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案
二〇〇四年十二月，東北正值隆冬，村子被大雪覆蓋，放眼望去四野一片白茫茫。
曾家宅子門前的空場上停了兩輛警車，幾十個村民抄著手，呼哈著站在院門口神色各異，交頭接耳。
曾胤的奶奶站在院子裡，帶著哭腔和兩名警員連說再比劃。曾胤的爺爺，牽著曾胤的小手，爺孫倆呆立在一旁，一言不發。
年輕一些的那位警員對著曾胤奶奶說：「大娘，您穩當穩當，平靜一下。」說著又指了指曾胤。
「您看，您孫子也看著你呢。我們順著現場，我問您什麼，您就回答什麼。」
「小李，別急，我們先看現場，讓大娘平靜一下。」年長一些的警察對著小李使了一個眼色，拉著他一起向屋內走去。
「趙隊，什麼情況？」
「沒看到刑偵的張岩朝我倆招手？他那裡一定有什麼疑點。」
說著倆人一前一後往屋子裡走，突然後面的小李趔趄了一下，趙隊回頭說道：「怎麼，還要給我磕一個嗎？」
「磕一個就磕一個」，小李跺了跺腳回嘴道。
「這是怎麼平整的院子，這塊地方比周圍低一點，也不墊上」
張岩看到趙隊和小張一前一後走進來，一臉困惑的對著趙隊
「就倆個模糊的血手印，怎麼就報案說有命案？還派出我們大隊人馬？」
「哦，是這樣，報案的是那個叫曾滿堂的老頭，是這個村子的村長」
「就是剛剛拉著小男孩那個老頭嗎？」小李插嘴道
「對，他是這個村子的村長，報案直接報到了鎮上派出所，說是昨天晚兒子和兒子媳婦兒拌了幾句嘴，之後倆人就在屋子裡生悶氣沒出來過。」
「嗯，沒出去，符合這個現場，門窗完好，沒有強行進出的痕跡」張岩插嘴
趙隊接著說：「在自己家進出當然不用強行，據曾滿堂報案時說，半夜聽到有吵鬧聲，他以為是兒子兒媳還在拌嘴，就沒起床查看。並且，吵了幾句之後就沒有聲音了。」
「結果，早上起床發現做飯的菜刀不見了，兒子屋子裡大門敞開，兒子兒媳也全都不見了，屋子只有兩個血手印，就是我們現在呆的這間屋子。」
頓了頓，趙隊接著講：「曾滿堂之所以報命案，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他說他的小孫子曾胤早上沒來由的說了一句，殺人後走了」
「鎮上派出所面對殺人後逃跑的命案，也是即刻上報縣裡，所以，我們在這兒了。」
「可是就目前這個現場來說，不能確定是殺人逃跑案」張岩說道。
「一個小孩子說的話。可信度不高。」
「曾胤今年能有多大？4歲？5歲？」張岩看了眼趙隊。
「4周歲。」
「4歲？也有可能是小孩子的幻想，這麼大的孩子對於幻想和現實區分的還很模糊。」
「就目前現場來說，能看見價值的，只有這兩個模糊的血手印兒。我已經採樣結束了，DNA大約二十天到一個月能出結果。」
張岩收拾了一下，背起包準備離開。
「家裡人採樣了嗎？」
「嗯，經費有限，只採了曾滿堂的，其他人如果有必要，到時候再說」
「呃，燕紅那邊痕跡采的怎麼樣了，你幫看看，都結束了的話，你倆就可以先回去。我和小李還得找曾滿堂聊聊。
「你不覺得有遺漏的地方嗎？」小李問張岩
「要說疑問嗎？也還真有」張岩頓了頓，賣了個關子。
趙隊太了解張岩了，共事太多年，知道不能追問，越問張岩賣的關子越多。
趙隊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張岩，等著他自己說出來。
小李這個毛頭小子，剛調到刑警隊沒幾天，他可沒有那麼多城府。急吼吼的，對著張岩，「快說快說」
張岩瞪了一眼小李
「你環視周圍環境，門窗沒有破損，除了血手印，室內沒有打鬥痕跡。那麼，問題來了，留下這個血手印的時候，手是什麼姿勢？或者，這麼問，手擺出的這個姿勢，能讓你想像出身體處於一種什麼動作之中？」
趙隊聽了張岩的理論，心念一動，再一次仔細審視這個房間。
曾滿堂的兒子雖然成了家，娶了媳婦，並沒有分家另過，就住在宅子的東廂房。
房間裡面陳設簡單、實用。火炕幾乎占據了屋子的三分之一，火炕右側靠著牆擺著炕櫃，上面存了幾件衣物、被褥等物品。炕桌就那麼放在炕中央，可見昨晚並沒有人睡在炕上。
桌面上兩個模糊的血手印，一個相對清晰一些，能看出手掌以及四根手的輪廓，唯獨缺了大拇指的印記。
另一個手印相看起來就是模糊一團，如果不是在第一個手印的邊上，慣性的認為也是手印，單獨就這一個印記，很難確認是什麼留下的印記。
硬要推斷的話，感覺是一個人握緊了拳頭然後用手背頂著桌面，略微搖動之後，支出來的尺骨和手背留下的印記。
炕桌不到1平方米大，高度大約40厘米，兩個手印就在炕桌的中央，手印之間距離不超30厘米。
「這個炕桌是不是有人挪動過？」趙隊開口問張岩。
「這個得喊燕紅過來確定」
「這兩個印記互相矛盾，至於怎麼解釋清楚，可就是你們的事了」
張岩說道
「其餘的，我可以給你我的結論。就目前的情況，難以定論命案。」
趙隊看了一眼大炕的對面，一對帶箱座的箱子，上面擺放著電視機，還有一些日常家庭都有的小擺件。
箱子邊上一個帶鏡子的大衣櫃，櫃門關閉，鏡子完好，趙隊在鏡子裡面看到炕桌上的手印，透著隱隱的一絲詭異。
可是，到底是哪裡詭異，趙隊又說不出來。
「小李，你有什麼看法」
小李正在看箱子上的一個書架，書架很小，裡面立著擺放了十幾本書，基本都是關於風水，手相，面相之類的雜七雜八的閒書。
「曾家看起來普普通通，這些家具柜子的用料可挺高檔」小李說
「東北一般人家的木製家具以紅松為主，趙隊你看，炕桌是水曲柳的材質，箱子箱座是樟木的，這個小書架看著粗笨，這個可是金絲楠木的」
「你小子知道的還挺多」
「我老爸經營家具廠，從小看到大」小李嘿嘿笑著說
你接著說
「其他我沒看出來啥，曾滿堂的兒子看書品味挺雜，面相大全，風水，這書也太舊了，翻一下恐怕就得掉頁！」
「風水！」
趙隊猛地醒悟，剛鏡子裡看到的血手印應該是鏡像的，應該和炕桌上留下的清晰一些在左側，模糊一點的在右側相反。這個鏡子沒有鏡像！
趙隊立刻又看向大衣櫃的鏡子，裡面的炕桌這次就很正常。
趙隊眨了眨眼。
「是我眼花了？」
曾家宅子門前的空場上停了兩輛警車，幾十個村民抄著手，呼哈著站在院門口神色各異，交頭接耳。
曾胤的奶奶站在院子裡，帶著哭腔和兩名警員連說再比劃。曾胤的爺爺，牽著曾胤的小手，爺孫倆呆立在一旁，一言不發。
年輕一些的那位警員對著曾胤奶奶說：「大娘，您穩當穩當，平靜一下。」說著又指了指曾胤。
「您看，您孫子也看著你呢。我們順著現場，我問您什麼，您就回答什麼。」
「小李，別急，我們先看現場，讓大娘平靜一下。」年長一些的警察對著小李使了一個眼色，拉著他一起向屋內走去。
「趙隊，什麼情況？」
「沒看到刑偵的張岩朝我倆招手？他那裡一定有什麼疑點。」
說著倆人一前一後往屋子裡走，突然後面的小李趔趄了一下，趙隊回頭說道：「怎麼，還要給我磕一個嗎？」
「磕一個就磕一個」，小李跺了跺腳回嘴道。
「這是怎麼平整的院子，這塊地方比周圍低一點，也不墊上」
張岩看到趙隊和小張一前一後走進來，一臉困惑的對著趙隊
「就倆個模糊的血手印，怎麼就報案說有命案？還派出我們大隊人馬？」
「哦，是這樣，報案的是那個叫曾滿堂的老頭，是這個村子的村長」
「就是剛剛拉著小男孩那個老頭嗎？」小李插嘴道
「對，他是這個村子的村長，報案直接報到了鎮上派出所，說是昨天晚兒子和兒子媳婦兒拌了幾句嘴，之後倆人就在屋子裡生悶氣沒出來過。」
「嗯，沒出去，符合這個現場，門窗完好，沒有強行進出的痕跡」張岩插嘴
趙隊接著說：「在自己家進出當然不用強行，據曾滿堂報案時說，半夜聽到有吵鬧聲，他以為是兒子兒媳還在拌嘴，就沒起床查看。並且，吵了幾句之後就沒有聲音了。」
「結果，早上起床發現做飯的菜刀不見了，兒子屋子裡大門敞開，兒子兒媳也全都不見了，屋子只有兩個血手印，就是我們現在呆的這間屋子。」
頓了頓，趙隊接著講：「曾滿堂之所以報命案，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他說他的小孫子曾胤早上沒來由的說了一句，殺人後走了」
「鎮上派出所面對殺人後逃跑的命案，也是即刻上報縣裡，所以，我們在這兒了。」
「可是就目前這個現場來說，不能確定是殺人逃跑案」張岩說道。
「一個小孩子說的話。可信度不高。」
「曾胤今年能有多大？4歲？5歲？」張岩看了眼趙隊。
「4周歲。」
「4歲？也有可能是小孩子的幻想，這麼大的孩子對於幻想和現實區分的還很模糊。」
「就目前現場來說，能看見價值的，只有這兩個模糊的血手印兒。我已經採樣結束了，DNA大約二十天到一個月能出結果。」
張岩收拾了一下，背起包準備離開。
「家裡人採樣了嗎？」
「嗯，經費有限，只採了曾滿堂的，其他人如果有必要，到時候再說」
「呃，燕紅那邊痕跡采的怎麼樣了，你幫看看，都結束了的話，你倆就可以先回去。我和小李還得找曾滿堂聊聊。
「你不覺得有遺漏的地方嗎？」小李問張岩
「要說疑問嗎？也還真有」張岩頓了頓，賣了個關子。
趙隊太了解張岩了，共事太多年，知道不能追問，越問張岩賣的關子越多。
趙隊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張岩，等著他自己說出來。
小李這個毛頭小子，剛調到刑警隊沒幾天，他可沒有那麼多城府。急吼吼的，對著張岩，「快說快說」
張岩瞪了一眼小李
「你環視周圍環境，門窗沒有破損，除了血手印，室內沒有打鬥痕跡。那麼，問題來了，留下這個血手印的時候，手是什麼姿勢？或者，這麼問，手擺出的這個姿勢，能讓你想像出身體處於一種什麼動作之中？」
趙隊聽了張岩的理論，心念一動，再一次仔細審視這個房間。
曾滿堂的兒子雖然成了家，娶了媳婦，並沒有分家另過，就住在宅子的東廂房。
房間裡面陳設簡單、實用。火炕幾乎占據了屋子的三分之一，火炕右側靠著牆擺著炕櫃，上面存了幾件衣物、被褥等物品。炕桌就那麼放在炕中央，可見昨晚並沒有人睡在炕上。
桌面上兩個模糊的血手印，一個相對清晰一些，能看出手掌以及四根手的輪廓，唯獨缺了大拇指的印記。
另一個手印相看起來就是模糊一團，如果不是在第一個手印的邊上，慣性的認為也是手印，單獨就這一個印記，很難確認是什麼留下的印記。
硬要推斷的話，感覺是一個人握緊了拳頭然後用手背頂著桌面，略微搖動之後，支出來的尺骨和手背留下的印記。
炕桌不到1平方米大，高度大約40厘米，兩個手印就在炕桌的中央，手印之間距離不超30厘米。
「這個炕桌是不是有人挪動過？」趙隊開口問張岩。
「這個得喊燕紅過來確定」
「這兩個印記互相矛盾，至於怎麼解釋清楚，可就是你們的事了」
張岩說道
「其餘的，我可以給你我的結論。就目前的情況，難以定論命案。」
趙隊看了一眼大炕的對面，一對帶箱座的箱子，上面擺放著電視機，還有一些日常家庭都有的小擺件。
箱子邊上一個帶鏡子的大衣櫃，櫃門關閉，鏡子完好，趙隊在鏡子裡面看到炕桌上的手印，透著隱隱的一絲詭異。
可是，到底是哪裡詭異，趙隊又說不出來。
「小李，你有什麼看法」
小李正在看箱子上的一個書架，書架很小，裡面立著擺放了十幾本書，基本都是關於風水，手相，面相之類的雜七雜八的閒書。
「曾家看起來普普通通，這些家具柜子的用料可挺高檔」小李說
「東北一般人家的木製家具以紅松為主，趙隊你看，炕桌是水曲柳的材質，箱子箱座是樟木的，這個小書架看著粗笨，這個可是金絲楠木的」
「你小子知道的還挺多」
「我老爸經營家具廠，從小看到大」小李嘿嘿笑著說
你接著說
「其他我沒看出來啥，曾滿堂的兒子看書品味挺雜，面相大全，風水，這書也太舊了，翻一下恐怕就得掉頁！」
「風水！」
趙隊猛地醒悟，剛鏡子裡看到的血手印應該是鏡像的，應該和炕桌上留下的清晰一些在左側，模糊一點的在右側相反。這個鏡子沒有鏡像！
趙隊立刻又看向大衣櫃的鏡子，裡面的炕桌這次就很正常。
趙隊眨了眨眼。
「是我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