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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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聞中北魏鎮南王之女昭華郡主謝飛雲,風華絕代,一貌傾城,卻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婉約氣派。

  十六年來,別的世家貴女知書達理,而昭華刁蠻任性;

  別人鑽研琴棋書畫,做女紅,昭華潛心舞刀弄劍,馬踏京城;

  別人品茗論經,談論詩史,昭華飲酒划拳,賽馬武擂。

  更有傳言,昭華郡主尤其喜歡容貌出挑的男子,就有千金只求風月館頭牌公子一笑的風流往事。

  最令人震懾的還屬當年那件事:

  鎮南王本是皇帝的弟弟,多年來征戰沙場,素有戰神之稱。

  三年前,鎮南王遭遇敵軍大將埋伏,殞身邊境。尚在京城中的謝飛雲,彼時還是天真無邪的少女,也未得昭華之封號。

  鎮南王犧牲的消息傳來當天,謝飛雲便徹底消失在京城中。

  三月後,傳聞西梁軍主將一家慘遭滅門,手法極其殘忍,甚至連孩童都未曾放過。

  兇手在場留下字跡:下去給我爹當牛做馬!

  毋庸置疑,這是謝飛雲的手筆。

  雖種種行徑實在荒謬有違綱常倫理與女則女訓,但遭不住皇室子息單薄,單是這一小輩中,也僅有謝飛雲一女娃,加上自幼便伶牙俐齒一張小嘴,性子又坦率灑脫,加有鎮南王一事,謝飛雲深得皇帝喜愛。

  因此,皇帝在及笄當日大封謝飛云為郡主,賜封號昭華,沿襲鎮南王的封地。

  群臣沒少當朝銳評昭華的風行,然而這位曾經殺伐果斷,大權獨攬,對外極其狠戾的皇帝每每大手一揮:「昭華郡主性情直率,天真肆意,言行雖莽撞,本性卻不壞,愛卿們別太計較罷。」

  群臣:這不是妥妥的護犢子嗎!

  至此,「京城小霸王」名揚天下,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一年前的秋日,昭華隨師父雲遊,忽然缺了往日的雞飛狗跳,京城總算安定了些時日。

  八月十五中秋宮宴。

  紫垣星月,宮階燈火,忽明忽滅,一眼望去,靈輝閃閃,熠熠燦燦。

  人間歌舞盡歡顏,太平盛世月高懸。

  御花園翠林疏意,身著明艷薄紗裙的舞姬伴著樂伶的絲竹管弦之樂聲,款款漫漫扭動水蛇般的腰肢。宴席間歌舞昇平,座下當朝大臣們把酒言歡。

  高位龍椅,皇帝身著明黃色龍袍,舉杯闊聲道:「今日中秋佳節,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吁——!!!」

  一聲尖銳的馬兒嘶鳴聲,打斷了皇帝的美好賀辭,也劃破這和諧的宮宴場面。

  眾人循著聲兒望去,只見如繁花,似明玉,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少女單手勒緊馬韁,馬身躍起仰天嘶鳴,一頭青絲高束於腦後,手中緊握紅纓長槍,背後掛著銳利羽箭長弓,黑色腰帶懸著青玉佩劍。

  皇帝站起身,這陣仗不用多想,定是昭華,隨即朗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原來是昭華,快來快來,給朕瞧瞧。」

  你瞧瞧,這等衝撞,換了別人定要殺頭的,謝飛雲就不一樣了。

  還被誇贊一番!

  謝飛雲翻身胯下馬背,一個滑鏟跪在皇帝面前:「皇伯伯,一別半載,皇伯伯可還安好?」

  皇帝佯裝怒意道:「剛回來就鬧這麼大陣仗,朕能好到哪兒。」

  「這不是太想念您了,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昭華已經很克制了啦。」不等皇帝回答,昭華從袖口掏出一祥雲小錦盒,煞是認真道:「皇伯伯,這是昭華孤身闖入蒼狼深山迷瘴中尋來獻給您的。」

  皇帝狐疑,接過這個手掌大小的錦盒放在手中摩挲,道:「這是何物?」

  謝飛雲煞有其事小跑到龍椅邊,附身貼近皇帝耳畔,低語道:「昭華發現一金礦,現已派人嚴加看守。」

  皇帝瞬間嚴肅,瞪大雙目,大為震驚,立刻遣散了一群舞姬月玲。

  見皇上臉上這番精彩紛呈,下方的大臣更為好奇,揣摩著昭華到底是帶來了什麼寶物。

  謝飛雲說罷,稍稍彎腰拱手,退到宴席中央:「皇伯伯,如何?」

  皇帝緩過神來,欣喜若狂:「好一個昭華,賞!大賞!」

  「那昭華就多謝皇伯伯了。」


  有眼力見的太監已經將謝飛雲的座位擺好,一左一右都是頗為俊俏的宮女太監伺候著。

  方坐下,謝飛雲就看到了自己正對面的男子。

  一微塵里三千界,半剎那間八萬春。

  面若冷玉,長眉入鬢,挺鼻薄唇,墨色的眸子幽深不見波瀾,嘴角似掛著霜雪,面色冰封千里。男人以羊脂玉冠發,玄色錦衣和著夜風袍角翩飛。

  光風霽月如醉玉頹山,神顏天成。

  只這一眼,她便將二人新婚宴上要放什麼菜品都想好了。

  許是謝飛雲的目光過於炙熱,裴時珩順著這視線望去,周身依舊冷氣逼人。而謝飛雲的嘴角就要咧到後腦勺。

  頓時為自己曾經那一千金感到後悔,眼前之人風月館的公子們根本無法比擬。

  皇帝注意到眼下昭華的赤裸裸的目光,隨即眼觀鼻,鼻關心會意道:「昭華,你方雲遊歸來,這位是裴大人,新晉的御史台。」

  謝飛雲站起身,柔著聲:「昭華,姓謝,字姝,名飛雲,今年十六,生辰日十月初五,爹爹鎮南王,家住福祿街九居鎮南王府,封地在淮陽,裴大人幸會。」

  一席話後,皇帝竟覺得面上難得的掛不住,當皇帝三十年頭一次覺得坐這個位子真丟人,朝著謝飛雲使了個眼神:皇家子孫,你幹嘛!

  謝飛雲全當沒看見。

  裴時珩神色自若站起身,月光灑落在他的頎長挺立的身上,周身泛著一層細膩柔光,嘴角清冷的嗓音:「下官御史台裴時珩,見過昭華郡主。」

  整個席間,人人心思各異。

  「你說昭華郡主是不是傾慕裴大人?」

  「十有八九了。」

  「說來裴大人至今未娶,男婚女嫁倒葉門當戶對。」

  「可裴家家規森嚴,門庭雅正,郡主驕縱怕是不合適啊...」

  「誰說不是呢,況且裴大人從不近女色。」

  ......

  習武之人,當然是常年耳聽八方,謝飛雲一字不落聽完,左耳進右耳出。

  等等...

  裴家?!

  不會是老太傅那個裴家吧......

  感覺愛情要還沒有出生就被扼殺啦!!!謝飛雲頓時抓耳撓腮,好不痛快!

  袖口滑下一根銀針,謝飛雲捏緊銀針,指尖放在桌下朝著對面正襟危坐的男人飛去。

  男人面色依舊,坦然自若,雙指輕易截下謝飛雲的銀針。抬眸望向她,眼中滿是疏離疑惑。

  見此,謝飛雲判定這位裴大人武力與她不相上下,也就是說,方才席間的流言議論他也是聽得到的。

  十根銀針蓄勢待發,謝飛雲指尖發力,全部刺向裴時珩。這通身的本事繼承了她戰神老爹和師父的本領,北魏無一人能與她打成平手。

  男人手腕一擋,形成掌風攔下所有的銀針。

  怒從心起,惡膽向邊生。謝飛雲雙手合力,打出一掌。男人單手反擊,兩道極為霸道的掌風相互衝撞,殃及兩人身前的桌子。

  兩架雕花梨木方桌瞬間四分五裂,酒菜果盤灑落一地,稀碎。

  驀的,整個宴席陷入怪異的安靜。

  兩人對視一眼。

  裴時珩起身跨過一地狼藉,移步中央,垂下眼拱手:「皇上,微臣聽聞御花園景致秀麗,甲於一州。微臣與昭華郡主,一見如故,想邀郡主御花園一敘。」

  方才說到昭華郡主時,男人停頓了一下。

  謝飛雲尷尬地摸了摸鼻尖,算不上情願的來到皇帝面前:「啊對,昭華與裴大人一見傾心...啊不是,一見如故,想去敘敘舊。請皇伯伯應允。」

  裴時珩滿頭黑線......

  皇帝壓下嘴角的抽搐:「......快去快去,趕緊的,沒敘完別回來,敘完了有勞裴大人送昭華郡主回府。」

  裴時珩往前靠近一步,眼神中意味不明,伸手一個「有請」的手勢。謝飛雲對上他的眸子,總覺得哪哪都不對勁,逃似的往御花園一角快步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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