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崩塌
廣民打了個抖，陽光突然暗了一些，原來是被一朵雲擋住了。一群鳥兒飛過，廣民突然覺得有點思念湧上心頭。他只想知道怎麼用那牌子幫助自己的愛人和親人。
老祭祀轉身指著一幅小畫，上是一隻下山的白虎，比堂口密室那副要小很多，卻同樣栩栩如生。不過，這白虎眼睛的顏色要比密室那副淡很多。
「其實，王家先祖李冰當年與那代大祭司約定，此後會化為虎魂，依附在畫下面那隻虎毛筆上。虎魂能有李冰在生時預知今後三年內的事情的本事，也有李冰自己的記憶，能給新的大祭司充當指導者。這能輔助我們的傳承，而我們則用方術來幫助王家世俗勢力在每個時代開枝散葉。」
「祭祀本該五十年一輪，我這一輪太早太早，山兒這么小就上了祭司位，全是因為我用了太多預知的能力，那虎眼燃燒不能過百次。年輕時候，先後有動盪和改革開放，社會變化太快，太大。身邊可憐人太多，我用了太多次來助人。」
「那您不是早就……」
「是啊，其實我四十來歲就已經沒了真本事，只能使些學來的方術，那幾年為了養山兒，我還欠了很多錢。所以，文亮啊，我不是故意騙你，我確實已經算不了，方術有限，不可洞曉天命。我想你是李冰後人，應當才智不疏才對。抱歉啊，文亮。」
「師父，那我是不是可以幫文亮算算？」
老祭祀枯乾眼眶裡閃閃發光的眼睛望著他的愛徒，點了點頭。
「不用，山師傅，也謝謝老先生，是我太著急了。山師傅，不必為我用了這有限的機會，大可用給需要的人嘛，救人救世，比用在我的功名世俗的事情上要好很多。」文亮聽了他們的話，也已經冷靜下來。
「我覺得，我這個事情還是事在人為，大不了最後一年考完回來跟我哥一起開旅店嘛。」文亮說著，望向武鳴笑了笑。武鳴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文亮，我覺得你有這樣的品質，一定能有出息，而且特別有出息。」方邦豎著大拇指誇讚。
「不過，師父，我們今天來卻是為了一件大事，一件神事。」
聽到小半仙說這句話，廣民趕忙把方牌拿出來遞給了他。見到方牌，老祭祀一下子嚴肅起來，接過徒弟遞過來的聖物，仔細端詳，他也只在他師父畫的圖裡見過。
「師父，這東西除了復原蜀地山河之外，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神力。」
「它今天顯力了？」
「是，它……它讓時間靜止了。」
聽罷，老祭祀表情複雜，望著小半仙說：「我本打算死前告訴你這事兒，它卻現在就出現了。」
「這祭祀之所以五十年一輪，便是為了上位時能有個成熟的祭祀，不至於威脅趙方兩家的後人拿地契為非作歹。因為這地契，除了重啟山河之外，還有靜止時間和空間的能力，也可以讓蜀地毀滅，也可以讓蜀地非人的生靈復生。」
「這蜀地萬物，自天地初分，九州分劃始，就與這來自混沌的一切同為一體。這片大地上的時間和空間都因為地契的存在而存在。我們這些傳承的人，無論是守護它的，還是閱讀使用它的，都只是它的護衛。」
「不過，青山，你要記得，它也只是為這蜀地的千千萬萬的人而存在的罷了。」
青山，也就是小半仙，望著窗外欲頹的殘陽，紅色的光彩鋪滿了邛海，他覺得肩上的擔子比從前重了許多。
或許，從這天，從這一刻起，青山才真的成為了真正的祭司。
老祭司握著青山的手，粗糙的手溫暖萬分，以柔和的目光投向他最疼愛的徒弟。
「孩子，我說出了這些話，大抵也活不久了。你這些日子多來看看我，我會覺得孤單。我們做祭司的沒什麼親人，除了師父和徒弟。」
趁著天沒黑，老祭司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到了山門，他要跟這裡的每一個人告別。
他說他也沒想過，居然在一個這樣普通的下午，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們都來到了自己面前，他送走他們，也算跟自己的生涯告別。
幾個年輕人擠上車，在晚霞里，老祭司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朝著他背後，邛海的方向。他九十度彎腰，雙手合十，緊閉雙眼，眼裡是匆匆人間。
一車人回到王三伯的據點，廣民發現這裡比他初來的時候安靜很多，很明顯，樹上和草叢裡都是沒有人的。
空空蕩蕩的院子裡，屋子的門大敞開來，依稀可以看見幾個人在裡面。
剛停下車，就有幾個人跑了出來，一人撲通趴下拉住青山的褲腳。
「山師傅，怎麼辦啊？三哥，被阿木殺了。」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這麼快？」
「他們要三哥交出緬甸運貨的線，三哥不肯。他們就各種手段，結果一個小子失手，三哥就被弄死了。」
「我三伯……的屍骨呢？」
「他們，他們扔邛海餵魚了。」
剛剛從邛海邊回來的每一個人都瞪大了瞳孔。那血紅色夕陽下竟真有血紅色的事。
青山蹲下來，扶起了馬仔，告訴他沒事，先帶著大家把院子整理好，便領著眾人去了密室。
「你剛剛，問的是，這麼快？你早就知道王三伯會死？」廣民盯著剛坐下的青山。
「從他販毒開始，我就知道他會死。」
「你問過白虎了？」
「不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這話讓廣民覺得這小半仙比剛認識的時候可愛了許多，各方面看來都算是個正義可信之人，就安心坐下了。
方邦早就坐下來，提著茶壺，給自己的杯子裡添茶。
「大家歇一下吧，可能歇不了多久了。王老三，得罪了太多人。我們要做好準備。廣民、方邦，我知道你們很著急回去，但請你們一定留下來幫幫我們，畢竟咱們都得是一輩子交情。」
「小半仙，我不是不願意幫你，只是我老婆……方邦也正需要錢。」
方邦聞言也是頻頻點頭。
「沒事，你們可以放心，給我一個地址，我派人給嫂子送些錢去。也讓他給方邦送一份。」
「送廣民家裡就好，我家就我一個人。」
二人起身跟青山道謝，青山也朝二人拱了拱手。
根據青山的說法，現在當務之急是運用方牌的神力，穩固德昌的局勢，以免弄得王家勢頹，沒人能保護虎魂。還沒等青山想好王家下一個誰來當家，就聽到密室外一陣騷動，像是有人闖進了屋子。
老祭祀轉身指著一幅小畫，上是一隻下山的白虎，比堂口密室那副要小很多，卻同樣栩栩如生。不過，這白虎眼睛的顏色要比密室那副淡很多。
「其實，王家先祖李冰當年與那代大祭司約定，此後會化為虎魂，依附在畫下面那隻虎毛筆上。虎魂能有李冰在生時預知今後三年內的事情的本事，也有李冰自己的記憶，能給新的大祭司充當指導者。這能輔助我們的傳承，而我們則用方術來幫助王家世俗勢力在每個時代開枝散葉。」
「祭祀本該五十年一輪，我這一輪太早太早，山兒這么小就上了祭司位，全是因為我用了太多預知的能力，那虎眼燃燒不能過百次。年輕時候，先後有動盪和改革開放，社會變化太快，太大。身邊可憐人太多，我用了太多次來助人。」
「那您不是早就……」
「是啊，其實我四十來歲就已經沒了真本事，只能使些學來的方術，那幾年為了養山兒，我還欠了很多錢。所以，文亮啊，我不是故意騙你，我確實已經算不了，方術有限，不可洞曉天命。我想你是李冰後人，應當才智不疏才對。抱歉啊，文亮。」
「師父，那我是不是可以幫文亮算算？」
老祭祀枯乾眼眶裡閃閃發光的眼睛望著他的愛徒，點了點頭。
「不用，山師傅，也謝謝老先生，是我太著急了。山師傅，不必為我用了這有限的機會，大可用給需要的人嘛，救人救世，比用在我的功名世俗的事情上要好很多。」文亮聽了他們的話，也已經冷靜下來。
「我覺得，我這個事情還是事在人為，大不了最後一年考完回來跟我哥一起開旅店嘛。」文亮說著，望向武鳴笑了笑。武鳴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文亮，我覺得你有這樣的品質，一定能有出息，而且特別有出息。」方邦豎著大拇指誇讚。
「不過，師父，我們今天來卻是為了一件大事，一件神事。」
聽到小半仙說這句話，廣民趕忙把方牌拿出來遞給了他。見到方牌，老祭祀一下子嚴肅起來，接過徒弟遞過來的聖物，仔細端詳，他也只在他師父畫的圖裡見過。
「師父，這東西除了復原蜀地山河之外，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神力。」
「它今天顯力了？」
「是，它……它讓時間靜止了。」
聽罷，老祭祀表情複雜，望著小半仙說：「我本打算死前告訴你這事兒，它卻現在就出現了。」
「這祭祀之所以五十年一輪，便是為了上位時能有個成熟的祭祀，不至於威脅趙方兩家的後人拿地契為非作歹。因為這地契，除了重啟山河之外，還有靜止時間和空間的能力，也可以讓蜀地毀滅，也可以讓蜀地非人的生靈復生。」
「這蜀地萬物，自天地初分，九州分劃始，就與這來自混沌的一切同為一體。這片大地上的時間和空間都因為地契的存在而存在。我們這些傳承的人，無論是守護它的，還是閱讀使用它的，都只是它的護衛。」
「不過，青山，你要記得，它也只是為這蜀地的千千萬萬的人而存在的罷了。」
青山，也就是小半仙，望著窗外欲頹的殘陽，紅色的光彩鋪滿了邛海，他覺得肩上的擔子比從前重了許多。
或許，從這天，從這一刻起，青山才真的成為了真正的祭司。
老祭司握著青山的手，粗糙的手溫暖萬分，以柔和的目光投向他最疼愛的徒弟。
「孩子，我說出了這些話，大抵也活不久了。你這些日子多來看看我，我會覺得孤單。我們做祭司的沒什麼親人，除了師父和徒弟。」
趁著天沒黑，老祭司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到了山門，他要跟這裡的每一個人告別。
他說他也沒想過，居然在一個這樣普通的下午，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們都來到了自己面前，他送走他們，也算跟自己的生涯告別。
幾個年輕人擠上車，在晚霞里，老祭司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朝著他背後，邛海的方向。他九十度彎腰，雙手合十，緊閉雙眼，眼裡是匆匆人間。
一車人回到王三伯的據點，廣民發現這裡比他初來的時候安靜很多，很明顯，樹上和草叢裡都是沒有人的。
空空蕩蕩的院子裡，屋子的門大敞開來，依稀可以看見幾個人在裡面。
剛停下車，就有幾個人跑了出來，一人撲通趴下拉住青山的褲腳。
「山師傅，怎麼辦啊？三哥，被阿木殺了。」
「你說什麼？怎麼可能？這麼快？」
「他們要三哥交出緬甸運貨的線，三哥不肯。他們就各種手段，結果一個小子失手，三哥就被弄死了。」
「我三伯……的屍骨呢？」
「他們，他們扔邛海餵魚了。」
剛剛從邛海邊回來的每一個人都瞪大了瞳孔。那血紅色夕陽下竟真有血紅色的事。
青山蹲下來，扶起了馬仔，告訴他沒事，先帶著大家把院子整理好，便領著眾人去了密室。
「你剛剛，問的是，這麼快？你早就知道王三伯會死？」廣民盯著剛坐下的青山。
「從他販毒開始，我就知道他會死。」
「你問過白虎了？」
「不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這話讓廣民覺得這小半仙比剛認識的時候可愛了許多，各方面看來都算是個正義可信之人，就安心坐下了。
方邦早就坐下來，提著茶壺，給自己的杯子裡添茶。
「大家歇一下吧，可能歇不了多久了。王老三，得罪了太多人。我們要做好準備。廣民、方邦，我知道你們很著急回去，但請你們一定留下來幫幫我們，畢竟咱們都得是一輩子交情。」
「小半仙，我不是不願意幫你，只是我老婆……方邦也正需要錢。」
方邦聞言也是頻頻點頭。
「沒事，你們可以放心，給我一個地址，我派人給嫂子送些錢去。也讓他給方邦送一份。」
「送廣民家裡就好，我家就我一個人。」
二人起身跟青山道謝，青山也朝二人拱了拱手。
根據青山的說法，現在當務之急是運用方牌的神力，穩固德昌的局勢，以免弄得王家勢頹，沒人能保護虎魂。還沒等青山想好王家下一個誰來當家，就聽到密室外一陣騷動，像是有人闖進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