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醉鬼
皓月當空，街道兩側的商販早收拾了鋪子，偶爾三兩路人經過，不時側目看著街上這一對華衣男女，不知情倒覺得很養眼。
臉頰緊貼著裴時珩的脖頸，謝飛雲有意不讓路人瞧見自己的臉。
少女的細發划過他的臉頰，引起裴時珩的一陣寒顫。
「有人路過，為何要將頭埋起？」
「我是臭名昭著、人人嗤之以鼻的昭華郡主，你是美名天下、兩袖清風的御史大人。」真叫人後悔啊，早知道做個像沈家姑娘那般的溫雅美人好了。
可是美人要駐守閨房別院，不能騎馬打獵，也不太好。
裴時珩聽完，她倒也不是傳言中那般不可理喻，皇家貴女，難免驕縱些。謠言可畏。
「方才為何對我使用暗器？」
啊？他怎麼還記著這事兒啊？謝飛雲眼下思慮：「抱歉，想試探你一二。」
「何出此言？」
謝飛雲絞著手指，問道：「裴大人武藝一流，席間大臣們的傳言你可都聽到了？」
鎮南王府就在眼前，小茴早已在府前等著她。見她在裴時珩背上，著急著跑過來，卻沒有開口打斷二人，與魏澤一同沉默著站在身後。
男人噤聲俯下身，少女平穩落地後，他說：「聽到了。」
「那大人可有不滿？我是說，他們如此議論，你可有不高興？」
她的眸子裡盛滿盈盈秋水，就這麼楚楚可憐望著他，叫裴時珩眉心緊蹙。
「嗯，郡主慎重。」
果然，高嶺之花就是難摘，可再難摘的花兒，謝飛雲也要想方設法取得！
「裴大人，從前參加宮宴都是父王與我一同歸來，今晚多謝。」這是真心實意的，有些想父王了，眼角酸酸的。
察覺她情緒的失落，裴時珩道：「鎮南王乃北魏功臣，郡主莫掛懷。」
謝飛雲挽著小茴的手，恢復初見的明艷：「他日登府答謝，裴大人告辭。」
「嗯。」
待男人離開後，謝飛雲朝著他的身影喃喃：「好夢，裴大人。」
這不知有意無意的低語，終是乘著風吹到了裴時珩耳畔。
......
小茴默默跟在她身側：「郡主很少受傷，今日怎麼如此不小心？」
郡主當年赤手空拳將她在山匪刀下將她救回府，小茴實在想不明白郡主的腳是哪個不長眼的人誰幹的。
謝飛雲活動了下腳腕，又是平日那一臉的驕橫：「區區這點小傷，算什麼。小茴取些夕顏醉，放我房中。」
哎......小茴操碎了心，道：「西廂房已經備好了熱水，郡主且先沐浴吧。」
「好。記得取夕顏醉哈，要最上層的！」
「知道啦，這就去取。」
————
裴時珩剛踏進裴府大廳，徐管家就匆匆趕來：「見過二公子。」
走了一晚，魏澤也是很累了，不會還有什麼事兒吧？問道：「徐管家，這麼晚找主子有什麼事嗎？」
「老爺在後廳等著二公子呢，二公子還請快些吧。」徐管家傳話到位後，踏著小碎步就回屋撥算盤珠子去了。
循著鵝卵石小道，穿過滿地盛放的木芙蓉，裴時珩三步並兩步到後廳。
「爹，這麼晚了，何事？」
裴老爺一臉愁容：「聽人傳話，方才你與那昭華郡主一同歸來？」
「皇上吩咐兒子送郡主回府，有何不妥？」裴時珩如實回答。
「那便就此翻篇吧，今後少與昭華郡主往來，可明白？」
「我自有打算。」
裴老爺清楚，他這是沒聽進去，隨即重重舒一口氣，捋著花白的鬍鬚，望天唏噓道：「郡主身份貴重，深得皇上寵愛，如是被有心之人瞧見大作文章，你可如何是好！」
「朝中風言風語何時停過，兒子身為御史台，行得正坐得端。」
裴老爺做回椅子，搖搖頭：「罷了，且隨你去吧。」
......
難怪方才她那樣問，裴時珩心下瞭然。
一路上，魏澤也好奇：「主子，你說昭華郡主一向喜愛貌美的男子，會不會......」
「多嘴。」
想起方才她張口就是喜歡，裴時珩道：「她滿嘴胡話，你還信了不成？」
魏澤不假思索：「不信，但我看郡主的眼神，不像假的。」
玄色身影駐足停下：「閒的沒事？」
「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先走了，主子告辭。」
識時務者為俊傑，魏澤一溜煙兒沒了影。
謝飛雲沐浴後，如瀑的墨發灑落一地，身後小茴輕柔的擦拭著發梢上殘留的水珠，靛青色薄紗鬆散披著，露出半抹雪白香肩，肌膚勝雪如芙蓉泣露。
少女慵懶隨意，削弱的指尖握著琉璃白玉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溫酒入喉，回味甘冽。
「小茴，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謝飛雲低聲呢喃著，像對小茴說的，又像是自言自語。
小茴服侍她多年，宛然一笑：「郡主，是方才那位裴大人嗎？」
「哈哈哈哈......」謝飛雲苦惱，又給自己添了一杯：「很明顯嗎？」
小茴擦拭好謝飛雲的發梢，而後坐下，雙手撐著小臉：「裴大人一表人才，與郡主甚至般配！」
「真的嗎？」
謝飛雲嘿嘿笑出聲，果然還是小茴最懂自己。
小茴退下後，謝飛雲傾身伏在桌面，一股腦將桌上的夕顏醉全部喝下，頭暈目眩。
「奇怪，平日千杯不醉，怎麼今日才三四壺就歇菜了......」
眼前浮現方才裴時珩月下驚人的側顏，如春桃綻於煦風，妖冶得過分。
裴時珩真是霸道，怎么喝醉了還不肯放過她？
摸索著站起身，向金絲楠木衣櫃取了件披風，邊走邊披在自己身上，蓋住一身的雪白。謝飛雲搖晃著走出房門，不算太利索地飛上牆頭，眯眯眼辨別了眼裴府大致方向。
一炷香後，一抹靛青色的身影縱身躍下裴府二公子的牆頭，徐徐落在院中。
跌跌撞撞一腳踹開緊閉的房門，
此刻正在更衣的裴時珩一驚，只見一抹靛青色纖細的身影向他飛奔而來。
腦子嗡的一聲，顧不得衣衫不整，裴時珩迅速關上門。
對上她迷離的眼神：「昭華，你......」
招惹了個妖孽！
見裴時珩越過自己去關門，怒了！
帶著火氣，一頭撞進男人的懷中，裴時珩盯著懷中女人發紅髮燙的面頰，和撲面而來的酒氣，低聲道：「酒蒙子！」
半闔眼的女人，驀的睜大雙眼，似真生氣般吼：「你為什麼還要說我！......唔......！」
剩下的話未說出口，就被裴時珩一掌捂住嘴，男人面色略顯著急：「祖宗，你小點聲...」
好像聽懂了他的意思，謝飛雲思考一瞬，木訥地點點頭。
裴時珩半信半疑撒開手掌，隨時準備再堵住她這張嘴。
看到男人如此提防著自己，謝飛雲氣不打一處來，低聲怒吼：「我是北魏最高貴地昭華郡主！」
「我知道。」
裴時珩點頭，認同。不能反駁酒鬼，他心中默念。
「我想見你，匆匆就跑來了，可是沒有來過，還摔了兩個牆頭...」
......「摔哪兒了？」
捏著她的雪白纖弱的肩，原地轉兩圈檢查一番，只見香肩上的的一塊淤青極其扎眼。
不理會裴時珩，她自顧自說著，雙手卻不知何時搭上他飽滿的胸肌上，
「風寒霜重，我的披風也被風吹飛了，鞋子也沒有穿，赤腳來的，裴時珩你怎麼還能凶我！」
「抱歉。」
低頭見她雙腳凍得通紅，腳背還有三兩處劃破的痕跡，男人取了外袍為披在她身上，袖子擦拭她腳背的傷痕，撩起碧色裙擺，腳腕紅腫得不像樣。
剛要站起身，裴時珩被一股牛勁抱著肩膀扯下，覆上酒香瀰漫的溫唇，大腦一片空白，裴時珩忘了拒絕，只覺味道甚好，香甜細軟。
呼吸交織，曖昧一室，觸及她冰涼的雙腳，裴時珩理智回籠，鬆開酒鬼柔軟的唇瓣。
「抱也抱了，親也親了。裴時珩，你有沒有一點心動？」
「有機會再說。」裴時珩一手將她放倒在床榻上，扯過錦被覆在她身上。
造孽啊......
轉身翻箱倒櫃，想取些消腫藥粉，身後傳來女人低迷的聲音，
「除了父王，母妃，皇伯伯和師父，人人都不喜歡飛雲。裴大人，你不要不喜歡我哦。」
手上動作一頓，險些打倒幾個瓶瓶罐罐。
「我是不是特別厲害，雖然沒有來過裴府，但還是憑直覺就趕到這兒...」
得虧是到了這，若是到了別處，他明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裴時珩心下恍惚，還真讓魏澤給說對了？
臉頰緊貼著裴時珩的脖頸，謝飛雲有意不讓路人瞧見自己的臉。
少女的細發划過他的臉頰，引起裴時珩的一陣寒顫。
「有人路過，為何要將頭埋起？」
「我是臭名昭著、人人嗤之以鼻的昭華郡主，你是美名天下、兩袖清風的御史大人。」真叫人後悔啊，早知道做個像沈家姑娘那般的溫雅美人好了。
可是美人要駐守閨房別院，不能騎馬打獵，也不太好。
裴時珩聽完，她倒也不是傳言中那般不可理喻，皇家貴女，難免驕縱些。謠言可畏。
「方才為何對我使用暗器？」
啊？他怎麼還記著這事兒啊？謝飛雲眼下思慮：「抱歉，想試探你一二。」
「何出此言？」
謝飛雲絞著手指，問道：「裴大人武藝一流，席間大臣們的傳言你可都聽到了？」
鎮南王府就在眼前，小茴早已在府前等著她。見她在裴時珩背上，著急著跑過來，卻沒有開口打斷二人，與魏澤一同沉默著站在身後。
男人噤聲俯下身，少女平穩落地後，他說：「聽到了。」
「那大人可有不滿？我是說，他們如此議論，你可有不高興？」
她的眸子裡盛滿盈盈秋水，就這麼楚楚可憐望著他，叫裴時珩眉心緊蹙。
「嗯，郡主慎重。」
果然，高嶺之花就是難摘，可再難摘的花兒，謝飛雲也要想方設法取得！
「裴大人，從前參加宮宴都是父王與我一同歸來，今晚多謝。」這是真心實意的，有些想父王了，眼角酸酸的。
察覺她情緒的失落，裴時珩道：「鎮南王乃北魏功臣，郡主莫掛懷。」
謝飛雲挽著小茴的手，恢復初見的明艷：「他日登府答謝，裴大人告辭。」
「嗯。」
待男人離開後，謝飛雲朝著他的身影喃喃：「好夢，裴大人。」
這不知有意無意的低語，終是乘著風吹到了裴時珩耳畔。
......
小茴默默跟在她身側：「郡主很少受傷，今日怎麼如此不小心？」
郡主當年赤手空拳將她在山匪刀下將她救回府，小茴實在想不明白郡主的腳是哪個不長眼的人誰幹的。
謝飛雲活動了下腳腕，又是平日那一臉的驕橫：「區區這點小傷，算什麼。小茴取些夕顏醉，放我房中。」
哎......小茴操碎了心，道：「西廂房已經備好了熱水，郡主且先沐浴吧。」
「好。記得取夕顏醉哈，要最上層的！」
「知道啦，這就去取。」
————
裴時珩剛踏進裴府大廳，徐管家就匆匆趕來：「見過二公子。」
走了一晚，魏澤也是很累了，不會還有什麼事兒吧？問道：「徐管家，這麼晚找主子有什麼事嗎？」
「老爺在後廳等著二公子呢，二公子還請快些吧。」徐管家傳話到位後，踏著小碎步就回屋撥算盤珠子去了。
循著鵝卵石小道，穿過滿地盛放的木芙蓉，裴時珩三步並兩步到後廳。
「爹，這麼晚了，何事？」
裴老爺一臉愁容：「聽人傳話，方才你與那昭華郡主一同歸來？」
「皇上吩咐兒子送郡主回府，有何不妥？」裴時珩如實回答。
「那便就此翻篇吧，今後少與昭華郡主往來，可明白？」
「我自有打算。」
裴老爺清楚，他這是沒聽進去，隨即重重舒一口氣，捋著花白的鬍鬚，望天唏噓道：「郡主身份貴重，深得皇上寵愛，如是被有心之人瞧見大作文章，你可如何是好！」
「朝中風言風語何時停過，兒子身為御史台，行得正坐得端。」
裴老爺做回椅子，搖搖頭：「罷了，且隨你去吧。」
......
難怪方才她那樣問，裴時珩心下瞭然。
一路上，魏澤也好奇：「主子，你說昭華郡主一向喜愛貌美的男子，會不會......」
「多嘴。」
想起方才她張口就是喜歡，裴時珩道：「她滿嘴胡話，你還信了不成？」
魏澤不假思索：「不信，但我看郡主的眼神，不像假的。」
玄色身影駐足停下：「閒的沒事？」
「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先走了，主子告辭。」
識時務者為俊傑，魏澤一溜煙兒沒了影。
謝飛雲沐浴後，如瀑的墨發灑落一地，身後小茴輕柔的擦拭著發梢上殘留的水珠，靛青色薄紗鬆散披著，露出半抹雪白香肩，肌膚勝雪如芙蓉泣露。
少女慵懶隨意，削弱的指尖握著琉璃白玉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溫酒入喉，回味甘冽。
「小茴，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謝飛雲低聲呢喃著，像對小茴說的，又像是自言自語。
小茴服侍她多年，宛然一笑：「郡主，是方才那位裴大人嗎？」
「哈哈哈哈......」謝飛雲苦惱，又給自己添了一杯：「很明顯嗎？」
小茴擦拭好謝飛雲的發梢，而後坐下，雙手撐著小臉：「裴大人一表人才，與郡主甚至般配！」
「真的嗎？」
謝飛雲嘿嘿笑出聲，果然還是小茴最懂自己。
小茴退下後，謝飛雲傾身伏在桌面，一股腦將桌上的夕顏醉全部喝下，頭暈目眩。
「奇怪，平日千杯不醉，怎麼今日才三四壺就歇菜了......」
眼前浮現方才裴時珩月下驚人的側顏，如春桃綻於煦風，妖冶得過分。
裴時珩真是霸道，怎么喝醉了還不肯放過她？
摸索著站起身，向金絲楠木衣櫃取了件披風，邊走邊披在自己身上，蓋住一身的雪白。謝飛雲搖晃著走出房門，不算太利索地飛上牆頭，眯眯眼辨別了眼裴府大致方向。
一炷香後，一抹靛青色的身影縱身躍下裴府二公子的牆頭，徐徐落在院中。
跌跌撞撞一腳踹開緊閉的房門，
此刻正在更衣的裴時珩一驚，只見一抹靛青色纖細的身影向他飛奔而來。
腦子嗡的一聲，顧不得衣衫不整，裴時珩迅速關上門。
對上她迷離的眼神：「昭華，你......」
招惹了個妖孽！
見裴時珩越過自己去關門，怒了！
帶著火氣，一頭撞進男人的懷中，裴時珩盯著懷中女人發紅髮燙的面頰，和撲面而來的酒氣，低聲道：「酒蒙子！」
半闔眼的女人，驀的睜大雙眼，似真生氣般吼：「你為什麼還要說我！......唔......！」
剩下的話未說出口，就被裴時珩一掌捂住嘴，男人面色略顯著急：「祖宗，你小點聲...」
好像聽懂了他的意思，謝飛雲思考一瞬，木訥地點點頭。
裴時珩半信半疑撒開手掌，隨時準備再堵住她這張嘴。
看到男人如此提防著自己，謝飛雲氣不打一處來，低聲怒吼：「我是北魏最高貴地昭華郡主！」
「我知道。」
裴時珩點頭，認同。不能反駁酒鬼，他心中默念。
「我想見你，匆匆就跑來了，可是沒有來過，還摔了兩個牆頭...」
......「摔哪兒了？」
捏著她的雪白纖弱的肩，原地轉兩圈檢查一番，只見香肩上的的一塊淤青極其扎眼。
不理會裴時珩，她自顧自說著，雙手卻不知何時搭上他飽滿的胸肌上，
「風寒霜重，我的披風也被風吹飛了，鞋子也沒有穿，赤腳來的，裴時珩你怎麼還能凶我！」
「抱歉。」
低頭見她雙腳凍得通紅，腳背還有三兩處劃破的痕跡，男人取了外袍為披在她身上，袖子擦拭她腳背的傷痕，撩起碧色裙擺，腳腕紅腫得不像樣。
剛要站起身，裴時珩被一股牛勁抱著肩膀扯下，覆上酒香瀰漫的溫唇，大腦一片空白，裴時珩忘了拒絕，只覺味道甚好，香甜細軟。
呼吸交織，曖昧一室，觸及她冰涼的雙腳，裴時珩理智回籠，鬆開酒鬼柔軟的唇瓣。
「抱也抱了，親也親了。裴時珩，你有沒有一點心動？」
「有機會再說。」裴時珩一手將她放倒在床榻上，扯過錦被覆在她身上。
造孽啊......
轉身翻箱倒櫃，想取些消腫藥粉，身後傳來女人低迷的聲音，
「除了父王，母妃，皇伯伯和師父，人人都不喜歡飛雲。裴大人，你不要不喜歡我哦。」
手上動作一頓，險些打倒幾個瓶瓶罐罐。
「我是不是特別厲害，雖然沒有來過裴府，但還是憑直覺就趕到這兒...」
得虧是到了這，若是到了別處，他明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裴時珩心下恍惚，還真讓魏澤給說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