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普通人6
我還是沒有對他進行折磨。
先前的恐嚇只是試圖讓他吐出一些之前審問時沒說過的信息。
在我的道德觀念中對人的懲罰無論如何都無法超過死，並且由於其死相不會傳入受害者家屬的耳中，給他們帶來慰藉，再怎麼折磨他也不會給我帶來任何心理上的快感。
所以我僅僅只是切斷了他四肢的肌肉令其無法行動，並扯斷了聲帶避免他擾民。開始時我還擔心失血過多會不會讓他死去，不過他頑強的生命力讓我倍感欣慰。
因為這裡離他原本的血祭地點太過遙遠，所以我每次來到這裡的時候都帶好了整套用於血祭的裝備。
用刀割開了他的手腕，讓血流進碗中，用毛筆蘸取鮮血在地上仔細地描繪著圖案。
出乎意料的是僅一次我就畫好了整個儀式圖，並且再三校對後圖案也沒有任何錯誤。
雖然我對手腕的控制很有自信，不過還是很難相信面前栩栩如生的繪圖是我完成的。
難道我有尚未發掘出來的美術天賦？要不要過幾天試著去學習繪畫？正好現在也失業了有的是時間。
「呃......唔......」
一旁的白船屠手此時發出了幾個音節打斷我發散的思維，似乎是聲帶正在重新生長。
剛才他就在我面前展現過這種非凡的自愈能力，在我切斷其肌肉的時候能夠快速止血。
這也讓我更加期待起血祭的作用。
我趕緊將白船屠手拎起來放進圖案的中心，這時候他已經能夠口吐幾個字了，說不定再給他時間自愈一會兒就能站起來逃跑。
「咔，嘎，不，不要！」他哭喪著臉一字一句地哀求道。
「之前被你襲擊的受害者也是這樣向你求饒的吧？所以你有放過他們嗎？」
「不，我，啊！」他害怕地哭泣著，依舊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其實我知道，喜歡讓別人恐懼的人，往往都是自己心懷恐懼，因此要用這種方法來掩飾自己，好讓自己顯得勇敢，是最為不恥和卑劣的行為。
我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對不起，下次我不敢了。你不會想說出這樣的話吧？雖然我認為環境會決定人的情緒，在此時此刻你也可能會真心後悔，但我不在乎。勇敢點吧，起碼作出一個都市傳說一樣的男人該有的樣子。」
我不再理會他，走到了儀式的圖案外。
就在這時，我察覺到了異常。
我發現不知何時開始一串未知的禱文正在被我無意識地念誦著，一股莫名的感覺襲來，讓我重新回到了那一天第一次翻開那本書的時候。
整個儀式的內容隨著記憶如同潮水一樣重新淹沒了我。地上的陰影變得愈發濃厚，原本還有著稀疏光亮的巷子此刻完全變得一片漆黑，仿佛有什麼蜷據在我的身後。
我無法停止念誦禱詞，甚至無法控制身體，背上似乎有難以想像的沉重之物讓我只能勉力支撐站立。
我曾想像過這些未知離奇的事物是有多麼可怕，所以此刻我才深刻地感受到，這種恐怖比我想像的還要可怕得多。
一種惡寒此刻蔓延上我的脊柱，令我不禁想到：白船屠手真的是因為自身的原因才選擇犯罪道路的嗎？畢竟這本書對我的影響是如此的快速、有力而徹底，讓我完全沒有準備。
在這無法遏制的恐懼中，我的喉嚨似乎正在破碎，傳出的聲音變得嘶啞而低沉，音量也變得巨大，讓我自身的耳膜都臌脹發痛，再聽不見白船屠手的呼救聲。
地面上鮮血繪製的圖案在我的眼前開始發出莫名的綠光，與原本就有的血色混雜在一起形成了某種令人作嘔的黯淡色彩。這色彩是如此的污濁且令人厭惡，光是看上一眼就能讓人感到似乎有蛆蟲要從眼中爬出來。
就在中骯髒的色彩中，白船屠手的肉體開始融化成散發著惡臭的液體，不，在我的觀感上是被消化成了作嘔的剩餘物。
當我以為快要結束之時，更可怖的變化才剛剛開始。
巷子的光照重新明亮，背後昏黃的燈光再次探入黑暗中，我卻無法用『恢復正常』來形容此刻的場景。
人盯著一個字看時，會因為神經元產生疲勞而對字體的形狀產生懷疑，這種現象被命名為語義飽和。現在我則產生了更劇烈的反應，我所認知的一切事物都像是被注視已久的文字一樣開始遠離我，將我再次拽入魅化而可怖的世界中。
恐懼讓我去反思我的莽撞，竟然不優先利用其它人進行測試，還沒有做好安全措施，像個初出茅廬的蠢貨直接親身實驗。
腦海中印起我翻開書的回憶，扭曲而狂喜的面容以一種極為抽象的樣子呈現在記憶中，那是我的臉，難道那時我就已經深受影響而不自知了嗎？
此刻儀式的圖案隨地上最後一點肉團一同消失，我再次恢復了掌握身體的能力。
想立刻逃離，但這時雙腿卻仿佛被澆築在地的鐵鞋封住，每邁出一步都讓我精疲力竭。
語義飽和，不對，語言這個概念用於描述現在我身上發生的現象顯得有些差錯，因此我命名這種現象為形象飽和。
這個現象讓我眼中的景色變得無比怪誕，走著正常的街道上卻若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路旁左右佇立著高大的巨人，他們披著亞麻制的粗糙長袍，躬著身軀，用橘黃的目光注視著我。過於明亮的眼眸甚至遮蔽住了容貌，令我只是看過去就感到一陣頭暈。
還有一隊數量更多但稍顯矮小的巨人筆直地站在第一隊巨人身後，黑色的長袍將其身軀徹底掩蓋，看過去發現他們的隊列竟驚人的整齊。
更遠處還有巨大的墓碑，這絕對不會是為人所準備的，裡面掩埋著的一定會是更浩瀚的生物。
配上道路中間指引方向的箭頭，我意識到自己似乎闖入了某個浩大生命的葬禮，僅僅只是看著周遭的一切那生命的瑰麗就讓我顫抖。
也許，這樣的景象才是正常的。
念頭進入我的腦中，思緒也與之起舞。
人的感官只能探測極為狹隘的信息，即使是最為敏銳的視力也只能捕捉狹小區間上的光，聽覺對頻率與音量都有著苛刻的要求，其他感官更是常常會因主體的不同而偏移。
沒有證據能說明人感知到的信息就是正確的，包括人推測出的信息，勾勒運動的公式以及為了從未知的客觀世界走向可知的理性世界而構造的概念，都不一定是正確的。
現在的我，說不定才是更貼近宇宙真理的時候。
不，不能這麼想，這不是我正常的想法。
我艱難地閉上眼，試圖將自己怪誕的世界隔離開。
恐懼依舊在折磨著我，直覺也顯示某個巨大的物體正在靠近，催促著我去睜眼查看。
直至我失去對時光的感知，連知性也要一併消逝，一切感知又再次恢復了正常。
我睜開眼睛，重新看到了所熟悉的世界。
先前的恐嚇只是試圖讓他吐出一些之前審問時沒說過的信息。
在我的道德觀念中對人的懲罰無論如何都無法超過死，並且由於其死相不會傳入受害者家屬的耳中，給他們帶來慰藉，再怎麼折磨他也不會給我帶來任何心理上的快感。
所以我僅僅只是切斷了他四肢的肌肉令其無法行動，並扯斷了聲帶避免他擾民。開始時我還擔心失血過多會不會讓他死去，不過他頑強的生命力讓我倍感欣慰。
因為這裡離他原本的血祭地點太過遙遠，所以我每次來到這裡的時候都帶好了整套用於血祭的裝備。
用刀割開了他的手腕，讓血流進碗中，用毛筆蘸取鮮血在地上仔細地描繪著圖案。
出乎意料的是僅一次我就畫好了整個儀式圖，並且再三校對後圖案也沒有任何錯誤。
雖然我對手腕的控制很有自信，不過還是很難相信面前栩栩如生的繪圖是我完成的。
難道我有尚未發掘出來的美術天賦？要不要過幾天試著去學習繪畫？正好現在也失業了有的是時間。
「呃......唔......」
一旁的白船屠手此時發出了幾個音節打斷我發散的思維，似乎是聲帶正在重新生長。
剛才他就在我面前展現過這種非凡的自愈能力，在我切斷其肌肉的時候能夠快速止血。
這也讓我更加期待起血祭的作用。
我趕緊將白船屠手拎起來放進圖案的中心，這時候他已經能夠口吐幾個字了，說不定再給他時間自愈一會兒就能站起來逃跑。
「咔，嘎，不，不要！」他哭喪著臉一字一句地哀求道。
「之前被你襲擊的受害者也是這樣向你求饒的吧？所以你有放過他們嗎？」
「不，我，啊！」他害怕地哭泣著，依舊吐不出完整的句子。
其實我知道，喜歡讓別人恐懼的人，往往都是自己心懷恐懼，因此要用這種方法來掩飾自己，好讓自己顯得勇敢，是最為不恥和卑劣的行為。
我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對不起，下次我不敢了。你不會想說出這樣的話吧？雖然我認為環境會決定人的情緒，在此時此刻你也可能會真心後悔，但我不在乎。勇敢點吧，起碼作出一個都市傳說一樣的男人該有的樣子。」
我不再理會他，走到了儀式的圖案外。
就在這時，我察覺到了異常。
我發現不知何時開始一串未知的禱文正在被我無意識地念誦著，一股莫名的感覺襲來，讓我重新回到了那一天第一次翻開那本書的時候。
整個儀式的內容隨著記憶如同潮水一樣重新淹沒了我。地上的陰影變得愈發濃厚，原本還有著稀疏光亮的巷子此刻完全變得一片漆黑，仿佛有什麼蜷據在我的身後。
我無法停止念誦禱詞，甚至無法控制身體，背上似乎有難以想像的沉重之物讓我只能勉力支撐站立。
我曾想像過這些未知離奇的事物是有多麼可怕，所以此刻我才深刻地感受到，這種恐怖比我想像的還要可怕得多。
一種惡寒此刻蔓延上我的脊柱，令我不禁想到：白船屠手真的是因為自身的原因才選擇犯罪道路的嗎？畢竟這本書對我的影響是如此的快速、有力而徹底，讓我完全沒有準備。
在這無法遏制的恐懼中，我的喉嚨似乎正在破碎，傳出的聲音變得嘶啞而低沉，音量也變得巨大，讓我自身的耳膜都臌脹發痛，再聽不見白船屠手的呼救聲。
地面上鮮血繪製的圖案在我的眼前開始發出莫名的綠光，與原本就有的血色混雜在一起形成了某種令人作嘔的黯淡色彩。這色彩是如此的污濁且令人厭惡，光是看上一眼就能讓人感到似乎有蛆蟲要從眼中爬出來。
就在中骯髒的色彩中，白船屠手的肉體開始融化成散發著惡臭的液體，不，在我的觀感上是被消化成了作嘔的剩餘物。
當我以為快要結束之時，更可怖的變化才剛剛開始。
巷子的光照重新明亮，背後昏黃的燈光再次探入黑暗中，我卻無法用『恢復正常』來形容此刻的場景。
人盯著一個字看時，會因為神經元產生疲勞而對字體的形狀產生懷疑，這種現象被命名為語義飽和。現在我則產生了更劇烈的反應，我所認知的一切事物都像是被注視已久的文字一樣開始遠離我，將我再次拽入魅化而可怖的世界中。
恐懼讓我去反思我的莽撞，竟然不優先利用其它人進行測試，還沒有做好安全措施，像個初出茅廬的蠢貨直接親身實驗。
腦海中印起我翻開書的回憶，扭曲而狂喜的面容以一種極為抽象的樣子呈現在記憶中，那是我的臉，難道那時我就已經深受影響而不自知了嗎？
此刻儀式的圖案隨地上最後一點肉團一同消失，我再次恢復了掌握身體的能力。
想立刻逃離，但這時雙腿卻仿佛被澆築在地的鐵鞋封住，每邁出一步都讓我精疲力竭。
語義飽和，不對，語言這個概念用於描述現在我身上發生的現象顯得有些差錯，因此我命名這種現象為形象飽和。
這個現象讓我眼中的景色變得無比怪誕，走著正常的街道上卻若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路旁左右佇立著高大的巨人，他們披著亞麻制的粗糙長袍，躬著身軀，用橘黃的目光注視著我。過於明亮的眼眸甚至遮蔽住了容貌，令我只是看過去就感到一陣頭暈。
還有一隊數量更多但稍顯矮小的巨人筆直地站在第一隊巨人身後，黑色的長袍將其身軀徹底掩蓋，看過去發現他們的隊列竟驚人的整齊。
更遠處還有巨大的墓碑，這絕對不會是為人所準備的，裡面掩埋著的一定會是更浩瀚的生物。
配上道路中間指引方向的箭頭，我意識到自己似乎闖入了某個浩大生命的葬禮，僅僅只是看著周遭的一切那生命的瑰麗就讓我顫抖。
也許，這樣的景象才是正常的。
念頭進入我的腦中，思緒也與之起舞。
人的感官只能探測極為狹隘的信息，即使是最為敏銳的視力也只能捕捉狹小區間上的光，聽覺對頻率與音量都有著苛刻的要求，其他感官更是常常會因主體的不同而偏移。
沒有證據能說明人感知到的信息就是正確的，包括人推測出的信息，勾勒運動的公式以及為了從未知的客觀世界走向可知的理性世界而構造的概念，都不一定是正確的。
現在的我，說不定才是更貼近宇宙真理的時候。
不，不能這麼想，這不是我正常的想法。
我艱難地閉上眼，試圖將自己怪誕的世界隔離開。
恐懼依舊在折磨著我，直覺也顯示某個巨大的物體正在靠近，催促著我去睜眼查看。
直至我失去對時光的感知，連知性也要一併消逝，一切感知又再次恢復了正常。
我睜開眼睛，重新看到了所熟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