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去
傍晚，太陽落在山尖，天邊晚霞絢爛，將少年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徐澤跑到二牛家打酒時，正巧碰見父親在鋪前。
見父親歸來，徐澤喜難自禁。
跑到父親身前將這段時間的事情，如連珠炮般吐了個乾淨。
一開始徐父見他壯實了不少，聽著他的言語，心中喜悅尚能克制。
但聽到他修行有了進展，今日又拜師成功，便再也無法抑制自己內心的激動。
當即抓著他的肩膀，黯淡的眼神瞬間明亮起來，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歲。
「你說的是真的！？」
徐澤笑眯著眼睛重重點頭。
徐父仰頭大笑，不斷拍著他的肩膀。
「好好好！上天垂憐祖宗保佑，我徐家終於出了一個改變家庭命運的人了!」
得到父親的認可，徐澤一臉自豪將胸膛挺得如同公雞。
二人買完酒肉食材急匆匆趕回來時，賀老恰巧散步到此。
徐母見父子二人將賀老迎進屋內，臉上洋溢著喜色嘴都快裂到耳根了，她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聽聞徐澤拜師成功，她頓時喜極而泣，念叨著蒼天有眼祖宗顯靈之類的話。
意識到自家的失禮，她趕緊拭去眼淚，讓徐父招呼著賀老吃些瓜果茶點。
自己則接過食材，進灶房忙碌去了。
......
天色暗下，一輪銀盤高高掛在山尖，茅廬內不時傳出大笑聲。
徐母在桌下揪了一把徐父的大腿，他才端正神色，端起粗碗來。
「賀老神仙，這山野中只能略備粗茶淡飯以表敬意，您老切莫怪罪！我敬您！」
賀老扶著長須，看著面前的幾壇好酒喜笑顏開，抬手按道：
「老道雖修行鍊氣，卻不愛好珍饈，反倒覺得家常菜式另一番滋味。」
夫婦二人點頭稱是，此番徐澤拜入他座下，自然是連連敬酒，屋內一片熱鬧景象。
徐澤眼帶笑意，看三人喝得暢快，便告辭退下。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草垛旁。
望著山尖的明月，徐澤將手掌伸向天空，仿佛要將其抓在掌中。
指間透過銀白月光，將他心底的情感照得透亮。
他福靈心至，扎開四平馬步打起八段功來...
-----------------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夫婦二人將賀老與徐澤送到村頭的大路上。
還未說話，徐母兩行熱淚便奪眶而出。
徐父眼含不舍，拉著她對賀老躬身拜下。
「賀老神仙，此去淨嬚宗不知多少個年頭，澤兒性情頑劣您莫和他一般見識，若他實在讓您費神，您就狠狠收拾他...」
賀老眼含笑意，伸手扶起夫婦二人，交待了幾句便走到一旁讓他們一家人好好告別。
徐母一把抱住徐澤，大哭起來。
見到母親哭泣，徐澤喉嚨發緊眼睛也漸漸濕潤。
徐父緊抿嘴角，略微吸氣平復了一下，澀聲開口：
「此去定要收起頑劣性子，好好修行！若是想我們，便托人給我們捎封書信...」
話音未落，徐父也哽咽起來，連忙側過身去深深呼吸壓下心頭的情緒。
回過頭來，凝視徐澤的眉眼，他不再言語，只是從腰間掏出旱菸快速砸吧，濃烈的煙霧將他的眼睛熏的通紅。
伸手輕輕拍了拍徐母，她身子一顫，淚流滿面的從懷中掏出個鼓鼓噹噹的紅布口袋，揣進徐澤懷裡。
「澤兒乖，這是爹娘這些年攢下的銀錢，雖然不多，但你此去定要吃飽穿暖，好好照顧自己。」
見到母親手上的針傷，徐澤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洶湧的情感，抬手掩面痛哭起來。
徐母望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孩子，撫摸著他的頭髮，哽咽出聲：
「不必掛念爹娘，你就放心去吧...」
話音落下，她眼睛一閉，撲在徐父的胸膛上嚎啕大哭。
徐父將煙杆揣回腰間，將徐澤拉過來，環抱住二人，喉結動了幾下顫聲道：
「走吧，要聽師父話，別給老子惹些禍事！不然老子上門打死你個王八蛋！」
「那時候爹就打不過我了。」
徐澤說完噗嗤一笑，鼻孔噴出一條晶亮的鼻涕，連忙橫手抹去。
「反了你！是不是臨走還想老子給你一頓封印！？」
父子二人的拌嘴，讓離別的氣氛淡了些許。
夫婦二人眼巴巴的看著他逐漸走遠，徐澤三步一回頭，對二人不斷揮手告別。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徐母又埋進徐父懷中嗚咽起來。
徐父胸膛濕了大片，輕笑著撫摸她的頭髮：
「孩子總要長大....」
-----------------
天衍大陸，北域邊陲，滄瀾縣。
徐澤終究是少年心性，離別的悲傷很快被路途上的新奇景象淡去。
走在繁華的街道上，他東看西看，這裡摸摸那裡瞧瞧，惹得一些小販直皺眉頭。
賀老淡淡看著他左看右瞧，自己則悠哉悠哉的嘬著酒葫蘆。
徐澤在路上不時惹得一些年輕姑娘和大娘側目。
一些貴氣逼人富貴人家，見著徐澤都眼放異彩，上前詢問過老道此少年是否定親。
更遑論一些特殊嗜好的老者了，看著徐澤，猶如饑民見著葷腥一般，垂涎三尺。
若不是忌憚仙風道骨的賀老，怕是早就派人將徐澤擄回去享用了。
賀老想了想，找了個僻靜地方給徐澤的容貌施了點障眼法，又將一身行頭給換成了道袍，二人這才清淨了不少。
直到徐澤逛得有些累了，才返回賀老身邊抬頭問道：
「師父，仙人的世界究竟是怎麼樣的？」
賀老嘬著酒葫蘆，淡淡開口：
「我覺得沒什麼鳥意思，不如這凡間有趣。」
徐澤面露疑惑，沉思了一會，又開口問道：
「我看話本里說，仙人騰雲駕霧來去無蹤，打鬥時動輒天崩地裂海枯石爛，師父你能做到嗎？」
賀老聞言動作頓了頓，眼神變得深邃，隨即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兩條白眉前後甩動：
「老夫一把年紀了，哪還能跟人打打殺殺！？喝酒吃肉逍遙自在豈不快活？！」
徐澤聞言，眉毛皺的一高一低，用眼角瞥著賀老說道：
「師父肯定是沒那本事，才找這些理由搪塞我吧？」
話畢，他忽然神情一頓，似乎想到什麼，瞬間滿臉驚恐。
「師父，若是遇到比你厲害的仙人要打殺我們怎麼辦？！師父道行深厚跑得也比我快，到時候我怎麼辦啊！？」
賀老嘬著酒葫蘆瞥了他一眼。
「那你就死那兒，我都打不過哪還顧得上你。你放心，等你死了我會回來替你收屍的。」
「師父啊！你好無情好殘忍，我這麼弱小可憐又無助，你怎麼忍心丟下我？」
「那沒辦法，總不能咱倆死在一塊兒吧？萬一被人誤解有龍陽之好，老夫豈非晚節不保？」
徐澤心情沉入谷底，一張清秀的臉蛋頓時垮成了苦瓜臉。
悶了好久，才眯起眼睛雙掌來回搓動，眼神熱切的看著賀老：
「師父，我若死了您就喝不上我釀的酒了。不然您先替我擋著，我跑遠了您再溜，怎麼樣？」
「若您一不小心被人打死，我這麼弱就不替您收屍了，您看這很合理吧？！」
「嗯，很合理。」
徐澤自問自答，將雙手叉抱在胸前一臉深沉的點了點頭，隨即哈哈大笑。
賀老身形頓住，轉過頭來看到他的樣子，頓時吹眉瞪眼擼起了袖袍。
「你個臭小子，老子看你是欠收拾，沒大沒小還敢調侃我...」
二人笑罵著在街道上跑遠，夕陽漸漸落下，將一老一少的身影拉長....
徐澤跑到二牛家打酒時，正巧碰見父親在鋪前。
見父親歸來，徐澤喜難自禁。
跑到父親身前將這段時間的事情，如連珠炮般吐了個乾淨。
一開始徐父見他壯實了不少，聽著他的言語，心中喜悅尚能克制。
但聽到他修行有了進展，今日又拜師成功，便再也無法抑制自己內心的激動。
當即抓著他的肩膀，黯淡的眼神瞬間明亮起來，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十歲。
「你說的是真的！？」
徐澤笑眯著眼睛重重點頭。
徐父仰頭大笑，不斷拍著他的肩膀。
「好好好！上天垂憐祖宗保佑，我徐家終於出了一個改變家庭命運的人了!」
得到父親的認可，徐澤一臉自豪將胸膛挺得如同公雞。
二人買完酒肉食材急匆匆趕回來時，賀老恰巧散步到此。
徐母見父子二人將賀老迎進屋內，臉上洋溢著喜色嘴都快裂到耳根了，她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聽聞徐澤拜師成功，她頓時喜極而泣，念叨著蒼天有眼祖宗顯靈之類的話。
意識到自家的失禮，她趕緊拭去眼淚，讓徐父招呼著賀老吃些瓜果茶點。
自己則接過食材，進灶房忙碌去了。
......
天色暗下，一輪銀盤高高掛在山尖，茅廬內不時傳出大笑聲。
徐母在桌下揪了一把徐父的大腿，他才端正神色，端起粗碗來。
「賀老神仙，這山野中只能略備粗茶淡飯以表敬意，您老切莫怪罪！我敬您！」
賀老扶著長須，看著面前的幾壇好酒喜笑顏開，抬手按道：
「老道雖修行鍊氣，卻不愛好珍饈，反倒覺得家常菜式另一番滋味。」
夫婦二人點頭稱是，此番徐澤拜入他座下，自然是連連敬酒，屋內一片熱鬧景象。
徐澤眼帶笑意，看三人喝得暢快，便告辭退下。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草垛旁。
望著山尖的明月，徐澤將手掌伸向天空，仿佛要將其抓在掌中。
指間透過銀白月光，將他心底的情感照得透亮。
他福靈心至，扎開四平馬步打起八段功來...
-----------------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
夫婦二人將賀老與徐澤送到村頭的大路上。
還未說話，徐母兩行熱淚便奪眶而出。
徐父眼含不舍，拉著她對賀老躬身拜下。
「賀老神仙，此去淨嬚宗不知多少個年頭，澤兒性情頑劣您莫和他一般見識，若他實在讓您費神，您就狠狠收拾他...」
賀老眼含笑意，伸手扶起夫婦二人，交待了幾句便走到一旁讓他們一家人好好告別。
徐母一把抱住徐澤，大哭起來。
見到母親哭泣，徐澤喉嚨發緊眼睛也漸漸濕潤。
徐父緊抿嘴角，略微吸氣平復了一下，澀聲開口：
「此去定要收起頑劣性子，好好修行！若是想我們，便托人給我們捎封書信...」
話音未落，徐父也哽咽起來，連忙側過身去深深呼吸壓下心頭的情緒。
回過頭來，凝視徐澤的眉眼，他不再言語，只是從腰間掏出旱菸快速砸吧，濃烈的煙霧將他的眼睛熏的通紅。
伸手輕輕拍了拍徐母，她身子一顫，淚流滿面的從懷中掏出個鼓鼓噹噹的紅布口袋，揣進徐澤懷裡。
「澤兒乖，這是爹娘這些年攢下的銀錢，雖然不多，但你此去定要吃飽穿暖，好好照顧自己。」
見到母親手上的針傷，徐澤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洶湧的情感，抬手掩面痛哭起來。
徐母望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孩子，撫摸著他的頭髮，哽咽出聲：
「不必掛念爹娘，你就放心去吧...」
話音落下，她眼睛一閉，撲在徐父的胸膛上嚎啕大哭。
徐父將煙杆揣回腰間，將徐澤拉過來，環抱住二人，喉結動了幾下顫聲道：
「走吧，要聽師父話，別給老子惹些禍事！不然老子上門打死你個王八蛋！」
「那時候爹就打不過我了。」
徐澤說完噗嗤一笑，鼻孔噴出一條晶亮的鼻涕，連忙橫手抹去。
「反了你！是不是臨走還想老子給你一頓封印！？」
父子二人的拌嘴，讓離別的氣氛淡了些許。
夫婦二人眼巴巴的看著他逐漸走遠，徐澤三步一回頭，對二人不斷揮手告別。
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徐母又埋進徐父懷中嗚咽起來。
徐父胸膛濕了大片，輕笑著撫摸她的頭髮：
「孩子總要長大....」
-----------------
天衍大陸，北域邊陲，滄瀾縣。
徐澤終究是少年心性，離別的悲傷很快被路途上的新奇景象淡去。
走在繁華的街道上，他東看西看，這裡摸摸那裡瞧瞧，惹得一些小販直皺眉頭。
賀老淡淡看著他左看右瞧，自己則悠哉悠哉的嘬著酒葫蘆。
徐澤在路上不時惹得一些年輕姑娘和大娘側目。
一些貴氣逼人富貴人家，見著徐澤都眼放異彩，上前詢問過老道此少年是否定親。
更遑論一些特殊嗜好的老者了，看著徐澤，猶如饑民見著葷腥一般，垂涎三尺。
若不是忌憚仙風道骨的賀老，怕是早就派人將徐澤擄回去享用了。
賀老想了想，找了個僻靜地方給徐澤的容貌施了點障眼法，又將一身行頭給換成了道袍，二人這才清淨了不少。
直到徐澤逛得有些累了，才返回賀老身邊抬頭問道：
「師父，仙人的世界究竟是怎麼樣的？」
賀老嘬著酒葫蘆，淡淡開口：
「我覺得沒什麼鳥意思，不如這凡間有趣。」
徐澤面露疑惑，沉思了一會，又開口問道：
「我看話本里說，仙人騰雲駕霧來去無蹤，打鬥時動輒天崩地裂海枯石爛，師父你能做到嗎？」
賀老聞言動作頓了頓，眼神變得深邃，隨即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兩條白眉前後甩動：
「老夫一把年紀了，哪還能跟人打打殺殺！？喝酒吃肉逍遙自在豈不快活？！」
徐澤聞言，眉毛皺的一高一低，用眼角瞥著賀老說道：
「師父肯定是沒那本事，才找這些理由搪塞我吧？」
話畢，他忽然神情一頓，似乎想到什麼，瞬間滿臉驚恐。
「師父，若是遇到比你厲害的仙人要打殺我們怎麼辦？！師父道行深厚跑得也比我快，到時候我怎麼辦啊！？」
賀老嘬著酒葫蘆瞥了他一眼。
「那你就死那兒，我都打不過哪還顧得上你。你放心，等你死了我會回來替你收屍的。」
「師父啊！你好無情好殘忍，我這麼弱小可憐又無助，你怎麼忍心丟下我？」
「那沒辦法，總不能咱倆死在一塊兒吧？萬一被人誤解有龍陽之好，老夫豈非晚節不保？」
徐澤心情沉入谷底，一張清秀的臉蛋頓時垮成了苦瓜臉。
悶了好久，才眯起眼睛雙掌來回搓動，眼神熱切的看著賀老：
「師父，我若死了您就喝不上我釀的酒了。不然您先替我擋著，我跑遠了您再溜，怎麼樣？」
「若您一不小心被人打死，我這麼弱就不替您收屍了，您看這很合理吧？！」
「嗯，很合理。」
徐澤自問自答，將雙手叉抱在胸前一臉深沉的點了點頭，隨即哈哈大笑。
賀老身形頓住，轉過頭來看到他的樣子，頓時吹眉瞪眼擼起了袖袍。
「你個臭小子，老子看你是欠收拾，沒大沒小還敢調侃我...」
二人笑罵著在街道上跑遠，夕陽漸漸落下，將一老一少的身影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