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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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山和每個家族的距離很遠,他們分布在整個妖族版圖的四方,不過去他們那裡是可以用「門」直接去。

  髮絲飛揚起來的瞬間,雲山最大的「門」伴隨著刺目的光線緩緩張開,足夠支撐幾百人同時通過的「門」現在只為姜樊辛一人而開。

  髮絲落下,她已經穿梭千萬里來到羽族的領地,她看了一眼氣派程度並不弱於她的宮殿,不禁嘖嘖讚嘆,若是妖族和人族踐行的等級森嚴一樣,那這門不過也就是一個樣子,千百年的大族反而最是謹慎的。

  前腳姜樊辛剛剛離開,後腳言織台的人便走進天墀宮,要姜樊辛為昨夜發生的事情做出解釋。

  應秋雪皺著眉,食指碾著太陽穴只想靜靜,好在這孩子倒也利索,剛剛就走了,不然這幾位的嘴定將她罵的狗血臨頭,他自己也是在人間生活過的,人族有句話「武死戰,文死諫」,言織台這些人又算不上什麼文臣清流,倒是哪哪都要插上兩句,實在煩惱。

  「規禮司,正副司何事啊?這麼大早就來找父皇。」

  「大殿下……」

  應秋雪聽著外面的對話,好像是崢兒,哎好大兒來了頂一會吧,他看見這些人是真的煩,生理上的,由內而外的。

  「大殿下!大殿下還不知道吧!二殿下昨晚竟然自行找了雲鱗族的侍君,不僅沒有等到成婚完成,還將降陽綾侍君置於何種境地!簡直將我妖族皇室的臉面放在何處!實在有損聲譽。」

  「呵,二位司長原來為此事而來的。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確實是她有些欠考慮了……」

  「她如今是妖族中人,代表著妖族的臉面,行事萬萬不能恣意妄為了,誰知第二天就闖下這種禍來。」

  「我剛剛見雲山上的「門」開時發出的光亮。我猜她早早就來找過父皇了,並且可能出發就此事做出補救之法。」

  這下反而秉規秉距二人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畢竟他們會為任何丟了皇家臉面的事情口沫橫飛,但他們從心裡認為不會有任何一個皇家中人做出任何表態,因為什麼?因為他們是代表著整個妖族最強戰力,最高地位的妖皇一脈,不是路邊的小貓小狗成精。

  命都可以主宰,口舌又能傷人幾何?

  「什麼?她真去了?給雲鱗或者是羽族賠罪?」

  「她可是二殿下,當今幾位殿下中擁有全盛的金瞳的殿下!」

  「殿下看得上一個破落的雲鱗公子是他的福氣,居然得寸進尺!」

  應凜崢微微搖搖頭,他就知道,要真有人做到了,他們又不樂意,看上去好像是一把約束自己的戒尺,但其實同樣也是維護自身利益的武器。

  「二位請回吧,若事情真到了那種地步,我不會放任不管的。」

  兩位又是左看看,右看看,終是沒話說了,規規矩矩行了個禮,衣衫規整,施施然走了。

  應凜崢搖搖頭,突然他生出了點壞心眼,想讓妹妹來碰一碰傳說中的兩位金嘴,以他多年的觀察,姜樊辛的嘴還真不見得能讓他們占了便宜。

  姜樊辛看著那門口大開,裡面魚貫而出無數的女侍,護衛,以及腳步匆匆的降陽童訶,她身後跟著好幾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得出來,沒有人敢怠慢這位二殿下。

  姜樊辛也打起了精神應對接下來的一切事情。

  「拜見殿下。」降陽童訶帶著身後烏泱泱的人立馬就跪下去了。

  姜樊辛本著尊老愛幼的品行,別人又無惡意,所以她完全做不到就這麼看著,她連忙拉住了這位老奶奶,忙道:「不必不必。」心裡腹誹:還是昆族那些好,自己抽他們良心絲毫不會受影響。這些人怎麼這麼有禮貌……這讓自己一會怎麼還喪良心地讓人家原諒自己……

  那老太太非是不行,即使姜樊辛扯著她的胳膊,還是沒攔住她跪了下去。

  姜樊辛:夭壽了啊!

  隨後姜樊辛就被眾人簇擁著進了門,比起昆族那點烏漆嘛黑的又全是石塊的議事廳,這羽族的又是另一番風格,姜樊辛是越走越驚嘆。

  雖然地方大,也無水池,也無曲橋,但院中的東西並不少,五步一樹,十步一景,那樹也不知道是什麼樹,明明沒什麼陽光,但那葉子好像在自己發光,粼粼的光亮就好像盛夏時的林間,樹上全是鳥雀,鳴叫聲各有不同,清脆婉轉,曲調和諧,遠遠近近都站著人,安安靜靜做著自己的事情,整個地方好像在什麼山野林間的神仙府邸,那女侍護衛也靈氣橫生,都是那樣淺淡平和的表情,好像沒有什麼煩惱。


  姜樊辛:嘖嘖嘖。她腦子中突然想到兩句詩來:粼粼葉與間,蕭蕭鳴風動。

  說罷她自己搖了搖腦袋,打消了剛剛酸了吧唧的心情。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議事廳,姜樊辛看著朱紅的建築心中很是複雜,頂級的中式傳統的建築,她曾經參觀過很多古式建築那種大氣磅礴,金碧輝煌又帶著古樸的滄桑感。

  眼前的建築卻是那樣嶄新,甚至沒有歲月的擦傷。

  她已經開始想在人界自由簡單的生活了,真好,自由的貧窮大學生,看誰不爽就去干她一頓,哪像現在,遍身綾羅還不是當狗。

  正廳兩排暗紅色的圈椅,正上方掛著一副字畫,下有卷案,圈椅後的柱子旁邊站著女侍,白衣紅繡,很是漂亮。

  姜樊辛屁股一撅就想隨便坐,降陽童訶似是發現了她的想法,連忙將人往上座請,他們自己坐在了下手的兩排座椅上。

  「今日二殿下蒞臨寒舍,可是有什麼指教?」

  姜樊辛感覺到屁股硬邦邦的,旁邊端上的茶碗散發的熱氣氤氳漂浮,一縷清香便迫不及待鑽進姜樊辛的鼻中。她沒接話,看了看院外站的幾人,看樣子是這位老太太的兒子?那後面的是孫子?

  「院外的幾人看著風采不凡,我這剛回來,昨日匆忙,沒怎麼仔細見過,勞煩老夫人給介紹一二。」

  她端起茶碗,慢慢颳了刮碗邊,旁人眼中端的是儀態萬方,可姜樊辛咬著後槽牙心想:裝過頭了,好燙……要不是剛剛用寒冰咒附在手上,手得成紅燒豬手。

  「啊哈哈,前頭這幾位是我孫子,我那兒子早去了,倒是留下了三子一女,再後面便又是他們的孩子。」降陽童訶十分和善地解釋起來。

  姜樊辛意外,原來是孫子了,那後面又是曾孫?我去這老太太高壽啊?按照妖族的生命是人族的四倍增長來看,這老太太真有一千歲?

  「怎麼不見週遊舟啊?」姜樊辛看了一圈,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週遊舟昨日強行登上朝闕梯,體力不支昏迷了過去,還未醒來。不過殿下不用擔心,我等已經為她準備了很多靈寶藥材,也請了醫官,一定不會怠慢她。」

  「好,那我一會看看她去。」

  兩人正在聊著,突然外面慌慌張張來了一人,喘著粗氣,眼睛滴溜溜的在姜樊辛和降陽童訶之間轉,降陽童訶一臉不悅,她看向姜樊辛,略帶歉意地用眼神詢問。

  姜樊辛點點頭,似是很貼心的等待她先處理眼下的事般將注意力放在別處,捏起寒冰咒,端起茶碗,喝一口茶水,實則心中一緊,來了!再燙都得喝,一會喝不到了。

  像在上課睡覺後被老師開班會點名……

  果然,那降陽童訶聽完低語,臉色風雲突變,那手中拄著一柄暗紅色盤龍手杖狠狠敲地,妖力散蕩開來,別說姜樊辛,外面的人都被這景象嚇了一跳。

  「無事不登三寶殿,原來殿下是有備而來。」

  「真是不巧,這一肚子的腹稿可說不出去了。」姜樊辛笑笑,並不害怕,她是害怕,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但她並不代表最後的逃避。

  降陽童訶擺擺手,外面站著的兒子輩便帶著孩子都離開了。

  「綾兒出生就帶著鳳凰血脈,又是我們整個羽族自小文韜武略,細心教養地孩子,論樣貌,能力,妖法,樣樣都是頂尖的。您若是不不相中他,也不必如此羞辱他,羞辱我們。」

  「羞辱?怎麼老夫人看不起我?還是覺得我昨天回來,今天就要難為他,難為你們羽族?」

  姜樊辛茶碗輕輕地磕碰,脆聲叮噹,瑩白細膩的茶碗和她細長的手指相得益彰,華麗的衣角和茶碗上百鳥朝鳳的彩繪紋飾更顯得那細長的手指稜角分明,萬分不俗,似乎和她本人一樣並非全是柔軟的皮肉。

  「別忘了,你們送他來的時候我可毫不知情,而你們送他來,難道圖的是我和他舉案齊眉圖什麼你們自己清楚,何必說些沒用的人情話術。」

  「那殿下是要讓我們羽族吃這等啞巴虧嗎?」降陽童訶站了起來,目光咄咄逼人。

  「老夫人何必動怒?」姜樊辛響指一打,符印亮起,許多包裝漂亮的大小禮盒從中飄了出來,整整齊齊擺在降陽童訶面前。

  「我大清早親自帶著這些東西而來,誠心而至是為了解決事情的,不是讓你我之間的誤會加深的。」

  降陽童訶沒說話,只是盯著那些禮物,金紅的布料包裹著一個又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布料上隱隱約約的暗紋,那是一個很特別的圖案,一個妖皇專用的圖案,日與月交相輝映。


  「就算我告訴你事實並非如此,你也不信這種沒有證據的話……我知道我說的很荒誕,但事情就是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沒睡在自己屋子裡,還沒反應過來,消息已經傳出去了,我能怎麼辦?誰能想到這地方的安保這麼差……」

  「……」

  「獸族看來不會放過我,所以只能來您這碰碰運氣了。」姜樊辛的情緒轉變很快,剛剛疾言厲色,現在的略帶苦笑,任是誰都會覺得她確實很是為難。

  「殿下果真英勇,獸族沒辦法,卻敢難為我們這樣講理的人家罷了。」她坐回了椅子,也沒有什麼情緒,姜樊辛的話讓她也冷靜了點。人到了,禮到了,陛下的心意也到了,他們羽族就算是再有意見,此時也得掂量掂量了。

  她瞥了一眼那些禮物外面的暗紋,看來陛下是真的對這位身世不明的孩子上心了。她倒是慶幸自己之前停了和獸族的交易,否則此時……難道,陛下知道了此事?今天明面是二殿下來賠禮道歉,而其實是警告羽族的?她看著那日月交輝的圖案,越看心裡越害怕,今天這件事看來只能按下不提了。

  就算是獸族一直有什麼想法,但行此之事也太大膽了,昨日朝闕梯她以一己之力抵抗二殿下的威壓已經是驚世駭俗,那瘋子,本來就看不上二殿下這樣沒經過什麼大風大浪就能獲得如今地位的人,如今肯定更不安分了,可指使竹染雪要了和綾兒一樣的待遇,又像是把矛頭指向了羽族……

  「難為也說不上,降陽綾應有的一切都不會少,只不過要略微受點委屈了。」姜樊辛不動聲色地將降陽童訶的表情收入眼中。

  「那殿下想做什麼?」

  「我沒來之前,她就找過我的事,昨天是第二次,今天是第三次。就算是想來探探我的虛實,也太勤快了點,所以我猜,她還有別的目的,羽族和我不過只是計劃中的一部分。不過這件事已經把降陽綾和我,你和我捆在一起呢?難道老夫人就不想釣一釣後面的大魚?」姜樊辛拇指的關節摩挲著食指的關節,把事情挑明了。

  「!」若是羽族認了這件事,綾受委屈不說,羽族被一個蛇種爬到頭上來這件事整個羽族都要丟臉,若是羽族糾結名頭不願意,他們便又可以退一步,橫豎都是二殿下的人,她說願意誰也不好說什麼,今天二殿下親自上門,若羽族還有微詞,恐怕陛下也會不悅。到頭來,羽族的委屈反而成了羽族的罪。

  敏銳,降陽童訶看著姜樊辛,一時間覺得實在震撼,若說應凜崢是光明磊落,坦蕩無私,那這位殿下多多少少有點奸猾的感覺,對於做一些壞事好像才是她的拿手好戲,而琢磨背後的陰謀似乎很合她的胃口。

  即便大殿下他再怎么正派,也絕不會和她一樣,明知今天上門傳出去只有低三下四道歉之名,卻一點不在乎。

  「我剛剛看到老夫人很是在意這禮物上的包裝,難不成這上面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姜樊辛站起來,背著手踱步到那禮物旁邊,看來還是猶豫,再給她添一把火。

  「日月交輝,這是專供給陛下的。」

  「原來如此,果然是好東西。若不是我一定要來,他也不會捨得拿出何等好東西。」姜樊辛覺得自己說的也沒問題,不過一點點含糊其辭罷了。

  降陽童訶心中發寒,放任百藏榮挑釁羽族,想必陛下樂見其成羽族和獸族纏鬥不休吧……是為試探,還是已經有了剷除羽族之心不得而知,但現在她十分清楚這件事她必須謹慎再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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