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太太
老頭兒聽我問他，默默的從兜里摸出來支煙點上。
我本來還以為老頭兒又不想告訴我，正要開口呢，老頭兒就吐出了個煙圈，先開了口。
「我知道……」
接下來老頭兒跟我說了很多東西，我聽完只覺得心裡五味雜陳。
原來，那個瘋駝子老頭子不僅認識，而且還相當熟悉，老頭兒姓劉，名培文，那個瘋駝子，叫劉培武，那個瘋駝子，是老頭兒同父異母的弟弟。
就輩分上來說，那個瘋駝子居然是我二爺爺。
而老爺子，自然也不是和坊間傳的吃百家飯長大的，相反老爺子所在的劉家，還是個陰陽先生世家。
只不過雖然說是世家，但其實也就是普通的人家，不是大家想的那種地主豪紳。
他家只是在陰陽先生行內比較有名。
老頭兒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太爺爺，就是跟羅叔一樣，在村里開了個棺材鋪，那時候陰陽先生還算不上是夕陽產業，各種山精鬼怪不少，老頭兒的父親是個降師，是那一片最出名的先生之一。
老爺子的父親先是娶了同行的一個蠱師，有了老爺子，而後在一次出去辦事的時候，老爺子的母親不幸失了手，就此撒手西去。
老爺子的父親一個人把老爺子把拉扯到六歲，同村的大娘看他不容易，就給他保媒拉縴的，又娶了隔壁村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這才又有了瘋駝子。
瘋駝子的母親也賢惠，把一個家操持的井井有條的，對老爺子也視如己出。
老爺子一開始年紀小，不接受她占了自己母親的位置，也不管他爹怎麼勸都沒用。
但老爺子的心也始終是肉長的，慢慢的也就她的真誠被感動了。
也願意喊她一聲媽，只不過等老爺子第一次認可這位新母親的時候，她喜極而泣，但還是跟老爺子說，只能叫她二娘，說是人不能忘本，她自己也是做母親的，知道輕重。
這更讓老爺子動容，打從心底里接受了這位二娘。
後來就有了瘋駝子，老爺子對這個弟弟也是疼愛，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都顧著他，而瘋駝子呢，也從小就愛粘著老爺子，也很喜歡這個大自己七歲的哥哥。
一家人就這樣其樂融融，日子也算過的不錯，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過的富足滋潤。
又過了些年，兩兄弟也長大了，老爺子憑著出色的天賦把父親家傳的本事學了個滾瓜爛熟，就連母親留下的蠱術秘術，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而瘋駝子也受哥哥的影響，也對這些東西非常感興趣，只是因為年齡尚淺，很多東西都還看不懂。
而事就出在了老爺子十九歲那年，那年老爺子的父親帶著老爺子出去辦事，去抓一個被山里野狗竄了氣的的老太太。
那個老太太也是可憐，老伴死的早，家裡唯一的一個兒子也被狐朋狗友帶著染上了一身大菸癮，一天天活也不干，四處借錢抽大煙。
可普通人家誰家經得起這麼抽啊，沒多久追債的就找到家裡來了，兒子就跑出去躲債去了，只留下一個老太太。
房契被拿走了，家裡的田產也抵押了，這才勉強夠把錢給還上，老太太沒了住處，同村的人看著可憐，就幫著給老太太在荒地上蓋了間小房子讓她好歹有個住處。
都是一村人，大家能幫也都儘量幫襯著點，老太太沒了地，也干不動活，只能靠著同村人的接濟和去地里撿別人家不要的稻穗穀粒什麼的拿回去聊以果腹。
可碰著今年大旱，家家地里的收成都快絕收了，基本上一個村子都在勒緊褲腰帶過活，大家都想著其他人家估摸著富裕點，能給老太太口吃的。
可結果就是誰家也富裕不起來了，老太太沒人接濟，而且連地里的剩糧也撿不著了。
這老太太本來就年歲大了，再加上平時有上頓沒下頓的，連走路都走不穩了，更別說出去幹活或者去討口吃的了。
最終就這麼餓死在了小屋子裡，一直到幾天以後有人聞見味了，這才發現老太太早就仙逝而去了。
而那個兒子，直到老太太辭世也沒回來看她一眼，著實讓人覺得可恨。
大傢伙鄉里鄉親的，都覺得老太太可憐，最後還是村長帶頭，所有人湊了湊，才給老太太做了口薄棺給安葬了。
可天不隨人願，就這麼一個悽慘的老太太，埋上去沒幾天，墳頭還讓山裡的野獸給刨了，老太太被啃得面目全非，最後老太太殘破的軀體還被竄了氣。
下到村子來偷村子裡的雞鴨之類的家畜吸血，村裡面鬧得人心慌慌，這才找到了老劉家。
那個時候的老頭兒還是個大小伙，聽完了這事也是悲憤交加，一邊咒罵那個老太太的兒子不是個東西，一邊為老太太的悲慘遭遇感到不公。
可老爺子的父親聽完後直皺眉頭，這個老太太他之前也認識，老頭兒那時候閱歷尚淺，還道是自己父親也和自己一樣感慨世道不公，人心不古。
等父子倆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老頭兒的父親也就帶著老頭兒上了山。
先是去看了老太太被刨的墳墓，這兩天村裡的人都被嚇著了，也沒人敢上來給老太太拾道一下，所以這墓地還是保持著一片狼藉。
老太太的棺木埋得不深，地面上的墳包這會已經被刨了個大洞，大半口棺材都露了出來。
父子兩仔細一查看，棺材蓋上面破了個大口子，破口處還有幾根不知什麼東西留下來的毛髮。
老頭兒捻起來一聞，狗毛？
這幾天都沒下雨，旁邊還能看到不少犬類的足跡和拖拽重物的痕跡，看來是周邊的野狗乾的了。
可再一看棺材裡面空空如野。
這一下就給父子兩給難住了，要知道被竄了氣的屍體都是見不得光的，一般白天都會躲在自己下葬時的棺材裡面，到了夜晚才會出去覓食。
所以這種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白天把屍體挖出來，一把火燒了，再擺一個法陣找到了那個控制屍體的畜生給弄死
可這老太太的屍體不在這，這四周都是大片大片的山地林區，能躲陽光的地方太多了，不到晚上那個老太太自己現身，根本沒法找。
老頭兒的父親左看右看，一直到了下午日頭快落了山了，這才琢磨出辦法，又帶著老爺子回了村里。
管村里人要了那幾隻被咬死的家禽，掏出了內臟混合了其他一些東西做餌，擺好了降陣。
說起這個還是要提一嘴，降術和國內的大部分流派都不一樣，想要發揮作用基本上都是要靠擺陣來進行的。
老頭兒那會雖然還年輕，但是也跟著自己父親做過很多次這種活了，也有了經驗，他父親擺好了陣，他也輕車熟路的在旁邊另起了一個降陣，做起了準備。
兩個陣法，一個用來抓老太太的屍身，另一個用來追蹤那個控屍的畜生。
畢竟都是農村人，而且老太太身前也是個可憐人，這要是像平時一樣再把她的屍體都給燒了，那誰來看誰都於心不忍。
所以父子兩準備先制住老太太，再把那個野狗解決掉，到了白天老太太的屍身自然也就保住了，到時候另尋一個吉壤安葬便是。
父子倆和村里人叮囑今天晚上不敢聽到什麼動靜，都要頂好大門封好窗戶，不到第二天日頭出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做完這些，日頭也到了晚上了，夜晚慢慢的降臨。
村子裡的人家家戶戶都早早的躲回了家，誰也不敢出來看熱鬧。
老頭兒就和自己父親躲在降陣旁邊的一個雞圈裡，就等著那個老太太被誘餌給引過來呢。
老頭兒那時候心大，而且也算是個熟手了，之前這種屍首也遇到過好幾次了，所以根本不緊張。
和自己的父親在雞圈裡守著，不知不覺中就靠著稻草垛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老頭兒被自己父親搖醒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老頭兒睜開眼，順著自己父親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佝僂的身影從林子裡竄了出來。
借著清冷的月光，老頭兒看清了那個身影的樣子。
只見確實是那個老太太，身上穿著露了棉絮的舊棉襖，瘦的不成樣子，臉上身上都有不少被啃噬的痕跡，有些地方已經露出了白花花的骨頭。
饒是老頭兒膽大，這些東西見過不少，也被嚇得後背直冒冷汗。
只見那個老太太像是犬類動物一樣四肢著地，兩隻深陷的眼睛冒著綠光，正東張西望的朝著設好的餌食靠近。
這個東西看起來十分的警惕，老頭兒和父親都憋住了呼吸，生怕那東西被生人氣驚到。
只見那個老太太四肢著地，不一會就到了陣法邊緣，已經發現了裡面放著的內臟，這會正不斷的來回觀察著，明顯是擔心這是陷阱。
這周邊的幾個村子裡都有不少獵戶，山裡的野獸都很精，尤其是像那控制了老太太的野狗之流，成了氣候更是精的不行。
這幾秒鐘似乎過得似乎特別漫長。
那老太太轉了好一會，見沒有危險，好像徹底放鬆了警惕，又像是那堆加了東西內臟對它的吸引力太大。
一躍之下就對著那堆東西撲了過去，可還沒等它落地。
老頭兒的父親知道這個東西精，現在機不可失。
立馬將右手放在嘴邊，食指和無名指豎起成劍指狀，同時快速喝道。
「感師降法，邪無所遁，凶困於形，靈師鎮陰，起！」
這一段話，是起降陣時候引發陣法發揮作用的陣詞，算是陣法的開關，只有擺陣人擺好了陣法，念出陣詞，然後以自身的降氣為引，才能讓陣法啟動。
大意就是，弟子感念祖師爺賜法，這個陣法是用來困住凶邪的，叫做靈師鎮陰降。
這會隨著老頭兒父親的暴喝，那個被控制的老太太當即反應了過來，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看向了父子兩。
只等一落地就轉身跑走，可是陣法已經啟動，那個老太太的屍體一沾地面，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沒了動靜。
父子兩一看成了，立馬就從雞圈裡竄了出來。
等跑到陣法旁邊，那個老太太好像癱瘓了一樣，全身上下都不動彈了，只是一雙綠油油的眼睛還死死的盯著他們，嘴巴大張著，嘴裡發出了陣陣恐怖的嘶吼，聽著就讓人汗毛直立。
這就是這個降陣的作用，鎮壓邪氣，但是卻沒有實際殺傷力，不會毀了老太太的屍體。
老頭兒的父親走進陣法來到那老太太身邊，拿出了工具，想從那個老太太的口鼻之中抽出陰氣。
這野獸竄氣控制人的身體，都是憑著自己修煉的氣息從口鼻衝進人的身體，然後靠著這股子氣息遠程控制人的身體。
而這些氣息，都無一例外是各種各樣的陰氣，有啃噬屍體所得，也有身處陰氣厚重之地修煉所得，而這些氣息衝進人體後，都會附著在人喉嚨的位置，操縱人體還未散去的七魄繼續活動。
只要把這股陰氣給抽出來，那控制自然也就解除了，還可以憑著老頭兒擺好的陣法追到那隻野狗，然後徹底剷除。
可沒想到的是，這老太太不知道哪來的機遇，就當老頭兒的父親準備動手的時候，居然對著老頭兒的父親臉上就吐出了一口黑氣。
老頭兒的父親沒有防備，被吐了個正著，當即臉色就不好了，一瞬間臉就白了。
不過他自幼學法，對這種情況也早有預設之法，當即從隨身的箱子裡摸出了藥，服下之後這才稍有好轉。
老頭兒也懂行，這藥治標不治本，他知道這怕是陰氣入體，沒有及時處理很快就會腸穿肚爛而死，絕對拖不得。
他擔心父親出事，隨即提出要不先把這股氣給驅出去，反正這老太太也抓到了，那個精怪後面肯定還有機會抓住的。
可是哪成想他父親吃了藥之後，聽到老頭兒這樣說，只是不敢相信的瞪了老頭兒一眼，然後說什麼也不同意。
那個時代的陰陽先生，把自己的名譽看的很重，接了活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半途而廢，畢竟是靠著這一行吃飯的，沒了信譽，也就代表了以後基本上和這類活無緣了。
我本來還以為老頭兒又不想告訴我，正要開口呢，老頭兒就吐出了個煙圈，先開了口。
「我知道……」
接下來老頭兒跟我說了很多東西，我聽完只覺得心裡五味雜陳。
原來，那個瘋駝子老頭子不僅認識，而且還相當熟悉，老頭兒姓劉，名培文，那個瘋駝子，叫劉培武，那個瘋駝子，是老頭兒同父異母的弟弟。
就輩分上來說，那個瘋駝子居然是我二爺爺。
而老爺子，自然也不是和坊間傳的吃百家飯長大的，相反老爺子所在的劉家，還是個陰陽先生世家。
只不過雖然說是世家，但其實也就是普通的人家，不是大家想的那種地主豪紳。
他家只是在陰陽先生行內比較有名。
老頭兒的父親，也就是我的太爺爺，就是跟羅叔一樣，在村里開了個棺材鋪，那時候陰陽先生還算不上是夕陽產業，各種山精鬼怪不少，老頭兒的父親是個降師，是那一片最出名的先生之一。
老爺子的父親先是娶了同行的一個蠱師，有了老爺子，而後在一次出去辦事的時候，老爺子的母親不幸失了手，就此撒手西去。
老爺子的父親一個人把老爺子把拉扯到六歲，同村的大娘看他不容易，就給他保媒拉縴的，又娶了隔壁村一個普通人家的姑娘，這才又有了瘋駝子。
瘋駝子的母親也賢惠，把一個家操持的井井有條的，對老爺子也視如己出。
老爺子一開始年紀小，不接受她占了自己母親的位置，也不管他爹怎麼勸都沒用。
但老爺子的心也始終是肉長的，慢慢的也就她的真誠被感動了。
也願意喊她一聲媽，只不過等老爺子第一次認可這位新母親的時候，她喜極而泣，但還是跟老爺子說，只能叫她二娘，說是人不能忘本，她自己也是做母親的，知道輕重。
這更讓老爺子動容，打從心底里接受了這位二娘。
後來就有了瘋駝子，老爺子對這個弟弟也是疼愛，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也都顧著他，而瘋駝子呢，也從小就愛粘著老爺子，也很喜歡這個大自己七歲的哥哥。
一家人就這樣其樂融融，日子也算過的不錯，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過的富足滋潤。
又過了些年，兩兄弟也長大了，老爺子憑著出色的天賦把父親家傳的本事學了個滾瓜爛熟，就連母親留下的蠱術秘術，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而瘋駝子也受哥哥的影響，也對這些東西非常感興趣，只是因為年齡尚淺，很多東西都還看不懂。
而事就出在了老爺子十九歲那年，那年老爺子的父親帶著老爺子出去辦事，去抓一個被山里野狗竄了氣的的老太太。
那個老太太也是可憐，老伴死的早，家裡唯一的一個兒子也被狐朋狗友帶著染上了一身大菸癮，一天天活也不干，四處借錢抽大煙。
可普通人家誰家經得起這麼抽啊，沒多久追債的就找到家裡來了，兒子就跑出去躲債去了，只留下一個老太太。
房契被拿走了，家裡的田產也抵押了，這才勉強夠把錢給還上，老太太沒了住處，同村的人看著可憐，就幫著給老太太在荒地上蓋了間小房子讓她好歹有個住處。
都是一村人，大家能幫也都儘量幫襯著點，老太太沒了地，也干不動活，只能靠著同村人的接濟和去地里撿別人家不要的稻穗穀粒什麼的拿回去聊以果腹。
可碰著今年大旱，家家地里的收成都快絕收了，基本上一個村子都在勒緊褲腰帶過活，大家都想著其他人家估摸著富裕點，能給老太太口吃的。
可結果就是誰家也富裕不起來了，老太太沒人接濟，而且連地里的剩糧也撿不著了。
這老太太本來就年歲大了，再加上平時有上頓沒下頓的，連走路都走不穩了，更別說出去幹活或者去討口吃的了。
最終就這麼餓死在了小屋子裡，一直到幾天以後有人聞見味了，這才發現老太太早就仙逝而去了。
而那個兒子，直到老太太辭世也沒回來看她一眼，著實讓人覺得可恨。
大傢伙鄉里鄉親的，都覺得老太太可憐，最後還是村長帶頭，所有人湊了湊，才給老太太做了口薄棺給安葬了。
可天不隨人願，就這麼一個悽慘的老太太，埋上去沒幾天，墳頭還讓山裡的野獸給刨了，老太太被啃得面目全非，最後老太太殘破的軀體還被竄了氣。
下到村子來偷村子裡的雞鴨之類的家畜吸血，村裡面鬧得人心慌慌，這才找到了老劉家。
那個時候的老頭兒還是個大小伙，聽完了這事也是悲憤交加，一邊咒罵那個老太太的兒子不是個東西，一邊為老太太的悲慘遭遇感到不公。
可老爺子的父親聽完後直皺眉頭，這個老太太他之前也認識，老頭兒那時候閱歷尚淺，還道是自己父親也和自己一樣感慨世道不公，人心不古。
等父子倆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老頭兒的父親也就帶著老頭兒上了山。
先是去看了老太太被刨的墳墓，這兩天村裡的人都被嚇著了，也沒人敢上來給老太太拾道一下，所以這墓地還是保持著一片狼藉。
老太太的棺木埋得不深，地面上的墳包這會已經被刨了個大洞，大半口棺材都露了出來。
父子兩仔細一查看，棺材蓋上面破了個大口子，破口處還有幾根不知什麼東西留下來的毛髮。
老頭兒捻起來一聞，狗毛？
這幾天都沒下雨，旁邊還能看到不少犬類的足跡和拖拽重物的痕跡，看來是周邊的野狗乾的了。
可再一看棺材裡面空空如野。
這一下就給父子兩給難住了，要知道被竄了氣的屍體都是見不得光的，一般白天都會躲在自己下葬時的棺材裡面，到了夜晚才會出去覓食。
所以這種事情最好的辦法就是趁著白天把屍體挖出來，一把火燒了，再擺一個法陣找到了那個控制屍體的畜生給弄死
可這老太太的屍體不在這，這四周都是大片大片的山地林區，能躲陽光的地方太多了，不到晚上那個老太太自己現身，根本沒法找。
老頭兒的父親左看右看，一直到了下午日頭快落了山了，這才琢磨出辦法，又帶著老爺子回了村里。
管村里人要了那幾隻被咬死的家禽，掏出了內臟混合了其他一些東西做餌，擺好了降陣。
說起這個還是要提一嘴，降術和國內的大部分流派都不一樣，想要發揮作用基本上都是要靠擺陣來進行的。
老頭兒那會雖然還年輕，但是也跟著自己父親做過很多次這種活了，也有了經驗，他父親擺好了陣，他也輕車熟路的在旁邊另起了一個降陣，做起了準備。
兩個陣法，一個用來抓老太太的屍身，另一個用來追蹤那個控屍的畜生。
畢竟都是農村人，而且老太太身前也是個可憐人，這要是像平時一樣再把她的屍體都給燒了，那誰來看誰都於心不忍。
所以父子兩準備先制住老太太，再把那個野狗解決掉，到了白天老太太的屍身自然也就保住了，到時候另尋一個吉壤安葬便是。
父子倆和村里人叮囑今天晚上不敢聽到什麼動靜，都要頂好大門封好窗戶，不到第二天日頭出來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做完這些，日頭也到了晚上了，夜晚慢慢的降臨。
村子裡的人家家戶戶都早早的躲回了家，誰也不敢出來看熱鬧。
老頭兒就和自己父親躲在降陣旁邊的一個雞圈裡，就等著那個老太太被誘餌給引過來呢。
老頭兒那時候心大，而且也算是個熟手了，之前這種屍首也遇到過好幾次了，所以根本不緊張。
和自己的父親在雞圈裡守著，不知不覺中就靠著稻草垛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老頭兒被自己父親搖醒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老頭兒睜開眼，順著自己父親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佝僂的身影從林子裡竄了出來。
借著清冷的月光，老頭兒看清了那個身影的樣子。
只見確實是那個老太太，身上穿著露了棉絮的舊棉襖，瘦的不成樣子，臉上身上都有不少被啃噬的痕跡，有些地方已經露出了白花花的骨頭。
饒是老頭兒膽大，這些東西見過不少，也被嚇得後背直冒冷汗。
只見那個老太太像是犬類動物一樣四肢著地，兩隻深陷的眼睛冒著綠光，正東張西望的朝著設好的餌食靠近。
這個東西看起來十分的警惕，老頭兒和父親都憋住了呼吸，生怕那東西被生人氣驚到。
只見那個老太太四肢著地，不一會就到了陣法邊緣，已經發現了裡面放著的內臟，這會正不斷的來回觀察著，明顯是擔心這是陷阱。
這周邊的幾個村子裡都有不少獵戶，山裡的野獸都很精，尤其是像那控制了老太太的野狗之流，成了氣候更是精的不行。
這幾秒鐘似乎過得似乎特別漫長。
那老太太轉了好一會，見沒有危險，好像徹底放鬆了警惕，又像是那堆加了東西內臟對它的吸引力太大。
一躍之下就對著那堆東西撲了過去，可還沒等它落地。
老頭兒的父親知道這個東西精，現在機不可失。
立馬將右手放在嘴邊，食指和無名指豎起成劍指狀，同時快速喝道。
「感師降法，邪無所遁，凶困於形，靈師鎮陰，起！」
這一段話，是起降陣時候引發陣法發揮作用的陣詞，算是陣法的開關，只有擺陣人擺好了陣法，念出陣詞，然後以自身的降氣為引，才能讓陣法啟動。
大意就是，弟子感念祖師爺賜法，這個陣法是用來困住凶邪的，叫做靈師鎮陰降。
這會隨著老頭兒父親的暴喝，那個被控制的老太太當即反應了過來，一雙綠油油的眼睛看向了父子兩。
只等一落地就轉身跑走，可是陣法已經啟動，那個老太太的屍體一沾地面，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沒了動靜。
父子兩一看成了，立馬就從雞圈裡竄了出來。
等跑到陣法旁邊，那個老太太好像癱瘓了一樣，全身上下都不動彈了，只是一雙綠油油的眼睛還死死的盯著他們，嘴巴大張著，嘴裡發出了陣陣恐怖的嘶吼，聽著就讓人汗毛直立。
這就是這個降陣的作用，鎮壓邪氣，但是卻沒有實際殺傷力，不會毀了老太太的屍體。
老頭兒的父親走進陣法來到那老太太身邊，拿出了工具，想從那個老太太的口鼻之中抽出陰氣。
這野獸竄氣控制人的身體，都是憑著自己修煉的氣息從口鼻衝進人的身體，然後靠著這股子氣息遠程控制人的身體。
而這些氣息，都無一例外是各種各樣的陰氣，有啃噬屍體所得，也有身處陰氣厚重之地修煉所得，而這些氣息衝進人體後，都會附著在人喉嚨的位置，操縱人體還未散去的七魄繼續活動。
只要把這股陰氣給抽出來，那控制自然也就解除了，還可以憑著老頭兒擺好的陣法追到那隻野狗，然後徹底剷除。
可沒想到的是，這老太太不知道哪來的機遇，就當老頭兒的父親準備動手的時候，居然對著老頭兒的父親臉上就吐出了一口黑氣。
老頭兒的父親沒有防備，被吐了個正著，當即臉色就不好了，一瞬間臉就白了。
不過他自幼學法，對這種情況也早有預設之法，當即從隨身的箱子裡摸出了藥，服下之後這才稍有好轉。
老頭兒也懂行，這藥治標不治本，他知道這怕是陰氣入體，沒有及時處理很快就會腸穿肚爛而死，絕對拖不得。
他擔心父親出事，隨即提出要不先把這股氣給驅出去，反正這老太太也抓到了，那個精怪後面肯定還有機會抓住的。
可是哪成想他父親吃了藥之後，聽到老頭兒這樣說，只是不敢相信的瞪了老頭兒一眼，然後說什麼也不同意。
那個時代的陰陽先生，把自己的名譽看的很重，接了活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半途而廢，畢竟是靠著這一行吃飯的，沒了信譽，也就代表了以後基本上和這類活無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