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人面如昨
妹妹已經出嫁了，有了兩個可愛的寶寶，這個房間現在只屬於她了。她看著牆壁上貼翹的明星海報，多麼純真的17歲。她把房間裡的鏡子都蓋上，不願卒睹消逝的笑臉。如果人生只有這個房間，該有多好，不必問人生何來，人生又何往，人生又在何處。
房間明顯被母親打掃過，反而少了些生氣，一切都顯得死死板板，沒有雜亂的書桌，沒有凌亂的被褥，床單四個角被夾子扯的平整，像毫無波瀾的湖面，淡淡的草綠色，媽媽知道她喜歡的顏色。
她蜷縮在床上，三月里，在城裡打工的年輕男女早已站上了工作崗位，男人們也大都走出了家門謀生，女人們有些留在老家伺候公婆照顧幼小的孩子，村子裡顯得有條不紊，大家安靜祥和的過著生命的每一天。唯一沒有選擇的中老年男女們有些在剩餘不多的田地里種上小几畝早稻，土地里種上西瓜、花生，再年紀大一點的婦女們也在房屋旁邊的水溝旁種上一排香芋，池塘里蓮河立葉，葉片有寬有新，像一把把小傘撐著江南煙雨，荷葉下游魚戲水。路旁的柚子樹高高大大，菜園裡的三月更是農忙時節，李子樹和糖橘樹長不高，卯著勁發了新芽，貢桔樹在高處睥睨著，蘿蔔、豆角、馬鈴薯、菠菜、青菜、毛豆.....以及家家戶戶都有的空心菜菜苗都在這個月被春播進泥土裡，這樣的日子從她記事起就是如此。艷麗的百花在鄉村沒有太多價值，偶爾也會有浪漫的女人在菜園小溝流水匯聚的水坑旁種上幾株美人蕉，美人蕉繁殖的很快，周邊很快就長滿了，嫩黃嫣紅的，菜園的婦女們常常趕走蜜蜂，摘下花朵給孩子吸吮花蜜，清甜清甜的。土地上的人們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時而歡笑調侃，時而吆喝兩句，似乎要把風和雨喊來，她蜷縮在床上，看著窗外各自精彩的生靈。
整個世界仿佛她是多餘，是無關緊要的一個存在，她看著窗外，就像在看另一個世界，又像是躺在湖底，看空中的飛鴻一瞥和湖面的落葉靜靜漂流而過。
樓下漸次有人串門說笑，母親是村子裡數一數二的社交能手，人緣是極好的，誰走門口過都願意和她嘮嗑兩句，院子裡有個零食袋，常年裝著西瓜子和炒花生，來院子裡嘮嗑的村友不至於無聊，說話的縫隙手也不會閒著，人多了母親搬出長凳矮凳膠凳小飯凳，小飯凳是父親原先專門製作給妹妹的寶寶吃飯用的矮方桌，後來也作凳子用了，一張凳子上三三兩兩的坐起，把西瓜子掏出來裝在碗裡自便，大家談天說地，母親則在院子裡忙著剁辣椒、製作辣椒粉、醃製霉豆腐、大蒜、滷肉殺魚......一邊做自己的事，一邊聊著家長里短，有時說到興頭上幾個人開一兩桌牌局是常有的事，尤其在冷冬天，牌桌架好，底下放上火盆暖腳，中午飯讓其他看官頂上，吃完飯再繼續上桌開打，偶有閒雜人員或者村裡的老壽星拄著拐杖觀摩，忍不住出謀劃策，幫忙添個炭火，來來往往直到天黑下來，各人計算著今天的快樂和輸贏，各回各家繼續柴米油鹽，家常瑣碎。
長凳上有人談論到她的名字，母親解釋道：「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一大早5點到的，在上面睡覺」，她豎耳朵聽著。
「大家都知道，只是不說」，她心裡嘀咕著。
每個孩子都是在村里人的眼裡長大的，誰犯錯了，考大學了，找好工作了，工傷賠錢了，開公司做老闆了，公司破產了，結婚生子了，婆媳矛盾了，不講道理了，孩子磕破送醫院了，又上學考100分了......在眼裡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樣，都順帶著被關心了。
陽光東起又西斜，午飯也沒有下樓吃，也沒有下樓喝水。她知道不可能一直把自己關上，媽媽可以暫時保護自己，可明天呢？以後呢？人們對一個女性的包容度越來越低，期望值越來越高，誰又能一直無條件的保護自己呢？她知道這個年紀的自己在父母的眼裡，在這些叔叔阿姨婆婆的眼裡應該做些什麼，似乎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就更加應該如此了，畢竟在他們看來選擇更加的少了。
媽媽的人緣是如此的好，妹妹也繼承了媽媽的為人處事，從容善道，自己好像是這個家裡的一個意外，一根刺，小時候如此，現在還是這樣不爭氣。
她和父親倒有些像，但也僅僅是一些。父親還在童年時他的父母就不在了，他早早當家，是村子裡第一個就算借錢也堅持要讓妻子在醫院生孩子的人，也是第一個買長虹彩色大電視的人，敢於第一個吃螃蟹，他還是村子裡第一個買大東風汽車組織運貨的勇者，他是勇者能吸引人緣，但他不在乎什麼人緣，他有自己的兄弟夥伴，家裡有事或煩惱總有那麼幾個好兄弟來拍拍肩膀相互照應，雖然遠一點，又都是以前一起走南闖北的好夥伴，戰友深誼就這樣歷久彌堅。他也有自己的友善和團結，村子裡誰有個難處，父親也總是願意出把力氣。他不開大東風時又買了個小東風，誰家孩子晚上生病了磕碰了沒個年輕人在家的，習慣來家裡找他和他的小東風。有一年臘月，父親遠房大表姐的孫子入睡前在地方撿了顆東西，隨手就塞進了嘴裡，1歲多的孩子被卡住了喉嚨咳不出來也哭不出聲，呼吸也有些困難，眼看著情況嚴重，老人砸醒家旁邊的鄰居連忙送到縣城醫院，醫生卻說條件有限，要去市里開刀，最好是到旁邊發達的南市省級醫院條件就更好。鄰居的車走不遠，電話打到父親這裡，父親連忙奪門而出打火掛擋，開著大東風去縣城接上老人和孩子飛趕著去了80公里外的南市醫院，還墊付了一些費用，經過急診手術終於取出了那顆半西瓜籽大的堅果硬殼，硬殼上粘著紅血，放在紙巾上裹著，又被老人家帶回來埋進屋後的泥土裡。過年時請了父親過去，父親沒有收感謝紅包，只說這是應該做的，一個村子裡的誰有能力都會幫忙的。他吃完晚飯就回來了，喝了點燒酒，胡言胡語的吹了些年輕時的牛，就呼呼睡了，第二天又照舊埋頭幹活，專注做事。他是如此的勇敢和堅強，哪怕過了盛年依然愛東南西北的走走看看，腳步不停。現在的他雖然不再是村裡有事最先想到的那個人，但也總是被別人提起當年的好漢勇和能擔事。
「誰說起他都是一個大拇指，呱呱叫」，這是母親常說的原話，這些話以前說給子女聽，現在也說給妹妹的孩子聽，鼓勵他們成為像外公一樣呱呱叫的人。
她當然也想成為像父親一樣勇敢的人，或者像母親一樣圓融的人，以前讀書時她總覺得很簡單，還得意的跟父母說會比他們倆還厲害，他們當然很欣慰。然而進入工作的泥淖里，她慢慢陷入一種恐慌和空洞，她發現自己似乎誰也不想成為，只想成為自己，一個不勇敢，也不那麼友善，不那麼團結，也不用放別人在心上的自己，過著孤單又簡單的生活就很好。她覺得父母活得很累，可他們似乎樂在其中。她迷茫的不知道是否每個人都是一樣差不多的人生，差不多的一日三餐，差不多的一睜一閉，再差不多的一晃數年。她試圖通過繼續學習，攀爬工作層級來看看更大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找找有沒有答案，當然也有一些新鮮的事物，可追隨過後又發現似乎跟她都關係不大，根源的發問始終沒有放過她。她當然也知道學習和努力工作也是伴隨著時間的飛逝，可沒有找到心中接近的答案又總是不放心，不甘心，不願意放棄。而父母期望的已經不再是她是否優秀了，而是能否像普通人一樣走一條輕鬆開闊的路了。
「你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眼睛打開一點更曉得生活，但也要多看看身邊的人喲，我們在家也可以幫你看看」，他們說道。
她當然有想過聽他們的，像他們期許的那樣去做，可明明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甚至都不是很喜歡這樣做，自己不開心也就算了，就算這樣做了，不是特別喜歡的事情又怎麼能做好呢？她自己又能不能堅持呢？誰又能保證最後不是徒增煩惱，更讓他們擔心也更讓自己後悔呢？！
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藉口，還是自己本身就是這麼一個認死理的實誠人，不搞明白就無法踏出第一步行動的人。
但年紀就是年紀，不是你自己說什麼工作努力，什麼學習深造就可以遮掩得了。
「只有數字是不會騙人的」，他們又說。
年紀是一把利劍，高懸著隨時刺骨要命，數字就是誅心的刃，她曾經從懷疑世界，到甩開袖子，決定拼一把，不以為意，不屑一顧，肆意任性的嘗試著堅持自己。
「哪怕此刻，我依然想要堅持自己」，她哽咽的想哭：「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還要不要堅持，能不能堅持，是不是自己本來就是錯的。」
她扯過薄被蓋過臉龐，控制不住眼淚。
窗外的人們依然精彩，各自平行。
房間明顯被母親打掃過，反而少了些生氣，一切都顯得死死板板，沒有雜亂的書桌，沒有凌亂的被褥，床單四個角被夾子扯的平整，像毫無波瀾的湖面，淡淡的草綠色，媽媽知道她喜歡的顏色。
她蜷縮在床上，三月里，在城裡打工的年輕男女早已站上了工作崗位，男人們也大都走出了家門謀生，女人們有些留在老家伺候公婆照顧幼小的孩子，村子裡顯得有條不紊，大家安靜祥和的過著生命的每一天。唯一沒有選擇的中老年男女們有些在剩餘不多的田地里種上小几畝早稻，土地里種上西瓜、花生，再年紀大一點的婦女們也在房屋旁邊的水溝旁種上一排香芋，池塘里蓮河立葉，葉片有寬有新，像一把把小傘撐著江南煙雨，荷葉下游魚戲水。路旁的柚子樹高高大大，菜園裡的三月更是農忙時節，李子樹和糖橘樹長不高，卯著勁發了新芽，貢桔樹在高處睥睨著，蘿蔔、豆角、馬鈴薯、菠菜、青菜、毛豆.....以及家家戶戶都有的空心菜菜苗都在這個月被春播進泥土裡，這樣的日子從她記事起就是如此。艷麗的百花在鄉村沒有太多價值，偶爾也會有浪漫的女人在菜園小溝流水匯聚的水坑旁種上幾株美人蕉，美人蕉繁殖的很快，周邊很快就長滿了，嫩黃嫣紅的，菜園的婦女們常常趕走蜜蜂，摘下花朵給孩子吸吮花蜜，清甜清甜的。土地上的人們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時而歡笑調侃，時而吆喝兩句，似乎要把風和雨喊來，她蜷縮在床上，看著窗外各自精彩的生靈。
整個世界仿佛她是多餘，是無關緊要的一個存在，她看著窗外，就像在看另一個世界，又像是躺在湖底，看空中的飛鴻一瞥和湖面的落葉靜靜漂流而過。
樓下漸次有人串門說笑，母親是村子裡數一數二的社交能手，人緣是極好的，誰走門口過都願意和她嘮嗑兩句，院子裡有個零食袋，常年裝著西瓜子和炒花生，來院子裡嘮嗑的村友不至於無聊，說話的縫隙手也不會閒著，人多了母親搬出長凳矮凳膠凳小飯凳，小飯凳是父親原先專門製作給妹妹的寶寶吃飯用的矮方桌，後來也作凳子用了，一張凳子上三三兩兩的坐起，把西瓜子掏出來裝在碗裡自便，大家談天說地，母親則在院子裡忙著剁辣椒、製作辣椒粉、醃製霉豆腐、大蒜、滷肉殺魚......一邊做自己的事，一邊聊著家長里短，有時說到興頭上幾個人開一兩桌牌局是常有的事，尤其在冷冬天，牌桌架好，底下放上火盆暖腳，中午飯讓其他看官頂上，吃完飯再繼續上桌開打，偶有閒雜人員或者村裡的老壽星拄著拐杖觀摩，忍不住出謀劃策，幫忙添個炭火，來來往往直到天黑下來，各人計算著今天的快樂和輸贏，各回各家繼續柴米油鹽，家常瑣碎。
長凳上有人談論到她的名字，母親解釋道：「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一大早5點到的，在上面睡覺」，她豎耳朵聽著。
「大家都知道，只是不說」，她心裡嘀咕著。
每個孩子都是在村里人的眼裡長大的，誰犯錯了，考大學了，找好工作了，工傷賠錢了，開公司做老闆了，公司破產了，結婚生子了，婆媳矛盾了，不講道理了，孩子磕破送醫院了，又上學考100分了......在眼裡就和自己的孩子一樣，都順帶著被關心了。
陽光東起又西斜，午飯也沒有下樓吃，也沒有下樓喝水。她知道不可能一直把自己關上，媽媽可以暫時保護自己，可明天呢？以後呢？人們對一個女性的包容度越來越低，期望值越來越高，誰又能一直無條件的保護自己呢？她知道這個年紀的自己在父母的眼裡，在這些叔叔阿姨婆婆的眼裡應該做些什麼，似乎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就更加應該如此了，畢竟在他們看來選擇更加的少了。
媽媽的人緣是如此的好，妹妹也繼承了媽媽的為人處事，從容善道，自己好像是這個家裡的一個意外，一根刺，小時候如此，現在還是這樣不爭氣。
她和父親倒有些像，但也僅僅是一些。父親還在童年時他的父母就不在了，他早早當家，是村子裡第一個就算借錢也堅持要讓妻子在醫院生孩子的人，也是第一個買長虹彩色大電視的人，敢於第一個吃螃蟹，他還是村子裡第一個買大東風汽車組織運貨的勇者，他是勇者能吸引人緣，但他不在乎什麼人緣，他有自己的兄弟夥伴，家裡有事或煩惱總有那麼幾個好兄弟來拍拍肩膀相互照應，雖然遠一點，又都是以前一起走南闖北的好夥伴，戰友深誼就這樣歷久彌堅。他也有自己的友善和團結，村子裡誰有個難處，父親也總是願意出把力氣。他不開大東風時又買了個小東風，誰家孩子晚上生病了磕碰了沒個年輕人在家的，習慣來家裡找他和他的小東風。有一年臘月，父親遠房大表姐的孫子入睡前在地方撿了顆東西，隨手就塞進了嘴裡，1歲多的孩子被卡住了喉嚨咳不出來也哭不出聲，呼吸也有些困難，眼看著情況嚴重，老人砸醒家旁邊的鄰居連忙送到縣城醫院，醫生卻說條件有限，要去市里開刀，最好是到旁邊發達的南市省級醫院條件就更好。鄰居的車走不遠，電話打到父親這裡，父親連忙奪門而出打火掛擋，開著大東風去縣城接上老人和孩子飛趕著去了80公里外的南市醫院，還墊付了一些費用，經過急診手術終於取出了那顆半西瓜籽大的堅果硬殼，硬殼上粘著紅血，放在紙巾上裹著，又被老人家帶回來埋進屋後的泥土裡。過年時請了父親過去，父親沒有收感謝紅包，只說這是應該做的，一個村子裡的誰有能力都會幫忙的。他吃完晚飯就回來了，喝了點燒酒，胡言胡語的吹了些年輕時的牛，就呼呼睡了，第二天又照舊埋頭幹活，專注做事。他是如此的勇敢和堅強，哪怕過了盛年依然愛東南西北的走走看看，腳步不停。現在的他雖然不再是村裡有事最先想到的那個人，但也總是被別人提起當年的好漢勇和能擔事。
「誰說起他都是一個大拇指，呱呱叫」，這是母親常說的原話，這些話以前說給子女聽，現在也說給妹妹的孩子聽，鼓勵他們成為像外公一樣呱呱叫的人。
她當然也想成為像父親一樣勇敢的人，或者像母親一樣圓融的人，以前讀書時她總覺得很簡單，還得意的跟父母說會比他們倆還厲害，他們當然很欣慰。然而進入工作的泥淖里，她慢慢陷入一種恐慌和空洞，她發現自己似乎誰也不想成為，只想成為自己，一個不勇敢，也不那麼友善，不那麼團結，也不用放別人在心上的自己，過著孤單又簡單的生活就很好。她覺得父母活得很累，可他們似乎樂在其中。她迷茫的不知道是否每個人都是一樣差不多的人生，差不多的一日三餐，差不多的一睜一閉，再差不多的一晃數年。她試圖通過繼續學習，攀爬工作層級來看看更大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找找有沒有答案，當然也有一些新鮮的事物，可追隨過後又發現似乎跟她都關係不大，根源的發問始終沒有放過她。她當然也知道學習和努力工作也是伴隨著時間的飛逝，可沒有找到心中接近的答案又總是不放心，不甘心，不願意放棄。而父母期望的已經不再是她是否優秀了，而是能否像普通人一樣走一條輕鬆開闊的路了。
「你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也好，眼睛打開一點更曉得生活，但也要多看看身邊的人喲，我們在家也可以幫你看看」，他們說道。
她當然有想過聽他們的，像他們期許的那樣去做，可明明都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甚至都不是很喜歡這樣做，自己不開心也就算了，就算這樣做了，不是特別喜歡的事情又怎麼能做好呢？她自己又能不能堅持呢？誰又能保證最後不是徒增煩惱，更讓他們擔心也更讓自己後悔呢？！
她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藉口，還是自己本身就是這麼一個認死理的實誠人，不搞明白就無法踏出第一步行動的人。
但年紀就是年紀，不是你自己說什麼工作努力，什麼學習深造就可以遮掩得了。
「只有數字是不會騙人的」，他們又說。
年紀是一把利劍，高懸著隨時刺骨要命，數字就是誅心的刃，她曾經從懷疑世界，到甩開袖子，決定拼一把，不以為意，不屑一顧，肆意任性的嘗試著堅持自己。
「哪怕此刻，我依然想要堅持自己」，她哽咽的想哭：「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還要不要堅持，能不能堅持，是不是自己本來就是錯的。」
她扯過薄被蓋過臉龐，控制不住眼淚。
窗外的人們依然精彩，各自平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