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邱波之「錢」所未有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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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邱波與其說接到了一個農轉非的電話,不如說接到了一個掏錢的電話,一個需要他回家要錢的電話。

  回家!!回家!!回家!!!要錢!!要錢!!要錢!!!

  邱波下了糞櫈,在回家與不回家間糾結中,返回了房間,又木訥訥地坐回了床沿。

  最終邱波的關注點就一個字:「錢」。

  透過楊樹的樹梢,從辦公樓的後面,傳來附近小學廣播操的聲音。

  現在已經到了吃早點的時間了,這是近幾年才從城裡漫延到農村的生活變化。

  邱波已經很早,沒有闊氣的油條熱粥的吃過早點了,確切的說他已經漸漸的忘掉了這個費錢的習慣。

  可以解釋為入鄉隨俗,然而對此最好的解釋就一個字「窮」。

  窮已經是邱波不得不適應的現實。

  然而他現在面對的現實就是必須回家。

  回家!!!要錢!!一個比一個困難。

  形成了一個困難的令邱波走不出的閉環。

  任務催著邱波從床上不安地站了起來,但他並沒有馬上下樓,而是來到了陽台。

  呆愣愣地眺望的大門裡的那框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

  邱波終於下了樓,從樓梯底下的劈柴堆里,找了一根一頭尖的長三角形的帶著樹皮鬆木板皮子,外形有點像刀背加厚又加厚的齊頭尖把的大刀。

  他非常的懼怕胡同口的那條小狗,其實呢那是一條又瘦又小的小家狗,平時也沒什麼劣跡,但是邱波小時候有一次讓狗給咬的看見狗就怵。

  也不知怎麼的?再老實的狗看見邱波都會有勇氣躁動起來。

  邱波往往為了躲一條小狗,要多繞好幾條胡同,反而確出乎意料的碰上幾條更大的狗。

  這條能看見張兮兮皮毛下就是肋骨的小狗,就天天守在邱波回家必經的胡同口,邱波無路可繞。

  邱波雙手握著他的「大刀」在空蕩蕩的門廳里揮舞了兩下,心想別看是木頭的,真要砍下去,那條除了骨頭就是雜毛的癩狗,不死也得殘。

  「自己是不是拖上要飯棍了?」看著手裡的傢伙,邱波自我訕笑著提著他的木頭大刀,磨磨蹭蹭的越過院子,出了大門。在大院與公路交界處的人行道的缺口上呆了一會。

  突然他覺得隨著自己的呼吸,翕動的肋下有時隱時現的盾疼,就是那種長跑後岔氣的感覺。

  最近這種感覺常悄然而至。

  不行,我得先到醫院裡去一趟。

  早就該看看了。這個天上掉下的理由,邱波突然覺得可以拖延回家了。

  由於爸爸邱庭的早逝,這種小有的不適感,被邱波疑神疑鬼的放大了。

  邱波離開政府大院。

  邱波來到了老舊的醫院,跨進大門,踩著沙地。轉過只有一棵尖頂塔松的圓形桶狀灰色水泥花壇,邱波把「大刀」放在花壇上。走進兩層磚體的門診樓。直接來到中醫科。

  慕名找到了那位老中醫張先生。

  張老頭個不高,瘦的有點干。

  一身灰色的中山裝掛在他身上,仿佛找到了最合適的衣架,鑲著白襯的硬而挺的領口上灰白的背頭下一張黃暗的臉,臉瘦、背蓬髮,讓人覺的像是削改一面的蘑菇。

  頭髮花白而灰,外掛灰色的中山裝淺漏出露出白色襯衣的領袖,穿著一雙顏色更深的灰綠球鞋,腳裸處漏出銀灰色的尼龍襪子,從頭到腳顏色一襲的灰,從腳到頭灰的越來越淺。

  顯得精神而穩重。

  張先生知道邱波是鎮政府新來的,邱波是大單位的小人物,再小也是大單位的。在張先生的眼裡和態度上,邱波還是不同於一般的普通百姓。

  便擰眉凝神,經過一番認真得望、聞、問、切,又撩開邱波的上衣,仔仔細細地按住了他的肋下。

  一邊加力一邊問:「疼不疼!」「不疼!」老中醫又加了加力,他的指端已經深陷進邱波的肋下:「疼不疼!」

  「不疼!」。

  經過一番認真的檢查。「沒事!」老中醫輕描淡寫地告訴他,而且看的出,他那輕描淡寫緣於他的自信與權威。「以後吃飯要有規律。」

  一提吃飯,邱波就是一陣的愁,邱波何嘗不想按時吃飯。在他的世界裡除了日出日落是規律的,邱波面臨的問題不是吃飯能不能按時,而是能不能吃上。


  對檢查結果和老頭的態度,邱波還是頗為滿意的。

  邱波提著他的大刀離開了衛生院,來到「煤粉滾滾」的大街上。

  邱波眯著眼皺著眉像遭受刑罰似的往家裡走,不一會就來到了胡同口。

  用眼瞥了瞥窩在亂糟糟柴草堆里正在注視著自己,注視著自己手裡的傢伙的那條熟悉的滿身張兮兮的雜毛。

  邱波穿過「陌生」的胡同,來到陌生的家裡。

  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站著。把用錢的事細細的說一邊並特別強調了三個戶口要多少錢。

  家裡因為這個消息空氣里瀰漫著前所未有的喜悅,媽媽秀美顯然對拿錢這件事沒有相反的意見!他停下手裡的縫紉,坐在縫紉機旁一隻手托著下巴眼裡帶著笑,語言裡少了往日的犀利:「你先回去,這事我先到你姨家給「壽星老爺」上上香,求他保佑咱們把事辦的順順便便!」「那好!你就趕快去吧!」

  父親邱庭死後,邱波一直都很茫然,他總妄想著有一種超自然的力量能幫助自己立馬改變現狀。

  就在這時,秀美娘家的一大幫親戚馬上湊攏上來,讓身邊的一片真空的邱波感到無比的溫暖。

  他哪裡知道爸爸邱庭留給媽媽手裡的那點錢,早就借給了一直以來苦於缺乏經營資金而無法正常煤炭經營的二姨家啦。

  邱波滿口答應了母親的等一下的要求

  (二)

  拿錢那天,邱波跟著秀美顛簸著沿著七擰八拐的小路來到一個自然村落,這個村落完全沒有任何規劃,村落里的房屋無論是東西還是南北,少有的左右並排或是前後成行。

  這裡村民的老祖宗不知哪朝哪代在這塊滿是坑塘和溝壑的湖灘上,你搶的一塊高地,我占一塊高地,個自建起了宅院,續而不斷繁衍壯大的兒孫在自己的領地上不斷的擴建,因此小小的村莊越來越擠。

  最像樣的那條進出村子的路與一條進出村子的彎彎曲曲的污水溝陰陽相伴。

  道路有的地方被水溝和民宅被擠成了一根彎彎曲曲的線,有的地方靠近亂蓬蓬且不規則的墳地,突然寬闊了。

  這條路無論窄的地方還是寬的地方,靠近溝的邊緣的地帶,始終蜿蜒著一條被來來往往的村民腳踩輪壓,出來的又白又亮的溝邊道,這個地方應該是雨天排水最暢的地方,是以後最容易通行的地方,所以才會出現這種白亮的溝邊道壯況。

  道邊或者說溝邊,散落著幾顆很醜的柳樹,歪扭到了影響人們通行的程度。

  邱波屏住呼吸,更不敢說話,小心翼翼的駕馭著自己的自行車。

  這時道路一轉沖向溝底,憑著慣性沒費多大勁,自行車又從溝底沖了上來,駛向了一條窄窄的直直的土牆相夾的胡同,邱波沒敢繼續冒險索性從自行車上下來了,邱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推著自行車走進潮濕帶著土腥味的胡同,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呼吸,穿過胡同,豁然開朗,眼前是一個積水渾濁的大坑,就像一面糖黃的鏡子,坑的對過沒有什麼建築,透過一片亂蓬蓬的草木,便是一望到天邊的基本農田保護區了,邱波推著自行車出了胡同,車把一轉便來到了目的地。

  邱波的姨家,一處清靜的小院,面對坑塘,三間青磚大瓦屋。大瓦屋通溜,舉頭是空空蕩蕩的三角屋頂、側目便是東西山牆,冷冷清清、乾乾淨淨、客廳里擺著幾件簡陋的家具,沒有對稱的椅子,一張沒有上過油漆的白楊木八仙桌子,桌子的一條腿,由於縮水的原因,就像受了傷的狗腿,彎曲變形,只好墊了半塊青磚與地面與水泥地面連接著。桌面上,鋪墊著一張發乾發脆的灰濛濛的紅紙,桌子中間排著三個巨大的香爐子,爐子裡的香灰上尖下流溢出來的香灰,已經埋沒了大半個爐子,香爐在看上去就像帶著金耳朵的火山。

  堂屋的後牆上貼掛著一副大紅大綠的中堂,兩邊的對聯是民間故事裡各持法器的八仙。

  中堂上中下排列著:手持藥葫蘆的華佗;懷抱嬰兒的送子觀音;最下面就是坐擁元寶山的財神。

  掛畫的前面則是秀美提到的老爺——「壽星」,高高的坐在用干而脆得舊紅紙包裹嚴實的一摞磚上。

  那原本是一隻壽星造型的橡皮玩具,來到這個家裡,便被堂而皇之的供奉起來了,原本一個鮮鮮亮亮的玩具,早就被香燭煙火熏的變了顏色,就像上了一層褐色的油漆。

  姨夫和姨見他們進來,趕緊客氣的打招呼:「大姐,波(兒)來了!你們吃飯了嗎?」「吃了!」邱波的姨夫說著站起身來,趕忙把自己屁股底下那個比較像樣木板凳掏出來讓給了邱波,「趕緊坐!我習慣蹲著。」


  在單位的已經習慣了被冷落的秋邱波,又被他們的突如其來的客套澆灌的滿身不知所措。但是還是及不自在的坐下了,屁股底下隨之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邱波的小姨已經用兩隻拼湊的茶杯倒好了茶水,放在他前面的小飯桌上,姨夫用只有拇指和食指的右手,端起那盞缺了把的水杯。

  邱波看著他那隻,受過工傷,當時就覺得一涼,只剩兩手指的右手,現如今總覺的就是一把手槍。

  秀美和她的妹妹秀蘭則是躲進裡屋,嘁嘁咕咕一陣子,便從屋裡出來了,秀美的手裡拿著用小手娟裹好的1500元錢,邱波的姨夫開始了頗具權威的發言:「這是一千五百塊錢,交給你了。」他長吁短嘆的換了口氣:「姐,(這是當地的口頭禪!)買戶口的錢該讓你叔叔拿,你老爺離休這麼高的工資也該讓他拿。」

  邱波不知該說什麼好,喳喳嘴。眾人都盯著他,他的姨夫又頗有氣派的說話了:「這個錢就是你了,買戶口花不花都給你了,花就是花你的錢,不花就是剩你的錢!你留著娶媳婦,這就是你娶媳婦的錢,交給你我們就不問了。」

  邱波看看包圍自己的目光,咂咂嘴沒說出話來,臉稍稍的有點發漲,他開始懷疑自己和媽媽是不是一家人,自己到底是這個家裡的,還是媽媽抓來的俘虜。

  「姐,邱波的口袋太淺了,還是給他扒上兩針吧!小孩都屬老鼠爪的,擱下就忘。」誰是小孩?!邱波只有在內心深處自以為是的,終於掙扎了一下:「不用縫。」邱波的姨媽還是悄悄的從裡屋捏出一根針線,溫和的走過來,靜靜的給邱波裝錢的口袋把上了幾針。

  (三)

  邱波在顛簸的公共汽車上酣暢的睡了一覺,猛地想起身上的錢不由的暗自慶幸,眼前的事實讓他不得不認可的姨媽的做法,邱波悠悠蕩蕩的擠出了善滕車站。

  混進了更多的人群遊蕩在大街上,這才是他熟悉藍天,馬路,高樓大廈,這才是他該待著的地方,連同大街上的陌生人,邱波都感到親切,他在一片破破爛爛的工地前的馬路邊停下來,跟著幾個時尚的男女圍坐低矮是小馬扎子上,吃了一碗蛙魚,這時一輛嶄新的城市公交開過來,一群嘰嘰哇哇的小學生,追著未停穩的公共汽車,極其危險地擺來擺去。

  汽車終於停下來,「嘰嘰哇哇」上了車,車開走了,周圍立馬安靜下來。

  「善滕通公交車了」邱波一手端著藍沿的白瓷碗,另一隻手拿著薄片的鋁製的小湯勺,品著嘴裡的蒜香看著油光瓦亮的大窗戶的新公交,緩緩的啟動,曲曲折折停停頓頓的,不一會就消失在視野里了。

  邱波回過頭來看著自己碗裡的最後一口湯,浮著幾粒灰塵,乾脆把碗勺放回眼前的方桌,離開了,邱波正慢騰騰往前走。

  突然吱嘎一聲一輛嶄新的公共汽車停在了自己的身旁,喔,原來這裡是公交車站,摺疊的車門,「吱嘎、咣當」一聲打開了,胸前掛著一隻厚厚的帆布書包的售票員站在車門口大聲招呼著:「坐公交的走了。」

  邱波見四下無人趕忙用應答的方式問道:「去不去師範學校!」「去!」邱波萬萬沒有城區的公交車也就他看到的這兩輛,然而就這兩輛幾乎跑遍城區的每一條大街,邱波臨窗而坐,吹著舒爽的風,瀏覽老城新區,汽車上的人不多幾乎是拉著他一個人幾乎跑遍了整個城區,這時售票員喊話:「灶王河小區到了,有下車的嗎?」灶王河小區原來在這兒,邱波望著窗外那片嶄新的大樓仿佛突然醒悟過來:「當年老爸本打算在這兒買房的!不過經三叔的手退掉了。

  錢有相當的一部分,經由時任經委主任的四爺爺,在城關鎮給弟弟妹妹在這個小區按插幾個戶口,等待農轉非的機會。

  原來灶王河小區在這兒。

  邱波又想起了穿軍裝的吳瓊。

  隨車音響里搖滾出費翔的歌曲。

  「為什麼一陣惱人的秋風

  它把你的人我的情吹得一去無影蹤

  為什麼你就隨著那秋風

  沒有說再見說珍重沒有留下姓和名

  我追著風兒去我呼喚秋風停……」

  隨著音律邱波的體內澎湃蕩漾,最後化作滿心的酸楚。

  「唉!沒辦法,現在自家在那裡的房子,也讓三叔賣了。緣份!人和人之間就是緣分,哪來的什麼喜歡不喜歡,真的和你喜歡不喜歡沒有半毛的關係,鐵的緣分。」

  房子賣了,邱波三叔家裡添了一台鴨蛋青色的小鴨聖奇奧滾筒洗衣機,加上洗衣粉,通上水管子,設定好簡單的程序,就可以進屋喝茶看電視去了,使用起來倒是方便許多,但是洗衣時間具有考驗人耐性的長,半個小時是玩的,他二樓的樓梯口堵了一台日立的彩電,整整二年沒有開箱。


  被他賣掉的房產比他搶購的任何商品增值都快,這事被他吞進了肚子。但是還會時不時的惱恨交加地想找人發火。

  公交上的邱波從正坐、側目、到擰著脖子扭著腰,看著在越來越婆娑的樹影消失的趙王河小區。「小同志,請不要把頭探出車窗。」邱波這才坐正了身子。

  忽然想起該看一眼灶王河門旁「微三湖魚館」,看看善滕籍的「微三湖魚館」,看看班冠男的小嬌妻,自己的老同學王喬偉,是不是?立在門口?

  公交車一路向西,眼前的街景是越來越熟悉,自己的母校越來越近,越來越親切了。

  到了到了,前面就是。

  這裡的變化可真不小,前的沙子路已經變成了寬敞的柏油馬路,路的兩旁商鋪林立。

  路兩旁亂糟糟的白楊樹早就不見了。自己和同學們經常曬太陽的路溝,也被加寬的路基填平了。

  自己學校的低矮東院牆。早就變成了兩層的臨街商鋪,簡易的大門已經變成了高大的門廳。學校的校牌。已經變成了王學仲先生的鎏金大字。邱波看著進進出出的學生。仿佛看到了自己快樂的影子。

  車窗是大開的,公交車兜著風,一路上載滿的邱波,那些快樂的難忘的回憶。

  終於把邱波載到了目的地,車停住了,隨著「嗤嗤」的漏氣聲,車門「嘎吱」「咣當」打開了,邱波跳下了公交,站在橋頭上,看見了寬闊的河對面的令一個「家」——爺爺奶奶的家。

  嚴格的說這是他的姑姑家。屬於他姑父單位的房產。邱波和姑姑小時候一直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爺爺離休後和奶奶又跟著姑姑過日子。所以邱波來小姑這裡從來不拿自己當外人。

  路邊又新增了一片綠化帶,比上次來漂亮多了。邱波不由的加快了腳步。邱波不由的想起了媽媽面目猙獰著齜牙咧嘴指責自己的話:「你從來不到你姥姥家看看!」秀美越說越有氣:「你那個死鬼爹也一樣,在那裡過著麼多年,孩子都給他養大啦,這用不著了,也不去了,整天著喊忙,忙你奶奶的X。」秀美怒視著邱波:「你怎麼有時間去你奶奶家來,你姥姥家窮鄉僻壤的,你奶奶家光滑的馬路多好!」想起這些話邱波有些說不出感覺不知道是委屈還是自責,「難道我是那種人嗎?」邱波一下子蔫了,腳步明顯的不如剛才帶勁。邱波離開了馬路穿過寬闊的校園來到教師的宿舍區穿過窄窄的胡同,一會就到家了。

  邱波進了屋。

  眼前一片凝固的「靜」!一片奇怪的「靜」!

  大家好像突然停下了什麼爭執或者討論,讓邱波感到一種異樣的氣氛。

  邱柱也從擇鄰縣趕來了,正面南背北的坐在當門的後背高而直寬而大的雙人皮革沙發的中間位置,相對與別人平靜的臉,邱柱紅潤潤的臉明顯的笑盈盈的,「邱波來了。」「嗯!」邱波有點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閃閃爍爍的答應著。「錢拿來了?」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拿來了1500。」邱波嘴裡說著,手配合著摸向了裝錢的口袋,邱波把錢掏出來,邱波原以為會有人把自己手裡的重要的東西接過去,可是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開始各忙個的,邱波捏著錢不知道該怎麼辦好,「錢!!!」「放哪兒就是啦!」爺爺的滿臉不以為然的笑,怪不得,讓邱波感到一種被嘲弄的委屈,「放哪兒?」邱波沒有感覺到別人忽視自己,而是感覺到別人忽視了自己手裡,無論如何都不能忽視的重要的東西。

  邱波根本沒有想到在沒有來到之前,大家正為下剩倆個戶口的費用,開始討論,幾乎已經到了別開生面的推來推去。「放裡屋!」爺爺語氣里有點輕薄邱波的幼稚,這還要問嗎?,「放裡屋哪兒?」邱波受了不該受的委屈有點理直氣壯「擱抽屜桌上就是了?」邱波還是覺的不安全心想:這是錢!你們知道我費了多大勁拿來的嗎?!邱波不知道他的插入打斷了大家討論的焦點,而且他手裡拿著的,正是剛才大家討論的問題的焦點,所有的人都不願意把焦點引向了自己,邱波一臉為難的把目光投向當門首座的邱柱叔:「放哪兒?」「那也不能隨隨便便放抽屜桌上!」邱柱叔有點不悅:「把錢交給你姑!」「你擱抽屜桌上就是了!」這是她預備下的等候已久的一句話。氣氛一度緊張,邱波的心裡反而莫名其妙的一輕,自己從焦點裡挑了出來。「你給我!」爺爺對無事生非的邱波仍然是一臉的輕薄,邱波終於把錢交出去了,爺爺仿佛捏過了幾張紙,或者是垃圾,邱波總是覺的怪怪的,在邱波難以理解的怪怪的背後是他不會想到的,家人也不會讓他知道電話催要來的錢要又誰來接的原因?大家不拒收眼前的著一千五百元錢,而是怕跟剩下的三分之二的費用扯上關係。

  這種怪怪的態度只有邱不明白。

  而且在場的各位除了怕跟自己扯上關係,還各有各的理解,而且帶給邱波各有各的怪怪的感覺。

  靜靜的到了該吃飯的時間,大家一起靜靜的吃飯,靜靜里的默契如果能在寧靜里解決,那麼著將永遠保持這種寧靜,這種脆弱的寧靜一旦打破將是永遠無法恢復的寧靜,靜靜的暴風雨到來前的那種靜。

  小姑給邱波盛上了飯。奶奶給邱波擺上筷子。

  邱波自然而然來加入了吃飯的行列。

  自從邱庭去世後,邱波把這裡當成「家」了。姑姑家是邱波偷懶的地方。周末可以在這兒過過家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

  不過今天邱波倒是打算吃完飯就走,因為他的老同學李冠男在他們鄉鎮增開了一家飯店,叫微三湖魚館,他還一直沒有時間去看,他想湊這個星期天。無論如何都得大駕光臨。

  大家各懷各的心事,靜靜的吃飯。

  就在大家默契的把下剩的三分之二的費用推來推去,或者正靜靜的尋求到一種互相妥協的解決辦法,大家捂著的即使是一枚炸彈,也在冥冥中等待邱波的二嬸子孟蘭這根導火索來把它引爆。

  就在邱波離開家。從前門跨上返程公交的時候,邱波的二嬸子拿著派出所開具的催款通知。火急火燎地從公交車的後門蹦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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