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珏玉1
床榻上女人睡顏柔和，面頰紅潤呼吸均勻，雙眼長而絨密的睫毛輕輕顫動，瓷白的肌膚以及露在錦被外盈盈一握的手腕，怎看都不像是傳聞中獨擋千軍的昭華。
年少時的謝飛雲，十八般武藝出神入化，徵得皇上應允隨軍出征，一人之力殺出重圍不慎被偷襲，而後咽不下氣，孤身夜襲敵營一把火燒了敵軍糧草。
那時裴時珩剛入朝為官，小他四歲的謝飛雲就已經名滿京城。
垂眸凝視她的眉眼，眉宇間京城小霸王的氣質盡顯。
空氣中淡淡飄來的梨花香，混著他的焚香，別致卻不突兀。
裴時珩站在床邊，頭疼明日該怎麼把她送回去。若是被發現昭華深夜與他共處一室，後果可想而知。
和衣倚在床邊，眼困心乏。
裴時珩起身走向窗邊軟榻，節骨分明的手指摁了摁眉心，熄滅燭火後歸於一室黑暗。
窗外烏雲遮月，呼嘯的風透著絲絲寒意，秋葉寂寥慘澹，堂堂御史大人竟苦熬一夜。鳩占鵲巢，當真是荒謬至極。
天色漸亮，男人雙眼底下泛著一片烏青，一夜沒睡略顯憔悴。
走近熟睡的罪魁禍首，開口：「起來。」
說完後，床上的人沒有半分反應。男人皺眉，伸手輕輕拍了拍謝飛雲的手臂。
感到清夢被擾，謝飛雲睜開惺忪雙眼，宿醉之後頭疼欲裂，打量一番眼前光景，小茴什麼時候將她的床幔換成這珀玉顏色了？不好看！
皺著眉頭看了眼旁邊默不作聲的人，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謝飛雲狐疑道：「裴大人，你......你這是作何在我的閨房？」
裴時珩挺身立在床邊，神色複雜的盯著謝飛雲。
女人一把扯過錦被將自己緊緊裹住。感覺不對勁，低頭輕嗅了下這錦被，怎麼不是自己喜歡的梨花香，而是像極了昨夜某人身上的焚香？
抬眸對上裴時珩沉得滴水的眸子：「這......莫非是裴府？」
男人點頭，繞有意思道：「看來郡主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謝飛雲暗道不妙，咧嘴尷尬輕笑一聲：「裴大人，這話是何意？難不成是我酒後亂性還是怎麼你了？」
難道我把他給強了？倒反天罡啊！
眼前男人嘴角是噙著冷霜：「郡主此話，倒像是經常如此。」
謝飛雲撓撓頭：「真不記得了，我很少喝醉的，昨兒個不知怎麼三杯就......」
下一瞬，謝飛雲被丟出屋外，一臉迷茫：他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還生氣了？
熟練的飛身上牆，好在天未大亮，謝飛雲循著記憶飛檐走壁回到鎮南王府。
小茴都還未醒來，謝飛雲就踹開了自己的院門，越想越是納悶兒。
————
魏澤推開門，端來熱水盆：「主子，早膳已經備好了。」
裴時珩沒有回答，簡單洗漱之後乘著馬車就往勤政殿去了。魏澤跟在一旁，總覺得主子和平時一樣，又和平日不太一樣。說不上來哪兒怪。
大殿之上，皇帝黑袍黃龍奔騰弄雲，看著底下唇槍舌戰，針鋒相對的眾臣，皇帝甚是滿意，這百官之間微妙的平衡是他御下的成果，依舊是個很一般的早朝。
一個時辰後
皇帝聲如洪鐘：「眾愛卿可還有事稟奏？沒有就退朝吧。」
待朝臣都退下後，太監首領劉德壽挽著白毛拂塵匆匆追上裴時珩：「裴大人留步！」
裴時珩轉身回頭：「劉公公，所為何事？」
劉公公自幼跟在皇上身邊服侍，對這裴家的小輩也算是看著長大的。
「裴大人，請隨我來，皇上在延和殿等著您呢。」
「嗯，勞請公公帶路。」
正坐在馬車上的魏澤見主子折返往宮裡走，心下疑惑不知發生了什麼。
皇帝倚靠在延和殿一方龍椅之上，裴時珩颯沓如流星走入殿內。
男人提起朝服往前一擺，雙手作揖：「微臣參見皇上。」
皇帝點頭：「裴大人，可知朕宣你來是為什麼？」
裴時珩垂眸，合身朝服繡著一品文官獨有的仙鶴祥雲錦，長身玉立，剎那間風華幾許。
「微臣不知，還請聖上明示。」
「哈哈哈哈，朕的好郡主就差把心思寫在臉上了，裴時珩，你可察覺？」
想了一千種皇上宣他的事宜，唯獨沒有想到是因為昭華的緣故。
裴時珩正襟肅穆，仿若事外人：「皇上厚愛昭華郡主。」
「嗯，朕是很疼愛昭華，所以才宣你留下。」
皇帝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他選官的標準極為嚴苛，弱冠之年就能坐穩御史之位，倒是個世家貴子獨一份的存在，昭華眼光不錯。
裴時珩茫然：「皇上，恕臣斗膽直言。」
「說。」
「昭華郡主天之嬌女，微臣自幼修道心如止水，恐怕要讓皇上與郡主失望了。」
......
皇帝望著自己這位御史台的身影深思，他是答應三弟妥善照顧昭華直至出嫁，可若是一道賜婚旨意下去，雖說裴家不敢抗旨，卻也怕昭華日後拿捏不住這裴時珩。
罷了，且先看昭華如何吧，或許誤打誤撞能如當年三弟和雲錦一樣修得正果那便是最好。
————
中秋過後，不知怎得這天兒總是烏雲密布，好似在蓄意掀起狂風暴雨一般。
鎮南王府，長樂閣。
「郡主，您這都不會雕刻，還是別難為自己了吧。」小茴眼看郡主用完早膳後就一直摸著這前些日子皇上賞賜的獨山玉石料。
又是描圖，又是尋來器具細細打磨，中途還不慎打掉了一瓶郡主自己珍藏已久的貢酒，往日可是一口的捨不得喝，今兒竟也不惱。
上好的獨山玉，被郡主一分三塊，因為手法生疏，力道不均，小半天的功夫就雕碎了兩塊。
小茴扶額苦惱，還有最後一塊，郡主能行嗎？
「我就不信了，我謝飛雲有什麼是做不成的！」
少女換去昨夜靛青的紗裙，此刻一身琉璃連錦廣袖裙若流風之回雪，趁得她螓首峨眉如河畔洛神再度臨世。
一刻鐘後，獨山玉碎。
謝飛雲捏緊拳頭，當真是好氣！
察覺到郡主忽然沉下來的臉，小茴貓了貓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畢竟君主生氣起來有時還挺可怕的。
小茴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郡主，阿若來信，桑寧小姐，溫祁和沈公子現下已經到汴梁主城了，不日便抵達京城。」
謝飛雲放下手中刻刀：「算起來日子也差不多了。」
如陣疾風，謝飛雲取了披風，就往屋外飛去。
緊跟到外頭的小茴瞧了眼縱身躍下的高牆的身影，搖搖頭：「哎，郡主好像很久沒有走過大門了。」
自己家，非要翻牆嗎？小茴眨巴著杏眼，看不懂一點。
這陣仗，郡主估摸是找柳掌柜去了。
......
四海風清閣。
謝飛雲的身影覆上阿德的帳本，低頭撥著算盤珠子的阿德抬眼看向來人。
隨即放下算盤上的手，臉上的肉擠成一堆，笑眯眯道：「郡主，掌柜正歇著呢，小的這就去傳告。」
也在四海風清閣的魏澤轉首一瞥，一手拎著剛打包好的錦盒跨出店鋪，衝著店門口的馬車簾內低聲：「主子，昭華郡主也在。」
裴時珩掀起帘子一角，店內視角一覽無餘，一眼瞧見背對自己的昭華。
謝飛雲逆著光，絲毫不察身後的兩雙眼睛。
「不用，我自己上去找柳池宴就行。」說完轉身踏上木梯。
車內男人眸子一沉，他自然知道柳池宴是誰。
昭華郡主的狐朋狗友甚多，屬柳池宴與她最是臭味相投。
「主子，咱回去吧，許是郡主有事。」
魏澤瞧了眼臉上烏雲密布的主子，怪他多嘴，早知道就不說郡主在這兒了。
裴時珩放下帘子，「她與我有何干係。回府。」
魏澤左瞧瞧郡主離開的方向，右看看主子垂下的車簾，搖晃下腦袋：哎......
謝飛雲一腳踹開門，沉睡的柳池宴被這響聲一驚，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他奶奶的，誰啊！沒看到本公子在睡覺嗎！」
惡狠狠朝著門口處的人剜了一眼，見是謝飛雲，柳池宴氣不打一處來：「祖宗，你要殺要剮也得等我睡醒，成不？」
說完埋頭正要繼續睡的柳池宴就被提起來，一襲紅袍之上的俊臉此刻生無可戀：「謝飛雲你要到底要幹嘛，一定要現在嗎？」
「對，一定要現在。」
謝飛雲給自己倒了碗茶水，翹起二郎腿，斜靠長椅子。
柳池宴俯身穿上他的黑色軟皂底錦鞋，咬牙切齒：「真當自己家了，要點臉吧你。」
謝飛雲一個白眼翻上天：「柳池宴，我們好歹拜過關二爺的，喝你點茶水還被嘮一天，摳搜個什麼勁兒？」
柳池宴這輩子最大的克星，就是謝飛雲！
罵不過，打不過，喝不過！
兩人一個潑皮，一個無賴，堪稱京城最不要臉組合，簡直打遍天下無敵手。
「到底什麼事！」柳池宴沒好氣道。
謝飛雲換上一臉諂媚：「柳掌柜~今日好像比昨兒更俊朗不少呢~」
柳池宴聞言後退一步，雙手抵在身前作防禦狀：「昭華，別搞，我害怕......」
今年行情本就不好，半年的利潤都被這無賴捲走了，還剩一半可不能再交代出去了......
見柳池宴這不成器的樣子，謝飛雲拉拉著嘴角，吐出一片茶葉：「沒出息！」
放下茶杯，謝飛雲出了廂房走向四海風清閣頂樓，上頭便是柳池宴的密室，多年搜刮來的奇珍異寶全都藏在這兒了。
柳池宴跟在她身後，越往上走，腳步越虛浮，心中慌亂：「昭華，你別說要去我的珍寶閣。」
「嘿嘿！」
謝飛雲停下腳步，轉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臉賊眉鼠眼。
「......」
年少時的謝飛雲，十八般武藝出神入化，徵得皇上應允隨軍出征，一人之力殺出重圍不慎被偷襲，而後咽不下氣，孤身夜襲敵營一把火燒了敵軍糧草。
那時裴時珩剛入朝為官，小他四歲的謝飛雲就已經名滿京城。
垂眸凝視她的眉眼，眉宇間京城小霸王的氣質盡顯。
空氣中淡淡飄來的梨花香，混著他的焚香，別致卻不突兀。
裴時珩站在床邊，頭疼明日該怎麼把她送回去。若是被發現昭華深夜與他共處一室，後果可想而知。
和衣倚在床邊，眼困心乏。
裴時珩起身走向窗邊軟榻，節骨分明的手指摁了摁眉心，熄滅燭火後歸於一室黑暗。
窗外烏雲遮月，呼嘯的風透著絲絲寒意，秋葉寂寥慘澹，堂堂御史大人竟苦熬一夜。鳩占鵲巢，當真是荒謬至極。
天色漸亮，男人雙眼底下泛著一片烏青，一夜沒睡略顯憔悴。
走近熟睡的罪魁禍首，開口：「起來。」
說完後，床上的人沒有半分反應。男人皺眉，伸手輕輕拍了拍謝飛雲的手臂。
感到清夢被擾，謝飛雲睜開惺忪雙眼，宿醉之後頭疼欲裂，打量一番眼前光景，小茴什麼時候將她的床幔換成這珀玉顏色了？不好看！
皺著眉頭看了眼旁邊默不作聲的人，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謝飛雲狐疑道：「裴大人，你......你這是作何在我的閨房？」
裴時珩挺身立在床邊，神色複雜的盯著謝飛雲。
女人一把扯過錦被將自己緊緊裹住。感覺不對勁，低頭輕嗅了下這錦被，怎麼不是自己喜歡的梨花香，而是像極了昨夜某人身上的焚香？
抬眸對上裴時珩沉得滴水的眸子：「這......莫非是裴府？」
男人點頭，繞有意思道：「看來郡主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謝飛雲暗道不妙，咧嘴尷尬輕笑一聲：「裴大人，這話是何意？難不成是我酒後亂性還是怎麼你了？」
難道我把他給強了？倒反天罡啊！
眼前男人嘴角是噙著冷霜：「郡主此話，倒像是經常如此。」
謝飛雲撓撓頭：「真不記得了，我很少喝醉的，昨兒個不知怎麼三杯就......」
下一瞬，謝飛雲被丟出屋外，一臉迷茫：他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還生氣了？
熟練的飛身上牆，好在天未大亮，謝飛雲循著記憶飛檐走壁回到鎮南王府。
小茴都還未醒來，謝飛雲就踹開了自己的院門，越想越是納悶兒。
————
魏澤推開門，端來熱水盆：「主子，早膳已經備好了。」
裴時珩沒有回答，簡單洗漱之後乘著馬車就往勤政殿去了。魏澤跟在一旁，總覺得主子和平時一樣，又和平日不太一樣。說不上來哪兒怪。
大殿之上，皇帝黑袍黃龍奔騰弄雲，看著底下唇槍舌戰，針鋒相對的眾臣，皇帝甚是滿意，這百官之間微妙的平衡是他御下的成果，依舊是個很一般的早朝。
一個時辰後
皇帝聲如洪鐘：「眾愛卿可還有事稟奏？沒有就退朝吧。」
待朝臣都退下後，太監首領劉德壽挽著白毛拂塵匆匆追上裴時珩：「裴大人留步！」
裴時珩轉身回頭：「劉公公，所為何事？」
劉公公自幼跟在皇上身邊服侍，對這裴家的小輩也算是看著長大的。
「裴大人，請隨我來，皇上在延和殿等著您呢。」
「嗯，勞請公公帶路。」
正坐在馬車上的魏澤見主子折返往宮裡走，心下疑惑不知發生了什麼。
皇帝倚靠在延和殿一方龍椅之上，裴時珩颯沓如流星走入殿內。
男人提起朝服往前一擺，雙手作揖：「微臣參見皇上。」
皇帝點頭：「裴大人，可知朕宣你來是為什麼？」
裴時珩垂眸，合身朝服繡著一品文官獨有的仙鶴祥雲錦，長身玉立，剎那間風華幾許。
「微臣不知，還請聖上明示。」
「哈哈哈哈，朕的好郡主就差把心思寫在臉上了，裴時珩，你可察覺？」
想了一千種皇上宣他的事宜，唯獨沒有想到是因為昭華的緣故。
裴時珩正襟肅穆，仿若事外人：「皇上厚愛昭華郡主。」
「嗯，朕是很疼愛昭華，所以才宣你留下。」
皇帝打量著眼前的男子，他選官的標準極為嚴苛，弱冠之年就能坐穩御史之位，倒是個世家貴子獨一份的存在，昭華眼光不錯。
裴時珩茫然：「皇上，恕臣斗膽直言。」
「說。」
「昭華郡主天之嬌女，微臣自幼修道心如止水，恐怕要讓皇上與郡主失望了。」
......
皇帝望著自己這位御史台的身影深思，他是答應三弟妥善照顧昭華直至出嫁，可若是一道賜婚旨意下去，雖說裴家不敢抗旨，卻也怕昭華日後拿捏不住這裴時珩。
罷了，且先看昭華如何吧，或許誤打誤撞能如當年三弟和雲錦一樣修得正果那便是最好。
————
中秋過後，不知怎得這天兒總是烏雲密布，好似在蓄意掀起狂風暴雨一般。
鎮南王府，長樂閣。
「郡主，您這都不會雕刻，還是別難為自己了吧。」小茴眼看郡主用完早膳後就一直摸著這前些日子皇上賞賜的獨山玉石料。
又是描圖，又是尋來器具細細打磨，中途還不慎打掉了一瓶郡主自己珍藏已久的貢酒，往日可是一口的捨不得喝，今兒竟也不惱。
上好的獨山玉，被郡主一分三塊，因為手法生疏，力道不均，小半天的功夫就雕碎了兩塊。
小茴扶額苦惱，還有最後一塊，郡主能行嗎？
「我就不信了，我謝飛雲有什麼是做不成的！」
少女換去昨夜靛青的紗裙，此刻一身琉璃連錦廣袖裙若流風之回雪，趁得她螓首峨眉如河畔洛神再度臨世。
一刻鐘後，獨山玉碎。
謝飛雲捏緊拳頭，當真是好氣！
察覺到郡主忽然沉下來的臉，小茴貓了貓身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畢竟君主生氣起來有時還挺可怕的。
小茴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郡主，阿若來信，桑寧小姐，溫祁和沈公子現下已經到汴梁主城了，不日便抵達京城。」
謝飛雲放下手中刻刀：「算起來日子也差不多了。」
如陣疾風，謝飛雲取了披風，就往屋外飛去。
緊跟到外頭的小茴瞧了眼縱身躍下的高牆的身影，搖搖頭：「哎，郡主好像很久沒有走過大門了。」
自己家，非要翻牆嗎？小茴眨巴著杏眼，看不懂一點。
這陣仗，郡主估摸是找柳掌柜去了。
......
四海風清閣。
謝飛雲的身影覆上阿德的帳本，低頭撥著算盤珠子的阿德抬眼看向來人。
隨即放下算盤上的手，臉上的肉擠成一堆，笑眯眯道：「郡主，掌柜正歇著呢，小的這就去傳告。」
也在四海風清閣的魏澤轉首一瞥，一手拎著剛打包好的錦盒跨出店鋪，衝著店門口的馬車簾內低聲：「主子，昭華郡主也在。」
裴時珩掀起帘子一角，店內視角一覽無餘，一眼瞧見背對自己的昭華。
謝飛雲逆著光，絲毫不察身後的兩雙眼睛。
「不用，我自己上去找柳池宴就行。」說完轉身踏上木梯。
車內男人眸子一沉，他自然知道柳池宴是誰。
昭華郡主的狐朋狗友甚多，屬柳池宴與她最是臭味相投。
「主子，咱回去吧，許是郡主有事。」
魏澤瞧了眼臉上烏雲密布的主子，怪他多嘴，早知道就不說郡主在這兒了。
裴時珩放下帘子，「她與我有何干係。回府。」
魏澤左瞧瞧郡主離開的方向，右看看主子垂下的車簾，搖晃下腦袋：哎......
謝飛雲一腳踹開門，沉睡的柳池宴被這響聲一驚，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彈起：「他奶奶的，誰啊！沒看到本公子在睡覺嗎！」
惡狠狠朝著門口處的人剜了一眼，見是謝飛雲，柳池宴氣不打一處來：「祖宗，你要殺要剮也得等我睡醒，成不？」
說完埋頭正要繼續睡的柳池宴就被提起來，一襲紅袍之上的俊臉此刻生無可戀：「謝飛雲你要到底要幹嘛，一定要現在嗎？」
「對，一定要現在。」
謝飛雲給自己倒了碗茶水，翹起二郎腿，斜靠長椅子。
柳池宴俯身穿上他的黑色軟皂底錦鞋，咬牙切齒：「真當自己家了，要點臉吧你。」
謝飛雲一個白眼翻上天：「柳池宴，我們好歹拜過關二爺的，喝你點茶水還被嘮一天，摳搜個什麼勁兒？」
柳池宴這輩子最大的克星，就是謝飛雲！
罵不過，打不過，喝不過！
兩人一個潑皮，一個無賴，堪稱京城最不要臉組合，簡直打遍天下無敵手。
「到底什麼事！」柳池宴沒好氣道。
謝飛雲換上一臉諂媚：「柳掌柜~今日好像比昨兒更俊朗不少呢~」
柳池宴聞言後退一步，雙手抵在身前作防禦狀：「昭華，別搞，我害怕......」
今年行情本就不好，半年的利潤都被這無賴捲走了，還剩一半可不能再交代出去了......
見柳池宴這不成器的樣子，謝飛雲拉拉著嘴角，吐出一片茶葉：「沒出息！」
放下茶杯，謝飛雲出了廂房走向四海風清閣頂樓，上頭便是柳池宴的密室，多年搜刮來的奇珍異寶全都藏在這兒了。
柳池宴跟在她身後，越往上走，腳步越虛浮，心中慌亂：「昭華，你別說要去我的珍寶閣。」
「嘿嘿！」
謝飛雲停下腳步，轉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一臉賊眉鼠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