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秦廣王
這次進來的是那個白面書生和一個黑面書生。
「閻君大人要見你們。」說話很直接，我們跟在後面誰也沒說話。
穿過無常殿，後面拐了幾個彎，黑天也看不太清，最後看到前面有一個特別大的院落。走的應該不是正門，小門進入內院，院子有個花池，花池旁有個六角亭。我們坐下來等待，過來兩個差官在不遠處站立，黑白書生離開不知道去了哪裡。
有鳥叫的聲音，很悅耳，嘰嘰喳喳的，就如同陽世大戶人家內院花園的早晨一樣，只是這已不再是陽世。看來已經有可能是要天亮了，月亮快升起來了，也不知道這裡是黑天辦公還是白天辦公。
稍頃，兩個無常書生回來了。
帶我們離開六角亭，轉過石牆圍廊來到一座大殿旁，這應該是院落最後方的建築。大殿後面有座山，門前兩尊獠牙巨獸，似獅非獅有獨角，大殿有七級台階，門敞開著。殿牆上刷著紅色亮漆，重檐斗拱，黃匾黑字：「秦廣王」
沒有等待，徑直進入正殿，正殿內雖說不是漆黑一片，也僅有些許微光。大殿內很大足可以容下百人，眾人站定。
黑白無常尚未言語，大殿深處傳來低語：「都退下吧，來人近前回話。」
待無常和眾差官退出殿外後，從書案左側走下一人。長臉大耳，三角眼，鼻孔外翻，身穿青色素服，頭戴青色方巾帽，走到五人身前，翻開帳簿，繞行一周回到原處。
「趙挺之，東京汴梁蔡河人，26歲。
李守業，汾州西河郡人，27歲。
馬三倒齊州章丘人，29歲。
張明顯琅琊東武人，27歲。
王照陽，汾州西河郡人，25歲。」
話畢轉身面向書案：「大人，人到齊了。」
「判官所說，眾位可有異議？」非常渾厚低沉的一句話從書案處傳來。
大家都應聲點頭，並有意無意的抬眼向聲音所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書案所在位置站起一人，頭戴通天冠，方臉大耳，濃眉豹眼，獅鼻唇黑，身著黑色鑲金花紋蟒袍，體態魁梧，異於常人，昏暗的燈光下，站著嚇人，看著瘮人。
「按過往律例大家都應於昨日返回陽間，本小王也無意為難諸位子侄。」他邊說邊離開書案向眾人慢慢走來。
「身在其位，當謀其職，這件事本應由上任閻君來辦理，但現在只能由我來處理了。」
我們都低著頭靜靜的聽著，他卻停下腳步又轉身走向書案，並接著說道：「本著不違背個人意願，不強人所難的原則，徵求你們五人的意見，是否有人願意留下來一段時間，為本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說到這裡他屈身坐下，並抬頭望向眾人。
空氣像靜止了一樣，安靜的可怕。大家都心緒煩亂，最害怕的事情來了。
「大家不要多慮，都說說自己的意見，這裡沒有大小王，只有你我。」
誰也沒敢說話，都低著頭等其他人能打破沉寂。
良久，閻君又說道：「可以的就留下，想回的就回去嗎！」
「我想回去。」
趙挺之第一個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我也想回去。」我也大著膽子跟著說了一句。
緊接著馬三倒和張明顯也說想回去，守業沒有出聲。
「李守業你是什麼想法？你不說話是想留下嗎？」閻君問向守業。
「我也想回去，但我想應該沒那麼簡單！」守業又低下了頭。
閻君竟然樂了，把頭轉向判官。
「按照卷宗記載，李守業陽壽六十二歲，娶妻…」
判官還要念下去，閻君揮手沒讓他繼續說，並說道：「李守業你聽到了吧？」
李守業抬起頭沒有說話。
閻君繼續說到：「本來這裡只需要留下四個人，但了解了下你的情況，你是否留下不取決於你自己，所以我提議你暫時留了下來。」
「王照陽你認為我說的是否屬實？」
我看了看守業說道：「他應該和我一起回去。」
「你是否回去要看你想不想回去。」閻君說道。
「我想回去。」我肯定的回答道。
閻君沉默片刻把頭又轉向判官。
「按照卷宗記載，王照陽母親李氏陽壽47歲。」我感覺我的喉嚨瞬間被異物堵住了。
出奇的寂靜，過了大概有半刻鐘左右，閻君說了句：「張明顯？」
「我回去。」張明顯答道。
「那我問你。」閻君起身說道：「張明顯，齊魯大地，人傑地靈，你自幼飽讀詩書，父母寄予厚望，你可曾獲得功名？」
「學生慚愧，未獲得任何功名。」張明顯低下了頭。
「你是個聰明人，我就不多說什麼了。」閻君說完再次把目光投向判官，判官出了大殿，片刻過後叫了四個差人進來。
「帶馬三倒和趙挺之去孽鏡台。」閻君說道。
「王照陽，如果你自願留在這裡的話，可以為你的母親增加陽壽20年，你意見如何？」待他們出去後閻君望向我。
「李守業只要你願意回去可以馬上回去，取決於你個人意願。」
「我願意留下。」守業看我沒回答後回答道。此刻我感覺自己瞬間崩潰了，「守業你回去吧，幫我照顧我娘。」
過了一刻鐘左右判官帶著馬三倒和趙挺之回來了，他們兩個耷拉著腦袋站在我們身旁。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一切皆有因果，讓差人帶他們先去休息，想走的帶他們回去，想留的明天帶到這裡來。」說完閻君離開書案向後走去，消失在黑暗當中。
我們五人又回到了之前無常殿所在的那個房間。都躺在石床上，送來吃食，但誰也沒有吃。
「你們兩個去了哪裡？」過了很久張明顯問馬三倒和趙挺之。
馬三倒沒有回答。
「去看了以前做過的丟臉的事。」趙挺之倒是挺坦然的，說完還駑了駑嘴，隨後說道：「我決定留下來了，既然躲不過就面對唄。」
他的心確實大，竟然開始吃東西了，還邊吃邊問我們：「你們怎麼決定的？回去嗎？」
守業起身也去吃東西，有可能情緒會傳染吧，大家都開始吃東西。
「守業你回去吧，回去幫我照看著點我娘。」我再次提到這個問題。
「你娘有你弟呢。」他沒有看我，隨意的回答著。
「我覺得我應該留在這裡，我能感覺得到他在這裡。」
「誰？他？你說的是誰？」我很詫異的看著李守業。
「挺之不是說他都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嗎？」
「你們說狄大人？」趙挺之接過話茬：「不可能！早投胎了。」
這世界上很多事情看著很複雜，但是當你不再把它看得那麼重要時，就會發現原來它竟然那麼簡單。
第二天我們都再次來到了秦廣王大殿。
「閻君大人要見你們。」說話很直接，我們跟在後面誰也沒說話。
穿過無常殿，後面拐了幾個彎，黑天也看不太清，最後看到前面有一個特別大的院落。走的應該不是正門，小門進入內院，院子有個花池，花池旁有個六角亭。我們坐下來等待，過來兩個差官在不遠處站立，黑白書生離開不知道去了哪裡。
有鳥叫的聲音，很悅耳，嘰嘰喳喳的，就如同陽世大戶人家內院花園的早晨一樣，只是這已不再是陽世。看來已經有可能是要天亮了，月亮快升起來了，也不知道這裡是黑天辦公還是白天辦公。
稍頃，兩個無常書生回來了。
帶我們離開六角亭，轉過石牆圍廊來到一座大殿旁，這應該是院落最後方的建築。大殿後面有座山，門前兩尊獠牙巨獸，似獅非獅有獨角，大殿有七級台階，門敞開著。殿牆上刷著紅色亮漆，重檐斗拱，黃匾黑字：「秦廣王」
沒有等待，徑直進入正殿，正殿內雖說不是漆黑一片，也僅有些許微光。大殿內很大足可以容下百人，眾人站定。
黑白無常尚未言語，大殿深處傳來低語：「都退下吧，來人近前回話。」
待無常和眾差官退出殿外後，從書案左側走下一人。長臉大耳，三角眼，鼻孔外翻，身穿青色素服，頭戴青色方巾帽，走到五人身前，翻開帳簿，繞行一周回到原處。
「趙挺之，東京汴梁蔡河人，26歲。
李守業，汾州西河郡人，27歲。
馬三倒齊州章丘人，29歲。
張明顯琅琊東武人，27歲。
王照陽，汾州西河郡人，25歲。」
話畢轉身面向書案：「大人，人到齊了。」
「判官所說，眾位可有異議？」非常渾厚低沉的一句話從書案處傳來。
大家都應聲點頭，並有意無意的抬眼向聲音所來的方向看去。
只見書案所在位置站起一人，頭戴通天冠，方臉大耳，濃眉豹眼，獅鼻唇黑，身著黑色鑲金花紋蟒袍，體態魁梧，異於常人，昏暗的燈光下，站著嚇人，看著瘮人。
「按過往律例大家都應於昨日返回陽間，本小王也無意為難諸位子侄。」他邊說邊離開書案向眾人慢慢走來。
「身在其位，當謀其職，這件事本應由上任閻君來辦理，但現在只能由我來處理了。」
我們都低著頭靜靜的聽著，他卻停下腳步又轉身走向書案，並接著說道：「本著不違背個人意願，不強人所難的原則，徵求你們五人的意見，是否有人願意留下來一段時間，為本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說到這裡他屈身坐下，並抬頭望向眾人。
空氣像靜止了一樣，安靜的可怕。大家都心緒煩亂，最害怕的事情來了。
「大家不要多慮，都說說自己的意見，這裡沒有大小王，只有你我。」
誰也沒敢說話，都低著頭等其他人能打破沉寂。
良久，閻君又說道：「可以的就留下，想回的就回去嗎！」
「我想回去。」
趙挺之第一個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我也想回去。」我也大著膽子跟著說了一句。
緊接著馬三倒和張明顯也說想回去，守業沒有出聲。
「李守業你是什麼想法？你不說話是想留下嗎？」閻君問向守業。
「我也想回去，但我想應該沒那麼簡單！」守業又低下了頭。
閻君竟然樂了，把頭轉向判官。
「按照卷宗記載，李守業陽壽六十二歲，娶妻…」
判官還要念下去，閻君揮手沒讓他繼續說，並說道：「李守業你聽到了吧？」
李守業抬起頭沒有說話。
閻君繼續說到：「本來這裡只需要留下四個人，但了解了下你的情況，你是否留下不取決於你自己，所以我提議你暫時留了下來。」
「王照陽你認為我說的是否屬實？」
我看了看守業說道：「他應該和我一起回去。」
「你是否回去要看你想不想回去。」閻君說道。
「我想回去。」我肯定的回答道。
閻君沉默片刻把頭又轉向判官。
「按照卷宗記載，王照陽母親李氏陽壽47歲。」我感覺我的喉嚨瞬間被異物堵住了。
出奇的寂靜，過了大概有半刻鐘左右，閻君說了句：「張明顯？」
「我回去。」張明顯答道。
「那我問你。」閻君起身說道：「張明顯，齊魯大地，人傑地靈，你自幼飽讀詩書，父母寄予厚望，你可曾獲得功名？」
「學生慚愧，未獲得任何功名。」張明顯低下了頭。
「你是個聰明人，我就不多說什麼了。」閻君說完再次把目光投向判官，判官出了大殿，片刻過後叫了四個差人進來。
「帶馬三倒和趙挺之去孽鏡台。」閻君說道。
「王照陽，如果你自願留在這裡的話，可以為你的母親增加陽壽20年，你意見如何？」待他們出去後閻君望向我。
「李守業只要你願意回去可以馬上回去，取決於你個人意願。」
「我願意留下。」守業看我沒回答後回答道。此刻我感覺自己瞬間崩潰了，「守業你回去吧，幫我照顧我娘。」
過了一刻鐘左右判官帶著馬三倒和趙挺之回來了，他們兩個耷拉著腦袋站在我們身旁。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一切皆有因果，讓差人帶他們先去休息，想走的帶他們回去，想留的明天帶到這裡來。」說完閻君離開書案向後走去，消失在黑暗當中。
我們五人又回到了之前無常殿所在的那個房間。都躺在石床上，送來吃食，但誰也沒有吃。
「你們兩個去了哪裡？」過了很久張明顯問馬三倒和趙挺之。
馬三倒沒有回答。
「去看了以前做過的丟臉的事。」趙挺之倒是挺坦然的，說完還駑了駑嘴，隨後說道：「我決定留下來了，既然躲不過就面對唄。」
他的心確實大，竟然開始吃東西了，還邊吃邊問我們：「你們怎麼決定的？回去嗎？」
守業起身也去吃東西，有可能情緒會傳染吧，大家都開始吃東西。
「守業你回去吧，回去幫我照看著點我娘。」我再次提到這個問題。
「你娘有你弟呢。」他沒有看我，隨意的回答著。
「我覺得我應該留在這裡，我能感覺得到他在這裡。」
「誰？他？你說的是誰？」我很詫異的看著李守業。
「挺之不是說他都已經死了好幾年了嗎？」
「你們說狄大人？」趙挺之接過話茬：「不可能！早投胎了。」
這世界上很多事情看著很複雜，但是當你不再把它看得那麼重要時，就會發現原來它竟然那麼簡單。
第二天我們都再次來到了秦廣王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