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獵場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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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鄔嵐轉過身看著二人,深邃的目光里藏著千愁萬緒。思酌片刻,她才開口:「當年的事發生的太突然,我雖然就在獵場裡,卻是禁軍開始到處抓人的時候,才知道出事了,並沒有目睹全程,聽閒王說……

  五年前,皇家獵場內,先是五皇子謝安煬渾身浴血的從獵場深處衝出來,被禁軍救下的時候,已經傷重難行,不過他還是強撐著一口氣,趴在匆匆趕來的皇上肩上說了句:「璟妃與夏侯淵有染,欲殺兒臣滅口。「然後就昏死過去了。皇上聞言震怒,命人將夏侯淵和璟妃帶來,結果搜遍了獵場卻沒有找到二人,反倒驚動了廢太子謝安卿。謝安卿命人圍了謝安煬的帳子,一身血污的提刀衝進帳內,正撞上皇上和皇后在帳內聽御醫稟告五皇子的傷勢。見到謝安卿提刀闖入,還打傷了門口的護衛,皇上震怒。親自動手奪了謝安卿的刀,讓人捆了,丟在帳外聽後發落。偏偏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找到的夏侯淵之父,輔國將軍夏侯摯出現了,他帶著商津守軍,封鎖了獵場,聲稱謝安煬謀害太子,誆騙聖上,企圖篡權,要求皇上釋放太子,斬殺五皇子,驅逐南宮氏。

  當時是秋獵的第一日,很多武將都深入獵場還沒有回來,大本營里只有些文官和年幼的皇子、公主,唯一能堪一用的只有剛剛入宮的璃妃和千里迢迢來參加秋獵的司陵邑的司長。但雙拳難敵四手,獵場的護衛本就是夏侯家在負責,他一起兵,獵場內便沒有人可以壓制他,事情發生的突然,向外傳遞消息也沒有辦法立刻鎮壓反叛。

  皇上只得一邊拖延時間和夏侯摯對峙,一邊讓身邊僅剩的幾個暗衛想辦法聯繫外援。

  夏侯摯應該是知道自己必須出其不意,速戰速決才能取勝,根本沒打算給皇上反應和求援的機會,命人衝進帳內把皇后、謝安煬和躲在角落裡的六皇子謝安陵都給拖了出來,甚至還綁了南宮蕭何一家。當著皇上的面就要把人都給殺了。

  就在危急的時候,璟妃忽然從包圍圈外走了進來,她以自己的性命威脅夏侯淵父子,與夏侯摯談判,並趁夏侯淵不查,一刀刺穿了夏侯淵的心臟,她自己也被夏侯摯情急之下一劍斬殺。

  謝安卿目睹了自己母妃的死,又在皇上和夏侯摯的對質中對自己的身世產生了懷疑,一時間陷入了迷茫中,只顧抱著璟妃屍體,痛哭不已。

  夏侯摯在喪子之痛的刺激下,揮刀欲砍殺已經被困的南宮一家,南宮蕭何的弟弟、小兒子還有她夫人一族數人被殺。危機時刻,林若虛帶隊救駕趕到,救下了皇室和南宮蕭何,抓了夏侯摯及其族人,囚禁了廢太子謝安卿。

  當時由於璟妃已死,謝安煬昏迷,關於他的出身成謎,御醫就主張要滴血驗親,在宮人準備取了謝安卿的血來驗親的時候,關押太子的帳篷起了火,等火撲滅,帳子裡發現了一具屍體,面容已經燒毀無從辨別身份。有人說看見司陵女鄔清玄帶人放的火,於是關於廢太子的結局就有了兩種不同的說法,一說是謀逆未遂,畏罪自焚了,一說則是被司陵女鄔清玄所救,下落不明。而此後皇室當即緝拿了現場所有的司陵女,甚至後來連沒有參加秋獵的司陵女都沒有倖免,全部下獄。所以人們更加的相信第二種說法,認為一向不涉黨政的司陵族參與了謀反,並在失敗後,救走了謝安卿,從此藏匿。而當時救走謝安卿的人正是司陵族長史、帝陵的少司、時任司陵族族長的長女鄔清玄。

  鄔清玄在事發後,便和先太子宮中幾名司陵女一起銷聲匿跡了,縱使皇室把京城內外翻了個遍,又在全國發了懸賞令通緝,也沒有找到人。後來司陵女被囚,司陵邑封墓,鄔清玄也沒有現身。轉眼五年過去了,就在司陵邑和皇室恢復盟約的時候,鄔清玄卻又出現在這無憂宮中,而她一出現,便有人行刺皇上,不得不讓人懷疑。

  「其實,我在城外的驛站里就見過她一次。」說完前塵舊事,鄔嵐又補充道。

  鄔雨嫣從剛剛開始眼睛就一直瞪得溜圓,此刻嘴巴都震驚的張開了。縱使鄔樂琳再淡定,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等著鄔嵐繼續說。

  鄔嵐:「她默認了救走謝安卿的事,但沒有說明她們如今藏身何處,此刻現身的目的是什麼。」

  鄔雨嫣:「那,那她……「

  鄔嵐沒等她嘀咕完,繼續說:「她當時在驛站,對我說了四件事,第一,謝安卿沒有參與謀逆;第二,謝安卿的血統無人可證;第三,夏侯家逼宮一事,另有隱情;第四,我族被囚之人不在昭獄,如今下落不明。」

  她說完,房間裡陷入了沉默,這四點單說哪一個都夠震撼的了。

  「閒王知道麼?」許久,鄔樂琳才想起來問。

  「我剛剛已經告知果兒,鄔清玄混在舞姬中,其它的事情,來不及細說。」鄔嵐有些後悔沒有第一時間就把遇見了鄔清玄的事情告知閒王,那時候存著私心,怕消息傳遞過程中泄漏了,反倒可能因此誤了事。可如今鄔清玄作為舞姬,也被囚禁在這無憂宮的某處,不知道有沒有脫身之計,若是不想辦法,這一次估計就真的要命喪於此了。


  「我們現在怎麼辦?」鄔雨嫣憂慮的問。信息量有點大,好在她們對於可能發生的事情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很快便從茫然中回過神來,開始思考如何解決當下的問題,三個人默契的知道,必須要救下鄔清玄,才能找到廢太子,才有機會知道當年的真相,才能為司陵邑洗刷冤情。

  鄔嵐嘆息:「先等等看吧。閒王應該也在想辦法。我們現在不宜妄動。「

  鄔樂琳皺眉:「我們認出了來了,那麼帝陵和王陵的人呢?」

  鄔嵐坦言說:「我剛剛觀察了一下,別人不一定,但同是帝陵的人,鄔周舒肯定認出了。」

  鄔雨嫣急了:「那不就等於都認出來了,除了那個傻乎乎的七皇子。」

  鄔樂琳瞥他一眼,也問:「要告訴七皇子麼?」

  鄔嵐感覺自己的頭都要炸了:「暫時先不要說吧,如果鄔周舒不問,我們也當沒有看見,長姐很早就入宮了,那時候我們都還小,不記得,也是可能。眼下第一要緊的是如何救出長姐出去。關於這一點,我想若是鄔周舒她們真的認出來,應該和我們的想法也是一致的,至少都不希望她落到皇室手裡。解決了這件事,還有蠱毒的事。「

  鄔雨嫣一拳砸在桌子上,壓抑著聲音說:「真是出師不利,事情還沒查到,先把自己搭進去了。這皇宮果然是龍潭虎穴。」

  鄔樂琳:「我們後面行事要更謹慎些,今天挫敗了南宮家的小輩,不知道皇后和左相那邊會作何反應。鄔周舒的行為無疑暴露了她會武的事實,應該只能進司天監了。「

  鄔雨嫣:「我覺得她從一開始就打算去司天監領個閒職,方便他在宮中走動又不會受制於人。「

  鄔嵐點點頭表示認同。

  鄔樂琳:「我們今後在宮裡日子未見的好過。還是早點把闖禍精送出去的好。」

  鄔雨嫣猛點頭,附和:「對對,他太招搖了。」

  鄔嵐嘆氣,想起左丘鋅絮叨著讓自己跟著他去空山居的事,苦笑道:「王爺已經在謀劃了,應該很快就會動手。」

  他們都沒想到的是這個「很快」會快到不及過夜。

  「閒王帶人去審舞姬了?」太子謝安煬立在窗口,背對著來人,平和的語氣里聽不出情緒。

  「是!」房間角落的陰影里跪著一人,輕聲回答。

  「今天的事……」太子仍然望著窗外,拖長了聲音說。

  黑衣人低著頭,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帶著些許嘶啞:「與我等無關。「

  太子終於轉回身,看向陰影處,眼裡閃過一絲狠戾:「你主子說的?」

  黑衣人垂首:「是!」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專程讓你來找我?」太子走進兩步,逼視著來人。

  「湖州一帶爆發了疫情,皇上今日過後,就會派人前去治理疫情,主人讓您務必爭取自己人前去?」黑衣人低著頭繼續說。

  「疫情?這可與治水不同,搞不好會把自己也搭進去。他可不是這麼貪功冒進的人。」太子懷疑的問。

  黑衣人:「具體原因,主人會和您當面解釋。」

  「哦?」太子一臉玩味,仍然不置可否。

  黑衣人見狀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垂首跪著,隱在黑暗裡好像一尊石像。

  太子冷笑:「回去告訴你主子,此事我知道了。」

  黑衣人啞然,片刻後才叩首,無聲無息的隱去。

  納蘭明若伸手給兩個熟睡的孩子塞了塞被子,又俯身親了親女兒的面頰,才不舍的放下床幔,輕手輕腳的走出臥房。看見謝安詢坐在軟榻上喝茶,先是一怔,之後快走幾步,坐到一旁,好奇的問:「刺客抓到了?」

  謝安詢放下茶杯,悻悻地說:「哪兒那麼容易。」

  納蘭明若不解,拿起他剛剛放下的杯子,把剩下的茶喝了,又問:「那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讓你幫老三查案麼?」

  謝安詢搖搖頭,給她加了茶,才笑著說:「這裡畢竟是大良,我現在的身份只適合干點體力活,不適合深入案情。如今沒有懷疑到你我頭上就已經是幸事了。」

  納蘭明若忽然醒悟,嘲諷的說:「也是,每次來大良,都碰上這麼刺激的事兒。」

  謝安詢嗔怪:「你可少說兩句吧。」

  納蘭明若壞笑,轉移話題:「你姑娘太喜歡遠兒了,睡覺都不撒手。」


  謝安詢也笑:「我倒是沒想到,他們倆竟然這麼親近。「

  納蘭明若:「姑娘自小也沒個玩伴,太孤單了。難得遇到個同齡人,才會稀罕成這樣,幸好你大嫂隨和,捨得把兒子放我們這兒。「

  謝安詢:「大嫂是武將之後,自然不像一般婦人那麼謹小慎微的對孩子嬌寵溺愛。」

  納蘭明若點頭:「說起來,你大嫂對遠兒親厚不足,嚴苛有餘,看著就像個女先生,完全不似母子。」

  謝安詢笑她:「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對孩子寵著、慣著呢。」

  納蘭明若不服:「自己的骨肉,自然要好生疼愛。女娃娃在寵愛中長大,以後才不會被登徒子的花言巧語騙了去。」

  這回輪到謝安詢壞笑了,他伸手將納蘭明若攬進懷裡,頭埋在她的頸窩處,柔聲說:「那我們給她生個弟弟怎麼樣?」

  納蘭明若摟著他的脖子,調侃道:「這無憂宮裡此刻估計就你還有這齷齪心思。」

  謝安詢不高興了,抱著人沒撒手,反倒把頭埋得更深了,瓮聲瓮氣的說:「我這是順從天性。」

  納蘭明若懶得和他玩笑,一把將人推開,說:「你還是去幫幫老三吧,早點查出刺客,我們也好早點離開這裡,總被關在這方寸之地,我都要悶死了。況且,我們這次回來還有正事兒,可不能在這兒浪費時間。」

  謝安詢不捨得鬆手,又把人摟在懷裡纏磨了一會兒,才戀戀不捨的出門。

  約莫著閒王此刻應該還在審問舞姬,謝安詢便朝霓裳樓走去,剛剛走近,便看見閒王身邊的一個年輕護衛似乎得了什麼差事,急匆匆的走了。閒王又轉身對鄒果兒說了些什麼,鄒果兒也領命離去。只剩下一名護衛和閒王站在霓裳樓的門口,好像正準備離開。

  閒王一臉的凝重,灰敗的臉色看起來更顯的事態嚴重,謝安詢心說這好像問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不待他上前,閒王便看見了他,面無表情的朝他走過來。

  「正要去尋皇兄。」閒王也不客氣,開口直奔主題,「下毒之人已經有了線索,接下來還需要皇兄一同前去做個見證。「

  謝安詢有些驚訝,沒想到會這麼快。他詫異的問:「是何人下毒?「

  閒王:「皇兄隨我去了便知。「

  謝安詢不喜歡閒王這故弄玄虛的態度,又不好發作,只得忍著。正在這時,鄒果兒帶了一隊二十幾人的禁軍回來。

  閒王掃了一眼眾人,抬腿就走。鄒果兒和護衛帶著禁軍緊隨其後。謝安詢無奈,也只得乖乖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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