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立威
「讓王文亮出來，我要讓他還我兒子的帳！」東街管事在屋裡大喊大叫，聲音傳到了密室之中。
青山示意大家一起出去，幾人排成一線，很快就到了屋子的內門。
站在門外看，屋子的大門已被團團圍住，站滿了人。有拿著棍棒的，有拿著砍刀的，一個個眼神都在好像說著不跟王家算了帳不會離開。
「三伯怎麼就惹了這麼多人？」文亮疑惑地問青山。
「東街管事算是被惹得最狠的一個了，你看那個，養牛的周斌，他其實只是被手下人搶了牛，找你三伯評理，你三伯沒理他而已。」青山如是說。
「此時此刻，仇恨不重要，他們來這裡怕是別有所圖吧？至少，我從他們眼睛裡看到的不是仇恨。」廣民微微搖著頭說。
「是，廣民說得對，這不是牆倒眾人推，這是分屍來了。」武鳴說完嘆了口氣，皺起了眉頭。
青山用指甲敲著手裡的刀把，然後猛一下攥緊，皺著眉頭向前走去。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盯著這個白衣少年，看他踏過門檻，邁著沉穩的步子，動作輕柔，每一步卻落得很實，仿佛拍起了身側的灰。凌駕在所有人之上的氣勢讓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那少年緩緩轉過頭，被風吹起半長的劉海。丹鳳眼閃出細長的光芒，似乎要刺向這裡的每一個人，只要一眼就見血封喉。
青山緩緩坐下，坐在過去王老三坐的太師椅上。雙手自然地垂在兩側扶手，方邦在旁看著，也咽了咽口水，這氣勢與先前的小半仙一點兒也不像。
青山敲了敲桌子，一旁旋出一個馬仔為他倒了杯茶。他舉起茶杯慢慢放到嘴邊，在吸入茶水後，突然雙眼一橫，掃視了一圈圍著屋子的人。啪一下把杯子拍在側桌上。
「沒錯，三哥走了，投了邛海，跟二爺見面去了。大家都是來追悼的？」
眾人沉默不語，幾個年輕的馬仔偷偷瞟著青山，其餘的人都低著頭，在害怕什麼。
「我怎麼不知道三哥在德昌人緣這麼好啊？他有這麼多朋友？」青山說著，做出假笑，以帶有嘲笑意味的呼吸聲碰撞這些投機之徒敏感的心。
「有些事情，我不明說。但是啊，四哥走了，三哥也走了，但王家還在，德昌姓什麼，你們都該有數。你們也是知道的，王家從不搞打打殺殺那套，把棍子什麼的收起來吧。只要我青山坐在這兒，王家想讓你死，就不著這些東西。」
「不過，既然這麼多人都來悼念三哥，我們也不能不隨大家的願。正好，王家下一個當家人今天也在，大家先見見面。」
青山轉頭看向內門，呼喚道：「武鳴，給各位鄰里取蒲團來，挨個布置上，再取件你三伯的衣服。讓大家都好好追念追念。」
武鳴看著微笑的青山，愣了一下，轉過身幾個馬仔就把東西給他送到了手上。
武鳴跛著腳，圍著屋子，在眾人面前擺下一圈蒲團，把他三伯的衣服用椅子架在最中間。
「武鳴坐上去。」青山吩咐。武鳴十分吃驚，但久在江湖，他知道他必須坐下。
武鳴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青山點點頭，朝著周圍的人說：「說實話，聽說三哥去世，我痛心疾首，一時間哭幹了眼淚，我想三哥的朋友們，哦，也就是大家，一定也十分痛苦吧。」
「我理解大家，所以設了蒲團，而今武鳴做主王家，是三哥的傳承。我想大家一定都看到了三哥的影子吧。那就都跪下吧，埋下頭來，好好哭一哭，抒發一下思念和心痛。好了，哭吧！」
唰的一下，所有人都爭搶著要趴在蒲團上，一開始只聽到明顯故意的哭泣，逐漸又聽得出有人真的哭了。
廣民等人向外看去，冷汗瞬間迸發在全身上下。一群狼守在門口，圍困了鬧事的人，他們齜牙咧嘴，只要有人違反命令，恐怕就將遭受被撕咬的厄運。
武鳴坐在最中間，已經滿頭大汗，但他不去擦拭，任由汗水流淌，他必須像一尊石像一樣莊嚴肅穆。
一片哀嚎中，青山閉上了眼睛，素色的衣裳已經被汗染出了一塊深色的印記。平息了一下呼吸，他料想事情也算是解決了。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讓武鳴在德昌立起威信。
畢竟，青山心中十分清楚，眾人下跪大哭，跟武鳴沒有關係，全憑自己用方術製造的幻象，其實屋外哪來的狼群，就像這少年心中哪來的底氣。
在一片哭泣聲中，廣民一行人卻都在竊喜，從眼前的局勢來看，德昌的大部分人，應該都已經被這年輕的小半仙——山師傅所制服了。
想到這裡，廣民吸了口涼氣，四處張望了幾次，最終確定地說：「殺人的人沒來。那才是最大的威脅。」
讓青山緊張得一手汗的，不僅僅是在眾人面前施展方術唬人，更重要的是他看來看去，也發現了，阿木的人，這裡一個也沒有。
那幫人自從有了那個老頭的幫助，也以各種方術迷惑人的直覺，經常以各種想不到方式出現，每一次都堪稱奇襲。
青山能感覺到，如果論真正的通天的能力，那老頭絕對在自己之下，畢竟自己是這蜀地祭司。但若真要論人造的方術，那老頭卻又在自己之上了。
所以，坐在太師椅上，白衣少年的神經絲毫不敢放鬆。
方邦盯著哭泣的人群，問廣民說小半仙是不是準備一直讓他們哭下去。
廣民沒有回答，只是萬分疑惑。為什麼？為什么小半仙要把跛腿的武鳴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阿木剛剛殺了王家當家，又遲遲不露面，他把下一個阿木的目標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無異於是給對方豎了個直接清晰的靶子。
他滿心疑惑，但不方便上前詢問，此時此刻，沒有人想，也沒有人敢去打破這屋內詭異的平衡。
撲通……文亮倒在了地上，接著就是哭泣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方邦拍著廣民說：「這味道，好像煤煙子。
廣民轉頭去看，青山竟也快要倒在桌上，心想大事不好，這氣味必定有妖。
一片腳步聲響起，只見四處牆頭，一群黑衣人縱身躍下，拿著砍刀，朝屋裡沖了過來。
青山以最後的力氣，對著廣民說：「快暫停時間……椅子把手裡有兩把槍。」
青山示意大家一起出去，幾人排成一線，很快就到了屋子的內門。
站在門外看，屋子的大門已被團團圍住，站滿了人。有拿著棍棒的，有拿著砍刀的，一個個眼神都在好像說著不跟王家算了帳不會離開。
「三伯怎麼就惹了這麼多人？」文亮疑惑地問青山。
「東街管事算是被惹得最狠的一個了，你看那個，養牛的周斌，他其實只是被手下人搶了牛，找你三伯評理，你三伯沒理他而已。」青山如是說。
「此時此刻，仇恨不重要，他們來這裡怕是別有所圖吧？至少，我從他們眼睛裡看到的不是仇恨。」廣民微微搖著頭說。
「是，廣民說得對，這不是牆倒眾人推，這是分屍來了。」武鳴說完嘆了口氣，皺起了眉頭。
青山用指甲敲著手裡的刀把，然後猛一下攥緊，皺著眉頭向前走去。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盯著這個白衣少年，看他踏過門檻，邁著沉穩的步子，動作輕柔，每一步卻落得很實，仿佛拍起了身側的灰。凌駕在所有人之上的氣勢讓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那少年緩緩轉過頭，被風吹起半長的劉海。丹鳳眼閃出細長的光芒，似乎要刺向這裡的每一個人，只要一眼就見血封喉。
青山緩緩坐下，坐在過去王老三坐的太師椅上。雙手自然地垂在兩側扶手，方邦在旁看著，也咽了咽口水，這氣勢與先前的小半仙一點兒也不像。
青山敲了敲桌子，一旁旋出一個馬仔為他倒了杯茶。他舉起茶杯慢慢放到嘴邊，在吸入茶水後，突然雙眼一橫，掃視了一圈圍著屋子的人。啪一下把杯子拍在側桌上。
「沒錯，三哥走了，投了邛海，跟二爺見面去了。大家都是來追悼的？」
眾人沉默不語，幾個年輕的馬仔偷偷瞟著青山，其餘的人都低著頭，在害怕什麼。
「我怎麼不知道三哥在德昌人緣這麼好啊？他有這麼多朋友？」青山說著，做出假笑，以帶有嘲笑意味的呼吸聲碰撞這些投機之徒敏感的心。
「有些事情，我不明說。但是啊，四哥走了，三哥也走了，但王家還在，德昌姓什麼，你們都該有數。你們也是知道的，王家從不搞打打殺殺那套，把棍子什麼的收起來吧。只要我青山坐在這兒，王家想讓你死，就不著這些東西。」
「不過，既然這麼多人都來悼念三哥，我們也不能不隨大家的願。正好，王家下一個當家人今天也在，大家先見見面。」
青山轉頭看向內門，呼喚道：「武鳴，給各位鄰里取蒲團來，挨個布置上，再取件你三伯的衣服。讓大家都好好追念追念。」
武鳴看著微笑的青山，愣了一下，轉過身幾個馬仔就把東西給他送到了手上。
武鳴跛著腳，圍著屋子，在眾人面前擺下一圈蒲團，把他三伯的衣服用椅子架在最中間。
「武鳴坐上去。」青山吩咐。武鳴十分吃驚，但久在江湖，他知道他必須坐下。
武鳴端正地坐在椅子上，青山點點頭，朝著周圍的人說：「說實話，聽說三哥去世，我痛心疾首，一時間哭幹了眼淚，我想三哥的朋友們，哦，也就是大家，一定也十分痛苦吧。」
「我理解大家，所以設了蒲團，而今武鳴做主王家，是三哥的傳承。我想大家一定都看到了三哥的影子吧。那就都跪下吧，埋下頭來，好好哭一哭，抒發一下思念和心痛。好了，哭吧！」
唰的一下，所有人都爭搶著要趴在蒲團上，一開始只聽到明顯故意的哭泣，逐漸又聽得出有人真的哭了。
廣民等人向外看去，冷汗瞬間迸發在全身上下。一群狼守在門口，圍困了鬧事的人，他們齜牙咧嘴，只要有人違反命令，恐怕就將遭受被撕咬的厄運。
武鳴坐在最中間，已經滿頭大汗，但他不去擦拭，任由汗水流淌，他必須像一尊石像一樣莊嚴肅穆。
一片哀嚎中，青山閉上了眼睛，素色的衣裳已經被汗染出了一塊深色的印記。平息了一下呼吸，他料想事情也算是解決了。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讓武鳴在德昌立起威信。
畢竟，青山心中十分清楚，眾人下跪大哭，跟武鳴沒有關係，全憑自己用方術製造的幻象，其實屋外哪來的狼群，就像這少年心中哪來的底氣。
在一片哭泣聲中，廣民一行人卻都在竊喜，從眼前的局勢來看，德昌的大部分人，應該都已經被這年輕的小半仙——山師傅所制服了。
想到這裡，廣民吸了口涼氣，四處張望了幾次，最終確定地說：「殺人的人沒來。那才是最大的威脅。」
讓青山緊張得一手汗的，不僅僅是在眾人面前施展方術唬人，更重要的是他看來看去，也發現了，阿木的人，這裡一個也沒有。
那幫人自從有了那個老頭的幫助，也以各種方術迷惑人的直覺，經常以各種想不到方式出現，每一次都堪稱奇襲。
青山能感覺到，如果論真正的通天的能力，那老頭絕對在自己之下，畢竟自己是這蜀地祭司。但若真要論人造的方術，那老頭卻又在自己之上了。
所以，坐在太師椅上，白衣少年的神經絲毫不敢放鬆。
方邦盯著哭泣的人群，問廣民說小半仙是不是準備一直讓他們哭下去。
廣民沒有回答，只是萬分疑惑。為什麼？為什么小半仙要把跛腿的武鳴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阿木剛剛殺了王家當家，又遲遲不露面，他把下一個阿木的目標放在如此顯眼的位置，無異於是給對方豎了個直接清晰的靶子。
他滿心疑惑，但不方便上前詢問，此時此刻，沒有人想，也沒有人敢去打破這屋內詭異的平衡。
撲通……文亮倒在了地上，接著就是哭泣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方邦拍著廣民說：「這味道，好像煤煙子。
廣民轉頭去看，青山竟也快要倒在桌上，心想大事不好，這氣味必定有妖。
一片腳步聲響起，只見四處牆頭，一群黑衣人縱身躍下，拿著砍刀，朝屋裡沖了過來。
青山以最後的力氣，對著廣民說：「快暫停時間……椅子把手裡有兩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