賣。這古鼎鐫刻古文。據說，記載黃帝飛升之事。只是古文難懂，無人確切解讀。」
白浪眼睛一亮：「你也去嗎？」
說書人一笑：「我只一吐為快。名為競寶大會，實則銷贓大會。那些古器，要麼盜墓所得，要麼劫搶所為。參加者皆非常人，憑邀請函方可入內。」又歇半晌，那人道聲謝便走了。
白浪回到廳堂，眉頭一皺：「這下熱鬧了。皇城司也正找黃帝煉丹爐。」
老道大驚：「你怎麼知道？」白浪把被傀儡術控制，潛入聶先生宅院的事，講了一遍。
別看老道眼瞎腿瘸，整日端坐廟中。他常為乞丐治病。叫花子們都樂意替他辦事。有了眾乞丐打探消息，老道對城中事情，無不知曉。
「那一定是柏風。他在勾欄賣藝，號稱千面人。他是憑嗅覺，在勾欄認出了你。所以用傀儡術報復你。傀儡術是血魔一脈的巫術。使用傀儡術，要用通靈粉致人混沌，再用雙目灌輸意念。遙控傀儡的條件苛刻，一次只能操縱一個傀儡，而且必須三十丈內，最多半個時辰。」
「他噴我的黑煙是通靈粉。盯住我眼睛，是在灌輸意念。」白浪恍然大悟：「他假借表演，實則是傀儡術！」
「通靈粉中必須含傀儡師的血液。但這樣會導致反噬，所以極少人學這門法術。」
「傀儡和傀儡師通過血液建立聯繫？」
「是的。如果他再向你灌輸意識，還能再次操縱你。但反之，若你修為比他高，也能反客為主。」
白浪道：「那我怎麼對付他呢？」
「傀儡術和鬼上身類似。驅魔去鬼之法皆可用。一會兒，我來教你。」
白浪把玉牌遞給老道。老道摩挲著聶先生的玉牌，陷入了沉默。好久才說：「生死皆是命數。」
白浪道：「聶先生沒有後人嗎？」
老道搖頭道：「聶氏家族世居歙州。相傳為煉丹爐的守護者。只是年代悠長，家族成員凋零。聶先生已是家族最後的存在。他讓家宅燒個乾淨，便是要把秘密都帶走。」
白浪道：「黃帝煉丹爐既然存在，那秘密早晚會被揭露。古鼎不是已經出現了？」
老道嘆口氣：「老頭我，年邁體弱，眼瞎腿瘸。小子，你可願意幫我？」
白浪撓撓頭：「那競寶會，咱們可不能空手而歸。」
次日清晨。老道騎上毛驢，阿福阿貴引路，白浪殿後。出了城東門，便上了玉屏山。
玉屏山上竹林連綿，青翠搖曳。過了寶相寺，一路山幽鳥鳴。山路盤桓，翻過壩嶺，便望見依山就勢的山寨。黃土夯築的土樓，錯落有致。山寨位於斷崖之上，拆掉天橋，便是易守難攻的堡壘。正午時分，四人來到山寨門前。
「道長，我們該如何進去？」白浪道。老道嘿嘿一樂，從懷裡掏出了請柬。
白浪一愣：「老道，你早有預謀？」阿福和阿貴搶來請柬，摩挲細看。老道低聲道：「沒有真的，還不能做張假的?」一把拿回請柬：「別摸壞了。」
寨子裡，道路狹窄曲折，好似迷宮。聚義廳寬大開闊，幾根立柱直抵房頂。柱子上許多火把。光影搖曳，四下依然昏暗。正上方的虎皮交椅，格外讓人注目。
正是午飯時間，大廳內人來人往，互相攀談。看人們的衣著，不是土豪，便是梟雄。這四人一身寒酸，和誰也不認識。他們悶頭扒拉完飯，便躲在角落。
噹噹當，幾聲鑼響。競寶大會開始。人們立刻聚在前面坐下。
白雲寨大當家二龍上場講話：「承蒙諸位信任，在此舉辦競寶會。我以山寨擔保交易公平。如有舞弊作歹，格殺勿論。作為擔保人，我將向每筆交易款抽取十分之一。參拍者按寶物估價十分之一交保證金，否則無權參拍。完成了交易，若無法足額支付。白雲寨負責追款。賴帳者，將格殺勿論。」
台下一陣叫好：「很正規」「講規矩」「在商言商」。
二當家蔣小魚上台介紹首拍寶物。買家們交保證金，看寶物。一時間熱鬧起來。然後便是競價。寶物一個接一個競拍，直到看得白浪打哈欠。老道坐在黑暗中靜悄悄。白浪把阿福阿貴拉到眼前：「別亂跑。」
古鼎終於登上場。大約一尺見方，看上去古樸滄桑。
二當家登台介紹。大廳門「吱呀」一響，一個土匪慌張跑進來：「不好啦！官軍殺過來了。」大當家從交椅上跳起來：「慌什麼？讓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