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趙來光漂流記
這幾天的生意不大好。
滿臉愁容的班冠男正沉默地坐在大堂里患得患失，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喧鬧，趙來光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班，班老闆，外面來了一夥穿制服的！」
「慌什麼！」班冠男站起身來：「這些人，還不好打發！」說著一邊從兜里往外摸煙一邊向外走去……。
趙來光唯恐說了什麼錯話，迎著出門的班冠男走了進來，躲一般的徑直的向後廚走去。心裡慌慌著：是不是，該備下一桌？
廚房裡趙來光一邊手忙腳亂的摘菜，一邊扯著耳朵關注著外面的動靜。
終於聽明白了，原來是獸醫站的幾名工作人員來吃飯。趙來光這才放下心來，做點生意管欺民掐的，哎！什麼時候不是受小人的氣掙光棍的錢。趙來光鼻子一酸:別人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可清楚，班冠男掙多少錢，受了多少氣。
自己名為廚師，實際上自己除了會燒開水還能幹嘛？
自己最大的投入，也就是那輛用來買菜的三輪車。
聽名不聽聲的和人家班冠男合夥的生意。
人家班冠男的廚子，班冠男的店，班冠男的柴米油鹽，班冠男的面，賺的錢自己確和人家對半分成，真是難老夥計了。
一天的工作，只剩下擦地板了。趙來光默默的，十分的認真，十分的賣力，能擦的地方他都擦了，而且能擦多乾淨就擦多乾淨。
「相好的男人歇歇吧。」班冠男覺察出了異常。
「和你相好，我還是沒有什麼意見。」
班冠男啞然了，直想扇自己的嘴巴，守著瘸子不能說短，自己怎麼能和趙來光這樣的老實人開這樣的玩笑？這不是明明的往人家的傷口上撒鹽嗎？
班冠男人知道趙來光的心情不好，他的老婆偷人被抓了個現行。
「我，我打算換個地方，我不能在這個地方拖累你了。」
「你都說的些什麼呀？這個店是我們弟兄兩個的。」班冠男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輕鬆鬆地勸解道：「最關鍵的時候，要不是老兄你持刀挺身，咱們的微三湖魚館可能早就關門了。」
「那個狗日的彪哥，就是和我老婆相好。又拉了我兩次啤酒不見人的傢伙，真是冤家路窄。」趙來光忍不住了，唏噓著說：「我真想一刀剁了他，要不是你我早就償命了。」
班冠男驚呆了：彪哥拉走的不僅僅是兩車啤酒，而是趙來光雞生蛋蛋生雞的未來。
「什麼東西？」一貫疾惡如仇的班冠男憤怒了：什麼狗R的彪哥，他哪裡是和趙來光媳婦相好，而是毀掉了一個老實人的未來，毀掉了一個家庭。
「這個地方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我總覺得有人在我的後背指指點點。」
班冠男非常同情這個老實人，也非常理解他，俗話說的好，唾沫星子淹死人。
兩個人當晚便合算了近期的帳目。生意雖然不好，但是還是有不少的盈利。趙來光把自己的三輪車贈送給班冠男，把自己應得的一份裝進口袋裡。深情的擁抱了一下班冠男便離開了。
趙來光正在長途汽車上迷糊，突然驚喜的「上海到了！上海到了！」叫聲喚醒了趙來光，他朦朧著睡眼，一股現代化的氣息迎面撲來。遠遠的一座座樓又細又高，看來這些解放後的建築也有了些年頭，乍一看就像一群破落的貴族，仍然穿著自己舊時風光的衣服驕傲著，上面密密麻麻地掛滿空調外機，就像一根根細長的麻糖棍，髒兮兮的爬滿白螞蟻。
汽車顛簸著下了幹道，不斷加劇地顛簸著，來到一個像是工地似的外來車輛停車場，亂七八糟的車輛無政府狀態地進進出出，停車場應該很大，有多大，趙來光不知道，但他感覺應該是和大上海的大，相匹配的大，不遠處一座爆破後的七層大樓，意外的殘留了一面牆，窗戶一洞一洞的凸兀的立在那裡，就好像一座聯一座，一層疊層年久失修的鋼筋混凝土磚石結構的矩形牌坊。
趙來光下車後，徑直向一個小吃攤走去，他的確餓了，但他不是去吃飯，他要問一下這裡要不要勤雜工；「去、去、去！」笑臉迎上來的老闆立馬把臉一拉。他又跑到附近的工地，工地老闆，看見這個即將騷擾自己的盲流，不耐煩地轉過身去。
這位善滕裝卸市場上的老大知趣的卻步了：「真是黑土地的蚯蚓來到黃土地里坤拱不動了。」
趙來光只好一邊尋覓工作，一邊向大上海的深處走去。
他身上幾乎沒有什麼錢了，他急需一份工作，睡覺還好說，大夏天的，車站的座椅、醫院的門診大廳、住院部的聯排座椅都可以、甚至溜進病房混進陪護人員的行列，即使在曬了一天，帶著餘溫的石頭梯台，躺上一夜；都不是問題。
吃怎麼辦？自己的錢能不能再吃頓廉價的飽飯都是個問題。
趙來光有點心裡發慌，就地坐在路沿石上，這時一輛貨車堆積著蒲包，裹挾著滾滾的粉塵從趙來光面前呼嘯而過，憑趙來光的裝卸經驗，車上拉的應該是農產品，車和風過去了塵埃未定，一個皮球一樣的東西蹦蹦跳跳的滾到了趙來光的面前，「啊」土豆！趙來光眼睛一亮，從此趙來光開始了在垃圾堆里燒土豆吃的，節約鬧革命的都市生活。
趙來光終於找到了一份開貨車的工作，工資很低，但他能靠時間，收入和辛苦還是成正比的，完成了他的原始積累，他又盤下一家洗車店，對待別人的愛車，他就像對待自己剛下生的心肝寶貝兒子一樣對待，清洗打理的用分辨真假古董的苛刻眼光都挑不出來毛刺，生意火爆，趙來光發達了。趙來光吹到了城市的風，呼吸著帶著淡淡汽油味的空氣，他開始像上海人一樣下館子，休閒，走進了遊樂園。
遊樂園裡的二號，三號大擺錘前，擁擠了長長的隊伍，怎麼一號大擺錘沒有人，趙來光第排了一個，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湊足了人。
大擺錘一躍當空之際，趙來光的身子突然被第一個彈了出來，速度快得手腳就像飛揚的撥浪鼓綴，他的心一下子爆了，大腦里萬念皆空，一片空白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完了！」全身的肌肉隨即抱緊，「自己趕上了理論上絕對安全的大擺錘的意外了」就在即將嚇尿的一刻，懸空的自己，又猛地被零間隙地拉了回來，沒有固定的手腳，仍是跟不上速度的飛揚。「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周身的肌肉一松，熱汗冒出來了，身後立刻是少女的尖叫「我不要彈出去，我不玩了」對！排第二的，是個女的，接著是一串哇哇的哭聲。
總算活著下了高空拋人的大擺錘「一號」，湧上一陣噁心，腳下不斷打滑。趙來光用手扶了個最近的地方，努力著讓自己發酥發軟微抖的身子不至於出洋相。用顫音喊著「XX，快來扶趙來光一下。」XX已經被趙來光逗的直不起身子。最後在他的攙扶下，趙來光找了個地方坐定下來。才感到自己又轉回了陽世。
二號三號始終擁擠著熱情高漲的人們，冷清了許久的一號大擺錘上，終於又湊滿了一撥外地人。
哎！路邊李苦。
眼看到了春節，他終於可以帶著大上海的派，風風光光地回家過年了，用夾雜著黃浦江味兒的鄉音給父老鄉親拜年，可過年回來後，洗車場前面開了一條大壕溝，政府修路，財路斷了，活路斷了，他這才明白別人為嘛要把火爆的洗車場低價轉給他，趙來光沒辦法，只好重新開車，一次意外的機會趙來光發現上海的蘋果比起原產地，價格遠遠的高出幾倍，而且來到批發市場頃刻售罄，趙來光經過細心的調查，精心的籌劃，認為這單生意可以干，並且得到車老闆有限的支持，賣完蘋果再付運費，趙來光又找了個司機，一路風餐露宿，拉著一車蘋果風塵僕僕的從產地趕往上海，突然遠遠地看見前面一群衣衫不整的人，揮舞著木桿的大撅，三齒鉤，扒犁，叫喊示意他停下，他一驚，突然想起前幾天在市場傳說有個運土豆的商家，在途中遭遇一夥車匪路霸的哄搶，結果血本無歸，投江自殺了。怎麼辦，闖過去，壓死人怎麼辦，闖不過去自己真得跳江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趙來光心一橫，他猛踩油門，汽車駕駛樓右邊的擋風玻璃「嘩」一聲碎了，後面的一袋蘋果被人刨開，汽車呼嘯著在叮叮鐺鐺打砸聲中，拋灑著蘋果衝過了人群。趙來光這車蘋果總的來說是掙錢了，掙的不單單是辛苦錢，而是賣命的錢，然而他卻丟了開車的飯碗。
趙來光又找到了一份賣水果的工作，老闆給了他一隻竹製的躺椅，那是他白天的座位，夜晚的床，到了晚上水果攤用塑料布一蓋就算「打烊」了，趕上颳風下雨，趙來光就連自己一塊蓋起來，總之趙來光終於在這個國際大都市，有了可以仰臥起坐的一席之地。令他很滿意，不但可以掙錢，還有爛水果吃，在工作中只要留意一下對水果實施「磕、碰、捏、扎、掐」爛水果還是源源不斷的。老闆對「包身工」一樣付出的趙來光更滿意，把進貨的工作也統統交給了他。這看似一小步的邁進，居然是趙來光一大步的跨入，他意外地發現倒賣水果居然是那麼的簡單，毫無技術含量，利潤卻高得驚人，趙來光毫不含糊地把老闆給炒了，自己進了兩筐水果，心安理得地擺下，屁股還沒坐穩，蘋果攤位就被收繳了。
因影響城市形象，在一個煙雨的日子裡，趙來光的蘋果攤位，被Z法人員給收繳了，而旁邊的攤位安然無恙，趙來光後來才知道Z法人員是攤主孩子他舅，沒辦法，要怪只能怪自己，和Z法人員的姐妹缺少一腿。趙來光土豆也吃不上了，爛蘋果更別想了。
命運給趙來光玩了個大擺錘！
憂鬱的趙來光，傷痕累累的趙來光，萬念俱灰的趙來光，不知不覺地來到黃埔江邊，看著霓虹倒映的水面，一輛五彩繽紛的豪華遊輪，用覽盛的速度游在江面，他知道那是有錢人的世界，那裡有紅的燈，綠的酒，有醉人的呢喃，有吹彈可破的如玉美顏，那裡有屬於有錢人的精彩，然而當下的自己是何等的無奈。
滿臉愁容的班冠男正沉默地坐在大堂里患得患失，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喧鬧，趙來光慌慌張張地跑進來：「班，班老闆，外面來了一夥穿制服的！」
「慌什麼！」班冠男站起身來：「這些人，還不好打發！」說著一邊從兜里往外摸煙一邊向外走去……。
趙來光唯恐說了什麼錯話，迎著出門的班冠男走了進來，躲一般的徑直的向後廚走去。心裡慌慌著：是不是，該備下一桌？
廚房裡趙來光一邊手忙腳亂的摘菜，一邊扯著耳朵關注著外面的動靜。
終於聽明白了，原來是獸醫站的幾名工作人員來吃飯。趙來光這才放下心來，做點生意管欺民掐的，哎！什麼時候不是受小人的氣掙光棍的錢。趙來光鼻子一酸:別人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可清楚，班冠男掙多少錢，受了多少氣。
自己名為廚師，實際上自己除了會燒開水還能幹嘛？
自己最大的投入，也就是那輛用來買菜的三輪車。
聽名不聽聲的和人家班冠男合夥的生意。
人家班冠男的廚子，班冠男的店，班冠男的柴米油鹽，班冠男的面，賺的錢自己確和人家對半分成，真是難老夥計了。
一天的工作，只剩下擦地板了。趙來光默默的，十分的認真，十分的賣力，能擦的地方他都擦了，而且能擦多乾淨就擦多乾淨。
「相好的男人歇歇吧。」班冠男覺察出了異常。
「和你相好，我還是沒有什麼意見。」
班冠男啞然了，直想扇自己的嘴巴，守著瘸子不能說短，自己怎麼能和趙來光這樣的老實人開這樣的玩笑？這不是明明的往人家的傷口上撒鹽嗎？
班冠男人知道趙來光的心情不好，他的老婆偷人被抓了個現行。
「我，我打算換個地方，我不能在這個地方拖累你了。」
「你都說的些什麼呀？這個店是我們弟兄兩個的。」班冠男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輕輕鬆鬆地勸解道：「最關鍵的時候，要不是老兄你持刀挺身，咱們的微三湖魚館可能早就關門了。」
「那個狗日的彪哥，就是和我老婆相好。又拉了我兩次啤酒不見人的傢伙，真是冤家路窄。」趙來光忍不住了，唏噓著說：「我真想一刀剁了他，要不是你我早就償命了。」
班冠男驚呆了：彪哥拉走的不僅僅是兩車啤酒，而是趙來光雞生蛋蛋生雞的未來。
「什麼東西？」一貫疾惡如仇的班冠男憤怒了：什麼狗R的彪哥，他哪裡是和趙來光媳婦相好，而是毀掉了一個老實人的未來，毀掉了一個家庭。
「這個地方我真的待不下去了，我總覺得有人在我的後背指指點點。」
班冠男非常同情這個老實人，也非常理解他，俗話說的好，唾沫星子淹死人。
兩個人當晚便合算了近期的帳目。生意雖然不好，但是還是有不少的盈利。趙來光把自己的三輪車贈送給班冠男，把自己應得的一份裝進口袋裡。深情的擁抱了一下班冠男便離開了。
趙來光正在長途汽車上迷糊，突然驚喜的「上海到了！上海到了！」叫聲喚醒了趙來光，他朦朧著睡眼，一股現代化的氣息迎面撲來。遠遠的一座座樓又細又高，看來這些解放後的建築也有了些年頭，乍一看就像一群破落的貴族，仍然穿著自己舊時風光的衣服驕傲著，上面密密麻麻地掛滿空調外機，就像一根根細長的麻糖棍，髒兮兮的爬滿白螞蟻。
汽車顛簸著下了幹道，不斷加劇地顛簸著，來到一個像是工地似的外來車輛停車場，亂七八糟的車輛無政府狀態地進進出出，停車場應該很大，有多大，趙來光不知道，但他感覺應該是和大上海的大，相匹配的大，不遠處一座爆破後的七層大樓，意外的殘留了一面牆，窗戶一洞一洞的凸兀的立在那裡，就好像一座聯一座，一層疊層年久失修的鋼筋混凝土磚石結構的矩形牌坊。
趙來光下車後，徑直向一個小吃攤走去，他的確餓了，但他不是去吃飯，他要問一下這裡要不要勤雜工；「去、去、去！」笑臉迎上來的老闆立馬把臉一拉。他又跑到附近的工地，工地老闆，看見這個即將騷擾自己的盲流，不耐煩地轉過身去。
這位善滕裝卸市場上的老大知趣的卻步了：「真是黑土地的蚯蚓來到黃土地里坤拱不動了。」
趙來光只好一邊尋覓工作，一邊向大上海的深處走去。
他身上幾乎沒有什麼錢了，他急需一份工作，睡覺還好說，大夏天的，車站的座椅、醫院的門診大廳、住院部的聯排座椅都可以、甚至溜進病房混進陪護人員的行列，即使在曬了一天，帶著餘溫的石頭梯台，躺上一夜；都不是問題。
吃怎麼辦？自己的錢能不能再吃頓廉價的飽飯都是個問題。
趙來光有點心裡發慌，就地坐在路沿石上，這時一輛貨車堆積著蒲包，裹挾著滾滾的粉塵從趙來光面前呼嘯而過，憑趙來光的裝卸經驗，車上拉的應該是農產品，車和風過去了塵埃未定，一個皮球一樣的東西蹦蹦跳跳的滾到了趙來光的面前，「啊」土豆！趙來光眼睛一亮，從此趙來光開始了在垃圾堆里燒土豆吃的，節約鬧革命的都市生活。
趙來光終於找到了一份開貨車的工作，工資很低，但他能靠時間，收入和辛苦還是成正比的，完成了他的原始積累，他又盤下一家洗車店，對待別人的愛車，他就像對待自己剛下生的心肝寶貝兒子一樣對待，清洗打理的用分辨真假古董的苛刻眼光都挑不出來毛刺，生意火爆，趙來光發達了。趙來光吹到了城市的風，呼吸著帶著淡淡汽油味的空氣，他開始像上海人一樣下館子，休閒，走進了遊樂園。
遊樂園裡的二號，三號大擺錘前，擁擠了長長的隊伍，怎麼一號大擺錘沒有人，趙來光第排了一個，左等右等，好不容易湊足了人。
大擺錘一躍當空之際，趙來光的身子突然被第一個彈了出來，速度快得手腳就像飛揚的撥浪鼓綴，他的心一下子爆了，大腦里萬念皆空，一片空白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完了！」全身的肌肉隨即抱緊，「自己趕上了理論上絕對安全的大擺錘的意外了」就在即將嚇尿的一刻，懸空的自己，又猛地被零間隙地拉了回來，沒有固定的手腳，仍是跟不上速度的飛揚。「沒事了，沒事了，沒事了！」周身的肌肉一松，熱汗冒出來了，身後立刻是少女的尖叫「我不要彈出去，我不玩了」對！排第二的，是個女的，接著是一串哇哇的哭聲。
總算活著下了高空拋人的大擺錘「一號」，湧上一陣噁心，腳下不斷打滑。趙來光用手扶了個最近的地方，努力著讓自己發酥發軟微抖的身子不至於出洋相。用顫音喊著「XX，快來扶趙來光一下。」XX已經被趙來光逗的直不起身子。最後在他的攙扶下，趙來光找了個地方坐定下來。才感到自己又轉回了陽世。
二號三號始終擁擠著熱情高漲的人們，冷清了許久的一號大擺錘上，終於又湊滿了一撥外地人。
哎！路邊李苦。
眼看到了春節，他終於可以帶著大上海的派，風風光光地回家過年了，用夾雜著黃浦江味兒的鄉音給父老鄉親拜年，可過年回來後，洗車場前面開了一條大壕溝，政府修路，財路斷了，活路斷了，他這才明白別人為嘛要把火爆的洗車場低價轉給他，趙來光沒辦法，只好重新開車，一次意外的機會趙來光發現上海的蘋果比起原產地，價格遠遠的高出幾倍，而且來到批發市場頃刻售罄，趙來光經過細心的調查，精心的籌劃，認為這單生意可以干，並且得到車老闆有限的支持，賣完蘋果再付運費，趙來光又找了個司機，一路風餐露宿，拉著一車蘋果風塵僕僕的從產地趕往上海，突然遠遠地看見前面一群衣衫不整的人，揮舞著木桿的大撅，三齒鉤，扒犁，叫喊示意他停下，他一驚，突然想起前幾天在市場傳說有個運土豆的商家，在途中遭遇一夥車匪路霸的哄搶，結果血本無歸，投江自殺了。怎麼辦，闖過去，壓死人怎麼辦，闖不過去自己真得跳江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趙來光心一橫，他猛踩油門，汽車駕駛樓右邊的擋風玻璃「嘩」一聲碎了，後面的一袋蘋果被人刨開，汽車呼嘯著在叮叮鐺鐺打砸聲中，拋灑著蘋果衝過了人群。趙來光這車蘋果總的來說是掙錢了，掙的不單單是辛苦錢，而是賣命的錢，然而他卻丟了開車的飯碗。
趙來光又找到了一份賣水果的工作，老闆給了他一隻竹製的躺椅，那是他白天的座位，夜晚的床，到了晚上水果攤用塑料布一蓋就算「打烊」了，趕上颳風下雨，趙來光就連自己一塊蓋起來，總之趙來光終於在這個國際大都市，有了可以仰臥起坐的一席之地。令他很滿意，不但可以掙錢，還有爛水果吃，在工作中只要留意一下對水果實施「磕、碰、捏、扎、掐」爛水果還是源源不斷的。老闆對「包身工」一樣付出的趙來光更滿意，把進貨的工作也統統交給了他。這看似一小步的邁進，居然是趙來光一大步的跨入，他意外地發現倒賣水果居然是那麼的簡單，毫無技術含量，利潤卻高得驚人，趙來光毫不含糊地把老闆給炒了，自己進了兩筐水果，心安理得地擺下，屁股還沒坐穩，蘋果攤位就被收繳了。
因影響城市形象，在一個煙雨的日子裡，趙來光的蘋果攤位，被Z法人員給收繳了，而旁邊的攤位安然無恙，趙來光後來才知道Z法人員是攤主孩子他舅，沒辦法，要怪只能怪自己，和Z法人員的姐妹缺少一腿。趙來光土豆也吃不上了，爛蘋果更別想了。
命運給趙來光玩了個大擺錘！
憂鬱的趙來光，傷痕累累的趙來光，萬念俱灰的趙來光，不知不覺地來到黃埔江邊，看著霓虹倒映的水面，一輛五彩繽紛的豪華遊輪，用覽盛的速度游在江面，他知道那是有錢人的世界，那裡有紅的燈，綠的酒，有醉人的呢喃，有吹彈可破的如玉美顏，那裡有屬於有錢人的精彩，然而當下的自己是何等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