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超越孤獨 享受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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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州的季節變化沒有北方那麼突兀,就連冬天都是在不知不覺中到來的,既沒有北風呼嘯、寒風凌冽,更沒有鵝毛大雪、鋪天蓋地,只是感覺出門冷了、需要穿外套了,然後就是秋衣秋褲,再冷點就穿上毛衣,羽絨服都不太用得上,毛褲就根本用不上了。

  而且即便到了十二月份,滿街的樹木仍然是綠的,這一點尤其比北方好。在老家的時候,到了這個季節,除了松樹,其它樹上的葉子早就落光了,山上的草也枯死了,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光禿禿、灰不拉幾的,一派蕭瑟凋零、毫無生氣的樣子。

  北方的冬天不僅會經常下雪,而且還經常颳風,從西伯利亞呼嘯而來的西北風,帶著「嗚嗚」的哨音吹過高山大河,卷著塵土撲面而來,吹到臉上,吹得人生疼。

  出門就要包裹得嚴嚴實實,除了冬季的毛衣、毛褲、羽絨服或者棉大衣,還有帽子、手套、棉鞋、圍脖,一樣都不能少。所以北方的冬天街上人很少,不像這裡,幾乎沒什麼變化,滿大街仍然到處都是人。

  高中畢業以前,由於教室里的取暖設備不好,李越和他的同學們每年都會凍手凍腳。而且凍瘡這東西非常討厭,一旦長了,第二年還會在同一個地方長出來,那些青紫暗紅的顏色、和那種「冷了疼、熱了癢」的感覺,要一直持續到清明節前後才會好。李越手腳上的凍瘡一直到上了大學才總算徹底好了。

  廣州的冬天不僅滿眼綠色,而且還有花兒盛開。廣州人非常喜歡種花,由於氣候的原因,能種的花種類也非常多,「花城」的稱呼真的是名副其實。

  且早在清末民初時期,廣州的花市已經成為國內首創、聞名海內外的「迎春花市」,每到春節來臨,滿大街到處都是賣花的攤位,一堆堆、一片片的花兒帶給人喜氣洋洋的感覺,就像廣東音樂一樣,總是那麼喜慶、歡快。

  有一次李越問周亮,在廣東人的眼裡,哪裡才算是北方呢?周亮思索了一陣,才說:「韶關以北應該都是北方吧,因為韶關那邊還下雪,過了韶關就沒有雪了。」

  李越聽了,覺得這種說法十分誇張,因為在他的意識里,一直認為長江或者秦嶺山脈以南就是南方,相對應的,長江以北就是北方。如今聽說韶關以北都是北方,確實有點詫異。

  但琢磨了一陣子,覺得這話其實也是有些道理的,有些人一輩子沒見過雪,他們認為下雪的地方就是北方,也沒錯。他來了在廣州以後,也確實聽說過有人冬天專門坐著火車去看雪的。

  但無論是北方的冬天,還是廣州的冬天,在李越內心都有一個相同的體會,那就是人會變得懶動和消極,心緒也會莫名地變差。

  這是來到廣州的第一個冬天,雖然沒有蕭瑟肅殺的嚴寒,李越還是覺得情緒有些低落,總感覺看什麼都興趣索然,幹什麼都提不起勁,於是選了一個周末,一個人去爬了一趟白雲山。

  白雲山自古就有「羊城第一秀」之稱,晉代人葛洪曾在這裡煉丹,據說他的《抱朴子》這部道家名作就是在白雲山上寫的。

  上山的路很長,有十公里還多,爬到最高峰「摩星嶺」的時候,出了一身汗。放眼望去,只見四周雲霧繚繞,清風勁吹,讓人頓覺胸中一闊。

  站在山頂鳥瞰廣州,只見到處高樓林立,塔吊遍地,加上地鐵建設也在緊張地施工,到處都是一片片的施工工地。

  李越不禁感慨,廣州發展真的很快,每天都有新變化,不管是基礎建設、經濟發達程度還是思想意識上的,廣東確實是領先的。

  而廣東人喜歡嘗試用新的方法解決現在的問題,或者對未來可能出現的問題與對策進行預先的探討,他們並不會否認古人的正確和貢獻,但堅信還會有更好、更先進和更科學的方法。因此,他們總是在探索和創新,而不會被原有的思維束縛。

  所以,在國家先行先試的開放政策引導和影響之下,廣州已經實現了騰飛,雖然地處華南一隅,卻一直屬於富庶發達的地區,而且早已經與BJ和上海齊名,被稱作「北上廣深」了。

  李越不免想到了自己,如果不出來看看,哪裡有機會見識這些巨大的區域差距和時代變化,恐怕還是會固守以前的認識,並且以為自己是對的。偉大領袖曾經講過「放下包袱,輕裝前進」,不能解放思想,就沒法放下包袱。

  看著雲霧繚繞的景色,通著音樂傳來的各種嘈雜的聲音,李越一時之間竟然覺得自己正處於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茫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自己是誰?來自哪裡?要去向何方?

  李越曾經多次體會這種迷茫,和從迷茫中醒來的感覺。回頭看看,又有幾個人真的是清醒而準確地規劃了自己的一生,又真實而準確地實現了自己的規劃?


  其實,幾乎所有人的一生,都只能算是恍惚的一生,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名人,最後的結果並不都是他一開始就料到或想要的。

  對一個人的最終成就來說,真正起決定作用的是每一個路口的選擇,人生的路是單向的,既然選擇了這樣,就不會那樣,只能認,這才是真實的人生。

  想通了,不在乎那些虛名,只在乎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就可以做到內心堅定,無論身在何方,都可以過得從容不迫,安寧祥和,誰都一樣。

  他突然覺得自己已經脫離了繁華喧囂里的孤寂難耐,有了一種「超越孤獨,享受寂寞」的感悟,此時在他的眼裡,天地萬物都是如此美好,就連下山的腳步也變得輕盈有力,完全沒有以前那種「上山容易下山難」的感覺了。

  第二天上午,李越接到一附院耳鼻喉科住院總醫師孫建平打來的傳呼,告訴他耳鼻喉科的年會定在了12月18日晚上,地點就在旁邊的執信賓館,讓李越事先去預定、安排一下。

  李越此前已經向牛新蓮做了匯報,並獲得了批准,並且也回復了孫建平。現在雖然已經離開了廣甄公司,但李越還是立刻就給牛總打個電話說了一下。

  牛新蓮很高興,說她會讓陳玲來預定和安排,然後她問李越有沒有告訴對方辭職的事,李越回答沒有。牛新蓮就讓李越也一起參加,並幫她聯絡組一下織。李越稍作猶豫後還是答應了。

  那時候企事業單位每年都要搞團建,通常也是一次年終的總結表彰會議,然後大家一起吃頓飯,辭舊迎新。這種年會在我國的東南華南地區叫「尾牙宴」,西南有些地方叫「團年」,說到底其實就是年終聚會。

  這一風俗來源於民間且歷史久遠,那時候商家會在年終宴請員工,犒賞大家過去一年的辛勞,也能凝聚心力,為來年鼓勁加油。

  發展到今天的團建,成為各種單位在年終舉行聚餐和員工聯誼增進感情和凝聚力的晚會。會上一般是由領導做總結表彰,以鼓舞士氣,給大家鼓勁之餘也激勵大家來年更加努力。

  耳鼻喉科的團年會是徐東輝主持的,他用他特有的一貫風趣幽默的語言,惹得大家笑聲不斷。

  按流程,先是請主任總結了一年來科里取得的成績和所獲得的榮譽,然後給事先評出的各類先進單位和個人頒獎,獎品是牛總和陳玲一起去辦理的,牛總還被徐東輝邀請做了特邀頒獎嘉賓。

  頒獎之後是文藝表演,科里的年輕人唱歌、跳舞、演小品、說相聲,演出水平很高,效果也很不錯,熱熱鬧鬧、歡天喜地的。

  徐東輝和孫建平合作,演出了一個自己創作的小品,徐東輝扮演一個醫生,孫建平則反串一位來看病的女病人,包袱跌出,笑聲不斷,獲得了演出一等獎。

  演出的中間,還穿插了抽獎的環節,從三等獎開始,然後是二等獎和一等獎。獎品有虎年的小老虎毛絨玩具、電子遊戲機、BP機,一等獎是兩部諾基亞手機,最終分別被兩名護士抽走了。

  接下來就是團圓飯,李越不僅要安排、招呼大家就坐和吃飯,還要挨個桌子去敬酒,感謝大家一年來的幫助和支持。酒倒是可以隨意喝,不必每一次都乾杯,一圈下來也就喝了三杯啤酒。

  李越中間專門去向孫建平和徐東輝分別敬了酒。徐東輝埋怨他最近來得少了,是不是太過放心,這麼長時間了,人影都見不到一個。李越只能跟他們說,自己最近外派的任務比較多。

  李越也給牛新蓮敬了杯酒,感謝她的關懷與幫助,牛新蓮回敬了一杯。聚會結束臨走的時候,牛新蓮讓陳玲拿了一個事先準備好的信封給李越,說這是對他這次年會幫忙的單獨獎勵,李越也沒有客氣,就收下了。

  李越自己抽到的獎品是一個小老虎的毛絨玩具,當時就送給了一個想要又沒抽到的小護士。陳玲見他空著手,又從車上拿了一個小老虎給他,讓他帶回去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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