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天生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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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兒的父親從懷裡摸出來一本書遞給老頭兒,這才緩緩的跟老頭兒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那些畜生應該是專門襲擊上山的人的,因為跟人有過接觸,說不定在那個痋師更早之前就遇到過陰陽先生,所以絕對不來人多的地方,而是只挑落單的人下手。

  而這次它們之所以會刨了那個老太太的墳,恐怕就是因為這個東西。

  老頭兒一看那書,《痋仙傳道》,這明顯是本痋術這個法派的東西,而且一看就有年頭了,老頭兒不明白父親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頭兒的父親這才接著解釋到:「這書是那個老太太身上藏著的,恐怕那個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也有機遇,很可能是無意中闖進了那些畜生的巢穴,從那個痋師身上拿到這本書,甚至還自己練了其中的術,這才落得如此下場。」

  原來痋術不同於其他的術,哪怕和現在同被稱為邪術的降術和蠱術也有著很大的區別,都說降術陰狠,蠱術邪毒,可是痋術是又邪又毒,有很多痋術都是有違天道,號稱正可生死人肉白骨,邪可至萬物歸陰邪。

  可世間的一切都是有價碼的,得到這樣的本事,最後基本上都落不到好下場,再加上其他名門正派的打壓,所以痋術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基本失傳了。

  這老太太機緣巧合得到了這本書,命里不該有這樣的機遇,最後也倒了霉。

  至於老太太是怎麼從那個洞子裡得到的書,又用來幹了些什麼,才落得這樣的下場,恐怕已經沒人能夠知道了。

  這件事就這麼告一段落,一切都如老頭兒父親所說,招牌砸了,願意上門找劉家看事的越來越少,甚至到了最後無人問津的地步。

  就這樣,劉家連棺材鋪也開不下去了,家道就這麼敗落了下去。

  老頭兒的父親陰氣入體太深,已經無法根除,再加上整日唉聲嘆氣,覺得自己愧對祖宗,沒幾年就撒手西去。

  老頭兒的二娘也悲傷過度,沒幾個月也跟著去了。

  只剩下了老頭兒帶著自己的弟弟,眼看著自己在這一片也沒有活路了,老頭兒便賣了祖宅和鋪子,從此帶著弟弟出去討生活。

  一路降妖除魔一路遊歷各地,幾年的闖蕩,兄弟兩也在行當里闖出了不小的名氣,也是在那幾年,兄弟兩遇上了同樣遊歷四方的羅叔。

  三人就這麼結伴而行,四處幫助受這些東西困擾的人。

  再過了幾年,弟弟劉培武長大了,相比起家傳的降術、蠱術,他更加沉迷於痋術,對那本《痋仙傳道》簡直著了魔一般。

  老頭兒謹記著父親的話,而且在外多年闖蕩的經歷也讓他對痋術有了更深的了解。

  他深知這個法派不是一般人能接觸的,痋術十分特殊,其中的術法大多殘忍陰毒,學習修煉都有損陰德,早晚都會有報應加身,不管是誰接觸此道,終究也會落得那個老太太和那個洞中痋師的下場。

  他自然是反對自己的弟弟接觸,可沒想到平日裡乖巧懂事的弟弟,居然說什麼也不願放棄,老頭兒想毀了那本《痋仙傳道》以絕了弟弟的念想,可沒想到劉培武卻說他什麼都不肯。

  說罷就要和哥哥爭搶那本書,兄弟兩大打出手,那書也在兩人的爭搶下一分為二。

  經此一事,兄弟兩分道揚鑣,弟弟自此失去了消息。

  老頭兒內心五味雜陳,沒過多久也告別了羅叔,自己孤身一人繼續旅行。

  幾年的漂泊,早就見慣了人情冷暖,再加上兄弟的決裂,讓老頭兒倍感疲憊,也就尋到了這裡落地生根,自此不再過問行當內的事情。

  之後便是同樣對漂泊感到厭倦的羅叔也來到了這裡,再之後,老頭兒也就撿到了我。

  老頭兒說到這裡,似乎是說的有些累了,只是靠在沙發上,沒有了往日的精神頭,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深深的疲憊感。

  而我則是心裡五味雜陳,一方面是為老頭兒曾經的經歷感到難過。

  一方面是想到老頭兒那天在醫院那副表情,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弟弟又回來了,而且現在背也駝了,精神好像也出了問題。

  再怎麼說也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親弟弟,以前沒有消息,只當是沒有這個弟弟,可現如今自己的弟弟再一次有了消息。

  原來,在我們這些普通人眼中,風光神秘的陰陽先生,也不是真的就像電視裡演的那樣光彩。

  老頭兒也不禁回憶起那些往日種種。


  或許老頭兒心裡也在為自己弟弟如今的現狀難受吧。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勸老頭兒想開點,都過去了,路都是自己選的,那個瘋駝子,不,我二爺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自己選的,不是老爺子的錯。

  老頭兒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滿是滄桑和疲倦的開口:「我當然知道,這都是命,就跟你小子先是遇上了我,然後又遇上了培武一樣,都是命。」

  命?我又愣了,這是什麼意思?

  老頭兒看我這副樣子,忽然湊了上來,看著我的眼睛,神秘兮兮的問道。

  「怎麼樣富貴,你想不想學痋術,你想學爺爺教你?」

  我沒有絲毫猶豫,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我有病啊我要學這個,如果老頭兒沒唬我的話,那這玩意可以說是誰練誰倒霉啊。

  別的不說,就那個老太太,死了還被刨出來啃,老頭兒的弟弟,好好的人弄成了要飯的瘋駝子,我可不想步他們的後塵。

  就算要學,我也是學老頭兒家傳的本事啊,別的不說,就老頭兒跟我講的什麼擺陣,什麼斗精怪捉行屍。

  臥槽,這哪個十多歲的小男孩聽了不迷糊。

  老頭兒聽我這麼說,只是嘆著氣搖了搖頭,嘴裡自顧自的念叨著:「唉……都是命啊。」

  說完又跟我說到:「不是爺爺不願意教你,是你天生就是練痋術的命,學不得其他的東西。」

  我一愣,這是什麼意思啊?那玩意不是說有損陰德,誰練誰倒霉嗎?怎麼到了老頭兒這我就該著學這玩意了。

  我實在不願意接受自己天生就該著倒霉。

  「爺,你這話什麼意思啊?那東西不是練了沒好下場嗎?怎麼……」

  還沒等我說完,老頭兒就白了我一眼:「什麼練了就沒好下場,我告訴你,這東西你遲早都得學。」

  老頭兒這一句讓我更不解了?什麼我遲早都得學,雖然那什麼生死人肉白骨聽起來確實是挺牛逼的,但是我可太惜命,我知道生命的寶貴,可不想不得好死啊。

  還沒等我再開口,老頭就給了我解釋。

  原來,痋術和其他的術不同,其他法派的法術陣法,大多都是用來針對陰靈鬼怪的,只有少部分是能對人起作用的。

  而被稱為邪術的降、蠱、痋三術則不同,大多數的法術都是針對活人的,嚴格來說捉鬼降妖對這三個法派來說才是副業。

  而根據老頭兒對痋術的了解,痋術相比起降、蠱兩道來說更加絕對,基本上都是對付活物的法門,就拿那本《痋仙傳道》來說,裡面雖然有救人的法門。

  但是裡面跟鬼神沾邊的內容也都是怎麼煉化出痋奴之類的各種鬼怪邪物的內容。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邪術。

  說到這裡,老頭兒似乎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話怎麼開口,看著我猶猶豫豫了好一會才下定了決心。

  「其實,富貴兒,你很早之前就已經死了。」

  啥……啥玩意?老頭兒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比之前我第一次見到痋奴的時候還要讓我震驚。

  我心想這正說正事呢,老頭兒跟我開什麼玩笑呢,可是一看老頭兒那認真的眼神,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想問老頭兒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好像什麼東西捂住了我的嘴一樣,腦袋裡一片空白。

  老頭兒看著我這副吃驚的表情,臉上居然浮現出一抹愧疚。

  原來,老頭兒當年撿到我的時候,老頭兒就看出來,我身上的三魂七魄已經散了一魂兩魄出去了,眼見著不出一時三刻,年幼的我就要殞命。

  可老頭兒於心不忍,只感天道不公,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用了《痋仙傳道》裡面的一種叫靈痋換命的法門,用痋代替了我丟掉的那一魂兩魄,這才讓我活了下來。

  這靈痋換命,就算老頭兒見多識廣,也覺得這是個奇術,這個術的原理是用一種出沒於亂葬崗之類的地方,專以剛死之人的七魄為食的,叫食魄蟲的蟲子為引,用特殊的手法淬鍊。

  就可以把這種蟲子練成靈痋,不管什麼活物,只要被種下了這種痋,就會被痋慢慢的啃噬三魂七魄,直至全部吃光,而痋就會代替三魂七魄的位置來主導身體,按書上的記載來看,如果最終一切順利,那麼最終就會變成一個的痋人。


  老頭兒跟我說,不要小看了這種變化,魂魄變痋,後續就是肉身化痋,全身血肉魂魄都被各種痋替代,如果一切順利,這就應了書名,這可是成痋仙的法門。

  成仙?我聽了只覺得不切實際,要說古代這樣的人不少,各門各派都有,天天要不就是練丹吃,要不就是各種功法的,就連歷史上不少皇帝都沉迷此道。

  可這幾千年來,又真有誰能成功的?

  老頭兒的話把我又拉回了現世,他說縱使痋術能夠做到這個份上,但嚴格意義來說,我既不是純粹的人,也不算純粹的痋,更算不上鬼。

  相比起這些,我更加接近那個我見過的痋奴。

  本來,痋屬陰毒,哪怕是救人的痋術,也會給人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就跟那個老頭兒第一次見到的痋師一樣,就算是死了,也得變成個帶毒的肉乾。

  老頭兒將痋種在了我身體裡,代替了我的部分魂魄,按老頭的估計,我能活多久都是天意,因為魂魄只是殘缺,而不是全部消散。

  這靈痋換命的法門無法在我身上發揮全部的效果,反而會逐漸蠶食我剩下的魂魄,我的三魂七魄全被這個靈痋取代,可到了那個時候,我還可以算是我嗎?

  老頭兒這話我算是聽懂了,就是我跟那個追我的痋奴其實算半個親戚,但是這和我要練這個誰學誰倒霉的什麼痋術有什麼關係啊?

  可我這才剛問出口,老頭兒就對著我腦袋給了我一下,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看著我。

  「你小子怎麼這麼蠢呢,你不學,等以後你想剩下的三魂七魄都被吃乾淨啊?」

  我那時候一下子接收的東西太多了,腦袋一下子沒轉過來:「那不是這麼多年不都好好的嗎?而且,就算出事了,不還有你呢嗎爺。」

  我這話一說出口,老頭兒突然又不凶我了,只是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唉,傻小子,你爺我老了,已經沒多少年可活了,要是不趁著我還活著的時候把你教會,恐怕以後等我走了你過不了多久就得下來陪我作伴了。」

  這話聽在我耳朵里,怎麼聽怎麼不是滋味,我知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沒有人可以違反這個規則。

  可……

  我一把抹去了還沒來得及流出來的眼淚,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爺,我學。」

  老頭兒聽我這麼說,很欣慰地摸了摸我的腦袋,笑著對著我點了點頭。

  其實後來我也問過老頭兒,為什麼我不能像老頭兒一樣,是把痋、降、蠱三種法派的東西一起學,我一開始還以為是因為我不是像老頭兒一樣從小學起的。

  可沒想到老頭兒跟我說,他倒是想教我其他的,但是我的身體常年和痋並存,體內早就容不下其他的氣了,不管是降氣還是蠱氣,都會被那些痋當作養料給吞了。

  所以不管我學哪個門派的東西,絕大部分的法門我都用不了。

  所以我基本上不用想著其他的了,那些都只能讓我背下來,唯一的作用就是讓老頭兒家傳的本事不斷在他這一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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