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噓——（其一）
手電在漆黑的森林裡面，並沒能照出太多明亮的東西，也許是因為燈光亮度不夠，也許是因為真的存在某些東西，在吞噬著為少數不多的光。
「啊——」尖叫聲一閃而逝，似乎是在右後方的人伴隨著光芒的恍惚徹底消失。
「神，請保佑我！保佑我！」手電筒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但是這似乎對於他的主人沒有任何的影響。
他胡亂的翻動胸口的配飾，很難想像他的脖子上究竟掛了多少的東西，無數的護身符，吉祥物，成批次的晃蕩出來。
而這位忠誠的信徒，雖然不知道對哪位神更加忠誠，但是他至少足夠忠誠。
忠誠並沒有為他帶來什麼優勢。
下一瞬間，就像是溶解在空氣中一般，隨著黑暗徹底消散，而他的一身衣服安靜地留在了地面上。
「唔——」跟在男人身後的女人剛想大聲尖叫，就被一隻不知道從哪裡伸出來的手捂住了嘴。
「白痴，閉嘴，如果你不想和那個笨蛋一樣的話，就不要發出任何聲音。」那隻手的主人不僅把聲音壓得很低，就連呼吸聲也低的嚇人。
被嚇住的女孩似乎並沒有像老者那樣穩定的心臟，她瘋狂地掙扎著，已經徹底被面前男人的慘狀嚇破了膽。
老人的力氣雖然大的嚇人，但是也沒有辦法拯救一個徹底喪失理智的傢伙。
幾十秒後，女人帶著驚聲尖叫再次溶解到了空氣中。
這裡又重歸寂靜。
老人淡定的點燃了打火機，他已經太久沒能見過一個正常的人了，而今晚他又失去了一個很不錯的機會。
打火機是老人自己做的，看似簡易的結構居然能無聲的點燃手中的香菸。
老人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將煙霧吐了出來。
就在他放鬆心情的這一剎那，他的眼睛眯縫起來，他感知到了有細微的聲音在他的身後不斷靠近，既沒有超過那道紅線，也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圖。
「小傢伙，新來的？」老頭的聲音壓得比之前還要低沉，但是依舊不能徹底抹除掉言語裡面的喜悅。
他猛地轉身，手上的速度快的嚇人，一把帶有強烈年代感的手槍穩穩地停在對方的眉心。
「但是你不敢開槍不是嗎？」對方的聲音壓得同樣很低，但是裡面卻帶著常人難以具備的自信，因為很簡單，無論是保險還是扳機，老人都沒有觸碰，對於年輕人來說，無異於拿著一把燒火棍指向他地頭顱。
「只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音，就不會有事。」年輕人輕輕撥開槍，將之前掉落在這裡的手電拾了起來。
「在這裡這麼多年，我見過三批不同的人，你是唯一一個這麼快就看透了的傢伙。」
「我從小到大對聲音都很敏感，我甚至可以聽到那些傢伙低語的聲音。」青年將手電筒收回到自己的背包中，找了一塊舒適的石頭坐了下來。
「自我介紹一下吧，『聖斯萊文基金會』異常探索組組長，拜倫斯·安德，哦，我恐怕現在只能算是一名組員了。」青年，挺了挺胸，胸口的徽章上面是一顆長的怪異的雪松樹，上邊似乎點綴著很多星星。
「損壞了，任何設備在穿過門的一瞬間就徹底損壞了，除了這個手電筒。」他淡定的話語中多了很多無奈，對於現在的境地，他並不抱樂觀態度。
「聖斯萊文基金會？」老人根本沒有聽過這個名詞，也許是在他來到這裡之後才開始嶄露頭角。
「護林員，格林·戈爾。」老人又卷了一根煙，遞給了青年。
「如果不想著逃離這裡的話，這種原始的生活，還是很愜意的。」
青年並沒有理會老人的話語，他嗅著從來都沒有聞到過的香菸味道，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嚴格來說，這裡應該算是聖斯萊文基金會科研的副產物，沒有人會像想到能量射流的碰撞會產生如此大的空間。」年輕人說著說著，似乎又激動起來了。
老人並沒有去糾正什麼，只是將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噓——」
兩個人安靜下來，安德將菸捲湊了上來，他的手很抖，看得出來，他對這隻小隊的感情比格林想像的要深一些。
但是也許是職責也許是常年的工作讓他不得不把這些感情埋在最深處。
「你們太自大了，在這些恐怖面前，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老人撇撇嘴，對於這群明知道危險卻要執意探索的傢伙嗤之以鼻。
「資源，先生，人類總是要開闊的，就像是土地里容不下不斷膨脹的欲望一般。」安德低聲的深呼吸幾下，終於徹底將情緒穩定下來。
「年輕人，去爬到樹頂上看看去吧。」格林善意的提醒「我已經老得爬不上樹了。」
安德扶著一旁的大樹站起身來，儘量避免自己發出聲音，一步一緩的踩在堅實的枝幹上面，不知道爬了多高，在茂密的森林之中探出頭來。
安德的瞳孔猛地一縮，不過這份震驚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就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狠狠擊倒。
一望無際的樹海，沒有邊緣，沒有盡頭，而不知道在多遙遠的地方，一道巨大的身影背對著整片樹林。
安德幾乎站立不穩，他不得不死死的抓住樹枝來維持自己的平衡。
「看到什麼了？」幾分鐘後，安德才穩穩地回到了地面上，他的雙腿止不住的打著擺子。
他甚至無法形容自己面前的這片森林究竟有多大，但是他只能知道一點，他再也回不去那個文明人的世界了。
「明白了吧，年輕人，你作為文明人的一生已經結束了。」格林笑呵呵的，將腰間掛著的酒壺打開，喝了一大口。
安德呆滯的看著格林，他沉默了許久，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惡狠狠的看向格林。
「菸葉，酒？你是從哪裡搞來的這些東西的？我認得煙的的味道！」安德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在荒謬而無理的推斷之中，他甚至覺得面前的這個老人是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
「哦，你是說這些菸酒啊，當然不是我搞出來的，你們這些傢伙，也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格林並不在意對方所抱有的敵意。
「那個徽章，我曾經見過好幾次。」老人像是個講故事的老爺爺，面對著安德舉起來的槍口，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
「最早是一架巨大的飛機，轟鳴著在天空中飛過，不到幾秒鐘，它的外殼就變成了空氣，裡面的人像是下餃子一樣從幾百米高的天上尖叫著掉了下來，當然他們預想被摔成肉餅的事情也並沒有發生，因為在半空中就尖叫著變成了半空中消散的煙霧。」
老人停下來吞雲吐霧，至於手中的菸酒是怎麼來的，也不言而喻。
「之前有人來過這裡？」安德皺起了眉毛，雖然自己的第一個懷疑已經被打消了，但是另一個疑問又來到他的面前。
「《裂縫空間的探索計劃》是最近才擬定的，在這之前怎麼會有公司的人來過這裡！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安德的聲音幾乎要越過致命的紅線。
格林再次將手指拜訪在嘴唇上。
「噓——」
「最好不要讓我提醒你第三次，否則付出的代價，將會超乎想像的大。」老人鄙夷的看著安德，似乎對面前的這個負責人有些不滿。
「讓我想想，什麼時候。」漫長的數十秒過去，老人並沒有給出答案，反而是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想不起來了，這邊，也許我們應該去別的地方燒一壺熱茶慢慢聊。」
安德深呼吸了幾次，安撫了一下自己亂七八糟的心靈，現在的他沒有任何的選擇，因為他的身上除了一周的食物和早已報廢的儀器意外，沒有任何能讓他在這長期生存下去的東西。
兩個人沉默的行進著，安德根本不知道老人遵循著怎樣的線路和標記，但是在幾十分鐘的悄聲行進當中，時不時可以看到不少東倒西歪的小雕像，雕像刻畫的也並非是安德不認識的東西。
那是一隻生活中常見的動物，一隻貓。
很多隻貓的雕像，並且不怎麼看，那都是同一隻貓。
終於，老者停下了腳步，而出現在兩個人面前的，則是一棟怪異的空地。
「這是哪裡？」安德壓低聲音，森林中忽然出現的空地反而比森林本身更加危險。
而在圓環當中，寸草不生，但是這裡也並非是什麼都沒有，老人在這裡留下的生活痕跡讓這個地方多了不少的生活氣息。
「在『環』裡面，你是安全的，我看看，你問題的答案。」格林將一個丟在一邊的大本子拿了過來。
大本子上面清楚的印著聖斯萊文基金會的標誌，但是紙質已經歷經了風霜，變得泛黃且脆弱。
安德湊了過去，果然，筆記本是供給探險隊員專業的記錄本，但是經過無數年的改版，現在的內頁早已經不是最早的那一帶版本了。
「一頁是一千天，上次他們來這裡，是記錄在這個本子上。」本子上面，一張被折過角的紙頁被格林翻了過來。
「在你們六萬六千四百三十二天之前，那架飛機出現在半空中，然後，無人生還。」格林找到了他想要炫耀的事件，嘴角帶著自豪的笑容。
「六萬六千。。。」安德默默的計算著，知道他算出了答案，一絲絲冷汗瞬間爬滿他的後背。
六萬六千四百三十天，那是一百八十年前。
如果是面前的這個老人記述的話，那麼面前的這個老人究竟活了多少年？
而且在老人的本子當中，他取出的那一本不過是靠近上方的一本罷了。
他究竟活了多少年，幾百？上千？
想到這裡，安德如坐針氈，他剛剛僅僅是對老人的善惡進行了懷疑，但是現在，他不得不懷疑面前的老人是不是真正的人。
沉默持續了不知道多久，格林似乎在回味自己曾經的日記。
「真懷念那時候的酒，可惜我喝了幾十天就喝得差不多了，後來不得不謹慎的收藏起來一點一點的喝。」老人背對著安德，他眼中的格林似乎在扭曲，不斷地與這片奪命的森林融合到一起。
「啊！對了！」格林猛然站起，嚇得安德整個人蹦了起來，緊張的捂住手中的電磁槍，雖然那僅僅是一塊廢鐵罷了。
「水燒開了，這次可不是你們公司的那些樣子貨，嘗嘗我培育了很多年的茶葉，現在終於趨於完美了。」
老人提起茶壺，用嫻熟的記憶沖泡著自己勞動的產物。
「要知道，這裡的生活實在是太孤獨了，你們這些人還能給我的生活帶來一些驚喜。」
「最開始的時候，我經常覺得這種生活毫無意義，我甚至想要徹底結束自己的生命。」
「那您為什麼沒有呢？」安德的心越聽越慌。
「哦，該死，你們沒有信仰的嗎？就像是你們徽章上面的聖誕樹一樣，我是一名聖徒，如果自殺，是會下地獄的。」
老人佯裝生氣，眉毛立起來的樣子格外的滑稽。
「聖誕樹？徽章上僅僅是一顆雪松而已，還有聖徒是什麼？地獄又是什麼？」格林說著的話安德居然從沒有聽說過。
「哦！我的上帝！等等！你不會連上帝都沒有聽說過吧！」老人再次愣住了，滿眼的不敢置信。
但是無論他如何解釋，他和這位年輕人之間似乎隔了一道可悲的厚壁障。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像是剛才的疑問沖淡了恐懼，安德開始修繕自己的裝備，並向格林打聽這個地方的怪異情況。
「你從沒有想過離開這裡嗎？」安德終於把自己的終端拆開了。
聖斯萊文出產的設備科技含量極高，但是伴隨的則是維修的困難性，一片焦黑的設備再次讓安德轉換了尋求答案的對象。
只要老傢伙不是想吃掉他的怪物，那麼一切都還有商量的餘地。
「離開這裡？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因為。。。」格林再次陷入了沉思。
「因為什麼來著。」老人再次重複了一句，隨後就像是死機一樣陷入了回憶。
「哦，我敬愛的救命恩人，我們沒有必要去了解那些事情了，我們來聊一聊您是不是曾經找到過離開這裡的方法？」
安德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聲音帶著顫抖地打斷了老人地思考。
如果真的讓老人回想起來不該想起來的東西，他可能也要給自己的愚蠢陪葬。
「啊哈！的確，那些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但是我目前也並沒有找到任何可以離開這裡的方法。」格林放棄了思考，但是卻並沒能給安德帶來他想要的答案。
「不過倒是有幾個可能離開這裡的地點。」格林又再一次讓安德燃起了希望。
那是一張手繪的地圖，上面形象的描繪了用貓貓頭作為標記的路徑。
「著些貓的雕像，似乎都是屬於一位女士的寵物，而這位女士的殿堂，就安靜地藏在這座森林裡面。」老人平淡的拿著手中的地圖，指指點點，似乎漫長的時間讓這位老人對森林的每一個細節都萬分熟悉。
「神廟距離你們墜機的那次很近，不過也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格林拿手比劃著名，看得出來，老人的地圖雖然算不上精確，但是仍舊有一套獨屬於他的測量方式。
「雖然不算太遠，但是只要離開這個天然生成的圓圈，你就是不安全的，一切都有可能發生。」格林手指在地圖上面圈點著，眼神再次陷入了回憶。
「森林裡面雖然沒有吃人的猛獸，但是比猛獸更恐怖的東西卻比比皆是。」日記本翻到其中的一頁，上面清晰的描繪著一團亂麻一般的存在。
「這是什麼東西？」安德面色古怪，那團小孩塗鴉一般的畫作很難分辨究竟是什麼東西，對於安德來說，更像是一個糾纏在一起的黑色毛線團。
「還有這個。」
那是長著六個鳥類翅膀的人型生物。
「這個。」
這次是流著口水的三頭惡犬。
「這些生物種類很多，我給你看到的不過是其中一些好畫的，大部分的東西我基本上都畫不出來。」格林認真的看著自己的筆記。
「這個長著翅膀的人最有意思，他剛開始看見我就像是看見上帝一樣哈哈哈，然後在確認了我和他交流不了之後，他提著那把燃燒的劍追殺了我六個貓的距離，直到被另一個畫不出來的東西嚇走。哈哈哈哈」老頭對於自己危險的境遇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像是講著笑話一般述說了出來。
原本收拾行囊準備出發的安德在老人的一頓玩笑之中徹底心灰意冷，他既不相信自己的身手能夠在一群畫都畫不出來的傢伙中倖存下來，更怕面前的這個不知道貨了多長時間的老頭把自己當成今晚的晚飯。
「偶哈哈，作為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在這片寂靜森林裡面的倖存者，我決定和你一起去神廟看看，上次因為不可名狀之影的原因，我僅僅是在遠處望了一眼就逃跑了，這次可要好好參觀一下神廟，順便感謝那位留在森林當中指引路標的貓」老人還沒等安德拒絕，就自顧自地收拾起了自己的裝備。
安德尷尬的笑著，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麼拒絕已經失去了意義。
這片大的已經失去空間意義的森林，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存在的，而他似乎除了這片森林之外，還忘記了什麼東西。
「森林的一側，似乎有什麼東西！該死，我怎麼像那個老頭一樣健忘。」安德自言自語，他還想繼續思考，但是突如其來的光芒變化讓他感到視網膜一陣燒灼。
「什麼。。。東西！」儘管感受到一瞬間的強光，但是多年來的訓練讓他迅速的做出了反應，僅僅三秒，他就將包中的護目鏡換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然而接下來並沒有發生什麼。
「哈哈哈哈！我就猜到會是這樣，睜開眼吧！沒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發生，我說過，在這個圓環之內，一切都是最安全的。」
並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只不過是一瞬間從天黑變成了天亮。
「晝夜的交換就在一瞬間！神奇吧！到現在我還覺得很神奇。」格林的視覺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眼睛一閉一睜，就已然適應了這場疏忽之間的變化。
「一瞬間的晝夜變化？這裡是沒有太陽嗎？」安德認真地看向天空，藍色的陽光均勻的灑向大地，並沒有任何天體存在。
「別想啦，出發吧。」老人伸出手在一個破舊的箱子裡面翻動。
「我想想，這裡面應該還剩下，喔。珍貴的一瓶酒。」老人興奮地展示，「這在我們當年可是最有名的酒。」安德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根本不認識，酒壺上面是一個穿著白袍子地老頭，他壓根就不記得聖斯萊文基金會的配給方案裡面有這種東西。
「上帝甘霖，你看那個老頭，那個老傢伙就是上帝。」格林笑呵呵的指著上面的頭像，但是卻迎來了對方面無表情甚至還帶點疑惑的回應。
「該死，你這個異教徒！」老人不滿的嘟噥了一句，但是並沒有繼續深究，率先背上自己用不知名生物的皮縫製的超大背包。
「鬼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安德心中腹誹，他只覺得瓶子上面的老頭和面前這個老鬼一樣的「枝繁葉茂」。
茂密的森林裡隨著白天的到來，似乎變得「陽光」了不少，但是唯獨有一點不會變。
死一般的寂靜，就像是整座森林裡面沒有任何生物一般寂靜。
甚至連風吹過枝葉的聲音都沒有。
走出不知道如何形成的圓圈，格林嘗試著深呼吸了數次，走出這個圈子就意味著要再次壓低聲音，做無聲的潛行者。
藍色陽光下的土地格外的鬆軟，而寂靜的森林卻讓這份鬆軟變得有些過分的恐慌。
「這裡左轉，右邊有一片沼澤地。」
「這裡要摸摸貓貓的腦袋，貓貓會保佑我們這樣的迷路的旅人。」
「我們迷路了？」
「該死，你跑到這個鬼地方來不算迷路的話，我就應該親眼看著上帝把你吊死在絞刑架上！」
「左邊，休息一下，等我來一口上帝的甘霖。」
「看到了嗎？那顆倒吊滿人頭的樹，那其實不是人頭，只不過他的果實比較像罷了。」
「這邊直走！該死！那個傢伙怎麼跑出來了，上次不是被終末的列車創死了嗎？」
「讓我確認一下地圖，我們應該在，快跑！捕食者的路徑！」
「總算到了，HOLY SHIT！我們剛才錯過了貓咪坐標。」
「我需要重新矯正一下，不過我們離著那片飛機失事掉落的地方很近啊。要不要去看一看。」
安德以為，自己在基金會見到的人造的還是自然形成的千奇百怪已經足夠的多了，但是當他涉足這片森林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究竟是多麼的膚淺。
老人所描述的，最小巧且無害的東西，都是安德前所未見過的。
當他來到老人所描述的墜機地點時，他已經處於一種被灌輸知識過度而產生的荒誕感中了。
「這是你所說的聖斯萊文基金會的傢伙們留下的寶藏。」從殘骸上來看，飛機的鐵殼子像是憑空消失一般不見了，但是這又與人的消失並不相同，因為即便是因為聲音超過一定的界限而溶解到空氣中，也會留下身上包括衣服的所有東西。
「這是聖斯萊文基金會的徽記？不對！我在基金會歷史裡面讀過，這個徽記是基金會第一次統合留下的廢案！」安德只敢在心裡想著這些東西，並不敢大聲講出來。
但是面前的東西卻像是基金會走在另一條軌跡上留下的痕跡。
就像是平行時空裡面的另一條時間線。
「怎麼會這樣？」安德腦子裡面的東西還是根據已有的線索串聯起來。
基金會在二百年前開始的第一次改革，也就是所謂的『統合』，但是自基金會建立以來從沒有這樣的會徽。而一百八十年前，正值改制20年。
歷史上不存在這個徽記的基金會。
緊接著，安德看到了一件散落在地面上的書本，儘管過了一百八十年，書上面的封皮居然沒有任何的變化。
「聖經《The Bible》？」還沒等安德掀開第一頁，就被格林搶走了。
「聖經！」然而老人的用力，讓這本放置一百八十年的書本上面呈現了時間的力量。
紙張化為塵土，封面剝落遺骸。
「該死！該死！該死！」老頭氣的跳腳，「我當年就該在搬走那箱酒之後再來這裡搜索一遍！」
原本打算看著安德搜索的老頭氣憤的扔下了自己的背包，加入了安德的搜索行動。
「不過，格林老先生，聖經是什麼東西？」安德再次找到了一本，但是卻無法抵擋歲月的偉力。
老人慾哭無淚，他想要怒罵面前的異教徒但是卻說不出太多有用的話來。
「那是人類精神的燈塔！」老人沉默了許久，終於嘆息著說到。
安德無所謂的歪歪頭，他發現了更多的痕跡，更多衝擊他世界觀的痕跡。
「這個型號的自給式呼吸器在基金會改制之前五十年就已經停產了，這架飛機本身的型號根本沒有在基金會的歷史上出現過。。。」
越來越多的疑點，越來越多的問題，試圖讓安德的小腦袋瓜宕機。
「這是什麼？錄音機？錄像帶？」格林再一次發現了新東西。
「兩百年前？別開玩笑了，那東西。。。是黑匣子。。。」安德的瞳孔猛縮，那絕不是當前基金會使用的黑匣子，但是從外觀上來看卻又格外地相似。
最關鍵的一點，則是，黑匣子，是五十年前基金會才開始逐步投入使用的，這個匣子，比他本身的誕生還要早。
不知道懷著怎樣的心情，他謹慎的收好了黑匣子，幸運的是，這個黑匣子上面的接口居然是通用型的，而在格林再次翻出一箱保存的勉強還能用的工具之後。
安德可以嘗試著維修一下設備，沒準還能讀取到黑匣子裡面的內容。
「沒有！沒有！沒有！」壓著嗓子的格林幾近瘋狂，手中的聖經在一本接著一本化為灰燼，就像是上帝不肯原諒這個許久未曾禱告的信徒一般讓人崩潰。
好運氣似乎不能總是眷顧這兩個人，在格林終於放棄之後，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將身子趴到地面上。
等格林再站起身來，就連安德也聽見了那巨大的的聲音，像是機械在轟鳴，夾雜著剪刀刮擦的怪異節奏。
「什麼東西！」安德壓著嗓子問道。
「我們的運氣太差了，明明這裡不是那個傢伙的巡航路線的！」格林打開自己手繪的地圖，拉著安德就躲在了一個巨大的空降貨櫃的後方，靜靜的觀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率先傳來的是刺鼻的血腥味，巨大的黑影瞬間將墜落後的場地清掃了大半。
「那是什麼鬼東西。」安德的聲音里不由自主的帶上了顫抖。
如果說面前的這個東西就是格林口中的終末列車的話，那麼和列車沾邊的，也僅僅只有巨大的蒸汽機車車頭了。
剩餘的部分，很難讓人覺得這是一架列車。
看似每一處金屬的位置，都一刻不停地宣洩出暗紅的蒸汽。
而濃厚的血腥味也恰恰說明了，那根本不是蒸汽。
那是血肉，因為觸犯了古老森林的禁忌，不斷地自半空中湮滅，但是蒸汽噴涌的血紅色蒸汽中，不斷增殖的血肉又將空洞的骨架回填豐滿。
血肉恐怖的生長速度不但抵消了屬於這片森林的詛咒，更是生長出虬結在車頭無數角落的肢體。
鋼鐵般的肌群纏繞在鋼鐵骨架之上，蔓生迅疾而鋒利至極的強大肢體。
鋼鐵般肌肉的邊緣，在摩擦之中不斷地迸發出血霧與火光。
肢體鋒銳的在地面上劃出溝壑，像一隻巨大的昆蟲一般在寂靜的森林裡面橫衝直撞。
肢體輕輕的滑動，就可以將數人抱粗細的大樹截斷出完美的平面。
背靠在巨石後面的兩個人都不敢說話，甚至不敢有一點動作，生怕吸引到了這個怪物的注意力。
僅僅過了幾十秒，「終末的列車」在留下一地狼藉之後，徹底消失在森林當中。
「那個傢伙我記得最開始沒那麼癲狂的，以前似乎還是可以乘坐的，不過就是別吃東西，否則容易把隔夜飯吐出來。」
格林又點燃了一根雪茄，這次的雪茄似乎受過潮，但也許是空氣中的血腥味道沒有散盡，安德聞著怪怪的。
但是這也讓安德意識到，這輛終末列車，居然可以憑藉肉身的強大強行與這片森林的規則作對。
「它與整片森林作對，贏了，也輸了。」格林似乎看穿了安德所想帶著有些悲傷的眼神，注視著遠去的喧囂。
「作為代價來說的話，喪失理智實在是太大的代價了。」安德這次已經不再著急了，他在思考他今天所經歷的一切，就像是上帝七天創造世界一般滑稽。
等等？什麼時候？上帝什麼時候七天創造了世界？
這是哪裡來的神話故事？
安德無助的看向手臂上沒電的檢測設備，他很想給自己的大腦做個診斷，現在他已經開始發現大腦裡面多了很多不屬於他自己的記憶，甚至是習慣。
最能說明的這一點的就是，他在見到格林老頭之前，根本不知道究竟什麼是上帝。
迷茫、無助、痛苦、壓抑，他很想要大口呼吸，將一切的感情嘶吼出來，就像那輛終末的列車一般四處破壞，但是他並沒有列車那樣頑強的生命力。
「噓——，走遠了，我們去神廟那邊吧。」格林老頭又趴在地面上側耳聆聽整片森林的聲音，這才確定了兩個人已經安全。
「神廟距離這裡很近，平常那輛瘋車根本不肯靠近這裡的，不知道今天發什麼瘋。」格林不斷地尋找路標，在地圖的指示下，終於撥開了茂密的枝葉，來到了兩個人所期盼的終極之地。
神廟並沒有安德預想的那麼詭異，反而像是那個不知道誰畫下的圓環一般莫名的有些安穩人心。
整間神廟採用了灰色的石磚，但如果按照格林的年齡來衡算的話，這些石磚上面卻沒有留下一絲侵蝕的痕跡。
而森林的植物也像是放棄了這裡一般，神廟周圍的植物留下了完美的圓弧，土地完全是整塊的灰色石磚，沒有一絲裂縫，像是源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沒有立柱，沒有大門，雖然充斥著原始的氣息，但是因為太過規整而讓人不敢輕視。
「我在外面等你，你進去尋找答案吧。」即便是到達了神廟的面前。老人也並沒有選擇進入神廟。
「為什麼不一起進去？你在害怕這裡嗎？」安德其實自己心底也發虛，面對這種詭異地方的詭異神廟，他是絕沒有自保把握的。
如果能讓這個不知道活了多長時間的老傢伙打頭陣的話，絕對會讓他信心大增。
老人沉默了幾秒。
「我討厭這個地方，每次來都是，就算我打起勇氣想要一探究竟，也會有不可預測的奇怪情形阻止我繼續探索下去。」格林心有餘悸的看向森林的深處，就像是那裡有著另一隻怪物一樣。
「包括上一次你所說的，不可名狀之影？」安德難得記住了這一點，畢竟，一路上老人叫得出名的怪物實在是太多了。
「沒錯，上一次就是那個傢伙，一團石油一般粘稠，在陽光下吞噬一切的怪異傢伙，但是如果攻擊那個怪異的東西的話，卻又會從他上面穿過去，像是影子一樣。」
老人的眼神里並不是恐懼，反而更像是一種見到孩子的和藹，讓安德心底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恐懼，似乎那座神廟要比這個老傢伙更容易面對一些。
「如果你一個小時沒出來的話，我就進去看一眼。」老人顯然不願意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朋友，亦或是獵物。
灰色的地基帶來了一種天然的神秘感和肅穆感，隨著安德的靠近，他甚至能夠感知到不知來源的悲傷感，說不出名字的花香味被大腦轉錄出來，像是在緬懷著誰。
如果拋開格林一開始說的「神廟」的話，他甚至認為這裡是一位大人物的墳墓。
終于越過了陽光與陰影的分界線，安德掏出了手電筒，試探著照向神廟的內部。
然而光芒並不能穿透不存在的黑暗。
安德拍了拍手電，這個唯一沒有宕機的老夥計是他這趟神廟探險的最佳夥伴，但是很遺憾，這位夥伴並不能發揮預想中的作用。
不過既然有壞消息，也會有好消息，隨著他進入神廟，整片天空之下的光芒褪去之後，他依然看得清神廟裡面的所有東西。
無論光芒是否刺眼，卻看不到光芒的來源，就像是人類的本能一般可以看見黑暗當中的輪廓。
「我能夠夜視了嗎？」安德聲音很小，正想揉著眼睛糾結一下的時候，神廟內的一切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也看清了所謂的神廟裡面究竟有什麼。
那是一座人形的雕像，和一隻貓的雕像。
雕像的存在可以理解，但是雕像的狀態卻讓人感覺格外的怪異。
安德壓抑住自己的呼吸，似乎有什麼人在呼喚她去一探究竟。
人形的雕像單腳倒吊在神廟的中心，大腦向外延伸出無數的鎖鏈，連接到地面上。
而地面上的貓卻帶著一副放鬆慵懶的模樣。
「似乎，少了些什麼？」安德覺得無論是那個被吊著人還是地面上的貓都不是很對勁，人形雕像的指尖指向不存在的東西，而貓咪似乎也在倚靠著什麼東西。
「所以，我應該站在這裡，然後讓貓倚靠在腿上。」他嘗試著去復原這裡原本的樣子。
「那這根手指呢？」若有若無的低語在安德的耳邊蕩漾，他的嘴角開始不由自主地微笑，那座雕像被鎖鏈纏滿的臉頰似乎開始變得圓潤美麗，就像他曾經夢到的人一樣。
他慢慢的伸出手，指尖與指尖緩緩靠近。
低語變得吵鬧，聲音變得整齊而宏大，像是合唱團，卻又比那更加虔誠肅穆。
就在頌樂聲奏鳴至巔峰，一切都在和音走向巔峰的瞬間。
一生帶著威嚴的貓叫，將一切頌樂聲撕裂，湮滅在安德的腦海裡面。
冷汗順著安德的腦袋流淌下來，他與雕像的手指之間僅存留下一道縫隙，他不敢去想如果真正觸碰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帶著顫抖，安德一步一步的從雕像前退開，而這次，他的視野中居然多了一座雕像。
雖然僅僅是輪廓，但他的確能確定，自己剛才站立的位置，憑空多了一道火紅色的熾熱倩影，灼熱的輪廓向前伸手，將所有的鎖鏈緊握在右手中。
而她的左手，指向的是空白的牆壁。
「它的意思難道是說，牆壁上？有東西。」隨著安德逐漸轉移注意力，四周牆壁上面勾畫的圖案也逐漸展現在他的視野中。
神廟裡只有沿著牆壁充滿了一圈的壁畫，此刻也同樣沿著進門側的邊緣開始勾勒出輪廓。
而隨著他注意力的集中，一段呢喃的低語聲浸透了他的大腦，無數不能理解的詞在腦海之中拼合成完整的畫面。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信息甚至有向光轉化的趨勢，讓他的頭腦變成難以想像的介質。
「上帝，是上帝，使徒！那些是上帝的使徒，三角函數的波茨拉曼定律結合的審判，禁錮住了十六萬分之一的無定形蠕動思想，但是虛不能以螺旋的逆生長三段承認貓是屬於海底底層反芻的牧羊人之後沒能阻止終主被侵染後權威兒童復古海域體育。」
安德大聲吼叫著，雖然明白了發生的一切，但是這具身體直視了舊日的真實場景，像是被拋進了滾筒洗衣機一般，和無數的信息混雜在了一起，顏色在無數次渲染中變得不倫不類。
最終，一道清脆的爆裂聲被信息無形的放大開來，將安德的意識從遙遠的時代拉了回來。
「我？我是誰？誰是我？」語言雖然混亂，但是已經逐漸開始尋回理智。
「上帝沉眠的歲月，使徒代不朽行使權力，將名為教的鎖鏈根植於信徒的思想。。。」
思考到這裡，大腦猛地一痛。
「該死，我來這裡只是想要尋找離開這裡的路，而不是探究什麼古代故事！」安德有些氣急敗壞，雕像與壁畫的內容也許包含著安德想要的結果，但是卻又講一半留一半，讓他感受到難以言喻的憋悶。
似乎因為這一聲抱怨，腦子裡面的東西瞬間轉換了一個頻道。
「我的上帝！那是什麼東西！使徒嗎？那是聖經裡面描述的使徒嗎？」
「不，喬治，雖然你的層次接觸不到這些事情，但是作為一個老員工，你多少也應該意識到什麼了吧。」另一個聲音明顯年齡要稍大一些，帶著些酒後的囈語，嘲諷著相對年輕的工作人員。
「聖斯萊文教團的背後，應該就是那些使徒吧？我們這些年的順利，和民眾們的諸多支持也是有很大關係。」
「說的沒錯，無論是聖水還是贖罪券，抑或是所謂的歸於天堂的名額其實都是真是存在的。」
「所以天堂在哪裡？」年輕人似乎被這個問題挑起了好奇心。
「沒了，早就沒了，末日之戰的時候，不僅僅是誕生了不應該誕生的傢伙，天堂也在和靈山的碰撞之中徹底消失。」
還沒等老人繼續說下去，一陣猛烈的撞擊聲響了起來。
「該死！實驗體醒了！去通知主任！準備實驗藥劑，打開維度缺口，如果這次實驗再失敗的話，我們只能放棄了！」
安德再次搖頭驅離自己腦子裡面的聲音。
「該死，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這個鬼地方絕對不可能有離開這裡方法！」安德眼前的東西因為他的精神不穩定而出現重影，壁畫上面的東西扭曲著，變得格外的恐怖。
踉蹌著衝出神廟的男人見到陽光才勉強重拾自己的意志，即使是剛剛認識到這片森林恐怖之處的安德也不得不承認面前的神廟遠比這片森林更加恐怖。
「嘔！」強烈的眩暈感帶來了胃部的不適，而他吐出的食物中卻因為幻覺出現了不停扭動的生物。
「哦，孩子，閉上眼睛！閉上眼睛！」老格林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逃出神廟的安德，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愧疚。
「都是幻覺！都是幻覺！放輕鬆！」格林扶著安德平躺在神廟面前的廣場上，這裡絕對是安全的，因為這也是他曾經的露營地之一，但是因為對於神廟的厭惡，最終放棄了絕對安全的地點。
「睡吧！睡一會兒醒來就一切都好了。」老人安撫著面前的年輕人，而僅僅過去十數秒，因為過量信息進入腦海的年輕人就進入了深層的睡眠。
「很好，很好。」格林鬆開了安德，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那間神廟上。
「這次就嘗試一次，進去看看怎麼樣？」老人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僅僅是這樣的距離就已經令他感到超乎尋常的厭惡。
而對於安德來說，進入夢鄉的他就像是接續上了未完成的噩夢，夢境不斷地整理他的記憶。
聊天的研究員工再一次出現在了安德的夢境當中。
「第四研究所那邊收容失效了。」
這次的場景似乎出現在另一間辦公室，兩台電腦上面傳輸著安德看不懂的數據
而兩位研究員鶯鶯燕燕的八卦也並不能讓安德的頭痛緩解少許。
他可以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夢境，但是他卻無能為力，就連從夢中清醒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第四收容所？那個噩夢一樣的地方，要不是教團還需要他們提供的資源的話，早就被人道毀滅了吧。」
「但是在第四研究所被徹底放棄之前，據說傳出了一串不能破譯的代碼。」
「代碼？計算機代碼？你是說郵箱裡面的那個文件嗎？」對方切出了模擬運算的軟體，看到了研究所專門使用的郵箱。
「對，你也收到這樣郵件嗎？」剛才還表現得平平淡淡的同事好奇的把頭伸了過來。
充斥著亂碼和01的郵件，並沒有任何的提示，就連發件人和發件地址都是難以理解的亂碼。
「據說啊，只要讀過這封郵件的人，都會被惡鬼纏身，最後變成慘死在實驗儀器冤魂。」
「哈哈哈哈哈哈，在教團幹了那麼多年，你還會相信這種東西。」
「沒有騙你哦。」研究員這次把頭探的更近了，在對方愈發驚恐的眼神中，抓住了自己頭顱的上下端。
「就像這樣。」
輕鬆的將自己的腦袋擰了下來。
但是這並沒有為自己的同事提供任何的情緒價值，對方明顯笑得更開心了。
「讚美上帝，你的樣子就像是外面三流導演拍攝的無腦恐怖片一樣好笑哈哈哈哈哈。」研究員連看都沒去看那個噴射著鮮血的頭顱，將郵件裡面的內容複製到了編碼器當中，不停的嘗試著解碼。
「該死，還真是怎樣都嚇不倒你，不過你嘗試多少遍都不會變的，根本就是一串完全沒有意義的句子」
「不過，如果放棄世界通用的編碼方式，以最基礎的排列組合的話。」
「那個『上帝的編碼』嗎，那種以基礎粒子的物質基礎作為編碼的翻譯方式嗎？」
「沒有意義的，就算是這種編碼方式，你也只能得出幾個單詞而已。」
「但是以能量順序對物質基礎層面進行排序，再根據上帝編碼進行翻譯的話，那麼很多沒有成為單詞的句子就銜接上了。」
「終主蘇生，世界。。。後面為什麼解析不了了？」
「不過仔細看一看的話，物質與反物質的編碼在這裡都行不通的啊，不如把兩個進行插值編碼，混合輸出。」
「世界眾生存於表（里）世界，歷史與現實沿著不同的軌跡肆意生長，聖人溺於變化，眾生溺於現實。」
「該死，這些話真是晦澀難懂。」
「不過最後一行，似乎用的字體不一樣，翻譯出來看看。」
「戰爭開始了？」
「什麼戰爭？」
「我也不知道！只有這該死的一句話！」
「戰爭！戰爭！戰爭太多了！三大勢力之間幾乎每個紀元都在掐架，要不你。。。」
「噓——」對方打斷的很快，快的像是發現了不尋常的東西。
「我們之所以通過混合編譯能夠得到結果，其實就像是這段話，並不是給我們看的。」
他看著對方，似乎並不理解這一點，
「世界被巨大的力量一分為二，我們卻對這兩個世界都不能理解。」
「那意味著什麼？」
「世界末日。」
「啊——」尖叫聲一閃而逝，似乎是在右後方的人伴隨著光芒的恍惚徹底消失。
「神，請保佑我！保佑我！」手電筒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但是這似乎對於他的主人沒有任何的影響。
他胡亂的翻動胸口的配飾，很難想像他的脖子上究竟掛了多少的東西，無數的護身符，吉祥物，成批次的晃蕩出來。
而這位忠誠的信徒，雖然不知道對哪位神更加忠誠，但是他至少足夠忠誠。
忠誠並沒有為他帶來什麼優勢。
下一瞬間，就像是溶解在空氣中一般，隨著黑暗徹底消散，而他的一身衣服安靜地留在了地面上。
「唔——」跟在男人身後的女人剛想大聲尖叫，就被一隻不知道從哪裡伸出來的手捂住了嘴。
「白痴，閉嘴，如果你不想和那個笨蛋一樣的話，就不要發出任何聲音。」那隻手的主人不僅把聲音壓得很低，就連呼吸聲也低的嚇人。
被嚇住的女孩似乎並沒有像老者那樣穩定的心臟，她瘋狂地掙扎著，已經徹底被面前男人的慘狀嚇破了膽。
老人的力氣雖然大的嚇人，但是也沒有辦法拯救一個徹底喪失理智的傢伙。
幾十秒後，女人帶著驚聲尖叫再次溶解到了空氣中。
這裡又重歸寂靜。
老人淡定的點燃了打火機，他已經太久沒能見過一個正常的人了，而今晚他又失去了一個很不錯的機會。
打火機是老人自己做的，看似簡易的結構居然能無聲的點燃手中的香菸。
老人深吸了一口氣，輕輕的將煙霧吐了出來。
就在他放鬆心情的這一剎那，他的眼睛眯縫起來，他感知到了有細微的聲音在他的身後不斷靠近，既沒有超過那道紅線，也沒有掩飾自己的意圖。
「小傢伙，新來的？」老頭的聲音壓得比之前還要低沉，但是依舊不能徹底抹除掉言語裡面的喜悅。
他猛地轉身，手上的速度快的嚇人，一把帶有強烈年代感的手槍穩穩地停在對方的眉心。
「但是你不敢開槍不是嗎？」對方的聲音壓得同樣很低，但是裡面卻帶著常人難以具備的自信，因為很簡單，無論是保險還是扳機，老人都沒有觸碰，對於年輕人來說，無異於拿著一把燒火棍指向他地頭顱。
「只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音，就不會有事。」年輕人輕輕撥開槍，將之前掉落在這裡的手電拾了起來。
「在這裡這麼多年，我見過三批不同的人，你是唯一一個這麼快就看透了的傢伙。」
「我從小到大對聲音都很敏感，我甚至可以聽到那些傢伙低語的聲音。」青年將手電筒收回到自己的背包中，找了一塊舒適的石頭坐了下來。
「自我介紹一下吧，『聖斯萊文基金會』異常探索組組長，拜倫斯·安德，哦，我恐怕現在只能算是一名組員了。」青年，挺了挺胸，胸口的徽章上面是一顆長的怪異的雪松樹，上邊似乎點綴著很多星星。
「損壞了，任何設備在穿過門的一瞬間就徹底損壞了，除了這個手電筒。」他淡定的話語中多了很多無奈，對於現在的境地，他並不抱樂觀態度。
「聖斯萊文基金會？」老人根本沒有聽過這個名詞，也許是在他來到這裡之後才開始嶄露頭角。
「護林員，格林·戈爾。」老人又卷了一根煙，遞給了青年。
「如果不想著逃離這裡的話，這種原始的生活，還是很愜意的。」
青年並沒有理會老人的話語，他嗅著從來都沒有聞到過的香菸味道，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嚴格來說，這裡應該算是聖斯萊文基金會科研的副產物，沒有人會像想到能量射流的碰撞會產生如此大的空間。」年輕人說著說著，似乎又激動起來了。
老人並沒有去糾正什麼，只是將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
「噓——」
兩個人安靜下來，安德將菸捲湊了上來，他的手很抖，看得出來，他對這隻小隊的感情比格林想像的要深一些。
但是也許是職責也許是常年的工作讓他不得不把這些感情埋在最深處。
「你們太自大了，在這些恐怖面前，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老人撇撇嘴，對於這群明知道危險卻要執意探索的傢伙嗤之以鼻。
「資源，先生，人類總是要開闊的，就像是土地里容不下不斷膨脹的欲望一般。」安德低聲的深呼吸幾下，終於徹底將情緒穩定下來。
「年輕人，去爬到樹頂上看看去吧。」格林善意的提醒「我已經老得爬不上樹了。」
安德扶著一旁的大樹站起身來，儘量避免自己發出聲音，一步一緩的踩在堅實的枝幹上面，不知道爬了多高，在茂密的森林之中探出頭來。
安德的瞳孔猛地一縮，不過這份震驚並沒有持續太久，他就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敗感狠狠擊倒。
一望無際的樹海，沒有邊緣，沒有盡頭，而不知道在多遙遠的地方，一道巨大的身影背對著整片樹林。
安德幾乎站立不穩，他不得不死死的抓住樹枝來維持自己的平衡。
「看到什麼了？」幾分鐘後，安德才穩穩地回到了地面上，他的雙腿止不住的打著擺子。
他甚至無法形容自己面前的這片森林究竟有多大，但是他只能知道一點，他再也回不去那個文明人的世界了。
「明白了吧，年輕人，你作為文明人的一生已經結束了。」格林笑呵呵的，將腰間掛著的酒壺打開，喝了一大口。
安德呆滯的看著格林，他沉默了許久，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惡狠狠的看向格林。
「菸葉，酒？你是從哪裡搞來的這些東西的？我認得煙的的味道！」安德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在荒謬而無理的推斷之中，他甚至覺得面前的這個老人是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
「哦，你是說這些菸酒啊，當然不是我搞出來的，你們這些傢伙，也並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格林並不在意對方所抱有的敵意。
「那個徽章，我曾經見過好幾次。」老人像是個講故事的老爺爺，面對著安德舉起來的槍口，表情沒有太多的變化。
「最早是一架巨大的飛機，轟鳴著在天空中飛過，不到幾秒鐘，它的外殼就變成了空氣，裡面的人像是下餃子一樣從幾百米高的天上尖叫著掉了下來，當然他們預想被摔成肉餅的事情也並沒有發生，因為在半空中就尖叫著變成了半空中消散的煙霧。」
老人停下來吞雲吐霧，至於手中的菸酒是怎麼來的，也不言而喻。
「之前有人來過這裡？」安德皺起了眉毛，雖然自己的第一個懷疑已經被打消了，但是另一個疑問又來到他的面前。
「《裂縫空間的探索計劃》是最近才擬定的，在這之前怎麼會有公司的人來過這裡！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安德的聲音幾乎要越過致命的紅線。
格林再次將手指拜訪在嘴唇上。
「噓——」
「最好不要讓我提醒你第三次，否則付出的代價，將會超乎想像的大。」老人鄙夷的看著安德，似乎對面前的這個負責人有些不滿。
「讓我想想，什麼時候。」漫長的數十秒過去，老人並沒有給出答案，反而是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想不起來了，這邊，也許我們應該去別的地方燒一壺熱茶慢慢聊。」
安德深呼吸了幾次，安撫了一下自己亂七八糟的心靈，現在的他沒有任何的選擇，因為他的身上除了一周的食物和早已報廢的儀器意外，沒有任何能讓他在這長期生存下去的東西。
兩個人沉默的行進著，安德根本不知道老人遵循著怎樣的線路和標記，但是在幾十分鐘的悄聲行進當中，時不時可以看到不少東倒西歪的小雕像，雕像刻畫的也並非是安德不認識的東西。
那是一隻生活中常見的動物，一隻貓。
很多隻貓的雕像，並且不怎麼看，那都是同一隻貓。
終於，老者停下了腳步，而出現在兩個人面前的，則是一棟怪異的空地。
「這是哪裡？」安德壓低聲音，森林中忽然出現的空地反而比森林本身更加危險。
而在圓環當中，寸草不生，但是這裡也並非是什麼都沒有，老人在這裡留下的生活痕跡讓這個地方多了不少的生活氣息。
「在『環』裡面，你是安全的，我看看，你問題的答案。」格林將一個丟在一邊的大本子拿了過來。
大本子上面清楚的印著聖斯萊文基金會的標誌，但是紙質已經歷經了風霜，變得泛黃且脆弱。
安德湊了過去，果然，筆記本是供給探險隊員專業的記錄本，但是經過無數年的改版，現在的內頁早已經不是最早的那一帶版本了。
「一頁是一千天，上次他們來這裡，是記錄在這個本子上。」本子上面，一張被折過角的紙頁被格林翻了過來。
「在你們六萬六千四百三十二天之前，那架飛機出現在半空中，然後，無人生還。」格林找到了他想要炫耀的事件，嘴角帶著自豪的笑容。
「六萬六千。。。」安德默默的計算著，知道他算出了答案，一絲絲冷汗瞬間爬滿他的後背。
六萬六千四百三十天，那是一百八十年前。
如果是面前的這個老人記述的話，那麼面前的這個老人究竟活了多少年？
而且在老人的本子當中，他取出的那一本不過是靠近上方的一本罷了。
他究竟活了多少年，幾百？上千？
想到這裡，安德如坐針氈，他剛剛僅僅是對老人的善惡進行了懷疑，但是現在，他不得不懷疑面前的老人是不是真正的人。
沉默持續了不知道多久，格林似乎在回味自己曾經的日記。
「真懷念那時候的酒，可惜我喝了幾十天就喝得差不多了，後來不得不謹慎的收藏起來一點一點的喝。」老人背對著安德，他眼中的格林似乎在扭曲，不斷地與這片奪命的森林融合到一起。
「啊！對了！」格林猛然站起，嚇得安德整個人蹦了起來，緊張的捂住手中的電磁槍，雖然那僅僅是一塊廢鐵罷了。
「水燒開了，這次可不是你們公司的那些樣子貨，嘗嘗我培育了很多年的茶葉，現在終於趨於完美了。」
老人提起茶壺，用嫻熟的記憶沖泡著自己勞動的產物。
「要知道，這裡的生活實在是太孤獨了，你們這些人還能給我的生活帶來一些驚喜。」
「最開始的時候，我經常覺得這種生活毫無意義，我甚至想要徹底結束自己的生命。」
「那您為什麼沒有呢？」安德的心越聽越慌。
「哦，該死，你們沒有信仰的嗎？就像是你們徽章上面的聖誕樹一樣，我是一名聖徒，如果自殺，是會下地獄的。」
老人佯裝生氣，眉毛立起來的樣子格外的滑稽。
「聖誕樹？徽章上僅僅是一顆雪松而已，還有聖徒是什麼？地獄又是什麼？」格林說著的話安德居然從沒有聽說過。
「哦！我的上帝！等等！你不會連上帝都沒有聽說過吧！」老人再次愣住了，滿眼的不敢置信。
但是無論他如何解釋，他和這位年輕人之間似乎隔了一道可悲的厚壁障。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像是剛才的疑問沖淡了恐懼，安德開始修繕自己的裝備，並向格林打聽這個地方的怪異情況。
「你從沒有想過離開這裡嗎？」安德終於把自己的終端拆開了。
聖斯萊文出產的設備科技含量極高，但是伴隨的則是維修的困難性，一片焦黑的設備再次讓安德轉換了尋求答案的對象。
只要老傢伙不是想吃掉他的怪物，那麼一切都還有商量的餘地。
「離開這裡？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因為。。。」格林再次陷入了沉思。
「因為什麼來著。」老人再次重複了一句，隨後就像是死機一樣陷入了回憶。
「哦，我敬愛的救命恩人，我們沒有必要去了解那些事情了，我們來聊一聊您是不是曾經找到過離開這裡的方法？」
安德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聲音帶著顫抖地打斷了老人地思考。
如果真的讓老人回想起來不該想起來的東西，他可能也要給自己的愚蠢陪葬。
「啊哈！的確，那些事情早就已經過去了，但是我目前也並沒有找到任何可以離開這裡的方法。」格林放棄了思考，但是卻並沒能給安德帶來他想要的答案。
「不過倒是有幾個可能離開這裡的地點。」格林又再一次讓安德燃起了希望。
那是一張手繪的地圖，上面形象的描繪了用貓貓頭作為標記的路徑。
「著些貓的雕像，似乎都是屬於一位女士的寵物，而這位女士的殿堂，就安靜地藏在這座森林裡面。」老人平淡的拿著手中的地圖，指指點點，似乎漫長的時間讓這位老人對森林的每一個細節都萬分熟悉。
「神廟距離你們墜機的那次很近，不過也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格林拿手比劃著名，看得出來，老人的地圖雖然算不上精確，但是仍舊有一套獨屬於他的測量方式。
「雖然不算太遠，但是只要離開這個天然生成的圓圈，你就是不安全的，一切都有可能發生。」格林手指在地圖上面圈點著，眼神再次陷入了回憶。
「森林裡面雖然沒有吃人的猛獸，但是比猛獸更恐怖的東西卻比比皆是。」日記本翻到其中的一頁，上面清晰的描繪著一團亂麻一般的存在。
「這是什麼東西？」安德面色古怪，那團小孩塗鴉一般的畫作很難分辨究竟是什麼東西，對於安德來說，更像是一個糾纏在一起的黑色毛線團。
「還有這個。」
那是長著六個鳥類翅膀的人型生物。
「這個。」
這次是流著口水的三頭惡犬。
「這些生物種類很多，我給你看到的不過是其中一些好畫的，大部分的東西我基本上都畫不出來。」格林認真的看著自己的筆記。
「這個長著翅膀的人最有意思，他剛開始看見我就像是看見上帝一樣哈哈哈，然後在確認了我和他交流不了之後，他提著那把燃燒的劍追殺了我六個貓的距離，直到被另一個畫不出來的東西嚇走。哈哈哈哈」老頭對於自己危險的境遇沒有絲毫的害怕，反而像是講著笑話一般述說了出來。
原本收拾行囊準備出發的安德在老人的一頓玩笑之中徹底心灰意冷，他既不相信自己的身手能夠在一群畫都畫不出來的傢伙中倖存下來，更怕面前的這個不知道貨了多長時間的老頭把自己當成今晚的晚飯。
「偶哈哈，作為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在這片寂靜森林裡面的倖存者，我決定和你一起去神廟看看，上次因為不可名狀之影的原因，我僅僅是在遠處望了一眼就逃跑了，這次可要好好參觀一下神廟，順便感謝那位留在森林當中指引路標的貓」老人還沒等安德拒絕，就自顧自地收拾起了自己的裝備。
安德尷尬的笑著，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麼拒絕已經失去了意義。
這片大的已經失去空間意義的森林，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存在的，而他似乎除了這片森林之外，還忘記了什麼東西。
「森林的一側，似乎有什麼東西！該死，我怎麼像那個老頭一樣健忘。」安德自言自語，他還想繼續思考，但是突如其來的光芒變化讓他感到視網膜一陣燒灼。
「什麼。。。東西！」儘管感受到一瞬間的強光，但是多年來的訓練讓他迅速的做出了反應，僅僅三秒，他就將包中的護目鏡換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然而接下來並沒有發生什麼。
「哈哈哈哈！我就猜到會是這樣，睜開眼吧！沒有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發生，我說過，在這個圓環之內，一切都是最安全的。」
並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只不過是一瞬間從天黑變成了天亮。
「晝夜的交換就在一瞬間！神奇吧！到現在我還覺得很神奇。」格林的視覺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情況，眼睛一閉一睜，就已然適應了這場疏忽之間的變化。
「一瞬間的晝夜變化？這裡是沒有太陽嗎？」安德認真地看向天空，藍色的陽光均勻的灑向大地，並沒有任何天體存在。
「別想啦，出發吧。」老人伸出手在一個破舊的箱子裡面翻動。
「我想想，這裡面應該還剩下，喔。珍貴的一瓶酒。」老人興奮地展示，「這在我們當年可是最有名的酒。」安德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根本不認識，酒壺上面是一個穿著白袍子地老頭，他壓根就不記得聖斯萊文基金會的配給方案裡面有這種東西。
「上帝甘霖，你看那個老頭，那個老傢伙就是上帝。」格林笑呵呵的指著上面的頭像，但是卻迎來了對方面無表情甚至還帶點疑惑的回應。
「該死，你這個異教徒！」老人不滿的嘟噥了一句，但是並沒有繼續深究，率先背上自己用不知名生物的皮縫製的超大背包。
「鬼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安德心中腹誹，他只覺得瓶子上面的老頭和面前這個老鬼一樣的「枝繁葉茂」。
茂密的森林裡隨著白天的到來，似乎變得「陽光」了不少，但是唯獨有一點不會變。
死一般的寂靜，就像是整座森林裡面沒有任何生物一般寂靜。
甚至連風吹過枝葉的聲音都沒有。
走出不知道如何形成的圓圈，格林嘗試著深呼吸了數次，走出這個圈子就意味著要再次壓低聲音，做無聲的潛行者。
藍色陽光下的土地格外的鬆軟，而寂靜的森林卻讓這份鬆軟變得有些過分的恐慌。
「這裡左轉，右邊有一片沼澤地。」
「這裡要摸摸貓貓的腦袋，貓貓會保佑我們這樣的迷路的旅人。」
「我們迷路了？」
「該死，你跑到這個鬼地方來不算迷路的話，我就應該親眼看著上帝把你吊死在絞刑架上！」
「左邊，休息一下，等我來一口上帝的甘霖。」
「看到了嗎？那顆倒吊滿人頭的樹，那其實不是人頭，只不過他的果實比較像罷了。」
「這邊直走！該死！那個傢伙怎麼跑出來了，上次不是被終末的列車創死了嗎？」
「讓我確認一下地圖，我們應該在，快跑！捕食者的路徑！」
「總算到了，HOLY SHIT！我們剛才錯過了貓咪坐標。」
「我需要重新矯正一下，不過我們離著那片飛機失事掉落的地方很近啊。要不要去看一看。」
安德以為，自己在基金會見到的人造的還是自然形成的千奇百怪已經足夠的多了，但是當他涉足這片森林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究竟是多麼的膚淺。
老人所描述的，最小巧且無害的東西，都是安德前所未見過的。
當他來到老人所描述的墜機地點時，他已經處於一種被灌輸知識過度而產生的荒誕感中了。
「這是你所說的聖斯萊文基金會的傢伙們留下的寶藏。」從殘骸上來看，飛機的鐵殼子像是憑空消失一般不見了，但是這又與人的消失並不相同，因為即便是因為聲音超過一定的界限而溶解到空氣中，也會留下身上包括衣服的所有東西。
「這是聖斯萊文基金會的徽記？不對！我在基金會歷史裡面讀過，這個徽記是基金會第一次統合留下的廢案！」安德只敢在心裡想著這些東西，並不敢大聲講出來。
但是面前的東西卻像是基金會走在另一條軌跡上留下的痕跡。
就像是平行時空裡面的另一條時間線。
「怎麼會這樣？」安德腦子裡面的東西還是根據已有的線索串聯起來。
基金會在二百年前開始的第一次改革，也就是所謂的『統合』，但是自基金會建立以來從沒有這樣的會徽。而一百八十年前，正值改制20年。
歷史上不存在這個徽記的基金會。
緊接著，安德看到了一件散落在地面上的書本，儘管過了一百八十年，書上面的封皮居然沒有任何的變化。
「聖經《The Bible》？」還沒等安德掀開第一頁，就被格林搶走了。
「聖經！」然而老人的用力，讓這本放置一百八十年的書本上面呈現了時間的力量。
紙張化為塵土，封面剝落遺骸。
「該死！該死！該死！」老頭氣的跳腳，「我當年就該在搬走那箱酒之後再來這裡搜索一遍！」
原本打算看著安德搜索的老頭氣憤的扔下了自己的背包，加入了安德的搜索行動。
「不過，格林老先生，聖經是什麼東西？」安德再次找到了一本，但是卻無法抵擋歲月的偉力。
老人慾哭無淚，他想要怒罵面前的異教徒但是卻說不出太多有用的話來。
「那是人類精神的燈塔！」老人沉默了許久，終於嘆息著說到。
安德無所謂的歪歪頭，他發現了更多的痕跡，更多衝擊他世界觀的痕跡。
「這個型號的自給式呼吸器在基金會改制之前五十年就已經停產了，這架飛機本身的型號根本沒有在基金會的歷史上出現過。。。」
越來越多的疑點，越來越多的問題，試圖讓安德的小腦袋瓜宕機。
「這是什麼？錄音機？錄像帶？」格林再一次發現了新東西。
「兩百年前？別開玩笑了，那東西。。。是黑匣子。。。」安德的瞳孔猛縮，那絕不是當前基金會使用的黑匣子，但是從外觀上來看卻又格外地相似。
最關鍵的一點，則是，黑匣子，是五十年前基金會才開始逐步投入使用的，這個匣子，比他本身的誕生還要早。
不知道懷著怎樣的心情，他謹慎的收好了黑匣子，幸運的是，這個黑匣子上面的接口居然是通用型的，而在格林再次翻出一箱保存的勉強還能用的工具之後。
安德可以嘗試著維修一下設備，沒準還能讀取到黑匣子裡面的內容。
「沒有！沒有！沒有！」壓著嗓子的格林幾近瘋狂，手中的聖經在一本接著一本化為灰燼，就像是上帝不肯原諒這個許久未曾禱告的信徒一般讓人崩潰。
好運氣似乎不能總是眷顧這兩個人，在格林終於放棄之後，他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將身子趴到地面上。
等格林再站起身來，就連安德也聽見了那巨大的的聲音，像是機械在轟鳴，夾雜著剪刀刮擦的怪異節奏。
「什麼東西！」安德壓著嗓子問道。
「我們的運氣太差了，明明這裡不是那個傢伙的巡航路線的！」格林打開自己手繪的地圖，拉著安德就躲在了一個巨大的空降貨櫃的後方，靜靜的觀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率先傳來的是刺鼻的血腥味，巨大的黑影瞬間將墜落後的場地清掃了大半。
「那是什麼鬼東西。」安德的聲音里不由自主的帶上了顫抖。
如果說面前的這個東西就是格林口中的終末列車的話，那麼和列車沾邊的，也僅僅只有巨大的蒸汽機車車頭了。
剩餘的部分，很難讓人覺得這是一架列車。
看似每一處金屬的位置，都一刻不停地宣洩出暗紅的蒸汽。
而濃厚的血腥味也恰恰說明了，那根本不是蒸汽。
那是血肉，因為觸犯了古老森林的禁忌，不斷地自半空中湮滅，但是蒸汽噴涌的血紅色蒸汽中，不斷增殖的血肉又將空洞的骨架回填豐滿。
血肉恐怖的生長速度不但抵消了屬於這片森林的詛咒，更是生長出虬結在車頭無數角落的肢體。
鋼鐵般的肌群纏繞在鋼鐵骨架之上，蔓生迅疾而鋒利至極的強大肢體。
鋼鐵般肌肉的邊緣，在摩擦之中不斷地迸發出血霧與火光。
肢體鋒銳的在地面上劃出溝壑，像一隻巨大的昆蟲一般在寂靜的森林裡面橫衝直撞。
肢體輕輕的滑動，就可以將數人抱粗細的大樹截斷出完美的平面。
背靠在巨石後面的兩個人都不敢說話，甚至不敢有一點動作，生怕吸引到了這個怪物的注意力。
僅僅過了幾十秒，「終末的列車」在留下一地狼藉之後，徹底消失在森林當中。
「那個傢伙我記得最開始沒那麼癲狂的，以前似乎還是可以乘坐的，不過就是別吃東西，否則容易把隔夜飯吐出來。」
格林又點燃了一根雪茄，這次的雪茄似乎受過潮，但也許是空氣中的血腥味道沒有散盡，安德聞著怪怪的。
但是這也讓安德意識到，這輛終末列車，居然可以憑藉肉身的強大強行與這片森林的規則作對。
「它與整片森林作對，贏了，也輸了。」格林似乎看穿了安德所想帶著有些悲傷的眼神，注視著遠去的喧囂。
「作為代價來說的話，喪失理智實在是太大的代價了。」安德這次已經不再著急了，他在思考他今天所經歷的一切，就像是上帝七天創造世界一般滑稽。
等等？什麼時候？上帝什麼時候七天創造了世界？
這是哪裡來的神話故事？
安德無助的看向手臂上沒電的檢測設備，他很想給自己的大腦做個診斷，現在他已經開始發現大腦裡面多了很多不屬於他自己的記憶，甚至是習慣。
最能說明的這一點的就是，他在見到格林老頭之前，根本不知道究竟什麼是上帝。
迷茫、無助、痛苦、壓抑，他很想要大口呼吸，將一切的感情嘶吼出來，就像那輛終末的列車一般四處破壞，但是他並沒有列車那樣頑強的生命力。
「噓——，走遠了，我們去神廟那邊吧。」格林老頭又趴在地面上側耳聆聽整片森林的聲音，這才確定了兩個人已經安全。
「神廟距離這裡很近，平常那輛瘋車根本不肯靠近這裡的，不知道今天發什麼瘋。」格林不斷地尋找路標，在地圖的指示下，終於撥開了茂密的枝葉，來到了兩個人所期盼的終極之地。
神廟並沒有安德預想的那麼詭異，反而像是那個不知道誰畫下的圓環一般莫名的有些安穩人心。
整間神廟採用了灰色的石磚，但如果按照格林的年齡來衡算的話，這些石磚上面卻沒有留下一絲侵蝕的痕跡。
而森林的植物也像是放棄了這裡一般，神廟周圍的植物留下了完美的圓弧，土地完全是整塊的灰色石磚，沒有一絲裂縫，像是源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沒有立柱，沒有大門，雖然充斥著原始的氣息，但是因為太過規整而讓人不敢輕視。
「我在外面等你，你進去尋找答案吧。」即便是到達了神廟的面前。老人也並沒有選擇進入神廟。
「為什麼不一起進去？你在害怕這裡嗎？」安德其實自己心底也發虛，面對這種詭異地方的詭異神廟，他是絕沒有自保把握的。
如果能讓這個不知道活了多長時間的老傢伙打頭陣的話，絕對會讓他信心大增。
老人沉默了幾秒。
「我討厭這個地方，每次來都是，就算我打起勇氣想要一探究竟，也會有不可預測的奇怪情形阻止我繼續探索下去。」格林心有餘悸的看向森林的深處，就像是那裡有著另一隻怪物一樣。
「包括上一次你所說的，不可名狀之影？」安德難得記住了這一點，畢竟，一路上老人叫得出名的怪物實在是太多了。
「沒錯，上一次就是那個傢伙，一團石油一般粘稠，在陽光下吞噬一切的怪異傢伙，但是如果攻擊那個怪異的東西的話，卻又會從他上面穿過去，像是影子一樣。」
老人的眼神里並不是恐懼，反而更像是一種見到孩子的和藹，讓安德心底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恐懼，似乎那座神廟要比這個老傢伙更容易面對一些。
「如果你一個小時沒出來的話，我就進去看一眼。」老人顯然不願意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朋友，亦或是獵物。
灰色的地基帶來了一種天然的神秘感和肅穆感，隨著安德的靠近，他甚至能夠感知到不知來源的悲傷感，說不出名字的花香味被大腦轉錄出來，像是在緬懷著誰。
如果拋開格林一開始說的「神廟」的話，他甚至認為這裡是一位大人物的墳墓。
終于越過了陽光與陰影的分界線，安德掏出了手電筒，試探著照向神廟的內部。
然而光芒並不能穿透不存在的黑暗。
安德拍了拍手電，這個唯一沒有宕機的老夥計是他這趟神廟探險的最佳夥伴，但是很遺憾，這位夥伴並不能發揮預想中的作用。
不過既然有壞消息，也會有好消息，隨著他進入神廟，整片天空之下的光芒褪去之後，他依然看得清神廟裡面的所有東西。
無論光芒是否刺眼，卻看不到光芒的來源，就像是人類的本能一般可以看見黑暗當中的輪廓。
「我能夠夜視了嗎？」安德聲音很小，正想揉著眼睛糾結一下的時候，神廟內的一切卻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也看清了所謂的神廟裡面究竟有什麼。
那是一座人形的雕像，和一隻貓的雕像。
雕像的存在可以理解，但是雕像的狀態卻讓人感覺格外的怪異。
安德壓抑住自己的呼吸，似乎有什麼人在呼喚她去一探究竟。
人形的雕像單腳倒吊在神廟的中心，大腦向外延伸出無數的鎖鏈，連接到地面上。
而地面上的貓卻帶著一副放鬆慵懶的模樣。
「似乎，少了些什麼？」安德覺得無論是那個被吊著人還是地面上的貓都不是很對勁，人形雕像的指尖指向不存在的東西，而貓咪似乎也在倚靠著什麼東西。
「所以，我應該站在這裡，然後讓貓倚靠在腿上。」他嘗試著去復原這裡原本的樣子。
「那這根手指呢？」若有若無的低語在安德的耳邊蕩漾，他的嘴角開始不由自主地微笑，那座雕像被鎖鏈纏滿的臉頰似乎開始變得圓潤美麗，就像他曾經夢到的人一樣。
他慢慢的伸出手，指尖與指尖緩緩靠近。
低語變得吵鬧，聲音變得整齊而宏大，像是合唱團，卻又比那更加虔誠肅穆。
就在頌樂聲奏鳴至巔峰，一切都在和音走向巔峰的瞬間。
一生帶著威嚴的貓叫，將一切頌樂聲撕裂，湮滅在安德的腦海裡面。
冷汗順著安德的腦袋流淌下來，他與雕像的手指之間僅存留下一道縫隙，他不敢去想如果真正觸碰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帶著顫抖，安德一步一步的從雕像前退開，而這次，他的視野中居然多了一座雕像。
雖然僅僅是輪廓，但他的確能確定，自己剛才站立的位置，憑空多了一道火紅色的熾熱倩影，灼熱的輪廓向前伸手，將所有的鎖鏈緊握在右手中。
而她的左手，指向的是空白的牆壁。
「它的意思難道是說，牆壁上？有東西。」隨著安德逐漸轉移注意力，四周牆壁上面勾畫的圖案也逐漸展現在他的視野中。
神廟裡只有沿著牆壁充滿了一圈的壁畫，此刻也同樣沿著進門側的邊緣開始勾勒出輪廓。
而隨著他注意力的集中，一段呢喃的低語聲浸透了他的大腦，無數不能理解的詞在腦海之中拼合成完整的畫面。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信息甚至有向光轉化的趨勢，讓他的頭腦變成難以想像的介質。
「上帝，是上帝，使徒！那些是上帝的使徒，三角函數的波茨拉曼定律結合的審判，禁錮住了十六萬分之一的無定形蠕動思想，但是虛不能以螺旋的逆生長三段承認貓是屬於海底底層反芻的牧羊人之後沒能阻止終主被侵染後權威兒童復古海域體育。」
安德大聲吼叫著，雖然明白了發生的一切，但是這具身體直視了舊日的真實場景，像是被拋進了滾筒洗衣機一般，和無數的信息混雜在了一起，顏色在無數次渲染中變得不倫不類。
最終，一道清脆的爆裂聲被信息無形的放大開來，將安德的意識從遙遠的時代拉了回來。
「我？我是誰？誰是我？」語言雖然混亂，但是已經逐漸開始尋回理智。
「上帝沉眠的歲月，使徒代不朽行使權力，將名為教的鎖鏈根植於信徒的思想。。。」
思考到這裡，大腦猛地一痛。
「該死，我來這裡只是想要尋找離開這裡的路，而不是探究什麼古代故事！」安德有些氣急敗壞，雕像與壁畫的內容也許包含著安德想要的結果，但是卻又講一半留一半，讓他感受到難以言喻的憋悶。
似乎因為這一聲抱怨，腦子裡面的東西瞬間轉換了一個頻道。
「我的上帝！那是什麼東西！使徒嗎？那是聖經裡面描述的使徒嗎？」
「不，喬治，雖然你的層次接觸不到這些事情，但是作為一個老員工，你多少也應該意識到什麼了吧。」另一個聲音明顯年齡要稍大一些，帶著些酒後的囈語，嘲諷著相對年輕的工作人員。
「聖斯萊文教團的背後，應該就是那些使徒吧？我們這些年的順利，和民眾們的諸多支持也是有很大關係。」
「說的沒錯，無論是聖水還是贖罪券，抑或是所謂的歸於天堂的名額其實都是真是存在的。」
「所以天堂在哪裡？」年輕人似乎被這個問題挑起了好奇心。
「沒了，早就沒了，末日之戰的時候，不僅僅是誕生了不應該誕生的傢伙，天堂也在和靈山的碰撞之中徹底消失。」
還沒等老人繼續說下去，一陣猛烈的撞擊聲響了起來。
「該死！實驗體醒了！去通知主任！準備實驗藥劑，打開維度缺口，如果這次實驗再失敗的話，我們只能放棄了！」
安德再次搖頭驅離自己腦子裡面的聲音。
「該死，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這個鬼地方絕對不可能有離開這裡方法！」安德眼前的東西因為他的精神不穩定而出現重影，壁畫上面的東西扭曲著，變得格外的恐怖。
踉蹌著衝出神廟的男人見到陽光才勉強重拾自己的意志，即使是剛剛認識到這片森林恐怖之處的安德也不得不承認面前的神廟遠比這片森林更加恐怖。
「嘔！」強烈的眩暈感帶來了胃部的不適，而他吐出的食物中卻因為幻覺出現了不停扭動的生物。
「哦，孩子，閉上眼睛！閉上眼睛！」老格林第一時間就看到了逃出神廟的安德，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愧疚。
「都是幻覺！都是幻覺！放輕鬆！」格林扶著安德平躺在神廟面前的廣場上，這裡絕對是安全的，因為這也是他曾經的露營地之一，但是因為對於神廟的厭惡，最終放棄了絕對安全的地點。
「睡吧！睡一會兒醒來就一切都好了。」老人安撫著面前的年輕人，而僅僅過去十數秒，因為過量信息進入腦海的年輕人就進入了深層的睡眠。
「很好，很好。」格林鬆開了安德，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那間神廟上。
「這次就嘗試一次，進去看看怎麼樣？」老人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僅僅是這樣的距離就已經令他感到超乎尋常的厭惡。
而對於安德來說，進入夢鄉的他就像是接續上了未完成的噩夢，夢境不斷地整理他的記憶。
聊天的研究員工再一次出現在了安德的夢境當中。
「第四研究所那邊收容失效了。」
這次的場景似乎出現在另一間辦公室，兩台電腦上面傳輸著安德看不懂的數據
而兩位研究員鶯鶯燕燕的八卦也並不能讓安德的頭痛緩解少許。
他可以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夢境，但是他卻無能為力，就連從夢中清醒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第四收容所？那個噩夢一樣的地方，要不是教團還需要他們提供的資源的話，早就被人道毀滅了吧。」
「但是在第四研究所被徹底放棄之前，據說傳出了一串不能破譯的代碼。」
「代碼？計算機代碼？你是說郵箱裡面的那個文件嗎？」對方切出了模擬運算的軟體，看到了研究所專門使用的郵箱。
「對，你也收到這樣郵件嗎？」剛才還表現得平平淡淡的同事好奇的把頭伸了過來。
充斥著亂碼和01的郵件，並沒有任何的提示，就連發件人和發件地址都是難以理解的亂碼。
「據說啊，只要讀過這封郵件的人，都會被惡鬼纏身，最後變成慘死在實驗儀器冤魂。」
「哈哈哈哈哈哈，在教團幹了那麼多年，你還會相信這種東西。」
「沒有騙你哦。」研究員這次把頭探的更近了，在對方愈發驚恐的眼神中，抓住了自己頭顱的上下端。
「就像這樣。」
輕鬆的將自己的腦袋擰了下來。
但是這並沒有為自己的同事提供任何的情緒價值，對方明顯笑得更開心了。
「讚美上帝，你的樣子就像是外面三流導演拍攝的無腦恐怖片一樣好笑哈哈哈哈哈。」研究員連看都沒去看那個噴射著鮮血的頭顱，將郵件裡面的內容複製到了編碼器當中，不停的嘗試著解碼。
「該死，還真是怎樣都嚇不倒你，不過你嘗試多少遍都不會變的，根本就是一串完全沒有意義的句子」
「不過，如果放棄世界通用的編碼方式，以最基礎的排列組合的話。」
「那個『上帝的編碼』嗎，那種以基礎粒子的物質基礎作為編碼的翻譯方式嗎？」
「沒有意義的，就算是這種編碼方式，你也只能得出幾個單詞而已。」
「但是以能量順序對物質基礎層面進行排序，再根據上帝編碼進行翻譯的話，那麼很多沒有成為單詞的句子就銜接上了。」
「終主蘇生，世界。。。後面為什麼解析不了了？」
「不過仔細看一看的話，物質與反物質的編碼在這裡都行不通的啊，不如把兩個進行插值編碼，混合輸出。」
「世界眾生存於表（里）世界，歷史與現實沿著不同的軌跡肆意生長，聖人溺於變化，眾生溺於現實。」
「該死，這些話真是晦澀難懂。」
「不過最後一行，似乎用的字體不一樣，翻譯出來看看。」
「戰爭開始了？」
「什麼戰爭？」
「我也不知道！只有這該死的一句話！」
「戰爭！戰爭！戰爭太多了！三大勢力之間幾乎每個紀元都在掐架，要不你。。。」
「噓——」對方打斷的很快，快的像是發現了不尋常的東西。
「我們之所以通過混合編譯能夠得到結果，其實就像是這段話，並不是給我們看的。」
他看著對方，似乎並不理解這一點，
「世界被巨大的力量一分為二，我們卻對這兩個世界都不能理解。」
「那意味著什麼？」
「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