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兄弟相見
隨後的幾天裡，隨著初夏氣溫的升高，太原的政治氣氛，也越來越燥熱。
尤其是駐紮在興國寺的兵馬，聽到有人故意散播的消息後，開始相互串聯，散播來自北狄的消息。
經過三天的醞釀和商議，長孫順德麾下招募的兵馬，最先動了起來。
這天午後，李淵照常看著地圖，在初夏的陽光中昏昏沉沉、恍恍惚惚。
李二郎等人快步走了進來，驚動了差點打盹的李淵。
李淵一個激靈，看著快步進來的眾人，耳邊也聽到了院外有人熙熙攘攘、高聲呼叫。
李淵沒搞清楚狀況，裴寂、劉文靜先站了出來：
「主公，這兩天興國寺的兵馬也得到了消息，相互串聯。」
「剛才，在長孫順德率領下，他們聚集起來，聯名上書，要見主公。」
讓興國寺兵馬聯合起來，一起向李淵施壓，逼迫李淵做決斷，這是劉文靜的主意，交給長孫順德來執行。
一向善於揣摩李淵心思的裴寂，自己沒有主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只能跟著行動。
看到兩人的模樣，李淵心裡立刻清楚了，這是手下人在逼著自己表態。
被屬下逼迫到這個地步，李淵心裡有些惱怒，狠狠瞪了兩人一眼，直接站起身來，操起弓箭，大踏步地走出去。
裴寂劉文靜感到不安，趕忙跟了出去。
午後的陽光有點刺眼，李淵走出屋去，先是被晃了一下，然後才看到了在陽光下半跪著請命的眾人。
高大的長孫順德單膝跪地、當先開口：
「主公，這幾天麾下的弟兄們相互串聯，都是希望主公能順應突厥，趕緊起兵動手。」
「兄弟們都說，主公若不隨突厥，我等也不能隨主公！故而他們推舉我，前來兵諫！」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請主公莫再猶豫，速速決斷。」
「好啊，好一個兵諫！」
李淵怒氣勃發，抬手執弓，對準了十幾步外的長孫順德：
「好一個箭在弦上，乃公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箭在弦上！」
長孫順德看到李淵張弓搭箭，大驚失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耳邊就響起一道疾風，擦著耳廓飛過去。
長孫順德摸向耳廓，手指上只有一點血絲，看來是淡淡的擦傷。
看來，李淵還是放水了。
想當初，李淵可是能射中孔雀雙眼、雀屏中選的神射手，怎麼可能射不中他？
長孫順德和劉文靜知道，這次是搞砸了，他們本來是想靠兵卒的壓力，逼迫李淵妥協，結果把李淵激怒了。
見此情形，李二郎趕緊上前，拉住了李淵引弓的手臂，開口求情：
「父親，長孫將軍也是為了大局考慮，本意不是冒犯，請父親放過他吧！」
李淵看了二郎一眼，眼睛裡有質詢和不滿：
長孫順德和你是什麼關係？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這齣兵諫，你沒有參與嗎？
我給了你幾天時間，你們一夥兒想出來的辦法就這？
嘆了口氣，李淵放下弓箭，冷冷開口：
「長孫順德亂我軍心，拉下去，打二十杖。」
「還有聚眾作亂的，現在都退下去，我既往不咎。否則，全部斬首示眾！」
李二郎看著被處以軍棍的長孫順德，心中不忍，擔心接下來，軍中會發生新的變動。
隨著氣溫的升高，軍中的氣氛也在不斷地燥熱，遲早有一天，會壓不住的。
李淵坐在胡床上，雙目冷淡，看著長孫順德被杖責。
李二郎滿心憂慮，裴寂、劉文靜默不作聲。
氣氛極度壓抑。
二十軍棍還沒打完，家僮傳來消息，南邊，五郎李智雲回來了！
還有，李家世子、李四郎也都安然無恙，已經到了太原城外！
李淵大喜過望，一直繃著的身子也放鬆下來，揮揮手，讓李二郎去迎接引路。
李二郎也受不了氣氛的壓抑，於是一施禮，出門上馬，去迎接幾個兄弟。
……
城外，風塵僕僕的李家三兄弟，看著太原城門。
李智雲猶猶豫豫地開口：
「大哥，我有一事，一路上，一直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我怕你傷心。但我娘交代，一定要告訴你真相。」
李大面色蒼白，眼神溫和，其實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因為這個故事，中國人都聽過。
「我娘她來太原後，看到父親身邊有人服侍。」
「她問過這些人，聽說她們是晉陽宮的宮人，是被宮監裴寂，派來服侍父親的。」
「按理說，以宮女服侍外人，乃是死罪。我娘和裴監是舊識，親自問過他。」
「裴監說，嗯，他說」，李智雲猶猶豫豫。
「到底什麼意思？你直接說」，李元吉有些不耐。
「裴監對我娘坦白，他是受了二哥的指使，以宮女服侍父親，犯下大罪。」
「如此，父親才不得不提前舉兵，要我們趕緊逃亡。」
氣氛沉默了半晌。
「當！」一聲巨響，打破了沉默。
李元吉把懷中的金錘狠狠砸了出去，撞到了道邊的石頭。
李元吉已經怒不可遏、渾身發抖，像一座瀕臨爆發的火山。
坐下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乖巧地低頭，不發出任何聲響。
李大默不作聲，跳下馬來，拾回了有些磕碰的錘子，語氣平和。
「意料之中，若不是遭到威脅，父親又為什麼這麼急著要我們趕緊出逃。」
「說到底，二郎是想要我的世子之位，才來了這麼一出借刀殺人，想要借朝廷官吏的手殺我。」
「算計得很精妙啊，要不是我提前做了準備，就算咱們能走，女眷和宗族也難以保全。」
「到時候，還是我這個世子的責任。父親也會覺得，我不配做這個世子。」
「兩頭堵啊，無論怎麼做都是錯。父親在河東的兩年經營，也會化作烏有。」
李大郎把錘子遞給李元吉：
「說到底，是大哥連累你們了。你們還小，不該經歷這麼惡毒的事。」
「要是我在半道上死了，或許就遂了他的心意了。」
李元吉顫抖著接過了錘子，臉色紅得要滴出血來：
「借刀殺人，為了世子的位置，逼老子謀反，就為了除掉自己的大哥」
「拿親兄弟的性命當墊腳石，老二真厲害啊！」
李元吉攥緊了錘子，面頰通紅，骨節發白：
「大哥給我造的這柄錘子，真好用，我已經砸死三個人了。」
「遲早有一天，我還要拿著它，砸爛老二的腦袋！」
李大不答話，而是看向李智雲。
李智雲翻身下馬，恭恭敬敬地施禮：
「我母子二人體弱，二哥謀劃，完全不顧我們母子死活，
「全賴大哥籌謀保全，我們才能活著到了太原。」
「我娘交代我，我們母子的性命，都是大哥救下來的。大哥無論要我們做什麼，我們都願盡力而為。」
李大抬頭看向城門，長長吐出一口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其實在半路樹下，李大已經等死了。或許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是死裡逃生，撿回一條命後，李大郎斷絕了所有後路，只能大踏步往前走。
他活了兩輩子，第一次嘗到死亡的味道。
他不想再嘗第二次。
與此同時，太原城內，李二郎打馬趕到。
李大郎抬頭看去，乘馬而來的是一位俊朗少年。
他一襲朱紅圓領袍，鮮衣怒馬，如一團紅色旋風颳來，紅纓紫鞚珊瑚鞭，玉鞍錦靬黃金勒。
來人駐馬施禮。
他龍睛渾圓、燁燁如電，鳳目細長、炯炯有神，正所謂「龍睛鳳目，必食重祿」。
他雙眼之上，眉骨突出，長眉斜插入鬢，相術上稱為「日角」，又稱為「天日之表」。
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來人正是李家二公子。
見到李二郎神采奕奕，李大低頭看向自己。
一襲玄黑色袍，素樸無華、風塵僕僕。
而且趕路時還被樹枝刮到多處，可謂衣衫襤褸、狼狽不堪。
逃亡了一路，李大覺得嗓子干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還好，二郎這次沒帶弓箭。
李二郎看到了三個兄弟，勒馬行禮：
「大哥、老四、老五，父親讓我來迎接你們。你們一路行來，一定辛苦了。」
「沒什麼」，李大郎含笑開口，眼神溫和。
「你在前方引路吧，我們一起去見父親。」
看著前面縱馬的少年，意氣風發，如九天之鳳，李大看向老四：
「四郎，你看我，是不是很像一條狗？」
李四語氣哀愴，更帶著三分凶戾：
「沒錯，我們兄弟兩個，就是兩條狗！」
「我們，是被同胞兄弟設計謀害，被趕出家門、無依無靠，在路邊等死的喪家之犬！」
李四想到了剛出河東城的情景。
縱馬出城沒走多久，自己平日裡豢養的幾條細犬，紛紛掙脫了繩索，追著兩人的馬緊緊跟隨。
細犬是一種極為優秀的獵犬，身手矯健、速度極快。李四整天跑馬打獵，整日和獵犬廝混在一起。
就在那一夜，細犬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麼，一直不停地跟在他們的馬後面。
後來也不知道跟了多久。
李四忍不住回頭看過一眼，仿佛看到它們眼眶裡閃爍著淚光，那是喪家之犬的眼淚。
李四覺得，那就是自己。
現如今自己的形象，就是一條喪家之犬。
尤其是駐紮在興國寺的兵馬，聽到有人故意散播的消息後，開始相互串聯，散播來自北狄的消息。
經過三天的醞釀和商議，長孫順德麾下招募的兵馬，最先動了起來。
這天午後，李淵照常看著地圖，在初夏的陽光中昏昏沉沉、恍恍惚惚。
李二郎等人快步走了進來，驚動了差點打盹的李淵。
李淵一個激靈，看著快步進來的眾人，耳邊也聽到了院外有人熙熙攘攘、高聲呼叫。
李淵沒搞清楚狀況，裴寂、劉文靜先站了出來：
「主公，這兩天興國寺的兵馬也得到了消息，相互串聯。」
「剛才，在長孫順德率領下，他們聚集起來，聯名上書，要見主公。」
讓興國寺兵馬聯合起來，一起向李淵施壓，逼迫李淵做決斷，這是劉文靜的主意，交給長孫順德來執行。
一向善於揣摩李淵心思的裴寂，自己沒有主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只能跟著行動。
看到兩人的模樣，李淵心裡立刻清楚了，這是手下人在逼著自己表態。
被屬下逼迫到這個地步，李淵心裡有些惱怒，狠狠瞪了兩人一眼，直接站起身來，操起弓箭，大踏步地走出去。
裴寂劉文靜感到不安，趕忙跟了出去。
午後的陽光有點刺眼，李淵走出屋去，先是被晃了一下，然後才看到了在陽光下半跪著請命的眾人。
高大的長孫順德單膝跪地、當先開口：
「主公，這幾天麾下的弟兄們相互串聯，都是希望主公能順應突厥，趕緊起兵動手。」
「兄弟們都說，主公若不隨突厥，我等也不能隨主公！故而他們推舉我，前來兵諫！」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請主公莫再猶豫，速速決斷。」
「好啊，好一個兵諫！」
李淵怒氣勃發，抬手執弓，對準了十幾步外的長孫順德：
「好一個箭在弦上，乃公就讓你看看，什麼叫箭在弦上！」
長孫順德看到李淵張弓搭箭，大驚失色。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耳邊就響起一道疾風，擦著耳廓飛過去。
長孫順德摸向耳廓，手指上只有一點血絲，看來是淡淡的擦傷。
看來，李淵還是放水了。
想當初，李淵可是能射中孔雀雙眼、雀屏中選的神射手，怎麼可能射不中他？
長孫順德和劉文靜知道，這次是搞砸了，他們本來是想靠兵卒的壓力，逼迫李淵妥協，結果把李淵激怒了。
見此情形，李二郎趕緊上前，拉住了李淵引弓的手臂，開口求情：
「父親，長孫將軍也是為了大局考慮，本意不是冒犯，請父親放過他吧！」
李淵看了二郎一眼，眼睛裡有質詢和不滿：
長孫順德和你是什麼關係？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這齣兵諫，你沒有參與嗎？
我給了你幾天時間，你們一夥兒想出來的辦法就這？
嘆了口氣，李淵放下弓箭，冷冷開口：
「長孫順德亂我軍心，拉下去，打二十杖。」
「還有聚眾作亂的，現在都退下去，我既往不咎。否則，全部斬首示眾！」
李二郎看著被處以軍棍的長孫順德，心中不忍，擔心接下來，軍中會發生新的變動。
隨著氣溫的升高，軍中的氣氛也在不斷地燥熱，遲早有一天，會壓不住的。
李淵坐在胡床上，雙目冷淡，看著長孫順德被杖責。
李二郎滿心憂慮，裴寂、劉文靜默不作聲。
氣氛極度壓抑。
二十軍棍還沒打完，家僮傳來消息，南邊，五郎李智雲回來了！
還有，李家世子、李四郎也都安然無恙，已經到了太原城外！
李淵大喜過望，一直繃著的身子也放鬆下來，揮揮手，讓李二郎去迎接引路。
李二郎也受不了氣氛的壓抑，於是一施禮，出門上馬，去迎接幾個兄弟。
……
城外，風塵僕僕的李家三兄弟，看著太原城門。
李智雲猶猶豫豫地開口：
「大哥，我有一事，一路上，一直不知道怎麼跟你說。」
「我怕你傷心。但我娘交代，一定要告訴你真相。」
李大面色蒼白，眼神溫和，其實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因為這個故事，中國人都聽過。
「我娘她來太原後，看到父親身邊有人服侍。」
「她問過這些人，聽說她們是晉陽宮的宮人，是被宮監裴寂，派來服侍父親的。」
「按理說，以宮女服侍外人，乃是死罪。我娘和裴監是舊識，親自問過他。」
「裴監說，嗯，他說」，李智雲猶猶豫豫。
「到底什麼意思？你直接說」，李元吉有些不耐。
「裴監對我娘坦白，他是受了二哥的指使，以宮女服侍父親，犯下大罪。」
「如此，父親才不得不提前舉兵，要我們趕緊逃亡。」
氣氛沉默了半晌。
「當！」一聲巨響，打破了沉默。
李元吉把懷中的金錘狠狠砸了出去，撞到了道邊的石頭。
李元吉已經怒不可遏、渾身發抖，像一座瀕臨爆發的火山。
坐下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怒火，乖巧地低頭，不發出任何聲響。
李大默不作聲，跳下馬來，拾回了有些磕碰的錘子，語氣平和。
「意料之中，若不是遭到威脅，父親又為什麼這麼急著要我們趕緊出逃。」
「說到底，二郎是想要我的世子之位，才來了這麼一出借刀殺人，想要借朝廷官吏的手殺我。」
「算計得很精妙啊，要不是我提前做了準備，就算咱們能走，女眷和宗族也難以保全。」
「到時候，還是我這個世子的責任。父親也會覺得，我不配做這個世子。」
「兩頭堵啊，無論怎麼做都是錯。父親在河東的兩年經營，也會化作烏有。」
李大郎把錘子遞給李元吉：
「說到底，是大哥連累你們了。你們還小，不該經歷這麼惡毒的事。」
「要是我在半道上死了，或許就遂了他的心意了。」
李元吉顫抖著接過了錘子，臉色紅得要滴出血來：
「借刀殺人，為了世子的位置，逼老子謀反，就為了除掉自己的大哥」
「拿親兄弟的性命當墊腳石，老二真厲害啊！」
李元吉攥緊了錘子，面頰通紅，骨節發白：
「大哥給我造的這柄錘子，真好用，我已經砸死三個人了。」
「遲早有一天，我還要拿著它，砸爛老二的腦袋！」
李大不答話，而是看向李智雲。
李智雲翻身下馬，恭恭敬敬地施禮：
「我母子二人體弱，二哥謀劃，完全不顧我們母子死活，
「全賴大哥籌謀保全，我們才能活著到了太原。」
「我娘交代我，我們母子的性命，都是大哥救下來的。大哥無論要我們做什麼，我們都願盡力而為。」
李大抬頭看向城門，長長吐出一口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其實在半路樹下，李大已經等死了。或許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是死裡逃生，撿回一條命後，李大郎斷絕了所有後路，只能大踏步往前走。
他活了兩輩子，第一次嘗到死亡的味道。
他不想再嘗第二次。
與此同時，太原城內，李二郎打馬趕到。
李大郎抬頭看去，乘馬而來的是一位俊朗少年。
他一襲朱紅圓領袍，鮮衣怒馬，如一團紅色旋風颳來，紅纓紫鞚珊瑚鞭，玉鞍錦靬黃金勒。
來人駐馬施禮。
他龍睛渾圓、燁燁如電，鳳目細長、炯炯有神，正所謂「龍睛鳳目，必食重祿」。
他雙眼之上，眉骨突出，長眉斜插入鬢，相術上稱為「日角」，又稱為「天日之表」。
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來人正是李家二公子。
見到李二郎神采奕奕，李大低頭看向自己。
一襲玄黑色袍，素樸無華、風塵僕僕。
而且趕路時還被樹枝刮到多處，可謂衣衫襤褸、狼狽不堪。
逃亡了一路，李大覺得嗓子干啞，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喉嚨。
還好，二郎這次沒帶弓箭。
李二郎看到了三個兄弟，勒馬行禮：
「大哥、老四、老五，父親讓我來迎接你們。你們一路行來，一定辛苦了。」
「沒什麼」，李大郎含笑開口，眼神溫和。
「你在前方引路吧，我們一起去見父親。」
看著前面縱馬的少年，意氣風發，如九天之鳳，李大看向老四：
「四郎，你看我，是不是很像一條狗？」
李四語氣哀愴，更帶著三分凶戾：
「沒錯，我們兄弟兩個，就是兩條狗！」
「我們，是被同胞兄弟設計謀害，被趕出家門、無依無靠，在路邊等死的喪家之犬！」
李四想到了剛出河東城的情景。
縱馬出城沒走多久，自己平日裡豢養的幾條細犬，紛紛掙脫了繩索，追著兩人的馬緊緊跟隨。
細犬是一種極為優秀的獵犬，身手矯健、速度極快。李四整天跑馬打獵，整日和獵犬廝混在一起。
就在那一夜，細犬似乎也預感到了什麼，一直不停地跟在他們的馬後面。
後來也不知道跟了多久。
李四忍不住回頭看過一眼，仿佛看到它們眼眶裡閃爍著淚光，那是喪家之犬的眼淚。
李四覺得，那就是自己。
現如今自己的形象，就是一條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