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一節
一九九二年的秋天，卜衛楠離開了家鄉，一路向東行進。當火車停在BJ站時，他被檢票口的乘務工作人員攔了下來。查驗完火車票，乘務員告訴他:所攜物品超重了，必須補足相應的費用。「什麼費用」？卜衛楠問。為了不影響其他旅客的行進，乘務員沒有回答他，而是用手裡的調頻對講機叫來了乘警。乘警把身上掛滿包包袋袋的卜衛楠帶到了乘務室，乘完物品重量後，乘警用探測沒備對卜衛楠全身和物品進行了例行安檢後，乘警說:「一般乘客所攜物品的免費重量是20公斤，你看上去瘦幾麻杆，怎麼能背得動這麼多東西。不是超重了，是嚴重超重了，得補票」。卜衛楠站在磅秤旁，他問:「超出來了多少」？乘警說:「30幾公斤」。得補多少錢」？「按你買的火車票的百分之五十計費」。卜衛楠算了一下，97元的百分之五十是48塊5角。相當於在井隊實習時一個月的實習工資。他對坐在辦公桌旁椅子上的乘警說:「叔叔，太貴了，我是個學生，沒有那麼多錢」。「學生」？乘警看卜衛楠狼狽的樣子，懷疑地問:「哪個學校」！卜衛楠說:「大慶石油學院」。「石油上的怎麼可能是你這個樣子，有證明嗎」？卜衛楠從雙肩包里取出了小皮包，拿著錄取通知書走到桌前，攤開來讓乘警看。乘警就問:「姓名」？「卜衛楠」。「專業」？「鑽井工程」。卜衛楠對答如流，這一下乘警相信了，他把錄取通知書合上說:「本來丁是丁卯是卯，但新生去入學可以理解，這一次就這樣吧！以後出門記得少帶些東西」。卜衛楠點了點頭。把錄取通知書裝好後，他開始包包蛋蛋往身上掛物品。乘警看不下去了，他站了起來，他把最重的兩個大網格袋從卜衛楠身上卸了下來，提在手裡說:「小伙子，走，我送你出站」。卜衛楠感激地說:「叔叔，謝謝！我不出站，我得趕下一班火車去黑龍江省DQ市，然後去安達縣」。乘警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又看了看磅枰上落著的物品，他說:「有苦就有甜，小伙子畢了業日子就好過了，走，我送你去候車室，去黑龍江的票買了沒」？卜衛楠說:「謝謝叔叔，票還沒買」。乘警說:「得快一些了，時間上有點緊」。卜衛楠除去乘警幫他拎的兩件物品，他迅速將其餘的包和袋子，該提的提，該背的背，該掛的掛。然後跟著乘警就出了門。
到了候車室，乘警在檢票口安頓好了卜衛楠，他小跑著去了售票大廳，不一會兒拿著車票來到卜衛楠面前說:「小伙子，你聽我說。這個時段沒有BJ到DQ市的火車票了，你得先坐火車去黑龍江的省會哈爾濱，再坐班車去安達縣。你聽明白了嗎」？卜衛楠說:「明白了，叔叔，我把車票錢給你」。他就把胸前掛的大網格袋住下取。乘警阻止著說:「沒幾個錢，出門不容易，記得就好」。這時，候車室傳來了話務員的廣播聲:「各位乘客，由BJ發往哈爾濱的148次特快列車已經開始檢票了……卜衛楠提上了乘警遞給他的兩個大網格袋，乘警讓乘務員先給卜衛楠檢了票，把剪開一個小方豁口的車票裝到卜衛楠上衣口袋裡，他說:「孩子，去上車吧！記得好好學」。卜衛楠回頭看著乘警叔叔，他點了點頭……
轉了好幾次車次，卜衛楠終於到達了黑龍江省DQ市安達縣。光是矗立在眼前的大慶石油學院校區，就把來自閉塞地的卜衛楠給整蒙了！他覺得眼前的一棟棟建築不僅高大，而且排列錯綜複雜，道路曲曲折折，林間狹長幽深，錯綜複雜又難尋。這座校區被安達南森林公園環抱著，如果不是剛一開始，隨著新生和送行的家長們，剛進校門記住了石油開發系（現名為石油工程學院）那幢灰色的教學樓，說真話，好幾天了，卜衛楠都丈二摸不著頭腦，尤其受北校區高大樹木遮掩，他幾次都找錯了回宿舍的路。要想徹底的熟悉這個地方，卜衛楠覺得:必須判定方位以後，親身涉足到學校的角角落落，尤其是安達南森林公園，否則一時半會兒很難辨識清楚目的地。
卜衛楠記得從DQ市下車後，耷拉掉拐地背著行囊，好不容易打聽著坐上了途經市區的公交車，準備去坐通往安達縣城的長途汽車。他上了公交車，在一位好心的中年婦女和兩個姑娘的幫襯下，把各種袋子安置到行李架上。卜衛楠謝過了幫忙的人，一低頭，透過車窗，他看到了一條幾乎環繞全市的河流。他坐到座位上，手指河流問身邊同排座著的剛才幫忙的姑娘:「麻煩你問一下，那是什麼河」？地道的東北姑娘說:「那是黎明河，位於黑龍江省DQ市薩爾圖區東側，是薩爾圖與新城區的分界線。姑娘還熱心地給卜衛楠介紹了DQ市的大致布局，她指著不遠處的空地上高聳的㙮架說:「那兒是將來的高新技術開發區，正在建設，那條河東臨黎明湖，西側為京九街，它縱橫了薩爾圖地區、新城區、龍鳳區最後流入了龍鳳濕地」……「哦」！卜衛楠覺得這個姑娘地理學得不錯，他對這個來自大慶本土的姑娘就有了好感。他問:「你在DQ市上學嗎」？女孩說:「在大慶一中，聽口音，你不是本地的」！卜衛楠想起BJ火站發生的那一幕，他開門見山地從懷裡抱著的皮包里，取出了錄取通知書。他說:「我叫卜衛楠，來自甘肅玉門」。女孩子打開扉頁，看到通知書上的校名，她轉過頭給後排坐的中年婦女說:「這個哥哥和姐姐在同一個學校」。卜衛楠也轉過頭去對婦女微笑著，就聽女孩介紹說:「這是我媽媽，旁邊坐著的是我和媽媽剛從火車站接來的親戚，叫張姐。哥哥你好！我叫貟江姿」！「你姓什麼」？卜衛楠聽到女孩的名字，他驚訝地問。「姓貟呀」！「哪個運」？「上面是撇折點，下面一個寶貝的貝」。姑娘看卜衛楠表情驚愕，她問到:「怎麼了」！卜衛楠聯想到了母親的記事本，上面有運姓，音同字不同。看姑娘正盯著他看，卜衛楠覺得是不是表現得有些過激了，他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說:「沒什麼，感覺這個姓不常見，是的，不常見」。女孩子就把通知書還給了卜衛楠，從手提袋裡取出了數學卷子，鋪到墊在腿上的手提袋上，拿出筆做了起來。卜衛楠看姑娘不說話了，他探頭看了看卷首，上面寫著:DQ市一中初三第一學期數學真題。此時，勤勞的太陽升起來了，陽光從車窗里透射著卜衛楠。一路心事重重的他，幾乎一眼沒合地坐了三天三夜火車到BJ，又換乘了幾個車次，一路周折下來，卜衛楠實在是太困了。他哈欠連天地搖了搖暈脹的頭，想克制，但在本能的趨使下，他頭仰到座位靠墊上，就眯上了眼睛。
「哥哥，哥哥」！卜衛楠眯瞪著剛睡著，就被同座的貟江姿搖醒了。「呵，呵，咋了，咋了，你說」。貟江姿指著一道函數題說:「這個象限到底怎麼區分，開學都好多天了，我咋學的一頭霧水呀」！卜衛楠揉了揉睏倦的雙眼，探著頭看清了卷面上的題目，他就給貟江姿講了起來:「函數這部分想要區分出象限，需要做的第一步是先畫出橫豎兩條坐標軸，標清XY軸以後，分清XY軸全部都是正數為第一象限」。他給貟江姿在草稿紙上畫了個草圖，.不到三分鐘不僅教會了她怎麼區分象限，而且對於象限圖的應用與解析:拋物線的開口方向和極值，拋物線與X軸的交點，對稱軸以及函數的整體變化和趨勢等方面講解的清晰又明了。把后座稱為張姐的姑娘都震驚了，她主動爬到前排兩個座位的空隙處說:「你好，我叫張新穎，畢業於「華中師大」，主攻英語專業。家裡一直在給江姿找家教老師，我們留個聯繫方式吧」！貟江姿趕緊把筆和紙遞給了張新穎，張新穎寫上了貟江姿家的具體地址和座機號碼，下面備註著:價格面淡。
當公交車開到薩爾圖區開下豐收村時，車停了下來。卜衛楠目送著負江姿和家人下了車。貟江姿的母親站在車門口操著一口四川話告訴卜衛楠:「周末了你來哈，由你來給江姿補課，我和老漢就放心嘍」！卜衛楠答應著，就看貟江姿的母親快步走到站台旁，給卜衛楠指著不遠處的豐收村說:「就在那兒，記得一定來」。卜衛楠看了看遠處的一幢幢紅色的樓房，他點著頭說:「阿姨，我知道了」。
車開動了，卜衛楠心裡特別高興，他沒想到舉手之勞卻換來了信任和依託，信任是他從一家人眼中看到了希望，依託是解決別人剛性需求的同時自己的燃眉之急也應運而解了。真是禍福相依啊！他極力的克制內心的狂喜，看車子駛進了DQ市長途汽車客運總站。
當卜衛楠充滿信心地前一褡褳，後一嘟嚕，左手抱，右手扛地出現在宿舍門口時，一個操著陝西口音的同學鼻子裡不屑地「哼哼」著說:「這麼厲害的學校，怎麼連難民都收呵」……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卜衛楠身體得到緩解以後，一有空閒，就涉足到學校不同的方位去熟悉環境。慚慚地，他覺得校區沒有第一天來時那麼大了，樓群也變得秩序井然了，彎彎曲曲的巷道和小路也充滿了親切感……周末的前一天，他經過教職工小食堂時，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崔寶珍。
到了候車室，乘警在檢票口安頓好了卜衛楠，他小跑著去了售票大廳，不一會兒拿著車票來到卜衛楠面前說:「小伙子，你聽我說。這個時段沒有BJ到DQ市的火車票了，你得先坐火車去黑龍江的省會哈爾濱，再坐班車去安達縣。你聽明白了嗎」？卜衛楠說:「明白了，叔叔，我把車票錢給你」。他就把胸前掛的大網格袋住下取。乘警阻止著說:「沒幾個錢，出門不容易，記得就好」。這時，候車室傳來了話務員的廣播聲:「各位乘客，由BJ發往哈爾濱的148次特快列車已經開始檢票了……卜衛楠提上了乘警遞給他的兩個大網格袋，乘警讓乘務員先給卜衛楠檢了票，把剪開一個小方豁口的車票裝到卜衛楠上衣口袋裡，他說:「孩子，去上車吧！記得好好學」。卜衛楠回頭看著乘警叔叔，他點了點頭……
轉了好幾次車次，卜衛楠終於到達了黑龍江省DQ市安達縣。光是矗立在眼前的大慶石油學院校區，就把來自閉塞地的卜衛楠給整蒙了！他覺得眼前的一棟棟建築不僅高大，而且排列錯綜複雜，道路曲曲折折，林間狹長幽深，錯綜複雜又難尋。這座校區被安達南森林公園環抱著，如果不是剛一開始，隨著新生和送行的家長們，剛進校門記住了石油開發系（現名為石油工程學院）那幢灰色的教學樓，說真話，好幾天了，卜衛楠都丈二摸不著頭腦，尤其受北校區高大樹木遮掩，他幾次都找錯了回宿舍的路。要想徹底的熟悉這個地方，卜衛楠覺得:必須判定方位以後，親身涉足到學校的角角落落，尤其是安達南森林公園，否則一時半會兒很難辨識清楚目的地。
卜衛楠記得從DQ市下車後，耷拉掉拐地背著行囊，好不容易打聽著坐上了途經市區的公交車，準備去坐通往安達縣城的長途汽車。他上了公交車，在一位好心的中年婦女和兩個姑娘的幫襯下，把各種袋子安置到行李架上。卜衛楠謝過了幫忙的人，一低頭，透過車窗，他看到了一條幾乎環繞全市的河流。他坐到座位上，手指河流問身邊同排座著的剛才幫忙的姑娘:「麻煩你問一下，那是什麼河」？地道的東北姑娘說:「那是黎明河，位於黑龍江省DQ市薩爾圖區東側，是薩爾圖與新城區的分界線。姑娘還熱心地給卜衛楠介紹了DQ市的大致布局，她指著不遠處的空地上高聳的㙮架說:「那兒是將來的高新技術開發區，正在建設，那條河東臨黎明湖，西側為京九街，它縱橫了薩爾圖地區、新城區、龍鳳區最後流入了龍鳳濕地」……「哦」！卜衛楠覺得這個姑娘地理學得不錯，他對這個來自大慶本土的姑娘就有了好感。他問:「你在DQ市上學嗎」？女孩說:「在大慶一中，聽口音，你不是本地的」！卜衛楠想起BJ火站發生的那一幕，他開門見山地從懷裡抱著的皮包里，取出了錄取通知書。他說:「我叫卜衛楠，來自甘肅玉門」。女孩子打開扉頁，看到通知書上的校名，她轉過頭給後排坐的中年婦女說:「這個哥哥和姐姐在同一個學校」。卜衛楠也轉過頭去對婦女微笑著，就聽女孩介紹說:「這是我媽媽，旁邊坐著的是我和媽媽剛從火車站接來的親戚，叫張姐。哥哥你好！我叫貟江姿」！「你姓什麼」？卜衛楠聽到女孩的名字，他驚訝地問。「姓貟呀」！「哪個運」？「上面是撇折點，下面一個寶貝的貝」。姑娘看卜衛楠表情驚愕，她問到:「怎麼了」！卜衛楠聯想到了母親的記事本，上面有運姓，音同字不同。看姑娘正盯著他看，卜衛楠覺得是不是表現得有些過激了，他心有餘悸地搖了搖頭說:「沒什麼，感覺這個姓不常見，是的，不常見」。女孩子就把通知書還給了卜衛楠，從手提袋裡取出了數學卷子，鋪到墊在腿上的手提袋上，拿出筆做了起來。卜衛楠看姑娘不說話了，他探頭看了看卷首，上面寫著:DQ市一中初三第一學期數學真題。此時，勤勞的太陽升起來了，陽光從車窗里透射著卜衛楠。一路心事重重的他，幾乎一眼沒合地坐了三天三夜火車到BJ，又換乘了幾個車次，一路周折下來，卜衛楠實在是太困了。他哈欠連天地搖了搖暈脹的頭，想克制，但在本能的趨使下，他頭仰到座位靠墊上，就眯上了眼睛。
「哥哥，哥哥」！卜衛楠眯瞪著剛睡著，就被同座的貟江姿搖醒了。「呵，呵，咋了，咋了，你說」。貟江姿指著一道函數題說:「這個象限到底怎麼區分，開學都好多天了，我咋學的一頭霧水呀」！卜衛楠揉了揉睏倦的雙眼，探著頭看清了卷面上的題目，他就給貟江姿講了起來:「函數這部分想要區分出象限，需要做的第一步是先畫出橫豎兩條坐標軸，標清XY軸以後，分清XY軸全部都是正數為第一象限」。他給貟江姿在草稿紙上畫了個草圖，.不到三分鐘不僅教會了她怎麼區分象限，而且對於象限圖的應用與解析:拋物線的開口方向和極值，拋物線與X軸的交點，對稱軸以及函數的整體變化和趨勢等方面講解的清晰又明了。把后座稱為張姐的姑娘都震驚了，她主動爬到前排兩個座位的空隙處說:「你好，我叫張新穎，畢業於「華中師大」，主攻英語專業。家裡一直在給江姿找家教老師，我們留個聯繫方式吧」！貟江姿趕緊把筆和紙遞給了張新穎，張新穎寫上了貟江姿家的具體地址和座機號碼，下面備註著:價格面淡。
當公交車開到薩爾圖區開下豐收村時，車停了下來。卜衛楠目送著負江姿和家人下了車。貟江姿的母親站在車門口操著一口四川話告訴卜衛楠:「周末了你來哈，由你來給江姿補課，我和老漢就放心嘍」！卜衛楠答應著，就看貟江姿的母親快步走到站台旁，給卜衛楠指著不遠處的豐收村說:「就在那兒，記得一定來」。卜衛楠看了看遠處的一幢幢紅色的樓房，他點著頭說:「阿姨，我知道了」。
車開動了，卜衛楠心裡特別高興，他沒想到舉手之勞卻換來了信任和依託，信任是他從一家人眼中看到了希望，依託是解決別人剛性需求的同時自己的燃眉之急也應運而解了。真是禍福相依啊！他極力的克制內心的狂喜，看車子駛進了DQ市長途汽車客運總站。
當卜衛楠充滿信心地前一褡褳，後一嘟嚕，左手抱，右手扛地出現在宿舍門口時，一個操著陝西口音的同學鼻子裡不屑地「哼哼」著說:「這麼厲害的學校，怎麼連難民都收呵」……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卜衛楠身體得到緩解以後，一有空閒，就涉足到學校不同的方位去熟悉環境。慚慚地，他覺得校區沒有第一天來時那麼大了，樓群也變得秩序井然了，彎彎曲曲的巷道和小路也充滿了親切感……周末的前一天，他經過教職工小食堂時，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崔寶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