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消失不見
離開餐車後，接下來兩節車廂是分別是閱覽室與列車員調度車廂，此時並沒有什麼「人」在此工作，或許他們都還在車尾準備接下來的檢票環節，在開槍殺死攔住去路的一名列車員後，兩人有驚無險地離開那裡。
自此往前都是常規車廂，兩側各安置有一列深緋色的銅胎軟座椅，乘客們兩兩面對面竊竊私語，桌椅中間的小圓桌上放著茶點，互相舉杯攀談。
陳默挪開屍體，打開鐵質大門，人們注意到了新來的乘客，甬道里突然變得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很快就人們收回視線，一切恢復如常。
角落裡站著一名乘務，但沒有阻撓的意思，或許是將他們認定為普通乘客了。
他壓低了帽檐，牽著同樣扣著帽子的女孩繼續往前趕路，腳下的地面有些鬆軟，踩起來黏糊糊的。
安婭好奇地望了一下地面，雙眼瞳孔不由放大。
她的腳下，已經不再是之前那種華貴的焦糖色印花地毯，而是由一張張人皮鋪就的煉獄圖景，泛黃地毯上布滿了數不清的扁平化五官，互相扭曲擠壓，像是硬生生被壓扁在裡邊似的，它們的表情痛苦而又猙獰，大大小小的空洞被粘稠的血漿填充，每次抬起腳都會帶起絲絲糊狀物質。
粘稠的血漿似化作無數血手，想要留住這兩位不速之客。
每往前走一段距離，邁步就越發吃力，而那些普通乘客卻能如履平地。
陳默注意到了這點，在他們穿過兩節車廂後，女孩已經有些乏力了。
他蹲下身來，對著一旁氣息有些急促的安婭說：「上來……我背你過去。」
少女本來正有些焦急跟不上步伐，此刻盯著他那一本正經的神色，覺得很有意思，嗤嗤笑了出來：「那我就勉為其難接受咯！」
前進速度依舊比之前慢了不少，兩旁的乘客們全都開始好奇地注視著這一對另類的來客，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一直往前走。
一雙雙沒有瞳孔的泛白眼睛一直看著他，陳默感覺很不舒服。
列車在被濃霧掩蓋的山林里行駛，慘白的月亮孤零零地懸在半空，所有的樹的枝椏都是光禿禿的，只有數不盡的烏鴉端坐其上，當列車駛過時，兩側樹上的鴉群隨之蜂擁而上，緊跟著車頭煙囪拖出的一條綿延數百米的幽綠霧徑。
烏壓壓的翅膀籠罩了這片大地，月光穿不過這面屏障，只能在這片空寂黑黢的山林里又添上新的一片陰影。
「嗚——」
列車突然鳴起汽笛，車廂內的陳默腳步一頓。
「不會就要到站了吧？」他腦海里冒出了這個想法。
下一瞬，所有窗簾縫隙里透出的暗光被瞬間掩蓋，火車傳出高頻率的悶響。
這是駛入隧道了。
頭頂的燈盞在最後一次閃爍後，光芒消失，整片空間再次陷入黑暗。
「尊敬的乘客們，」車廂內開始響徹起一道渾厚的回音，「很抱歉……我們的列車裡溜進來了兩隻不被地獄所歡迎的來客……我們將採取措施將其抓捕……所有乘客還請……亡者之國歡迎諸位……」
聲音越來越模糊，斷斷續續，直到變成他聽不懂的語言，陳默突然感覺肩上一輕，頓感不妙，連忙抽出手槍和口袋裡的狼眼手電，壓低身子，將其裝在槍栓下，明亮的光圈照徹前方。
視線里哪還有什麼相互攀談的乘客，坐在座位上的分明是一個個青白色的骨灰盒，只有幾個座位上坐著或腐朽或只剩枯骨的屍骸，它們的腦袋無力地靠在蛛網密布的座椅上，那一排排座椅也不再是精緻的黃銅軟座，而是一個個由敞開的胸骨組成的白骨靠椅。
低沉的嗡鳴聲越來越響。
他迅速轉身，身後的黑暗裡撲過來一個穿著列車員制服的男子，張開腐爛的雙嘴對其咆哮。
「你是活人！活人！太好了……好久沒吃過活人了。」
陳默架住他的雙手不斷倒退，借著觸及牆壁時，抬腿用力一蹬，男子胸腔凹陷下去，向後摔倒，很快又爬起來，裂開的胸口裡出現數條長滿尖刺的紫紅色觸鬚，觸鬚四散張開，露出藏在其中的口器，口器里布滿尖銳的利齒。
陳默向後撤步，舉起手槍，依次瞄準對方的胸部和頭部。
「砰——砰——砰——砰——」
四聲槍響後，那具屍體向前栽倒，他側身躲開，接著又對腦門處補了一槍。
地上的屍體逐漸腐朽，很快就只剩下一具枯骨。
急促的呼吸著，陳默一腳踩過擋路的骨架，焦急地四處尋找：「餵——小鬼——你在哪裡！」
無人回應，聲音漆黑的車廂里迴蕩。
「該死！」他一拳砸在牆壁上，心有些亂了。
過了一會兒，收回拳頭，開始不去想突然消失的女孩，緊咬著牙繼續向前行進，走了幾步後還是停住了，從懷裡煙盒拿出了一根煙，點燃，他需要冷靜。
她只是一個夢裡的影像，不是真的，自己只需要繼續往前走就好，往前走，離車頭已經不遠了，很快就能離開這個夢境。
下一刻，火車駛出隧道，所有的窗簾一齊打開，露出了車窗外邊的景象：幽藍色的鬼火纏繞著一棵棵盤虬的枯樹，荒冢星羅棋布，側前方有一條橫跨深淵的千米古橋，深淵兩壁泛著灰藍色的光，橋的另一端，是一片鬼氣森森的古老城市。
列車正在朝著橋樑駛去。
時間不多了，他這麼告訴自己，陳默猛吸一口，菸頭末端的火星乍亮。
把菸頭扔在地上，剛準備繼續動身，胸口的懷表突然響了起來。
「滴滴滴滴……」
握著懷表的手顫了顫。
她還活著？她還活著！
或許陳默自己都沒有察覺，有那麼一刻，他是欣喜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就算這只是夢境又如何呢？
他還在猶豫著。
「砰砰砰……」
沉悶的槍聲傳出，隨之而來的還有玻璃碎裂聲，這些詭異的窗簾可以阻隔聲音，但在駛出隧道窗簾自己都打開後，外界的聲音都更清晰了。
是槍聲，一定是她的，之前他把另一把手槍交給了安婭。
這次，陳默沒等多想，轉身沖向後面的門，聲音很淡，但一定是從後邊傳出的！
…………
牆角處，安婭舉著槍坐在地上，槍口還在冒著淡淡青煙，她的手不住顫抖。
面前躺著一具頭部血肉模糊的屍體，屍體胸口的觸鬚無力地掙扎著。
「哐——」
門被推開，一個戴著高頂禮帽的八字鬍中年人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他理了理胸口的領結，將眼鏡扶好：「女士，您不僅冒充身份上了車還槍殺了我們的工作人員，該如何補償我們呢？」
「不如……」列車長眼中綠芒閃爍，頭顱伴著骨骼脆響緩緩裂開，露出豎著的血盆大口，「由您代替這位可憐的乘務吧，我會將您的靈魂抹去的……然後把屍體拆解……最後縫合得完美，讓它永遠地在這輛列車上服役，直到合同到期……。」
他的身形越來越高，皮膚開始潰爛，扭曲的顱頂都快要接觸到天花板。
「砰砰砰……」室內的光線突然變暗，慌亂中，安婭閉著眼扣動扳機，強大的後坐力讓彈道四散。
「咔嚓、咔嚓……」
彈夾裡頭的子彈全部清空了。
「呃啊——」列車長的胸口和手臂中了數槍，悽慘地哀嚎著，幾根手指被直直打斷，胸口血肉模糊，但他沒有停下腳步，繼續朝著女孩蜷縮的角落前進。
「沒有子彈了吧……你要付出代價！靈魂永遠禁錮在這裡！」
手槍從女孩顫抖著的手中脫落在地，她好害怕。
「陳默！救我——」
所有的恐懼最終化作這最後一句話語宣洩而出。
自此往前都是常規車廂，兩側各安置有一列深緋色的銅胎軟座椅，乘客們兩兩面對面竊竊私語，桌椅中間的小圓桌上放著茶點，互相舉杯攀談。
陳默挪開屍體，打開鐵質大門，人們注意到了新來的乘客，甬道里突然變得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很快就人們收回視線，一切恢復如常。
角落裡站著一名乘務，但沒有阻撓的意思，或許是將他們認定為普通乘客了。
他壓低了帽檐，牽著同樣扣著帽子的女孩繼續往前趕路，腳下的地面有些鬆軟，踩起來黏糊糊的。
安婭好奇地望了一下地面，雙眼瞳孔不由放大。
她的腳下，已經不再是之前那種華貴的焦糖色印花地毯，而是由一張張人皮鋪就的煉獄圖景，泛黃地毯上布滿了數不清的扁平化五官，互相扭曲擠壓，像是硬生生被壓扁在裡邊似的，它們的表情痛苦而又猙獰，大大小小的空洞被粘稠的血漿填充，每次抬起腳都會帶起絲絲糊狀物質。
粘稠的血漿似化作無數血手，想要留住這兩位不速之客。
每往前走一段距離，邁步就越發吃力，而那些普通乘客卻能如履平地。
陳默注意到了這點，在他們穿過兩節車廂後，女孩已經有些乏力了。
他蹲下身來，對著一旁氣息有些急促的安婭說：「上來……我背你過去。」
少女本來正有些焦急跟不上步伐，此刻盯著他那一本正經的神色，覺得很有意思，嗤嗤笑了出來：「那我就勉為其難接受咯！」
前進速度依舊比之前慢了不少，兩旁的乘客們全都開始好奇地注視著這一對另類的來客，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一直往前走。
一雙雙沒有瞳孔的泛白眼睛一直看著他，陳默感覺很不舒服。
列車在被濃霧掩蓋的山林里行駛，慘白的月亮孤零零地懸在半空，所有的樹的枝椏都是光禿禿的，只有數不盡的烏鴉端坐其上，當列車駛過時，兩側樹上的鴉群隨之蜂擁而上，緊跟著車頭煙囪拖出的一條綿延數百米的幽綠霧徑。
烏壓壓的翅膀籠罩了這片大地，月光穿不過這面屏障，只能在這片空寂黑黢的山林里又添上新的一片陰影。
「嗚——」
列車突然鳴起汽笛，車廂內的陳默腳步一頓。
「不會就要到站了吧？」他腦海里冒出了這個想法。
下一瞬，所有窗簾縫隙里透出的暗光被瞬間掩蓋，火車傳出高頻率的悶響。
這是駛入隧道了。
頭頂的燈盞在最後一次閃爍後，光芒消失，整片空間再次陷入黑暗。
「尊敬的乘客們，」車廂內開始響徹起一道渾厚的回音，「很抱歉……我們的列車裡溜進來了兩隻不被地獄所歡迎的來客……我們將採取措施將其抓捕……所有乘客還請……亡者之國歡迎諸位……」
聲音越來越模糊，斷斷續續，直到變成他聽不懂的語言，陳默突然感覺肩上一輕，頓感不妙，連忙抽出手槍和口袋裡的狼眼手電，壓低身子，將其裝在槍栓下，明亮的光圈照徹前方。
視線里哪還有什麼相互攀談的乘客，坐在座位上的分明是一個個青白色的骨灰盒，只有幾個座位上坐著或腐朽或只剩枯骨的屍骸，它們的腦袋無力地靠在蛛網密布的座椅上，那一排排座椅也不再是精緻的黃銅軟座，而是一個個由敞開的胸骨組成的白骨靠椅。
低沉的嗡鳴聲越來越響。
他迅速轉身，身後的黑暗裡撲過來一個穿著列車員制服的男子，張開腐爛的雙嘴對其咆哮。
「你是活人！活人！太好了……好久沒吃過活人了。」
陳默架住他的雙手不斷倒退，借著觸及牆壁時，抬腿用力一蹬，男子胸腔凹陷下去，向後摔倒，很快又爬起來，裂開的胸口裡出現數條長滿尖刺的紫紅色觸鬚，觸鬚四散張開，露出藏在其中的口器，口器里布滿尖銳的利齒。
陳默向後撤步，舉起手槍，依次瞄準對方的胸部和頭部。
「砰——砰——砰——砰——」
四聲槍響後，那具屍體向前栽倒，他側身躲開，接著又對腦門處補了一槍。
地上的屍體逐漸腐朽，很快就只剩下一具枯骨。
急促的呼吸著，陳默一腳踩過擋路的骨架，焦急地四處尋找：「餵——小鬼——你在哪裡！」
無人回應，聲音漆黑的車廂里迴蕩。
「該死！」他一拳砸在牆壁上，心有些亂了。
過了一會兒，收回拳頭，開始不去想突然消失的女孩，緊咬著牙繼續向前行進，走了幾步後還是停住了，從懷裡煙盒拿出了一根煙，點燃，他需要冷靜。
她只是一個夢裡的影像，不是真的，自己只需要繼續往前走就好，往前走，離車頭已經不遠了，很快就能離開這個夢境。
下一刻，火車駛出隧道，所有的窗簾一齊打開，露出了車窗外邊的景象：幽藍色的鬼火纏繞著一棵棵盤虬的枯樹，荒冢星羅棋布，側前方有一條橫跨深淵的千米古橋，深淵兩壁泛著灰藍色的光，橋的另一端，是一片鬼氣森森的古老城市。
列車正在朝著橋樑駛去。
時間不多了，他這麼告訴自己，陳默猛吸一口，菸頭末端的火星乍亮。
把菸頭扔在地上，剛準備繼續動身，胸口的懷表突然響了起來。
「滴滴滴滴……」
握著懷表的手顫了顫。
她還活著？她還活著！
或許陳默自己都沒有察覺，有那麼一刻，他是欣喜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就算這只是夢境又如何呢？
他還在猶豫著。
「砰砰砰……」
沉悶的槍聲傳出，隨之而來的還有玻璃碎裂聲，這些詭異的窗簾可以阻隔聲音，但在駛出隧道窗簾自己都打開後，外界的聲音都更清晰了。
是槍聲，一定是她的，之前他把另一把手槍交給了安婭。
這次，陳默沒等多想，轉身沖向後面的門，聲音很淡，但一定是從後邊傳出的！
…………
牆角處，安婭舉著槍坐在地上，槍口還在冒著淡淡青煙，她的手不住顫抖。
面前躺著一具頭部血肉模糊的屍體，屍體胸口的觸鬚無力地掙扎著。
「哐——」
門被推開，一個戴著高頂禮帽的八字鬍中年人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他理了理胸口的領結，將眼鏡扶好：「女士，您不僅冒充身份上了車還槍殺了我們的工作人員，該如何補償我們呢？」
「不如……」列車長眼中綠芒閃爍，頭顱伴著骨骼脆響緩緩裂開，露出豎著的血盆大口，「由您代替這位可憐的乘務吧，我會將您的靈魂抹去的……然後把屍體拆解……最後縫合得完美，讓它永遠地在這輛列車上服役，直到合同到期……。」
他的身形越來越高，皮膚開始潰爛，扭曲的顱頂都快要接觸到天花板。
「砰砰砰……」室內的光線突然變暗，慌亂中，安婭閉著眼扣動扳機，強大的後坐力讓彈道四散。
「咔嚓、咔嚓……」
彈夾裡頭的子彈全部清空了。
「呃啊——」列車長的胸口和手臂中了數槍，悽慘地哀嚎著，幾根手指被直直打斷，胸口血肉模糊，但他沒有停下腳步，繼續朝著女孩蜷縮的角落前進。
「沒有子彈了吧……你要付出代價！靈魂永遠禁錮在這裡！」
手槍從女孩顫抖著的手中脫落在地，她好害怕。
「陳默！救我——」
所有的恐懼最終化作這最後一句話語宣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