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製造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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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園假山伴著潺潺流水,而謝飛雲根本就沒心情欣賞。裴時珩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此刻卻是異常的難熬。

  裴時珩開門見山,道:「昭華郡主對微臣大打出手,在下可有得罪郡主?」

  「倒是談不上得罪,裴大人生的風神俊朗,昭華心生愛慕罷了。」

  「......郡主慎言。」

  見眼前人面上的不自在,她破罐破摔繼續胡扯:「我說錯了嗎?裴大人風姿,我見猶憐,甚是喜愛呢!」

  謝飛雲這一句話讓跟在裴時珩身後的魏澤滿目愕然,我見猶憐這些詞兒不是誇讚女子的嗎?這昭華郡主果然名不虛傳啊......這天下哪位女子敢如此大膽?

  沒有。

  見矮自己一頭的少女如此,裴時珩懶得與她掰扯,開口:「郡主,既然無事,那微臣便先告退了。」

  嘿!這就想走?

  謝飛雲嬌嗔道:「下一次見面可就不知何時了,裴大人可否陪我在這宮中走走?」

  男人深邃的眸子一沉,眉角明顯的不耐煩,卻不能拒絕:「嗯。」

  皇親貴戚,身份尊貴,身份擺在這,他不能拒絕。

  謝飛雲自幼就在這皇宮摸爬滾打,這兒的一磚一瓦她都極為熟悉,屬於是蒙上雙眼她都能自己走出宮門。

  這個以男子為尊的世界,皇伯伯卻始終比爹爹還要過分的寵愛自己,甚至還特地為在宮中留了屬於她一人的蒼梧宮,以至於謝飛雲能在皇宮橫著走。

  裴大人不喜歡自己不要緊,沒有故事製造故事!

  不認識自己也不要緊,現在就讓他認識認識!

  魏澤跟在二人身後,看著眼前暗紅色鎏金牡丹紗裙掠過主子玄色水紋的錦袍,他很不明白主子為何要陪這郡主在宮中閒逛。

  光是這一路,魏澤就佩服昭華郡主的嘴。

  沒話硬說,沒話找話,沒天硬聊。

  「裴大人,年方幾許啊?」

  「二十。」

  「裴大人可有婚配?」

  「未曾。」

  「裴大人覺得我如何?」

  「郡主自然天之嬌女,身份貴重,金枝玉葉。」

  「我說明明的不是這個!」

  「還恕微臣愚鈍。」

  「我的意思是,裴大人想與我成親嗎?」

  「不想。」

  ......

  如若不是家教使然,裴時珩現在就想把身旁女人的嘴堵上,趁夜綁了手腳丟下護城河。

  謝飛雲嘟囔著嘴,煞是委屈:「裴大人,你好冷漠,好無情,都是我在主動找話題,你怎麼都不主動些......」

  「不是郡主自己要下官陪著散步嗎?」男人壓低清冷的嗓音,掩過不悅。

  甚少進宮,裴時珩跟著她兜兜轉轉,恍惚覺得自己迷了方向。

  踩上往右兩塊地磚,就能觸動前邊六米處的機關。

  謝飛雲裝作不經意道:「裴大人,月光太刺眼了,你往裡走一些。」

  「......」

  男人抬頭望天,究竟是哪裡刺眼!

  裴時珩順勢向里走兩步,女人跟著往宮牆下靠近。

  著實令人迷惑。

  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越往前走,謝飛雲臉上笑意更深。

  瞥見月光灑面眉眼嬌俏的女子笑意盎然,裴時珩不明所以。

  有什麼好笑的?

  謝飛雲有意往地面出現的大塊縫隙踩去,

  「啊!......」謝飛雲一腳踩空,

  「小心......」男人下意識伸出手,這祖宗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這仕途保不齊就斷了。

  謝飛雲佯裝大驚失色倒下,順勢一把攥緊男人黑色的的腰帶。

  嘿嘿!

  被拽下的裴時珩捏緊女人瘦小的肩,天旋地轉中唇齒相撞,溫潤柔軟。身下男人明顯呼吸一滯,兩人間甜腥味瀰漫散開。

  雙手撐在男人的胸口,謝飛雲仰頭,男人清冷俊美的面孔在眼前放大,四目相對,甚至能聞到他若有似無的焚香,她竟一瞬失神。


  魏澤:這......或許我該出聲打斷嗎?

  裴時珩皺眉道:「郡主,可還要趴在臣身上多久?」

  「方才卡著腳踝了,現下起不來。」謝飛雲弱著聲,不是她不想起來,用力過猛真的崴到了。

  造孽......

  裴時珩眼一沉,咬了咬牙:「得罪了。」

  說罷一手扶住謝飛雲的腰身往自己身上攏了攏,一手撐地站起身。感覺到覆在自己身上的有力的大手,她有些羞了,心下不自覺的加速。

  視線對撞,謝飛雲心虛:「多謝裴大人。」

  「郡主保密。」

  「自然。」以裴家家風,這等親密的舉止是萬萬不可的。

  「可我現在走不動......」

  男人不言語,伸出手臂,謝飛雲自然地搭著,借力一瘸一拐也算是走出了十來步。這可走到什麼時候才能出宮啊......

  「裴大人,你說我們這得什麼時候才能走出這皇宮啊?」

  魏澤內心腹誹:按照話本子的情節走向,下一步主子應該主動背著郡主回去。

  裴時珩若有所思,竟認真考慮其她這話:「沒事,微臣晚間無事,郡主慢慢走。」

  魏澤:?

  謝飛云:.....裴時珩,算你有種!

  月下風情滿京城,皇宮蹣跚僅一人。越走越是火大懊惱。羊腸九曲,舉步維艱,老淚縱橫。

  坎坷,真是太坎坷了!

  瞥見謝飛雲額角細密的汗水將碎發浸濕,裴時珩輕嘆了口氣,往前走兩步在她面前低下身子:「上來吧。」

  謝飛雲撇撇嘴:「你方才嘆氣了,定是嫌棄我麻煩,我自己走便好!」

  ......

  裴時珩:「沒有...」

  「怎麼沒有,你就有,你分明就是不想背我嘛,大男人你斤斤計較。」

  越說越委屈,謝飛雲雙眼含淚。

  裝的。

  視線掠過她濕漉漉泛著淚光的眸子,裴時珩自認倒霉:「沒有。」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魏澤很識趣的離兩人十米開外。

  趴在他的背上,謝飛雲神情恍惚,想起方才他腰上撞地而碎的銘佩,下巴杵在裴時珩肩上,朝著他的耳畔低語:「方才你的玉佩碎了。」

  耳邊傳來溫熱,裴時珩腳步一頓:「無妨,裝飾之物罷了。」

  「總歸是我的過失,皇伯伯先前賞了我一尊未雕磨的獨山玉,待我親手雕刻再贈予裴大人賠禮,如何?」讓他每天見到銘佩都能想起自己,甚好!

  裴時珩蹙眉:「御賜之物,怎可隨意轉贈。」

  「賞予我,那便是我的,況且皇伯伯日理萬機,才不會有閒分心在意這些蒜皮小事,裴大人多心啦。只是我未曾學過雕刻,大人還要等些時日。」

  「嗯。」鬼使神差便應了下來,裴時珩覺得自己愈發沒了規矩。

  謝飛雲雙手環著他勁瘦的肩膀,指尖在他鎖骨前輕點著。

  氣氛怪怪的,說不上來怪,總之就是怪。

  一瞬不落地盯著裴時珩被月光照亮的側顏,謝飛雲總算明白何為「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人間能得幾回瞧啊。

  裴時珩薄唇輕啟:「看夠了嗎?」

  「今日看夠了,那明日還可以看嗎?」謝飛雲像極了流氓,而他如良家婦女一般。

  裴時珩真想剖開這人的腦瓜子看看裡面到底裝的什麼。

  神武門近在眼前,出了神武門,昭華知道他們就要各回各家。

  「裴大人,昭華聽聞你在朝堂之上舌戰群雄,有一問題困擾昭華許久,大人可否點撥一二?」

  「但說無妨。」

  「天下傳言昭華郡主行事莽撞,無才無德是女中紈絝,可我只是不想循規蹈矩,如何讓大家對我不要有這種偏見?」我的意思是,大家都這麼說我,可我有些擔心你如他們一樣看待我。

  男人停下步伐:「何妨吟嘯且徐行。郡主颯爽,是別人所沒有的。」

  他是在誇我英姿颯爽嗎?

  謝飛雲嘴角掛著一抹笑,:「好像又更喜歡裴大人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見兩人快走到神武門,快速跟上靠近的魏澤湊巧聽到了謝飛雲這句話,還有自己家主子要碎掉的面容。魏澤一驚,兩刻鐘的功夫,這兩人怎麼回事???

  「裴大人。」

  「嗯?」

  「不用送我回府,出了宮門我自己想法子就好。」

  若是被有心之人看到,裴時珩不知明日要被參基幾本摺子。

  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裴時珩眼中閃過一抹他自己都未發覺的笑意:「皇上命我送郡主回府。」

  「那就多謝裴大人啦~。」

  謝飛雲雙腳輕輕搖晃著,不時擦過他的袍子,蹭了些灰。他身上的焚香淡淡的,可她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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