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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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兒一方面為自己的父親著急,一方面也覺得難受,他知道父親為什麼這麼看重名譽,因為他們是陰陽先生世家,這門手藝以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都會一直傳下去。

  如果因為自己這裡,把自己家的招牌給砸了,那自己的兩個兒子和後代,以後在行當里註定了難以立足。

  祖宗傳下來的招牌和子孫的前途飯碗砸在自己手裡,那他就算是死了也無顏下去面對列祖列宗。

  眼下看著再過幾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天一亮這陰氣受日光照射,直接就會消散,想再抓住那個成了精的野狗就難了。

  當下重新拿起東西,從那老太太的口鼻抽出來陰氣,自己啟動了那個陣法。

  而那個老太太的屍體,被抽走陰氣後就不動了。

  老頭兒見自己父親勸不住,也沒有辦法,只能跟著父親儘快找到那個東西解決掉了。

  父子兩按著陣法的指引,就朝著林子裡奔去。

  可沒想到那個東西竟然藏得出奇的遠,父子兩一直向著林子深處走去,一個陣法從啟動之後的持續時間差不多也就兩個時辰。

  這眼看著再過一炷香的時間天就差不多就天亮了,再找不到的話,等到陣法失效,抽出來的陰氣也消散,那這一趟真算是砸了招牌了。

  一路上看著自己父親的臉色越來越不好,老頭兒也越來越著急。

  父子兩一路都在做著準備,大家不要小看了野狗這種東西。

  以前農村養的狗基本上都是各種狼犬、獵犬之類的中大型犬,畢竟要用來打獵和看家護院,很少有現在我們看到的這種寵物狗。

  這些狗本來就熟知人性,出了野外久了恢復了野性,成群結隊形成了一定規模之後,要比向來以陰險狡詐著稱的狼群都要難對付。

  更別提這些野狗有什麼機遇再成了氣候,有了靈慧之後更是一等一的棘手。

  就拿那個被竄了氣的老太太來看,一般的動物控制了人的屍體,根本不會有那種警惕性,由此也可見這東西的棘手程度。

  所以父子兩根本不敢大意,哪怕現在心裡都著急,也不敢大意悶著頭往前沖。

  好在,又過了摸約半炷香的時間,老頭兒的父親攔下老頭子,給老頭兒使了個眼色,然後指了指前面的一片大樹。

  老頭兒知道,這恐怕是找到了,於是二話不說就開始準備傢伙。

  就想著趕緊解決掉好給自己父親去治那些入體的陰氣。

  又過了一會,等他父親擺好了降陣,老頭兒也做好了準備。

  本來這類靠著陰氣成了氣候的畜生,用帶陽氣的東西先困住,再引到陣法之中一次處理是最標準的方法。

  但是犬類的鼻子天生靈敏,像那些黑狗血、雞冠血之類的東西根本沒辦法用,只要一拿出來就得打草驚蛇,到時候難免不會有漏網之魚。

  而之前下餌的手段也用過了,這裡再使一次未必會奏效,而且能夠作餌的東西也沒有帶。

  於是經過父子兩一番商量,只能擺好了陣,然後由一個人去餌把那些東西引過來。

  這當餌的事,當然是老頭兒去了,且不說現在自己的父親得守著降陣,就他現在的身體情況,老頭兒也不可能讓他再去幹這事。

  但那時候老頭兒年輕,一點都不覺得害怕,等自己父親給了信號。

  左手拿著小瓶,右手隨手抄起一塊石頭就衝著那邊走了過去。

  還沒等走到樹後,老頭兒就聽到了一陣陣齜牙嘶吼的聲音,明顯是那東西已經發現了老頭兒了。

  老頭兒深吸兩口氣,直接走到樹邊,往樹後一看。

  只見這樹後幾步的距離,就是一塊山壁,那山壁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山洞。

  這齜牙的聲音就是從洞裡傳出來的。

  往那洞裡一看,只見七八雙綠油油的眼睛正死死的瞪著老頭兒,那幾雙明顯是犬類的眼睛,可是眼睛裡很明顯的透著人性化的警惕和怨毒。

  饒是老頭兒也是心裡一驚,才到洞口附近,他就感覺到一股不舒服的氣息,還有四周一股濃烈的畜氣和陰氣。

  這些東西絕對不是普通的畜生成精,至少都是幾十年的道行在身上的了。

  老頭兒心裡也覺得慶幸,覺得自己的父親的決定正確,這些東西再給他們留一些時間,只怕遲早要釀成大禍。


  於是老頭兒也不再猶豫,先是打開了小瓶,把裡面的東西往腦袋上一淋。

  這裡面是用棺材蟾蜍的毒液和幾十年快成精了的鲶魚血混合在一起做出來的,棺材蟾蜍常年生活於棺木之中,以屍氣和陰氣為食,它的毒液也和悶香一樣,有一種十分獨特的香味,對於陰煞之物來說有致命的吸引力。

  而水本來就屬陰,水底的陰氣更是重中之重,鲶魚又屬於底層魚類,長期以水底的各種動物的屍體為食,其體表的粘液和體內的血液陰氣都極其的重。

  把這兩樣東西混合在一起,就是一味十分好用的餌料,之前的陣法內所用的誘餌也是加了這個才有那般效果。

  此時老頭兒把這東西淋了一身,其效果對那幾隻躲在黑暗中的畜生來說自然是十分受用。

  可顯然,它們從味道已經認出來老頭兒就是捉住他們的傀儡的人,雖然已經蠢蠢欲動了,但還是不肯出來,顯然是在觀察老頭兒的威脅。

  而老頭兒也早想到了這種情況,抬起右手的石頭就是對著洞子裡砸去。

  這肯定是傷不到那些東西的,但老頭兒的目的就是為了激怒他們,只要他們出來,那就什麼都好辦了。

  果然這一石頭進去,洞裡的七八雙眼睛都躲了一下,接著作勢就要衝出來。

  這是狗的天性,只要見過人的狗,如果它想要咬你,那你彎下腰做撿石頭的動作,這些狗多半都會被嚇到,而等石頭丟出去後,他們就會抓住機會衝過來。

  由此也看見狗這種動物的狡猾。

  老頭兒見有了效果,直接扭頭就往回跑去,這也是利用了犬科動物的天性,大家都聽過被狗追的時候不要跑,你越跑狗越追這類的話。

  這其實就是犬科動物的狩獵本能,你不跑,那它會覺得你不怕它,你可能很危險,可是你一跑起來,它就會認定你是害怕,是獵物,所以它們就不會猶豫直接追你。

  此刻那幾隻藏在洞裡的野狗也終於被老頭兒給引動了,紛紛對著老頭就追了過來,不過這也正合了老頭兒的意。

  引出來就好,只要到了陣法裡,起了陣,這伙害人的東西就一網打盡了。

  可是,沒想到的是,老頭兒父子兩人還是低估了這些東西。

  本來老頭離陣法不遠,就十多步的距離,可沒想到就是這十多步的距離就出了事了。

  老頭兒才跑到一半,眼看著離陣法和藏在灌木後面的父親沒幾步了,突然從側面就又竄出來了一個黑影。

  張開大嘴對著老頭的脖子咬了下來,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老頭兒根本反應不過來,轉眼間那個黑里的嘴就已經要到老頭兒脖子邊了,老頭兒都能聞到那東西嘴裡的燥臭味。

  說是遲那是快,就當老頭兒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從前面的灌木叢里躥出了一個人影。

  是老頭兒的父親,他引了身上的降氣,靠著身體撞開了那個黑影,這才救下了老頭兒的性命。

  可這擺陣人一動了氣,那剛剛擺好的降陣也基本上廢了。

  來不及遲疑,老頭兒的父親抓起老頭兒就往回跑。

  老頭兒這才回過神來扭頭一看,只見剛剛被撞開那個黑影也是一隻山裡的野狗,那隻狗爬起來,原本洞裡的那幾隻這才跟上來。

  老頭兒這才明白過來,心裡滿是震驚,這些畜生居然反倒給他們設了陷阱!

  先是大部隊躲在巢穴里吸引了父子兩人的注意,而那隻被撞開的埋伏在外,就等著那一瞬老頭兒看見了希望放鬆警惕,再一擊致命。

  而且更恐怖的是,這些野狗居然都跟現在電影裡的喪屍犬一樣,渾身沒有一點毛髮,每隻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傷口,那些傷口都已經腐爛了。

  這些東西,絕對不是普通的畜生成精,而且很聰明!

  這會天還沒亮,剛剛老頭兒手裡的煤油燈掉在了原地,父子兩人只能憑著記憶在林子裡奔跑。

  身後那幾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之中緊追不捨,死死的咬在兩人身後。

  好在這時老頭兒也冷靜了下來,跟著自己的父親一邊跑一邊翻找著法器,迎擊扑上來的野狗。

  降師百分之九十的本事都在降陣,沒時間擺陣,只能靠著法器和身體裡的氣去硬拼。

  最終在父子兩人邊跑邊弄死了四隻之後,太陽終於緩緩升起了。

  那些剩下的喪屍狗放棄了追擊,看著那幾雙透著不甘的眼睛慢慢隱入了樹林的陰影之中。


  滿身是傷的兩人終於鬆了口氣,可還是沒敢停歇,順著原路就返回了村子。

  等到了村子裡,家家戶戶都趕來村口看熱鬧了,那個老太太的屍體還在村口的陣法里躺著呢。

  可眼看著那老太太殘缺的屍體,誰也不敢靠近,生怕老太太又突然站起來撲人。

  就這麼耗著,直到看到父子兩人互相攙扶著從樹林裡出來,眾人這才敢上去詢問情況。

  老頭兒的父親把名譽看的比自己的命都重要,自然不肯撒謊。

  就一五一十的把情況告訴了村民,事辦砸了,害人的畜生沒弄乾淨,只求村民再給一天時間,今天晚上一定那些東西給一網打盡。

  那時候的村民都樸實,看著父子兩人滿身是傷,也知道兩人昨晚肯定驚險無比,顯然也是拼了命了。

  都安慰父子兩說不急,反正現在還沒人出事,囑咐父子兩千萬別把命給搭上了。

  可是之前也說過了,太陽一出,從老太太的屍身上抽出來的陰氣也就散了,想要再找到剩下的那些畜生比登天還難。

  果然,等父子兩人休整過後帶著東西再上山,那些剩下的東西早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只從那些東西的巢穴裡面發現了一地的白骨,粗略一數,最少都有十數具不同年代的白骨。這些白骨都或多或少有著牙印,上面的肉也早已經被吃的乾乾淨淨。

  這些可能是以往過路的商客在夜晚趕路時遭了這些東西的毒手。

  讓父子兩人意外的是,這一眾白骨里,居然有一具乾屍,身上的肉沒有絲毫被撕咬過的痕跡,只是這屍體渾身上下都是如墨一般漆黑。

  父子兩上去查看,這才恍然大悟。

  這人八成是也是陰陽先生,他身上的布包里全是各種老頭兒從來沒見過的工具,乍一看有點像是蠱師,但是父親跟他說,這不是蠱師,而是一個痋師,可能也是很久之前前來降妖除魔的,卻不想那些畜生狡猾,最終含恨而終。

  那些畜生身上的傷口,應該就是這個痋師的傑作。

  而他之所以沒被啃噬,應該是他生前或者臨死之前,將痋養在了自己身體裡,十痋九毒,痋師身死之後,身體裡的痋沒了氣的餵養,最終也隨著痋師死去,將痋師的身體變成了這副樣子。

  這也是老頭兒第一次聽說痋師這種法派。

  老頭兒的父親說完嘆了口氣,讓老頭去林子裡撿了些乾的桃枝和杏枝,將這些白骨集中在一起焚化了,這才帶著老頭兒下了山。

  等又一次回到了村子,父子兩帶著村裡的小伙子把老太太的肉身重新下葬之後,就這麼留在村子裡住了幾天。

  本來成了精的畜生基本上都是睚眥必報,父子兩殺了他們同類,後面勢必來找兩人報復,可沒想到的是,一連等了幾天。

  那些剩下的畜生就跟失蹤了一樣,消聲覓跡,任憑父子兩怎麼在山裡尋找,都不見蹤影。

  很明顯是不知道躲去了哪裡了,這四周全是深山老林,那些東西要是自己不出來,多少人進去找都白瞎。

  最終,老頭兒的父親也只得扶膝長嘆。

  幾百年的招牌名譽,最終還是砸在了自己手裡,任憑如何努力,最終也是事與願違,只能說是天命如此。

  就此便帶著老頭兒回到了家中,自此在家中養病,之前陰氣入體沒能及時散出去,已經給身體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只能慢慢調養。

  老頭兒這才有機會問出了他的疑問。

  那群畜生最少都有七八十年的道行,既然成了氣候那麼久,為什麼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畜生害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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