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章 夜半尋凶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閒王側坐在軟榻上,閉目不語,剛剛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刺客可能的來處,便又被指了查案的差事。

  說起來,最近皇上的行為著實有些反常。自從他墜馬摔得半殘至今,十數年了,皇上一直放任他消沉、幽居、淡出朝野、不問世事,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閒散王爺。如今卻忽然啟用,先有司陵女的案子在前,又有宮宴行刺案在後。別說他一貫閒散,就是有那前案未解的情況下,也不該再給他派差事。

  不過想想好像又有那麼一點合理,畢竟這場遊園會是皇后提議的,又是南宮碩任職禁衛軍統領後的第一次大規模宴會,而南宮碩怎麼上位的又和司陵女入宮途中的各種波折有關,所以左相一派不適宜參與此案的調查;遊園會是長公主奉命操辦的,公孫席一直從旁協助,如今宮宴上出了問題,長公主一家自然脫不了干係,最輕也是個瀆職,所以公孫一脈也不適合出面;至於其它朝臣,拋開左右相的派系外,雖有那麼幾個清明能幹的,但畢竟是宮宴,所涉皇族、宗親又不便由外人審查。謝安詢算半個外族,謝安陵尚且年幼,太子作為可能的受益者,脫不開嫌疑,最後還真就只剩下他這麼一個閒散人士可堪此任。

  只是,這次和司陵女的案子不一樣,後者是可查可不查,似乎緊要卻不急迫。前者卻事涉天子安危,必須從速查辦,慢了、錯了都有可能被扣上同謀、包蔽、懈怠的罪責。但這事此前一點風聲都沒有,要從何查起呢?

  正當閒王一籌莫展的時候,鄒果兒從外面走進來,小聲說:「王爺,二皇子已經按照您的要求,把參加宮宴的賓客按照家族分別安置在了不同的園子裡,讓禁軍看守著。問您接下來要怎麼辦。」

  閒王想了想,問:「皇上、皇后和太子呢?」

  鄒果兒:「按您的吩咐,皇上、皇后、貴妃和璃妃在正殿休息,璃妃和太醫先後給皇上診過脈了,並無中毒的跡象。現在由林小侯爺和南宮碩帶人護衛。太子和南宮家安置在一處,梁尚傑帶人護衛。右相和長公主一家安置在錦苑,公孫守自己帶人守著。各院都安排了我們自己人盯著。」

  閒王點點頭,又問:「司陵女呢?」

  鄒果兒:「被單獨安置在琉園,影子傳話說診過脈了。」

  閒王終於抬起頭,環視了一圈,這屋裡只剩下他們主僕2人,外加鄔悠悠和假扮成護衛的空山居父子倆。

  左丘渙也沒有料到,事情會節外生枝的發展成這個樣子,如今他們想偷偷溜走已經是不可能了,必須要等此事平復才能脫身。

  閒王見沒有外人,便示意鄒果兒繼續說。

  鄒果兒:「影子說,除了七皇子外,包括影子在內的其他人皆有中蠱之相。」

  閒王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看向左丘渙:「蠱蟲既然是下在平安酒里,連鄔悠悠都有中蠱,為何七公主,不,七弟無事?「

  左丘渙和其他人一樣,也處在茫然中,他本來還盤算著左丘鋅要是也中了蠱,他就要去闖司陵邑,把那群活死人從墓里挖出來,給左丘鋅解蠱。這下好了,左丘鋅沒中蠱,可為啥他喝了平安酒卻沒有中蠱呢?聽見閒王的問話,他遲疑了片刻,想不通關卡,不知如何回答。

  這時左丘壑忽然出聲了,他囁嚅著說:「會不會和我平時拿他試毒有關。」

  閒王:……

  左丘渙:……

  鄔悠悠抬起雙手捂住了自己將要驚呼出聲的嘴。

  鄒果兒沒有鄔悠悠那麼怯懦,直接問道:「你拿皇子試毒?」

  左丘壑意識到自己好像不該說出這個秘密,匆忙解釋:「他體制特殊,一般的毒傷不到性命,所以……「注意到閒王盯著自己的目光,他越說越沒底氣,急中生智來了句:「你看,這不是可以驅蠱麼。」

  眾人:……

  閒王暫時無力計較左丘壑拿皇子試毒的原委和罪責,也知道這種驅蠱的辦法並不能推廣複製,再次寄希望於左丘渙:「掌門近日可有進展?」

  左丘渙聽說左丘鋅沒有中蠱,心理剛剛放鬆一下,被這一問,又提了起來。畢竟司陵女中蠱一事既危及朝堂,也可能挑起江湖紛爭,絕不是什麼好事。只是他當前確實毫無頭緒,於是也只好無奈的搖搖頭。

  閒王嘆口氣,見鄒果兒皺著眉,似有猶豫,於是問:「還有什麼事?」

  鄒果兒看看左丘渙父子和鄔悠悠,不顧禮數,上前幾步,附在閒王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閒王眼睛瞬間睜大。

  鄒果兒說完,又迅速的退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閒王:「舞姬被關在何處?」

  鄒果兒:「就在一旁的霓裳樓里,死了的那名舞姬被放在樓前的空地上。二皇子已經安排太醫驗毒了。

  閒王:「居長可否隨我一同去看看?」

  左丘渙知道這句不過是閒王客氣,此刻他們是護衛的身份,不跟在閒王身邊才是奇怪。也不多言,看了一眼左丘壑,幾人便跟著閒王出了屋舍,由鄒果兒一路引著朝霓裳樓行去。

  左丘鋅趴在窗口,探出半個身子朝外張望,此刻已經夜深,不遠處昏黃的燈影里,站著幾個守門的禁衛軍。自從左丘壑說出那舞姬是中毒身亡,遊園會的宮宴便在恐慌中匆匆結束了,他和司陵女們被領到琉園,便再沒有人來過。此刻距離事發已經一個時辰了,看這個情勢,要是找不到投毒之人,估計她們誰也別想離開。

  就在剛剛,他借著中毒的引子,給鄔周舒她們診了脈,中毒肯定是沒有的,中蠱卻是十有八九了。除他之外,其餘人都中了蠱。聽鄔嵐說,蠱蟲極大可能來自平安酒。至於何人下蠱,目前還不知道。母親、舅舅已經和閒王聯合,準備來個假死,把他弄出去,而鄔嵐正是閒王在這司陵女中的聯繫人。然而聯繫人在傳達完璃妃和閒王的訊息後,便對他敬而遠之了。

  就在剛剛,他本想和鄔嵐八卦下閒王的病情,順帶著再遊說她跟自己回空山居逍遙,結果只要他一往她那邊走,鄔嵐就會立刻起身去和別人說話,好不容易她身邊沒人了,不等他走過去,鄔嵐又轉身進了裡間的臥房。這要是以前,他就跟著進去了,現在身份戳破了,性別的界線便慢慢的豎了起來,就連鄔雨嫣和鄔樂琳都有意與他保持著距離。他忽然感覺自己又被孤立了。

  正在這時,鄔周舒來到了他身側,瞧了一眼外面的禁軍,閒談般問:「你和鄔嵐吵架了?」

  左丘鋅聞言,連忙四下張望,看看那三個人在不在周圍。看他這麼緊張,鄔周舒好笑的說:「她們三個都進去裡間臥房休息了。」

  左丘鋅這才安定下來:「沒吵架,是我單方面被孤立了。」

  鄔周舒好奇的看他,儼然等著他說出理由。

  左丘鋅順口說道:「嫌我賽馬時直接把人從馬上扔下來,還傷了人,太高調了。「

  鄔周舒瞭然,覺得鄔嵐的想法也沒錯,只是當時那個情形,要是左丘鋅不出手,她們可能就要中途退場了。屆時第一次公開亮相,就被一眾連朝堂都上不了的紈絝子弟給了個下馬威,那司陵邑的威望何在。

  於是安慰道:「鄔嵐也是為你好!不過今天下午還是多虧了你,我們才能逆境翻盤,給那些紈絝子弟一個小小的教訓。「說完,怕左丘鋅今後都這般行事,馬上又說:」不過以後還是要聽鄔嵐的話,儘可能低調行事。我們的宗旨是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左丘鋅感覺自己一場賽馬下來,有沒有征服對手不敢說,看這樣子隊友肯定是服了。可是此隊友非彼隊友。他應付道:「知道了,以後會小心的。「

  鄔周舒見他還是無精打采的樣子,轉移了話題:「今日那些舞姬里好像有一個熟人?「

  左丘鋅:「熟人?誰?我也認識?「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呀,我連你都是這個月剛認識的,你這怕不是在試探我吧。

  鄔周舒見他這般反應,又轉了話題:「許是我看錯了,現在想想,是絕不可能的。」

  左丘鋅又一次深刻體會了什麼叫局外人,就像他之於司陵邑,之於鄔嵐一樣。沒有追究鄔周舒說的熟人是誰,他又一次將目光投向窗外,他剛剛瞥見有個熟悉的身影大搖大擺的從外面晃進來,轉眼又不見了。

  鄔周舒還在耳邊說著什麼,他一邊心不在焉的應付,一邊在黑暗處搜尋,心底有種焦灼的不安和惆悵正慢慢醞開。

  「鄔清玄!?」鄔雨嫣不可置信的望著鄔嵐,鄔樂琳則迅速走到門口,悄悄朝外看了一眼,見沒有人靠近,又輕手輕腳的把門鎖上了。自己則貼著門站著,一臉的戒備。

  「沒錯!是她!」鄔嵐簡短且肯定的回答。

  「她,她都失蹤這麼多年了,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又扮成舞姬,她想幹什麼?難道?」鄔雨嫣沒有把話說完,其餘的兩個人已經明白她的猜測。

  相對她的震驚和不知所措,鄔樂琳顯得從容許多,她望著鄔嵐,小心的問:「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