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廣播員李妹子
青春之戀（長篇小說）張寶同 2024.2.12
說著話，差不多就到了六點鐘。
陳杰要回家。
李妹子說，「招待所給咱們把晚飯準備好了，走，咱們過去吃飯。」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下樓。
李妹子說，「秋妹子在《湖南日報》上發表的那篇文章，我一看那就是你寫的文章。」
陳杰說，「你如何能曉得？」
李妹子說，「因為那篇廣播稿就是我播音的。而且，我還看過你在《岳陽日報》上發表的文章。」
接著，她又說，「那個秋妹子我又不是不曉得，她原來是坪塘大隊的廣播員，她那水平比我都差了一大截子，如何能寫出這樣大篇幅的人物通訊。她這種做法好卑鄙好無聊，是偷竊別人的勞動果實。」
陳杰說，「她這樣做是為了當行政秘書，歐陽書記對她說只要她能寫出像樣的文章，就讓她擔任行政秘書。」
李妹子說，「難道歐陽書記就不曉得她能有幾斤幾兩的分量？」
陳杰當然知道歐陽書記不是沒有腦子，他常常跟秋妹子在一起，如何不知道秋妹子的真實水平？
只是他有自己的目的，想利用秋妹子長期給他當情人。
如果說是秋妹子的行為卑鄙，那歐陽書記的行為更是為人所不齒。
但這些話他只能埋在心裡，卻不能隨便地說出來。
兩人說著話，就來到了招待所的飯廳里。
飯廳里已經擺好兩桌飯菜，桌上的菜有紅燒肉、紅燒鯉魚、辣椒炒冬瓜、紅燒茄子、麻婆豆腐、醃豆角和絲瓜湯。
一桌已經坐滿了人，還有一桌坐了一半的人。
坐滿人那桌已經有人開始動筷子夾著肉在吃著。
李妹子和陳杰坐在了另一桌旁。
這時，李妹子給旁邊的人介紹陳杰，「這就是紅花公社的通訊報導員陳杰。他的文章在《湖南日報》和《岳陽日報》都發表過。」
那位古培公社的李主任就過來跟陳杰握手，說，「你好年輕呀，今年多大了。」
陳杰說，「我是去年下鄉的，今天十八歲了。」
李主任說，「前些天我還在《湖南日報》上看過你的文章，水平蠻高。」
陳杰馬上謙虛地說，「也不是我的水平有蠻高，而是那位長沙女知青的事跡好感人。」
另一位山塘公社的譚副書記，都有四十多歲了，他對陳杰說，「縣廣播站播出那篇《東方夜放花千樹》的文章好像就是你寫的。」
陳杰說，「是的，我寫的那個茶山大隊第九生產隊就是我下鄉落戶的生產隊。」
這時，宣傳部的高副部長和小邵過來了。
高副部長有五十歲，高個子，方臉龐，像個北方漢子，但說的卻是當地話。
小邵是位年輕人，有二十二三歲，在縣委辦公室負責信息工作，是湖南師範學院中文系的工農兵大學生，聽李妹子說他爸是縣委政治部的主任。
在大家開始吃飯前，小邵對大家說，「大家安靜，請縣委宣傳部的高副部長給大家講幾句話。」
高副部長從桌旁站了起來，朝著大家說，「今天，我們把全縣各公社在新聞信息寫作方面成績突出的各位召集在一起，說是來進行培訓，其實是讓大家在一起學習和交流。」
「因為學習和交流只有三天，時間比較短，所以，咱們這次培訓不是以講課的形式為主，而是在一起交談為主，談感想，談體會，談方法，談成功的經驗和失敗的教訓。」
「縣委派我跟小邵和李妹子來負責這次培訓。我負責全面，小邵負責培訓，李妹子負責後勤。希望大家能通過這次培訓和交流，都有長進。」
高副部長講完話，大家鼓掌。小邵對大家說，「好了，大家開始吃飯。」
大家好像很久都沒吃過這樣的酒席，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都急忙地用筷子夾著紅燒肉和紅燒鯉魚，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這種吃飯瘋搶的樣子，讓人感覺斯文禮俗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陳杰是第一次在外面吃酒席。
看到身旁還坐著高副部長和李妹子，就不敢做出太出格太掉價太沒出息的樣子。
所以，他看著大家都在爭著搶著，狼吞虎咽，就直接盛了碗米飯，夾了些沒人搶的麻婆豆腐和辣椒炒冬瓜，坐在旁邊慢慢地吃著。
李妹子見他一副斯文秀氣的樣子，就對他說，「莫要這樣斯文秀氣，太斯文秀氣了，就吃不好，虧了自己。」
陳杰說，「我不愛吃肉。」
李妹子說，「那你吃魚嗎。」
陳杰說，「我不愛吃魚。」
陳杰是不愛吃豬肉，吃了豬肉就會感到噁心，要嘔吐，但是他喜歡吃魚。
要不，他請別人吃飯，總是請別人吃鹹魚米飯。
但是，這種場合讓他看著都不舒服，就沒得胃口，所以，也就不想吃魚。
陳杰實際上很清楚在吃大灶時應該怎樣做才能吃得飽吃得好。
可是，這不是和知青同學們在一起吃飯，而是跟領導和培訓人員在一起。
大家都是有臉有面的人物，搞得太下作就會讓別人小看你了。
再說吃魚吃肉對他來說又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每天回家，母親都給他買魚殺雞。
還沒等他吃完半碗飯，就見桌上已是殘羹剩飯，七八個人走得只剩下他和李妹子兩人了。
而另一桌則是風捲殘雲，一片狼藉，所有的人都已經走光了。
等其他人都走後，陳杰就說，「大家吃個飯怎麼這樣不講斯文，爭爭搶搶，好像剛經過了三年自然災害一樣。」
李妹子說，「都是這樣，大家平常肚子裡沒得油水，一上到酒席就沒得命了。」然後就說，「我也只是夾到了一塊肉，還想吃第二塊時，已經沒得了。」
聽著李妹子說這話，陳杰就想起了過年時，那位帶著孩子的農民婆婆，來到他家門前放了一掛兩角錢的鞭炮，然後就把他家的一斤蛋糕給吃光了，惹得母親大罵。
可是，這種寒酸的做法在鐵路家屬區就從來不會出現。
包括吃酒席，要是在鐵路家屬區發生這種沒禮俗沒出息的行為，不定會被別人噁心成啥模樣。
他覺得除過大家肚子裡沒油水的原因之外，最主要是表現出一個人的寡廉鮮恥和文化修養。
別看這些參加新聞培訓的人都是各個公社裡的精英和人才，他們的文化修養的確不怎麼樣。
李妹子吃了半碗飯，見沒得菜了，就索性剩下半碗飯不吃了。
她看著陳杰吃到後面沒得菜也沒得湯了，就對陳杰說，「下次吃飯，你莫要再這樣地斯文秀氣，要和他們一樣，要不，你就吃不好飯。」
陳杰丟下那半碗飯，對李妹子說，「走，我們出去再去吃碗麵。」
李妹子說，「沒得必要花那個錢。」
陳杰說，「你給我幫了不少忙，我一直都想請你吃飯，只是沒得時間。走，我們出去轉轉看。」
李妹子說，「要得，我還真是沒得吃飽。」
陳杰帶著李妹子出了縣委大院，順著大街來到了縣城裡最大的汨城飯館。
正是晚飯時段，吃飯的人蠻多。
陳杰就讓李妹子占著座子，自己排隊去開票。
開票窗口掛著一個小木牌，上面用粉筆寫著：紅燒肉5角、辣椒炒肉3角、辣子雞丁3角、燒茄子1角、炒冬瓜1角、絲瓜湯5分。
陳杰要了個辣椒炒肉，辣子雞丁和炒茄子，然後，又跑出去買了瓶紅葡萄酒。
李妹子見陳杰拎了瓶葡萄酒，就說，「為何要買酒。」
陳杰說，「我們已經吃過飯了，所以，我想請你喝酒。」
說著，要了兩個杯子，把酒倒滿，給李妹子一杯，然後把酒杯舉起，說，「感謝你對我的幫助。」
說著，跟李妹子碰了一杯。
李妹子喝了一大口紅酒，說，「好甜呀。」
然後開始一邊吃著菜，一邊說，「你又沒得工資，應該我請你。」
陳杰說，「都是男的請女的，哪有女的請男的？」
李妹子說，「你們家是鐵路家屬區的？」
陳杰說，「是的。」
李妹子說，「縣裡人都說你們好有錢呢。」
陳杰說，「是的，把我們家屬區叫作富人區。」
李妹子問，「你爸媽有好多工資？」
陳杰說，「我媽沒得工作，我爸每月七十多元。」
李妹子說，「是有蠻高的。我們站長都五十歲了，才只有五十塊錢，就那還算是蠻高的。」
陳杰說，「和我姐姐差不多。我姐姐才比我大兩歲。」
李妹子驚訝道，「那麼高呀！等於我們兩個月的工資。我一月才只有二十四元錢。」
陳杰說，「因為他們每月有二十元錢的流動津貼。我哥哥每月才三十元錢，他在清河糧店當主任。」
李妹子說，「那你家的條件還算蠻好。」
陳杰說，「還算可以，我媽每月給我五元錢，讓我零花。我要是不請別人吃飯，錢就花不出去。」
李妹子說，「那你不買東西？」
陳杰說，「我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我媽給我買。我自己都不曉得買，用的東西都是從家裡拿。所以，我的錢就花不出去。」
說著話，兩人又碰了一下杯，陳杰說，「我們一起喝完。」
說著，便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又給李妹子的杯子斟酒。
李妹子客氣地說，「不喝了，一會醉了。」
陳杰說，「醉了我送你去招待所。」
李妹子問陳杰，「你說你不喜歡吃肉，不喜歡吃魚，為何？」
陳杰說，「我從小就不愛吃豬肉，一吃到嘴裡，就覺得有股氣味，就要嘔吐。所以，我每次回家，我媽都是給我買上只雞，給我紅燒著吃。魚我還是喜歡吃，只是看著他們爭著搶著的樣子，就沒得了胃口。」
李妹子說，「你這人好講面子。」
陳杰說，「面子是一個人的臉面，如果一個人沒得了面子，那他就會被別人小看，被別人蔑視。我這人好面子，寧願餓肚子，也不想讓別人小看。」
李妹子點了點頭，感嘆著說，「我遇到的伢子中，愛面子的人還真不是蠻多。有些人是表面上愛面子，但實際上卻是不懂禮節。」
陳杰說，「一個人只有吃飽肚子，經歷的事多了，才會慢慢地懂得禮節。」
李妹子問，「白翎近來如何？我都有好長時間沒見她了。」
陳杰說，「她還是那樣，沒得什麼變化。」
李妹子說，「在紅花公社，每次我們廣播員都聚在她那裡，蠻有意思，可是，一離開紅花，就很難再見到她們了。」
陳杰說，「可是，你高升了，到了縣委這裡，還會重新認識許多人。」
李妹子感慨地說，「可是，縣委這裡的人沒得紅花那邊的人親切友好。」
陳杰說，「環境造就人，人到了不同的環境，就要適應那裡的環境。優生劣汰，適者生存。這就是人類的生存法則。」
李妹子說，「是的，我是要適應這新的環境。」
兩人說著聊著，直到把一瓶葡萄酒喝完，把菜吃完，才出了餐館。
這時，街道上已經黑了起來，兩人順著街道朝著縣委大院走去。
進到了自己住的314房間，陳杰見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人正躺在床上吸菸。
陳杰不喜歡聞煙味，轉身就出了屋子，去了李妹子的房間。
因為來參加培訓的沒得其他女同志，李妹子就一人住在一個房間裡。
陳杰進到李妹子的房間，就說，「我房間裡的煙味好大，到你這裡躲一下。」
李妹子馬上給陳杰倒了杯茶水，說，「晚上沒得事做，咱們找人打撲克。」
陳杰說，「要的。」
於是，李妹子去找小邵和高副部長聯繫。
過了一會，李妹子過來說，「走，去高副部長屋裡，他不吸菸，是一個人住。」
陳杰跟著李妹子進到了高副部長的屋裡。
高副部長正在跟一位擔任公社行政主任的學員在聊天，見他們來了，就讓他們坐下，說，「小邵回屋拿撲克去了。我們等一會。」
李妹子說，「好的，我們就等一會。」
說著話，差不多就到了六點鐘。
陳杰要回家。
李妹子說，「招待所給咱們把晚飯準備好了，走，咱們過去吃飯。」
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下樓。
李妹子說，「秋妹子在《湖南日報》上發表的那篇文章，我一看那就是你寫的文章。」
陳杰說，「你如何能曉得？」
李妹子說，「因為那篇廣播稿就是我播音的。而且，我還看過你在《岳陽日報》上發表的文章。」
接著，她又說，「那個秋妹子我又不是不曉得，她原來是坪塘大隊的廣播員，她那水平比我都差了一大截子，如何能寫出這樣大篇幅的人物通訊。她這種做法好卑鄙好無聊，是偷竊別人的勞動果實。」
陳杰說，「她這樣做是為了當行政秘書，歐陽書記對她說只要她能寫出像樣的文章，就讓她擔任行政秘書。」
李妹子說，「難道歐陽書記就不曉得她能有幾斤幾兩的分量？」
陳杰當然知道歐陽書記不是沒有腦子，他常常跟秋妹子在一起，如何不知道秋妹子的真實水平？
只是他有自己的目的，想利用秋妹子長期給他當情人。
如果說是秋妹子的行為卑鄙，那歐陽書記的行為更是為人所不齒。
但這些話他只能埋在心裡，卻不能隨便地說出來。
兩人說著話，就來到了招待所的飯廳里。
飯廳里已經擺好兩桌飯菜，桌上的菜有紅燒肉、紅燒鯉魚、辣椒炒冬瓜、紅燒茄子、麻婆豆腐、醃豆角和絲瓜湯。
一桌已經坐滿了人，還有一桌坐了一半的人。
坐滿人那桌已經有人開始動筷子夾著肉在吃著。
李妹子和陳杰坐在了另一桌旁。
這時，李妹子給旁邊的人介紹陳杰，「這就是紅花公社的通訊報導員陳杰。他的文章在《湖南日報》和《岳陽日報》都發表過。」
那位古培公社的李主任就過來跟陳杰握手，說，「你好年輕呀，今年多大了。」
陳杰說，「我是去年下鄉的，今天十八歲了。」
李主任說，「前些天我還在《湖南日報》上看過你的文章，水平蠻高。」
陳杰馬上謙虛地說，「也不是我的水平有蠻高，而是那位長沙女知青的事跡好感人。」
另一位山塘公社的譚副書記，都有四十多歲了，他對陳杰說，「縣廣播站播出那篇《東方夜放花千樹》的文章好像就是你寫的。」
陳杰說，「是的，我寫的那個茶山大隊第九生產隊就是我下鄉落戶的生產隊。」
這時，宣傳部的高副部長和小邵過來了。
高副部長有五十歲，高個子，方臉龐，像個北方漢子，但說的卻是當地話。
小邵是位年輕人，有二十二三歲，在縣委辦公室負責信息工作，是湖南師範學院中文系的工農兵大學生，聽李妹子說他爸是縣委政治部的主任。
在大家開始吃飯前，小邵對大家說，「大家安靜，請縣委宣傳部的高副部長給大家講幾句話。」
高副部長從桌旁站了起來，朝著大家說，「今天，我們把全縣各公社在新聞信息寫作方面成績突出的各位召集在一起，說是來進行培訓，其實是讓大家在一起學習和交流。」
「因為學習和交流只有三天，時間比較短，所以，咱們這次培訓不是以講課的形式為主，而是在一起交談為主，談感想，談體會，談方法，談成功的經驗和失敗的教訓。」
「縣委派我跟小邵和李妹子來負責這次培訓。我負責全面，小邵負責培訓，李妹子負責後勤。希望大家能通過這次培訓和交流，都有長進。」
高副部長講完話，大家鼓掌。小邵對大家說，「好了，大家開始吃飯。」
大家好像很久都沒吃過這樣的酒席，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都急忙地用筷子夾著紅燒肉和紅燒鯉魚，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這種吃飯瘋搶的樣子，讓人感覺斯文禮俗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陳杰是第一次在外面吃酒席。
看到身旁還坐著高副部長和李妹子，就不敢做出太出格太掉價太沒出息的樣子。
所以，他看著大家都在爭著搶著，狼吞虎咽，就直接盛了碗米飯，夾了些沒人搶的麻婆豆腐和辣椒炒冬瓜，坐在旁邊慢慢地吃著。
李妹子見他一副斯文秀氣的樣子，就對他說，「莫要這樣斯文秀氣，太斯文秀氣了，就吃不好，虧了自己。」
陳杰說，「我不愛吃肉。」
李妹子說，「那你吃魚嗎。」
陳杰說，「我不愛吃魚。」
陳杰是不愛吃豬肉，吃了豬肉就會感到噁心，要嘔吐，但是他喜歡吃魚。
要不，他請別人吃飯，總是請別人吃鹹魚米飯。
但是，這種場合讓他看著都不舒服，就沒得胃口，所以，也就不想吃魚。
陳杰實際上很清楚在吃大灶時應該怎樣做才能吃得飽吃得好。
可是，這不是和知青同學們在一起吃飯，而是跟領導和培訓人員在一起。
大家都是有臉有面的人物，搞得太下作就會讓別人小看你了。
再說吃魚吃肉對他來說又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每天回家，母親都給他買魚殺雞。
還沒等他吃完半碗飯，就見桌上已是殘羹剩飯，七八個人走得只剩下他和李妹子兩人了。
而另一桌則是風捲殘雲，一片狼藉，所有的人都已經走光了。
等其他人都走後，陳杰就說，「大家吃個飯怎麼這樣不講斯文，爭爭搶搶，好像剛經過了三年自然災害一樣。」
李妹子說，「都是這樣，大家平常肚子裡沒得油水，一上到酒席就沒得命了。」然後就說，「我也只是夾到了一塊肉，還想吃第二塊時，已經沒得了。」
聽著李妹子說這話，陳杰就想起了過年時，那位帶著孩子的農民婆婆，來到他家門前放了一掛兩角錢的鞭炮，然後就把他家的一斤蛋糕給吃光了，惹得母親大罵。
可是，這種寒酸的做法在鐵路家屬區就從來不會出現。
包括吃酒席，要是在鐵路家屬區發生這種沒禮俗沒出息的行為，不定會被別人噁心成啥模樣。
他覺得除過大家肚子裡沒油水的原因之外，最主要是表現出一個人的寡廉鮮恥和文化修養。
別看這些參加新聞培訓的人都是各個公社裡的精英和人才，他們的文化修養的確不怎麼樣。
李妹子吃了半碗飯，見沒得菜了，就索性剩下半碗飯不吃了。
她看著陳杰吃到後面沒得菜也沒得湯了，就對陳杰說，「下次吃飯，你莫要再這樣地斯文秀氣，要和他們一樣，要不，你就吃不好飯。」
陳杰丟下那半碗飯，對李妹子說，「走，我們出去再去吃碗麵。」
李妹子說，「沒得必要花那個錢。」
陳杰說，「你給我幫了不少忙，我一直都想請你吃飯，只是沒得時間。走，我們出去轉轉看。」
李妹子說，「要得，我還真是沒得吃飽。」
陳杰帶著李妹子出了縣委大院，順著大街來到了縣城裡最大的汨城飯館。
正是晚飯時段，吃飯的人蠻多。
陳杰就讓李妹子占著座子，自己排隊去開票。
開票窗口掛著一個小木牌，上面用粉筆寫著：紅燒肉5角、辣椒炒肉3角、辣子雞丁3角、燒茄子1角、炒冬瓜1角、絲瓜湯5分。
陳杰要了個辣椒炒肉，辣子雞丁和炒茄子，然後，又跑出去買了瓶紅葡萄酒。
李妹子見陳杰拎了瓶葡萄酒，就說，「為何要買酒。」
陳杰說，「我們已經吃過飯了，所以，我想請你喝酒。」
說著，要了兩個杯子，把酒倒滿，給李妹子一杯，然後把酒杯舉起，說，「感謝你對我的幫助。」
說著，跟李妹子碰了一杯。
李妹子喝了一大口紅酒，說，「好甜呀。」
然後開始一邊吃著菜，一邊說，「你又沒得工資，應該我請你。」
陳杰說，「都是男的請女的，哪有女的請男的？」
李妹子說，「你們家是鐵路家屬區的？」
陳杰說，「是的。」
李妹子說，「縣裡人都說你們好有錢呢。」
陳杰說，「是的，把我們家屬區叫作富人區。」
李妹子問，「你爸媽有好多工資？」
陳杰說，「我媽沒得工作，我爸每月七十多元。」
李妹子說，「是有蠻高的。我們站長都五十歲了，才只有五十塊錢，就那還算是蠻高的。」
陳杰說，「和我姐姐差不多。我姐姐才比我大兩歲。」
李妹子驚訝道，「那麼高呀！等於我們兩個月的工資。我一月才只有二十四元錢。」
陳杰說，「因為他們每月有二十元錢的流動津貼。我哥哥每月才三十元錢，他在清河糧店當主任。」
李妹子說，「那你家的條件還算蠻好。」
陳杰說，「還算可以，我媽每月給我五元錢，讓我零花。我要是不請別人吃飯，錢就花不出去。」
李妹子說，「那你不買東西？」
陳杰說，「我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我媽給我買。我自己都不曉得買，用的東西都是從家裡拿。所以，我的錢就花不出去。」
說著話，兩人又碰了一下杯，陳杰說，「我們一起喝完。」
說著，便把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又給李妹子的杯子斟酒。
李妹子客氣地說，「不喝了，一會醉了。」
陳杰說，「醉了我送你去招待所。」
李妹子問陳杰，「你說你不喜歡吃肉，不喜歡吃魚，為何？」
陳杰說，「我從小就不愛吃豬肉，一吃到嘴裡，就覺得有股氣味，就要嘔吐。所以，我每次回家，我媽都是給我買上只雞，給我紅燒著吃。魚我還是喜歡吃，只是看著他們爭著搶著的樣子，就沒得了胃口。」
李妹子說，「你這人好講面子。」
陳杰說，「面子是一個人的臉面，如果一個人沒得了面子，那他就會被別人小看，被別人蔑視。我這人好面子，寧願餓肚子，也不想讓別人小看。」
李妹子點了點頭，感嘆著說，「我遇到的伢子中，愛面子的人還真不是蠻多。有些人是表面上愛面子，但實際上卻是不懂禮節。」
陳杰說，「一個人只有吃飽肚子，經歷的事多了，才會慢慢地懂得禮節。」
李妹子問，「白翎近來如何？我都有好長時間沒見她了。」
陳杰說，「她還是那樣，沒得什麼變化。」
李妹子說，「在紅花公社，每次我們廣播員都聚在她那裡，蠻有意思，可是，一離開紅花，就很難再見到她們了。」
陳杰說，「可是，你高升了，到了縣委這裡，還會重新認識許多人。」
李妹子感慨地說，「可是，縣委這裡的人沒得紅花那邊的人親切友好。」
陳杰說，「環境造就人，人到了不同的環境，就要適應那裡的環境。優生劣汰，適者生存。這就是人類的生存法則。」
李妹子說，「是的，我是要適應這新的環境。」
兩人說著聊著，直到把一瓶葡萄酒喝完，把菜吃完，才出了餐館。
這時，街道上已經黑了起來，兩人順著街道朝著縣委大院走去。
進到了自己住的314房間，陳杰見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人正躺在床上吸菸。
陳杰不喜歡聞煙味，轉身就出了屋子，去了李妹子的房間。
因為來參加培訓的沒得其他女同志，李妹子就一人住在一個房間裡。
陳杰進到李妹子的房間，就說，「我房間裡的煙味好大，到你這裡躲一下。」
李妹子馬上給陳杰倒了杯茶水，說，「晚上沒得事做，咱們找人打撲克。」
陳杰說，「要的。」
於是，李妹子去找小邵和高副部長聯繫。
過了一會，李妹子過來說，「走，去高副部長屋裡，他不吸菸，是一個人住。」
陳杰跟著李妹子進到了高副部長的屋裡。
高副部長正在跟一位擔任公社行政主任的學員在聊天，見他們來了，就讓他們坐下，說，「小邵回屋拿撲克去了。我們等一會。」
李妹子說，「好的，我們就等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