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飄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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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天天過去。

  白天的時候,李默、王盼、張立民、蔣茗四人一般會在後院,將採藥人帶回來的各種草藥進行分類處理,在實踐中積累藥理知識,前堂的主診大夫、抓藥郎中們偶爾會過來指點兩句。

  傍晚哺食後,則是幾人的自主時間。

  隨著月中考核的臨近,張立民、蔣茗也不再貪玩,開始認真背誦起張大夫在月初講述的藥性、藥理,以求通過考核。

  「李默,你背下多少了?」

  王盼又開始急病亂投醫,捂著腦袋死記硬背,可惜效果欠佳,於是他看向了李默,似乎只要李默和他一起受罰,他就不害怕了。

  正在翻看《藥典》的李默聞言,不由得揉了揉額頭。

  「只掌握了四株藥的藥性、藥理,剩下的五株,我看最多再掌握一株,其他的肯定是來不及了。」

  王盼聞言,頓時面露喜色。

  「九株藥的藥性、藥理,我肯定也是背不下來了,那我也背五株吧!」

  說完他見到李默仍在不緊不慢地翻看《藥典》,引經據典,加以佐證,融會貫通,知道李默又在一根筋了。

  「張大夫每次的考核又不會去考那些,說是讓我們融會貫通,但醫藥之理哪有什麼通透之說,你就算對那五株草藥有深入見解,張大夫也不會因此獎勵你,但你若對剩下的四株草藥不明所以,張大夫則必定會責罰,不如你和他們一樣,先應付過去再說。」

  李默聞言,卻是嘆了口氣。

  「我感覺這是在自欺欺人。」

  王盼見此,不再勸說,繼續捂住雙耳,死記硬背。

  直至深夜。

  三人陸續入睡後,李默這才收起諸多醫書,打算熄燈入睡,但緊接著他抿了抿嘴,卻又忍不住掏出了懷中的書籍,正是《飄渺盒》。

  這幾天來,他每天晚上都會忍不住翻看幾頁,被裡面光怪陸岐的內容深深吸引。

  《飄渺盒》中記載了許多不可思議的奇聞異事,有倒懸飄浮在空中的飄渺山,有仙雲之上的太陽宮,還有各種神鬼莫測之力的妖王,都是李默聞所未聞的神話傳說,但卻偏偏沒有他所想像的仙俠修士,實在頗為遺憾。

  除此之外。

  書中還記載了許多玄而又玄的渡劫法門,似乎天上隨時會有雷霆降下,要傾注畢生精力對抗,讓人費解。

  李默看得雲裡霧裡。

  讀了一會兒《飄渺盒》後,外面傳來打更人的聲音。

  咚!

  「朗朗陽世,平安無事。」

  李默這才發覺,已經三更天子時了,同時窗外隱隱傳來了打雷聲、下雨聲。

  王盼、張立民、蔣茗都睡得格外香甜,李默為了不耽誤明天的學習,也趕忙收好了《飄渺盒》,熄滅油燈後上床,聽著偶爾的雷聲漸漸入睡。

  這一夜李默感覺自己的夢似乎格外漫長。

  他迷惘地走在亘古無垠的大地上,天空烏雲密布,不斷翻滾,偶爾有雷霆閃過,卻沒有任何聲音,在那閃電划過的瞬間,似乎能夠看到烏雲上有龐然大物的影子緩慢掠過。

  走著走著,李默看到了一株三葉小草,靜靜地躺在荒涼的大地上,稍稍有些突兀。

  夢境裡迷惘的李默,本能停下腳步,眼神中似乎恢復了些許神智。

  「半夏?」

  這正是張大夫之前曾教他識別的一株草藥。

  於是夢境中的李默彎下身子,似乎想要將這株草藥拔出來帶走。

  「一株半夏帶回藥房,至少能賣十文錢。」

  然而在他雙手接觸三葉草的瞬間,手指竟是從三葉草上穿過,似乎只是幻影而已,隨著三葉草漸漸消失,他的腦海中也多出了一些東西。

  夢境中的李默稍稍不解後,又恢復了迷惘、呆滯。

  於是他在此地停留了片刻,始終不見半夏的蹤影,便繼續向前走去了。

  但因為此刻是在夢中,他對此似乎並不感到離奇,坦然地便接受了,但很快他又看到了一株新的草藥,名為羌青,又名長生草,這同樣是張大夫在半個月前,曾教授過他識別的一株草藥。

  李默再次嘗試將之帶走。

  但他的手在接觸草藥的瞬間,這株羌青竟和先前的半夏一樣,很快便消失了。


  就這般。

  李默接連發現了十幾種草藥,卻都沒能帶走,這讓他迷茫中不禁有些懊惱。

  驀然。

  天空撥雲見日,出現了一座頂天立地的倒懸仙山,它看起來像是顛倒的,上面赫然有三個被無數雷霆繚繞的大字。

  迷茫中的李默,本能地抬起頭。

  「飄渺峰。」

  一聲雷霆乍響,夢境開始有了聲音。

  李默來不及多看,只覺得身體一陣酥麻後,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耳畔傳來了窗外的雷雨聲。

  「李默,快點兒起床,要遲到了!」

  下鋪的王盼一邊穿衣服,一邊催促李默。

  張立民、蔣茗已經跑了出屋,李默這才發現外面已經大亮,頓時顧不得想太多,三兩下穿戴好衣物後跑出屋子,來到了後院。

  片刻後。

  張大夫手持戒尺走來。

  「一日之計在於晨,要衣冠整潔,行為規範。」

  說罷,張大夫在李默、王盼的手心各狠狠打了一下,兩人頓時忍不住呲牙咧嘴,而這還只是稍稍訓誡,施以懲罰而已。

  想到月中考核後要挨好幾下,兩人不禁對視了一眼,頓時一陣絕望。

  緊接著張大夫悉心交代好今天四人需要處理的草藥,這才緩步走出後院,去了前堂。

  李默、王盼搓了搓手後,搬來了小板凳,並排坐在一起,按照張大夫的交代處理院子裡的草藥。

  這時。

  李默突然發現,自己對於手中的這株半夏竟是感到無比熟悉,竟然已經完全通透了它的藥性、藥理。

  他不禁愣了一下。

  隨即他不由得回想起昨晚的夢,此刻竟然無比清晰,根本不像以前的夢一樣,醒來後便迅速遺忘,怎麼也回想不起來。

  「這,飄渺峰,難道是因為《飄渺盒》?」

  李默非常確信,昨天的那個詭異的夢,肯定和飄渺盒有關。

  這讓他倍感驚喜彷徨,同時有些不知所措,隱隱又有些激動期待,期望再看到那些光怪陸岐的東西。

  好不容易熬過了白天。

  夜晚。

  李默借著油燈翻看醫書,稍稍對照後他便驚喜地發現,夢裡他所獲得的草藥知識,竟是和醫書上所講述的內容相差不大,他好像以前就知道這些,只是始終無法融會貫通而已,這一下他可謂是醍醐灌頂。

  這讓他不禁更加激動了。

  直至深夜。

  王盼、張立民、蔣茗紛紛入睡,李默收好桌上的醫書後,喃喃自語道:「如此一來,就只差澤芬的藥理、藥性還沒有掌握了,距離考核還有兩天,還來得及。」

  同時李默也不由得隱隱期待起來,希望能夠再次進入那個夢境。

  這般想著,他不由得再次拿出了《飄渺盒》,閱讀起裡面光怪陸岐的內容。

  現在他漸漸有些理解梨花村那家的獵戶男主人,為何會不顧一切去尋找書中記載的飄渺峰、太陽宮等等仙山聖地了。

  不過很可惜,接下來兩天,李默都沒能再次進入那個神奇的夢境。

  他對此有些懊惱,卻只能一邊抓緊時間研究背誦關於澤芬的藥理、藥性,一邊分析著自己為何無法再次進入那個神奇夢境的原因。

  「也許是因為時間的關係,需要每隔一段時間,才能進入那個夢境?」

  「也許是因為《飄渺盒》,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自己對於它的聯想太少了?」

  「也許是因為雷雨天氣,《飄渺盒》中記載的許多事物,似乎都與雷劫相關?」

  「也許是因為自己沒有學習到新的知識,無法觸發夢境……」

  李默在心中做了許多猜想。

  他打算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分別對此進行驗證,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通過月中考核,他可不想再挨打了。

  這天一大早。

  張大夫拿著戒尺,對四人展開了月中考核。

  首先是蔣茗。

  關於月初學習的九種草藥的藥理、藥性,面對張大夫的逐一提問,他都按照半個月前張大夫所說的內容原封不動背下,因此對答如流,只有在澤芬的忌口提問時,稍稍有所遺漏,最後被張大夫提醒,卻免於戒尺。


  「罰抄十遍。」

  「是。」

  一旁等候的王盼,臉色非常難看。

  他向李默小聲道:「完了,完了,老師這次的問題怎麼這麼多,肯定不止打四下了。」

  緊接著是張立民。

  他在對答中有兩處磕絆,張大夫哼了一聲,抽出戒尺狠打了他兩下,張立民頓時眼圈通紅,不停地啜泣。

  之後是王盼。

  小胖子面對張大夫的提問,磕絆了七處,答錯了三處,遺忘了兩處,被張大夫狠打了十餘戒尺,剛開始王盼還能強行忍耐,直到第三戒尺後,他實在是忍受不住,手心不斷地掙扎,頃刻間淚如雨下,在後院嚎啕大哭起來。

  而這邊的熱鬧,很快便把前堂的人吸引過來,不斷地指指點點,忍不住地笑出聲。

  張大夫最後看向李默。

  李默雖然心驚膽顫,但面對張大夫的提問,這次他卻能夠對答如流,頓時讓張立民、蔣茗、王盼都面露吃驚之色。

  就連過來看熱鬧的人,也都紛紛失望地離開了後院。

  手持戒尺的張大夫,眼神漸漸變亮。

  隨著他提問的次數越來越多,難度也越來越高,李默依舊能夠說出自己的獨特見解,甚至對一些特殊情況的病理,給出上、中、下三策,張大夫不斷撫弄鬍鬚,微微點頭。

  「不錯,不錯。」

  張大夫對李默進行了褒獎後,又向四人交代了一番今天需要處理的草藥,便來到前堂。

  直到張大夫離開,王盼這才委屈巴巴地看向李默。

  「李默,你是什麼時候都背完的?」

  李默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得矇混道:「我只是覺得這些草藥的藥性、藥理,和之前學過的一些草藥很像,剛剛害怕被打板子,就前後對照結合起來,說了一下自己的見解,總算是矇混過去了。」

  王盼聞言,不由得又看向自己紅腫的小肉手,在草藥堆里又忍不住地大哭了起來。

  「我好命苦啊,嗚嗚。」

  前堂。

  同為濟民堂主診大夫之一的馮老,注意到心情大好的張大夫,此刻沒有問診病人,便笑著上前閒聊道:「那個李默腦袋開竅了?」

  「不錯。」

  張大夫倒了一杯茶後,眉開眼笑。

  「我本以為這位李默雖然悟性一般,但做事一板一眼,不急不躁,從不馬虎,待我再培養他兩年,讓他厚積薄發,教授一些真傳,以後說不定有機會成為主診大夫,卻沒想到此子竟是外愚內秀,短短兩年多的時間,竟然已經能夠將各種藥理融會貫通,日後的成就……只怕還要在老夫之上啊。」

  見張大夫竟然如此稱讚,一旁的馮老也不由得面露吃驚之色。

  二人行醫一生,自然知道哪些人適合行醫,哪些人不適合。

  那個李默被其評為外愚內秀,大才之人,馮老也不由得驚嘆,自己竟然也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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