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想死想活
一夜過後。
晨露最盛之時，火車在況且況且聲中緩緩減速。
「林市到了，到站的旅客請抓緊時間下車。」
林市位於湘南，地處內陸，河多山多。
隨著行人出站，匆匆趕往市汽車站，然後在縣城轉乘中巴。
歷時三個小時後，到達洪鄉。
「山娃子，你在這等會，叔去找個摩托車過來。」
柳大輝一臉疲憊，交代一句，匆忙往幾十米外的大榕樹小賣部跑。
鄉里不像大城市那麼發達，汽車是稀有之物，計程車是沒有的。
摩的也還沒傳到這邊來。
只有極少數家境殷實的年輕人，為了追求速度和面子，家裡會有摩托車。
平日寶貝的緊，出租接客不可能，想都別想。
柳白山猜測，柳大輝應該是去叫他狐朋狗友幫忙送一趟。
跑車的中間人，路子野人面廣，這點事不在話下。
果然，幾分鐘後，發動機的轟鳴聲迅速往這邊靠近。
入目是一頭極其醒目的黃毛，單腳撐地在面前停下。
很年輕，二十歲不到的年紀。
對著柳白山吐出一連串的煙圈，高傲的問道。
「你就是三江老大家的小子？」
柳白山點頭。
「沒放假，怎麼從羊城回來啦，不念書了？」
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著重在白色體桖、修身牛仔褲和小皮鞋上停留。
不屑中掩藏住羨慕。
探尋的眼神掃過，黃毛立馬反應過來。
「廖亞軍，不記得我了。論起來還是親戚，就是隔的遠了，以前過年還去過你家拜年吶。」
柳白山癟嘴。
自己本就少回老家，最後一次回來，還是六年前爺爺過世的時候。
具體見過哪些人，完全沒了印象。
「亞軍哥哥好，我回來少，不記得了。」
「別叫哥哈，論輩分我得叫你一聲白山舅舅。也是，城裡人哪個想回鄉下的。」
此話一出，柳白山不知怎麼回了。
好在廖亞軍也沒想著等著回應。手指一彈，把菸頭懟進馬路邊的下水溝。
主動幫忙提起行李箱往尾座放。
這時柳大輝走了回來。
「山娃子，這是廖亞軍，廖家灣裡頭你紅表姐家老么，自己家裡人。他先騎摩托送你回去，我擱後頭就來。」
「嗯。」
柳白山表示知道了。
搭了把手，幫忙把地上的散裝行李遞過去。
廖亞軍一邊綁繩子，一邊興奮的問。
「白山舅舅，你是大城市裡來的，電視裡那些高樓大廈是不是真的，你見過沒有？」
「有沒有大明星？電視台長啥樣子？三江老大是不是有大哥大，按兩下真的能聽見幾千里外別人說話聲麼，你用過沒有？」
巴拉巴拉的問個不停。
追風少年秒變好奇寶寶，問題太多，柳白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他一點不介意。
一拍腦袋，自問自答道：「害，忘了，你還是個小屁孩。」
說話間，三下五去二把行李固定住。
一拍皮墊子，指著僅剩不大的空間催促。
「上來，送你回家。」
「早去早回，還能趕回來摸兩把，今天手氣正旺呢。」
「麻煩你了。」
柳白山客氣一句。
不知道怎麼稱呼，乾脆不叫了。
爬上摩托，靠住後面的行李。
「好了。」
「坐穩咯，出發。」
廖亞軍大聲吆喝，離合一松，油門一擰，摩托車風馳電掣般的躥了出去。
「呸呸……騎慢點，要是摔著我山娃子，老子唯你是問。」
身後，吃了一嘴黑灰的柳大輝，罵罵咧咧的邁步跟上。
村里只有一條黃泥馬路，穿山越嶺，曲折蜿蜒。
換成雨季，拖拉機都跑不了，更別提摩托車了。
柳白山運氣不錯，最近都是大晴天。
廖亞軍車技不錯，一路提速往山里扎。
不到半個小時，把人送到了村口。
聽到動靜，老桂花樹下有老人站起來。
「是山娃子不？」
遠遠的問了一句，中氣十足。
車剛停穩，柳白山趕緊跳下來，大聲應道：「欸，是我。」
入目全是熟悉的陌生人。
打頭的老爺子來到近前，呵呵笑著。
「我是村長柳繼文，你可以叫我文爺爺。」
打量著，嘀咕著。
「好乖巧的小娃娃。」
接著把身旁緊盯著柳白山看的另一老頭拉扯一下，退至最前。
「三江有交代吧？他就是柳五斤，以後就當親親爺爺對待。」
好奇的抬頭打量起來。
一頭花白的頭髮，顴骨很高，濃眉，臉色掛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紅潤。
目光深邃渾濁，好似村旁奔騰翻滾的柳江水。
像是能把人看透。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老頭。
不知為什麼，見他的第一眼，柳白山就感受到一種多年從未有過的安心感。
「文爺爺好。」
「爺爺，我是柳白山。」
問好後，連忙從登山包里翻出兩封信，恭恭敬敬的給兩個老人。
「文爺爺、爺爺，我爸的信。」
圍著的村民自覺的讓出空間，兩個老爺子瀏覽完信紙，對視一眼，眼神莫名。
「這是三江的獨子，都認個臉，以後顧著點。別圍著嚇到孩子，給我散了。」
村長文爺爺好像脾氣有點暴躁，交代一句，虎目一瞪把人轟散。
「五斤，家裡吃了午飯你再帶孩子回去？」
「行。」
兩人達成共識。
村長對柳白山招招手：「山娃子，走。」
又出聲把正掉頭準備跑的廖亞軍叫住。
「軍娃，飯點了你跑啥，嫌棄家裡沒好菜是不？」
廖亞軍生無可戀的臉色瞬間收住，換上笑容，屁顛顛跑過來。
諂笑著討好道：「哪能呢。這不從小到大就怕您麼，見您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不得趕緊躲一躲。嘿嘿。」
表面打怵，實則親近。
也不知道廖亞軍這個外村人怎麼做到的，跟村裡的老爺子們處的跟自家小輩似的。
見沒能躲過去，乾脆大方的一個個招呼起來。
「五斤老太爺，您身子骨還是這麼硬朗哈，挺好的。」
「漢爺，聽說您孫子拿了第一名，恭喜恭喜。」
「忠伯，吃了沒？一會來老爺子家再喝兩盅。」
「解放叔，要不要跟著去街上摸兩把？我跟你說，最近手氣旺得很。」
「友良哥，好久……」
從老爺子叫住他，嘴巴就沒停下來過。
柳白山看著很是羨慕。
從小孤僻一個人，廖亞軍這種才是他憧憬的理想生活狀態。
或許是看出了他眼裡的艷羨，柳五斤突然開口，對他留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陰陽和合，各有緣法，他不是你，你亦不是他。」
柳白山一愣。
點頭道謝。
「謝謝爺爺，白山記住了。」
文爺爺家沒有特意備菜，很平常的家常菜。
鹹菜、油渣炒辣椒、大頭菜，一碟花生米，另外加了一碗油炸泥鰍和鯽魚湯。
在鄉下日常里，這算上豐盛了。
在城裡吃慣了大魚大肉的柳白山，卻覺得回來的這第一頓飯特別好吃，比羊城的飯菜更有滋味。
「山娃子，吃得慣不？」
「吃得慣，好吃的。」
「好吃你就多吃點，當自己家裡，別拘謹客氣。」
柳繼文陪酒之餘，還關注著下首的柳白山。
「嗯。」
柳白山一邊抹著嘴角，一邊再次往泥鰍碗裡伸手。
農村的菜，能吃出煙火氣息，味道就是正宗。
柳白山這話不是客氣，而是真心覺得好吃，比城裡的好吃。
從小教導的禮貌客套，這會全忘了。
飯後，大家幫忙提著行李，送到柳五斤爺爺家。
看得出來，柳五斤在村里絕對屬於有錢人。
三圍的院子。
中間有棵大棗樹，樹下是一口壓水井。
西面廂房，東面廂房帶廚房。
主屋是棟二層的民房。石壘半牆，上砌磚瓦，中間是水泥板隔層。
一樓中間是堂屋，左側扎紙間，右側放著一副大紅棺材。
「房間在二樓，我住西面，軍娃幫忙把東西搬東面房間裡去。」
「好嘞。」
柳五斤叼著菸斗，背著雙手，上下嘴皮一碰，廖亞軍就成了免費勞力。
「陽台洗澡房有水，順帶把衛生搞一搞，裡面好多年沒住人了。」
「得嘞，我就是個勞碌命。」
廖亞軍嘴裡抱怨，身體卻動了，提著東西就往樓上跑。
「白山舅舅，可得記著點我好，以後能不能發財，我可就指望著你了。」
「好。」
柳白山空手跟上，吐字淡定。
沒有人知道，老爸出事之前，偷偷給自己留了一筆錢，一百萬整。
這個年代，一百萬夠農村普通家庭幾十年開銷了。
房間格局很好。
大開窗，居高臨下村子風光盡收眼底。
房門正對著陽台，眼前是面積十餘畝的大魚塘。
水面上荷葉碧綠如洗，荷花正在尾季傲然綻放，讓人心曠神怡。
收拾好房間，時間來到傍晚。
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背著農具踏進院門，對柳五斤微微點頭後鑽進了東廂房。
「山娃子，下來。」
柳白山聞言下樓，來到爺爺跟前。
「剛回來的是爺爺請的夥計，做飯種地木工扎紙，樣樣在行。你叫一聲江叔，缺什麼，讓他去辦。」
稍微提了一句，沒有要介紹的意思，柳白山點頭答應，沒多問。
待到吃過晚飯送走廖亞軍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跟著柳五斤進了內堂。
其上放著一張供桌，一套似幡一樣的小旗，一共十二面。
角落裡擺著兩個工具箱，鎖扣處光潔如洗，能看出來，經常開合的痕跡……
正當柳白山默默觀察之際，被耳邊低沉沙啞的話語嚇了一跳。
「山娃子，你想死還是想活？」
晨露最盛之時，火車在況且況且聲中緩緩減速。
「林市到了，到站的旅客請抓緊時間下車。」
林市位於湘南，地處內陸，河多山多。
隨著行人出站，匆匆趕往市汽車站，然後在縣城轉乘中巴。
歷時三個小時後，到達洪鄉。
「山娃子，你在這等會，叔去找個摩托車過來。」
柳大輝一臉疲憊，交代一句，匆忙往幾十米外的大榕樹小賣部跑。
鄉里不像大城市那麼發達，汽車是稀有之物，計程車是沒有的。
摩的也還沒傳到這邊來。
只有極少數家境殷實的年輕人，為了追求速度和面子，家裡會有摩托車。
平日寶貝的緊，出租接客不可能，想都別想。
柳白山猜測，柳大輝應該是去叫他狐朋狗友幫忙送一趟。
跑車的中間人，路子野人面廣，這點事不在話下。
果然，幾分鐘後，發動機的轟鳴聲迅速往這邊靠近。
入目是一頭極其醒目的黃毛，單腳撐地在面前停下。
很年輕，二十歲不到的年紀。
對著柳白山吐出一連串的煙圈，高傲的問道。
「你就是三江老大家的小子？」
柳白山點頭。
「沒放假，怎麼從羊城回來啦，不念書了？」
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著重在白色體桖、修身牛仔褲和小皮鞋上停留。
不屑中掩藏住羨慕。
探尋的眼神掃過，黃毛立馬反應過來。
「廖亞軍，不記得我了。論起來還是親戚，就是隔的遠了，以前過年還去過你家拜年吶。」
柳白山癟嘴。
自己本就少回老家，最後一次回來，還是六年前爺爺過世的時候。
具體見過哪些人，完全沒了印象。
「亞軍哥哥好，我回來少，不記得了。」
「別叫哥哈，論輩分我得叫你一聲白山舅舅。也是，城裡人哪個想回鄉下的。」
此話一出，柳白山不知怎麼回了。
好在廖亞軍也沒想著等著回應。手指一彈，把菸頭懟進馬路邊的下水溝。
主動幫忙提起行李箱往尾座放。
這時柳大輝走了回來。
「山娃子，這是廖亞軍，廖家灣裡頭你紅表姐家老么，自己家裡人。他先騎摩托送你回去，我擱後頭就來。」
「嗯。」
柳白山表示知道了。
搭了把手，幫忙把地上的散裝行李遞過去。
廖亞軍一邊綁繩子，一邊興奮的問。
「白山舅舅，你是大城市裡來的，電視裡那些高樓大廈是不是真的，你見過沒有？」
「有沒有大明星？電視台長啥樣子？三江老大是不是有大哥大，按兩下真的能聽見幾千里外別人說話聲麼，你用過沒有？」
巴拉巴拉的問個不停。
追風少年秒變好奇寶寶，問題太多，柳白山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好在他一點不介意。
一拍腦袋，自問自答道：「害，忘了，你還是個小屁孩。」
說話間，三下五去二把行李固定住。
一拍皮墊子，指著僅剩不大的空間催促。
「上來，送你回家。」
「早去早回，還能趕回來摸兩把，今天手氣正旺呢。」
「麻煩你了。」
柳白山客氣一句。
不知道怎麼稱呼，乾脆不叫了。
爬上摩托，靠住後面的行李。
「好了。」
「坐穩咯，出發。」
廖亞軍大聲吆喝，離合一松，油門一擰，摩托車風馳電掣般的躥了出去。
「呸呸……騎慢點，要是摔著我山娃子，老子唯你是問。」
身後，吃了一嘴黑灰的柳大輝，罵罵咧咧的邁步跟上。
村里只有一條黃泥馬路，穿山越嶺，曲折蜿蜒。
換成雨季，拖拉機都跑不了，更別提摩托車了。
柳白山運氣不錯，最近都是大晴天。
廖亞軍車技不錯，一路提速往山里扎。
不到半個小時，把人送到了村口。
聽到動靜，老桂花樹下有老人站起來。
「是山娃子不？」
遠遠的問了一句，中氣十足。
車剛停穩，柳白山趕緊跳下來，大聲應道：「欸，是我。」
入目全是熟悉的陌生人。
打頭的老爺子來到近前，呵呵笑著。
「我是村長柳繼文，你可以叫我文爺爺。」
打量著，嘀咕著。
「好乖巧的小娃娃。」
接著把身旁緊盯著柳白山看的另一老頭拉扯一下，退至最前。
「三江有交代吧？他就是柳五斤，以後就當親親爺爺對待。」
好奇的抬頭打量起來。
一頭花白的頭髮，顴骨很高，濃眉，臉色掛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紅潤。
目光深邃渾濁，好似村旁奔騰翻滾的柳江水。
像是能把人看透。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老頭。
不知為什麼，見他的第一眼，柳白山就感受到一種多年從未有過的安心感。
「文爺爺好。」
「爺爺，我是柳白山。」
問好後，連忙從登山包里翻出兩封信，恭恭敬敬的給兩個老人。
「文爺爺、爺爺，我爸的信。」
圍著的村民自覺的讓出空間，兩個老爺子瀏覽完信紙，對視一眼，眼神莫名。
「這是三江的獨子，都認個臉，以後顧著點。別圍著嚇到孩子，給我散了。」
村長文爺爺好像脾氣有點暴躁，交代一句，虎目一瞪把人轟散。
「五斤，家裡吃了午飯你再帶孩子回去？」
「行。」
兩人達成共識。
村長對柳白山招招手：「山娃子，走。」
又出聲把正掉頭準備跑的廖亞軍叫住。
「軍娃，飯點了你跑啥，嫌棄家裡沒好菜是不？」
廖亞軍生無可戀的臉色瞬間收住，換上笑容，屁顛顛跑過來。
諂笑著討好道：「哪能呢。這不從小到大就怕您麼，見您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不得趕緊躲一躲。嘿嘿。」
表面打怵，實則親近。
也不知道廖亞軍這個外村人怎麼做到的，跟村裡的老爺子們處的跟自家小輩似的。
見沒能躲過去，乾脆大方的一個個招呼起來。
「五斤老太爺，您身子骨還是這麼硬朗哈，挺好的。」
「漢爺，聽說您孫子拿了第一名，恭喜恭喜。」
「忠伯，吃了沒？一會來老爺子家再喝兩盅。」
「解放叔，要不要跟著去街上摸兩把？我跟你說，最近手氣旺得很。」
「友良哥，好久……」
從老爺子叫住他，嘴巴就沒停下來過。
柳白山看著很是羨慕。
從小孤僻一個人，廖亞軍這種才是他憧憬的理想生活狀態。
或許是看出了他眼裡的艷羨，柳五斤突然開口，對他留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陰陽和合，各有緣法，他不是你，你亦不是他。」
柳白山一愣。
點頭道謝。
「謝謝爺爺，白山記住了。」
文爺爺家沒有特意備菜，很平常的家常菜。
鹹菜、油渣炒辣椒、大頭菜，一碟花生米，另外加了一碗油炸泥鰍和鯽魚湯。
在鄉下日常里，這算上豐盛了。
在城裡吃慣了大魚大肉的柳白山，卻覺得回來的這第一頓飯特別好吃，比羊城的飯菜更有滋味。
「山娃子，吃得慣不？」
「吃得慣，好吃的。」
「好吃你就多吃點，當自己家裡，別拘謹客氣。」
柳繼文陪酒之餘，還關注著下首的柳白山。
「嗯。」
柳白山一邊抹著嘴角，一邊再次往泥鰍碗裡伸手。
農村的菜，能吃出煙火氣息，味道就是正宗。
柳白山這話不是客氣，而是真心覺得好吃，比城裡的好吃。
從小教導的禮貌客套，這會全忘了。
飯後，大家幫忙提著行李，送到柳五斤爺爺家。
看得出來，柳五斤在村里絕對屬於有錢人。
三圍的院子。
中間有棵大棗樹，樹下是一口壓水井。
西面廂房，東面廂房帶廚房。
主屋是棟二層的民房。石壘半牆，上砌磚瓦，中間是水泥板隔層。
一樓中間是堂屋，左側扎紙間，右側放著一副大紅棺材。
「房間在二樓，我住西面，軍娃幫忙把東西搬東面房間裡去。」
「好嘞。」
柳五斤叼著菸斗，背著雙手，上下嘴皮一碰，廖亞軍就成了免費勞力。
「陽台洗澡房有水，順帶把衛生搞一搞，裡面好多年沒住人了。」
「得嘞，我就是個勞碌命。」
廖亞軍嘴裡抱怨，身體卻動了，提著東西就往樓上跑。
「白山舅舅，可得記著點我好，以後能不能發財，我可就指望著你了。」
「好。」
柳白山空手跟上，吐字淡定。
沒有人知道，老爸出事之前，偷偷給自己留了一筆錢，一百萬整。
這個年代，一百萬夠農村普通家庭幾十年開銷了。
房間格局很好。
大開窗，居高臨下村子風光盡收眼底。
房門正對著陽台，眼前是面積十餘畝的大魚塘。
水面上荷葉碧綠如洗，荷花正在尾季傲然綻放，讓人心曠神怡。
收拾好房間，時間來到傍晚。
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背著農具踏進院門，對柳五斤微微點頭後鑽進了東廂房。
「山娃子，下來。」
柳白山聞言下樓，來到爺爺跟前。
「剛回來的是爺爺請的夥計，做飯種地木工扎紙，樣樣在行。你叫一聲江叔，缺什麼，讓他去辦。」
稍微提了一句，沒有要介紹的意思，柳白山點頭答應，沒多問。
待到吃過晚飯送走廖亞軍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跟著柳五斤進了內堂。
其上放著一張供桌，一套似幡一樣的小旗，一共十二面。
角落裡擺著兩個工具箱，鎖扣處光潔如洗，能看出來，經常開合的痕跡……
正當柳白山默默觀察之際，被耳邊低沉沙啞的話語嚇了一跳。
「山娃子，你想死還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