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熟悉的陌生人
又是一個周末，這天輪到商奇文在病房值班，李越一個人沒事幹，又懶得出門，就在研究生公寓旁邊的小操場看醫科大的老教授們打門球。
只要天氣許可，這幫教授每個周六都會來這裡打門球，他們身穿統一的隊服，有教練和裁判員。從他們的著裝、使用的裝備、打球的動作、裁判的判罰等等都能看出，他們的水平很高。
他們每次一般都是先練習一個小時左右，然後就分兩個隊，進行兩場訓練比賽，打完後教練還會總結一下。
李越雖然看不懂，但還是很願意看，覺得蠻有意思的。
打門球靠的不是力氣，而是精準度和恰到好處的力度，還要講究策略，其中有些技巧帶有進攻和防守的策略，跟網球、斯諾克都有一點像，而且還要講究隊友之間的配合、掩護，可以說是融技術性、戰術性、趣味性為一體的體育運動。
看得入迷，快到中午的時候，聽到肚子咕咕叫了，李越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早飯。於是他一個人溜達到執信南路去吃牛腩飯。
老闆是一位典型的廣東人，身材不高，人看起來精瘦的，眼光炯炯有神，勤快而熱情。李越經常來，每次吃的東西幾乎都一樣：一份牛腩飯，一份老闆自己醃製的辣椒。
牛腩燉得很爛、很入味，所以口感非常好，和著湯汁配上米飯吃，很下飯。老闆自己醃的辣椒也是一個特色，用裝醬料的玻璃瓶子裝著，略辣但很爽口，而且也不咸，關鍵還是免費的。因此李越中午很願意來這裡吃一頓簡單卻很有滿足感的牛腩飯。
大多時候，李越吃完飯就走，除了點菜和交錢，很少跟老闆說話聊天，因為老闆確實太忙了。因為今天是周末，李越又來得早，客人還不多，他就跟老闆聊了一會兒。
他誇讚了老闆的牛腩和自製的泡菜，老闆很開心，說起自己的手藝，很是自信和滿足感：
「都說『食在廣東』，廣東依山傍海，山珍海味什麼都都有啦，能吃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啦。而且做法也很多哦，有廣府菜、潮汕菜、順德菜、客家菜，好多流派啦。
能上宴席的東西必須要講究的啦，牛腩飯不過是老百姓的家常飯，我這個是家傳的手藝啦，我也只會做牛腩飯，別的也沒試過、也沒去想啦。
我每天做的牛腩飯自己都要嘗嘗的，醃製的小菜也是自家吃的，是我自己創的啦，能入客人的口我很開心哦，也不再另外收費啦。滿足客人的胃口才可以留住客人的心嘛。
我這裡來的大多是熟客，來得最多的是周邊的居民啦，老主顧來照顧我的生意，我就很開心啦。
再有就是你們這些學生，大學生啦、研究生啦，還有住院大夫、進修大夫啦，每年都是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聽你們聊天說話也很開心，還長學問吶。
看起來你們學醫的真是不容易，挺辛苦的啦，有時候一個夜班整晚都不能睡覺，第二天還要干到中午才能下班。
一些人來吃飯的時候，還在說病號的事情，有時候遇到看法不一樣，還要爭論啦，脾氣不好的還要吵起來，唉，都是想要病人早點好啦，真不容易啊。
有時候想想，我做的牛腩飯給你們吃了，也算為治好病人出了力，就覺得挺開心的啦。想到這些學生當中很多人將來還會當專家、主任，有的還會當院長，就更開心了啦。
人一輩子做的事有大有小，但做事的心都是一樣的哦。不能先想著賺錢，要先想著怎麼做得更好吃才行。天天做，做到得心應手，就成了自己的特色啦，那時候錢自然也就有了嘛。
我們一家老小吃的、穿的、用的都從這裡面來的啦，現在孩子也上大學了，我也挺知足的啦。
人遇到了就是緣分啦，人家不是說『百年修來同舟渡，千年修來共枕眠』嘛，你吃了我大半年的牛腩飯，我們倆這可不止一百年的緣分吶。」
李越感覺老闆的話很樸實，也很有深意，還有一份感動。一件事專心致志地幹了十幾、二十年，不但有了自己的特色，而且還能代代相傳，就是真正的手藝。
吃完飯往回走的時候看，看到巷子口的那個磨刀老頭正在為飯館和周邊的居民們磨刀，手裡磨著一把，地上還放了六、七把。
李越就停下來看他磨刀，他從上小學開始，放了學、或者星期天也要幫家裡做點事，拔豬草、割麥子、砍柴火等這些事都幹過，用的鐮刀鈍了都是自己磨，看人家磨刀，不禁想起了小時候的事，覺得很親切，就停下來看了一會兒。
李越看老人磨刀的時候，發現他每磨一會兒就停下來端詳一下，伸出大拇指在刀鋒上橫著刮一刮試試，然後沾一點水再磨。
李越不知啥時候開始，有點數字控的毛病，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數了一下，發現他每次都在磨21個來回的時候停下來，那麼單調重複的動作，很容易弄錯，他卻那麼準確，每次都一樣。
李越禁不住在心裡感嘆，他磨的可不僅僅是刀啊，簡直就是在磨時間，也是在磨他自己的歲月。看著老人從容不迫的樣子，彷佛一切都在手中，不急不緩，不慌不忙，任他風吹浪打，歲月悠長。
吃完飯後李越還是回去睡了個午覺，周末人也懶，醒了又躺著看了一會書，三點多才起來。
起來後還感覺渾身懶洋洋的不舒服，他就去了東校門斜對面的健身房，打算運動一下出點汗，活動活動筋骨。
李越最初是跟著房偉去見識一下，後來覺得也蠻有意思的，也辦了張卡，這樣有空的時候，下午或者晚上去練練器械，出出汗，然後洗個澡，可以讓人睡得更舒服。
健身房就在執信南路與東風東路立交橋的東南角，東風東路南側，執信南路東側。
老闆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面容姣好，體形健美，優雅從容。她還兼職教練，有時候也會指導客人鍛鍊。
那時候還沒有私人教練這樣的配置，客人辦理了會員卡，可以自己鍛鍊，也可以在器械教練的統一帶領下鍛鍊。老闆會在旁邊巡視，偶爾糾正一下客人的動作，主要是增強效果，避免運動損傷。
房偉說這位老闆叫姜宏，其實是醫科大學運動醫學系的老師，也是一位運動醫學的主治醫生。
應該是經常鍛鍊的緣故，姜宏的身體一看就跟別的女人不一樣，不僅體態勻稱，曲線玲瓏，凹凸有致，而且挺拔柔韌，充滿力量感，她的一舉一動都展現出一種健康、有力且充滿活力的體態。
與一般女運動員不同的是，她身上有明顯的書卷氣，書卷氣加上英武之氣，讓姜宏顯得別有韻味，格外迷人。
聽房偉介紹說李越是兒科醫生，姜宏曾經問了幾個關於孩子的問題，主要是孩子上幼兒園以後不好好吃飯、經常感冒啥的，也是常見問題，李越給她講了一些注意事項和建議。
去的次數多了，彼此熟悉了，聊天的內容也就廣泛了，李越發現她的性格很開朗，活潑健談，有時候還有點兒熱烈奔放。
有一次姜宏主動跟李越講了她的一些事情。她是肇慶人，八年前北醫運動醫學專業畢業後分配來這裡的。但是她的專業不怎麼受重視，幹得平淡而無聊。
她老公是一家大企業的高管，看她幹得不開心，就和幾個朋友共同出資，開辦了這個健身房，其實他主要是為她找點事做，賺不賺錢不重要。
按她的說法，就是「見識了很多以前沒機會見識的東西，好的壞的都有，就是沒賺到錢。」
她也問了李越的大致經歷，李越開玩笑說咱倆差不多，我也是見識長了一點，更是沒賺到錢。
哪天回來得早了，李越都會去健身房運動一下，讓自己出出汗，感覺累了就沖個涼回去睡覺。其實他也不怎麼會用那些器械，而且也比較懶，就不願意找教練，只是覺得身體累了睡得好而已。
今天是周末，下午人來的還挺多，李越跟老闆打招呼的時候說了一句：「我看客人比以前多了哦，看來人真的越有錢就越怕死，所以也會更重視健康，你的生意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姜宏笑了一下：「但願吧，我等著，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
「哈！一定會的！」李越笑著進去了。
李越活動了將近一小時，出了一身透汗，又洗了個澡才出來，去五食堂吃了晚飯。今天宿舍沒幾個人，研究生們現在都開始為畢業和找工作忙活了，他也不想總去找人家玩，就去旁邊的一家書店看書。
書店開在健身房對面，過街天橋東北角那邊，店面不大，只有一間屋，晚上沒事的時候李越也會來看書。
上學的時候李越就喜歡泡圖書館，那時候看的書大多與醫學有關，現在則主要是為了打發時間，所以他也不挑，亂七八糟的什麼書都看。
改革開放以後，文化市場也開始繁榮了，有些以前看不到的書現在也可以看，倒是一件好事。
書店老闆年紀也不大，四十出頭的樣子，話比較少，店裡經常是看書的人多、買書的人少，但他也不著急，也不會不讓看，所以李越在他的店裡看了很多書。
那時候店裡有一套十大元帥的傳記，李越就一本一本挨著看，他看得並不仔細，大多數時候都是走馬觀花的味道。
看著書店裡的人陸陸續續地走了，李越就會跟老闆一起在門口抽根煙再走，看著對面腫瘤醫院的燈，或者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閒聊兩句。
不怎麼愛說話的老闆曾經說過一句讓李越經常想起的話：「書里的故事，也許並未真實發生過；真實發生過的事，也許永遠不會寫進書里。」
二十多年以後，李越回想起廣州的這段歲月，想動筆寫一寫這些故事的時候才發現，很多人記不起名字了，很多事也記不全了，更別說哪年、哪月、哪日這樣的時間了。
歲月的磨礪，也讓他知道了名人傳記並不是名人生活實錄，書里寫的未必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很多都可能是作者根據某種需要杜撰出來的。
而實質上，真實不真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讀那些書的時候，有沒有對自己產生正向的激勵作用。
只要有，那就是讀書的意義。
只要天氣許可，這幫教授每個周六都會來這裡打門球，他們身穿統一的隊服，有教練和裁判員。從他們的著裝、使用的裝備、打球的動作、裁判的判罰等等都能看出，他們的水平很高。
他們每次一般都是先練習一個小時左右，然後就分兩個隊，進行兩場訓練比賽，打完後教練還會總結一下。
李越雖然看不懂，但還是很願意看，覺得蠻有意思的。
打門球靠的不是力氣，而是精準度和恰到好處的力度，還要講究策略，其中有些技巧帶有進攻和防守的策略，跟網球、斯諾克都有一點像，而且還要講究隊友之間的配合、掩護，可以說是融技術性、戰術性、趣味性為一體的體育運動。
看得入迷，快到中午的時候，聽到肚子咕咕叫了，李越才想起自己還沒吃早飯。於是他一個人溜達到執信南路去吃牛腩飯。
老闆是一位典型的廣東人，身材不高，人看起來精瘦的，眼光炯炯有神，勤快而熱情。李越經常來，每次吃的東西幾乎都一樣：一份牛腩飯，一份老闆自己醃製的辣椒。
牛腩燉得很爛、很入味，所以口感非常好，和著湯汁配上米飯吃，很下飯。老闆自己醃的辣椒也是一個特色，用裝醬料的玻璃瓶子裝著，略辣但很爽口，而且也不咸，關鍵還是免費的。因此李越中午很願意來這裡吃一頓簡單卻很有滿足感的牛腩飯。
大多時候，李越吃完飯就走，除了點菜和交錢，很少跟老闆說話聊天，因為老闆確實太忙了。因為今天是周末，李越又來得早，客人還不多，他就跟老闆聊了一會兒。
他誇讚了老闆的牛腩和自製的泡菜，老闆很開心，說起自己的手藝，很是自信和滿足感：
「都說『食在廣東』，廣東依山傍海，山珍海味什麼都都有啦，能吃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啦。而且做法也很多哦，有廣府菜、潮汕菜、順德菜、客家菜，好多流派啦。
能上宴席的東西必須要講究的啦，牛腩飯不過是老百姓的家常飯，我這個是家傳的手藝啦，我也只會做牛腩飯，別的也沒試過、也沒去想啦。
我每天做的牛腩飯自己都要嘗嘗的，醃製的小菜也是自家吃的，是我自己創的啦，能入客人的口我很開心哦，也不再另外收費啦。滿足客人的胃口才可以留住客人的心嘛。
我這裡來的大多是熟客，來得最多的是周邊的居民啦，老主顧來照顧我的生意，我就很開心啦。
再有就是你們這些學生，大學生啦、研究生啦，還有住院大夫、進修大夫啦，每年都是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聽你們聊天說話也很開心，還長學問吶。
看起來你們學醫的真是不容易，挺辛苦的啦，有時候一個夜班整晚都不能睡覺，第二天還要干到中午才能下班。
一些人來吃飯的時候，還在說病號的事情，有時候遇到看法不一樣，還要爭論啦，脾氣不好的還要吵起來，唉，都是想要病人早點好啦，真不容易啊。
有時候想想，我做的牛腩飯給你們吃了，也算為治好病人出了力，就覺得挺開心的啦。想到這些學生當中很多人將來還會當專家、主任，有的還會當院長，就更開心了啦。
人一輩子做的事有大有小，但做事的心都是一樣的哦。不能先想著賺錢，要先想著怎麼做得更好吃才行。天天做，做到得心應手，就成了自己的特色啦，那時候錢自然也就有了嘛。
我們一家老小吃的、穿的、用的都從這裡面來的啦，現在孩子也上大學了，我也挺知足的啦。
人遇到了就是緣分啦，人家不是說『百年修來同舟渡，千年修來共枕眠』嘛，你吃了我大半年的牛腩飯，我們倆這可不止一百年的緣分吶。」
李越感覺老闆的話很樸實，也很有深意，還有一份感動。一件事專心致志地幹了十幾、二十年，不但有了自己的特色，而且還能代代相傳，就是真正的手藝。
吃完飯往回走的時候看，看到巷子口的那個磨刀老頭正在為飯館和周邊的居民們磨刀，手裡磨著一把，地上還放了六、七把。
李越就停下來看他磨刀，他從上小學開始，放了學、或者星期天也要幫家裡做點事，拔豬草、割麥子、砍柴火等這些事都幹過，用的鐮刀鈍了都是自己磨，看人家磨刀，不禁想起了小時候的事，覺得很親切，就停下來看了一會兒。
李越看老人磨刀的時候，發現他每磨一會兒就停下來端詳一下，伸出大拇指在刀鋒上橫著刮一刮試試，然後沾一點水再磨。
李越不知啥時候開始，有點數字控的毛病，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數了一下，發現他每次都在磨21個來回的時候停下來，那麼單調重複的動作，很容易弄錯，他卻那麼準確，每次都一樣。
李越禁不住在心裡感嘆，他磨的可不僅僅是刀啊，簡直就是在磨時間，也是在磨他自己的歲月。看著老人從容不迫的樣子，彷佛一切都在手中，不急不緩，不慌不忙，任他風吹浪打，歲月悠長。
吃完飯後李越還是回去睡了個午覺，周末人也懶，醒了又躺著看了一會書，三點多才起來。
起來後還感覺渾身懶洋洋的不舒服，他就去了東校門斜對面的健身房，打算運動一下出點汗，活動活動筋骨。
李越最初是跟著房偉去見識一下，後來覺得也蠻有意思的，也辦了張卡，這樣有空的時候，下午或者晚上去練練器械，出出汗，然後洗個澡，可以讓人睡得更舒服。
健身房就在執信南路與東風東路立交橋的東南角，東風東路南側，執信南路東側。
老闆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面容姣好，體形健美，優雅從容。她還兼職教練，有時候也會指導客人鍛鍊。
那時候還沒有私人教練這樣的配置，客人辦理了會員卡，可以自己鍛鍊，也可以在器械教練的統一帶領下鍛鍊。老闆會在旁邊巡視，偶爾糾正一下客人的動作，主要是增強效果，避免運動損傷。
房偉說這位老闆叫姜宏，其實是醫科大學運動醫學系的老師，也是一位運動醫學的主治醫生。
應該是經常鍛鍊的緣故，姜宏的身體一看就跟別的女人不一樣，不僅體態勻稱，曲線玲瓏，凹凸有致，而且挺拔柔韌，充滿力量感，她的一舉一動都展現出一種健康、有力且充滿活力的體態。
與一般女運動員不同的是，她身上有明顯的書卷氣，書卷氣加上英武之氣，讓姜宏顯得別有韻味，格外迷人。
聽房偉介紹說李越是兒科醫生，姜宏曾經問了幾個關於孩子的問題，主要是孩子上幼兒園以後不好好吃飯、經常感冒啥的，也是常見問題，李越給她講了一些注意事項和建議。
去的次數多了，彼此熟悉了，聊天的內容也就廣泛了，李越發現她的性格很開朗，活潑健談，有時候還有點兒熱烈奔放。
有一次姜宏主動跟李越講了她的一些事情。她是肇慶人，八年前北醫運動醫學專業畢業後分配來這裡的。但是她的專業不怎麼受重視，幹得平淡而無聊。
她老公是一家大企業的高管，看她幹得不開心，就和幾個朋友共同出資，開辦了這個健身房，其實他主要是為她找點事做，賺不賺錢不重要。
按她的說法，就是「見識了很多以前沒機會見識的東西，好的壞的都有，就是沒賺到錢。」
她也問了李越的大致經歷，李越開玩笑說咱倆差不多，我也是見識長了一點，更是沒賺到錢。
哪天回來得早了，李越都會去健身房運動一下，讓自己出出汗，感覺累了就沖個涼回去睡覺。其實他也不怎麼會用那些器械，而且也比較懶，就不願意找教練，只是覺得身體累了睡得好而已。
今天是周末，下午人來的還挺多，李越跟老闆打招呼的時候說了一句：「我看客人比以前多了哦，看來人真的越有錢就越怕死，所以也會更重視健康，你的生意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姜宏笑了一下：「但願吧，我等著，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
「哈！一定會的！」李越笑著進去了。
李越活動了將近一小時，出了一身透汗，又洗了個澡才出來，去五食堂吃了晚飯。今天宿舍沒幾個人，研究生們現在都開始為畢業和找工作忙活了，他也不想總去找人家玩，就去旁邊的一家書店看書。
書店開在健身房對面，過街天橋東北角那邊，店面不大，只有一間屋，晚上沒事的時候李越也會來看書。
上學的時候李越就喜歡泡圖書館，那時候看的書大多與醫學有關，現在則主要是為了打發時間，所以他也不挑，亂七八糟的什麼書都看。
改革開放以後，文化市場也開始繁榮了，有些以前看不到的書現在也可以看，倒是一件好事。
書店老闆年紀也不大，四十出頭的樣子，話比較少，店裡經常是看書的人多、買書的人少，但他也不著急，也不會不讓看，所以李越在他的店裡看了很多書。
那時候店裡有一套十大元帥的傳記，李越就一本一本挨著看，他看得並不仔細，大多數時候都是走馬觀花的味道。
看著書店裡的人陸陸續續地走了，李越就會跟老闆一起在門口抽根煙再走，看著對面腫瘤醫院的燈，或者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閒聊兩句。
不怎麼愛說話的老闆曾經說過一句讓李越經常想起的話：「書里的故事，也許並未真實發生過；真實發生過的事，也許永遠不會寫進書里。」
二十多年以後，李越回想起廣州的這段歲月，想動筆寫一寫這些故事的時候才發現，很多人記不起名字了，很多事也記不全了，更別說哪年、哪月、哪日這樣的時間了。
歲月的磨礪，也讓他知道了名人傳記並不是名人生活實錄，書里寫的未必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很多都可能是作者根據某種需要杜撰出來的。
而實質上，真實不真實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讀那些書的時候，有沒有對自己產生正向的激勵作用。
只要有，那就是讀書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