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測繪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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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之戀(長篇小說)張寶同 2024.2.12

  測量的最後一站是一個幾座山峰中的小山岰。

  那天上午,陳杰和許家林從一座山峰上下來,曾工對大家說,「大家休息一會。」

  於是,測繪隊的五六個人都集中在山岰里的一戶人家的屋前,開始休息。

  陳杰放下標尺,也來到了這戶人家屋前。

  本來,大家都以為在這些山峰之中,不會有任何的人家,卻沒想到在這裡卻看到了有人居住,都感到非常地好奇。

  這戶人家的屋子是一棟只有兩個房間的小屋,屋子又低又矮,殘破不堪,土牆都被雨水浸蝕得不成樣子。

  門前卻是一大片用樹枝搭起的棚子,棚子上掛滿了冬瓜藤子,藤子上吊著一個個不是很大的冬瓜。

  屋裡的主人是一位看起來有三十歲的女人,女人長得倒是有模有樣,但穿的衣服太破舊,有很多的補丁。

  女人見到測量人員很是客氣,也許她多長時間都沒得見過有人來過這裡,就要給大家燒茶喝。

  大家一看她家這樣子,都擺著手說不喝。

  她就滿懷好奇地看著大家,跟大家說著話。

  大家也是滿懷好奇地跟她說著話。

  劉師問她,「你怎麼住在這裡?」

  她笑了笑說,「我們是被家人趕到這裡來的。」

  大家一聽這話,感到驚奇。

  劉師又問,「你們如何是被趕到這裡的?」

  女人說,「那是十年前,我那時才只有十六歲,我男人十九歲。我們兩人偷偷相愛,我還懷了他的孩子。我父母嫌我給家裡丟了臉,就把我往外趕。」

  「我就只好去了他家,可是,他們家也把我往外趕,搞得我沒地方住。」

  「我男人沒辦法,就把我帶到了這裡。當時,我們倆就住在茅草屋裡。屋子是後來蓋起來的。從那以後,我們兩人就一直住在這裡。」

  劉師說,「這山里連水田都沒有,那你們靠什麼生活?」

  因為這山里除過松林,就是荒野,別說水田,連水都沒有。

  女人說,「我們在水庫邊上種了一片水稻。」

  許家林也說,「村里人難道就不管你們?」

  女人說,「沒得人管我們。」

  陳杰也問,「孩子有好大了?」

  女人說,「大的有十歲了,小的只有八歲。」

  陳杰又問「那他們如何上學?」

  女人說,「孩子跟他爺爺住在村里,在大隊部上學。」

  陳杰說,「那你才只有二十七八歲?」

  女人說,「我今年只有二十六歲。」

  陳杰進到了她家屋裡,就見她家屋裡可謂是徒窮四壁一貧如洗,一間屋裡擺著一張不大的床,床上掛著一個發黑的蚊帳,牆上掛著幾件破舊不堪的衣物。

  另一間屋裡是做飯的地方,鍋灶是用幾塊土坯壘起的,屋裡已被濃煙燻得漆黑。

  一個小木桌上擺著一些碗筷,蒼蠅一片片地落在桌上和碗上。

  看到這些,陳杰就問,「你們還和家裡人有聯繫嗎?」

  女人說,「沒得太多的聯繫。因為我們沒得辦理結婚,把兩邊家人都得罪了,所以,他們不肯接納我們。」

  陳杰說,「你們到現在都沒得結婚?」

  女人搖了搖頭,說,「沒得,也沒得人管我們。」

  陳杰說,「你們為何不回到村里去住?」

  女人說,「村里沒得我們的地方。」

  陳杰說,「你們是不是蠻後悔?」

  女人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是有蠻後悔,可是,有么子辦法?」

  休息了一會,曾工指著眼前的一座不高的山峰說,「大家再辛苦一下,把這座小山一測,咱們全部的任務就完成了。」

  陳杰馬上拿起標尺開始豎在小山的山腳下。

  曾工用經緯儀測著,劉師在旁邊做著記錄。

  其他人都在旁邊做著其他事情。

  陳杰一邊豎著標尺一邊想著剛才那女人的遭遇,覺得這是農村中的一段愛情與婚姻的悲劇。


  但是,他覺得這種事情在農村里很少聽說,因為農村裡的伢子和妹子平時接觸得很少,雖然現在提倡的是自由戀愛,但是,絕大多數年輕人的婚姻還是由父母包辦。

  從這位女人的經歷來看,農村人還是把臉面看得很重。

  男女這種事真是不能失控,因為犯錯的代價太沉重了,有時連補救的辦法都沒有,搞得整個人生灰頭土臉,狼狽不堪。

  這種沉重的代價有時會讓你一輩子都無法擺脫。

  等他從山下跑到山頂,再從山頂下到山腳下時,曾工朝著大家揮了揮手,說,「同志們,測量工作已經全部完成。」

  有個中年人高興地喊道,「好了,咱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劉師對那人說,「是不是想老婆了?」

  中年人笑著說,「想什麼老婆,倒是挺想孩子。」

  劉師笑了,說,「還不說實話。」

  這時曾工喊道,「收工。」

  大家一邊說笑著一邊從小山岰里朝外走,走到了山前的小路上,開始朝著公路走去。

  當他們走到了公路上時,陳杰才發現前些日子眼前還是一片片金黃色的水稻,此時已經變成了一片片青綠色的秧苗了。

  可不,好些日子都沒聽到打穀機的隆隆響聲了。

  這讓陳杰感到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中,一年一度的雙搶大忙季節已經結束了。

  吃過午飯,陳杰還以為下午沒事做了,正要出門。

  這時,劉師通知他和許家林說,「下午一點要送測繪隊去火車站。」

  陳杰就說,「怎麼今天就要走了?」

  因為他想他們今天才完成任務,最快也得到明天再走。

  劉師說,「大家在這裡待了兩個月了,歸心似箭,想早點回家。再說,還有個工程在等著他們,就讓他們下午坐兩點鐘的車回去,到武漢也就是五六點鐘了。剛好明天就是周日,可以在家裡休息一天。」

  這時,陳杰才發現那輛解放牌的卡車已經停在了公路邊上。

  因為是下午一點來鐘的火車,他們十二點半就把曾工他們送到了火車站。

  把曾工他們送走後,陳杰他們又回到了敬老院。

  陳杰見許家林走了,也就離開了敬老院。

  他們給武漢測繪隊的幫工就這樣地結束了。

  陳杰從後山小路朝回走去。

  當他快走到大隊部邊的小路上,就見春盛擔著一些紅薯秧苗從後山茶園那邊走了過來。

  春盛見到陳杰就問,「你怎麼回來了?」

  陳杰說,「測量結束了,剛才把人家送到了火車站。」

  春盛說,「剛好雙搶結束了,你就回隊勞動吧。」

  陳杰就問,「你們在種紅薯?」

  春盛說,「是的,剛把那片地上種完紅薯。這些紅薯秧苗是多餘的,沒用了,你看你要不要種些紅薯?」

  陳杰就說,「那就把這些紅薯苗給我,我把菜地里種上紅薯。」

  因為他覺得那片菜地太大了,他又吃不了那多的菜,不如種上紅薯省事。

  春盛把那一蒲箕的紅薯苗都給了陳杰。

  陳杰拎著紅薯苗就回到了自己的屋裡。

  昆媽見他回來了,就說,「你不是在給人家搞測量?」

  陳杰說,「搞完了,他們都回武漢了。」說著,便進到屋裡把衣服和褲子一換,把鞋一脫,把鋤頭和大鈀子往肩上一扛,拎著紅薯苗就去了菜地。

  來到菜地里一看,真是兩個來月沒來了,菜地里的變化真大。

  地里的青草幾乎跟辣椒和茄子樹一樣高了。

  不過,因為地肥,辣椒和茄子樹上結滿了辣椒和茄子。

  於是,他就跑回去對昆媽說,「昆媽,我菜地里的辣椒和茄子結了好多。我也不要了,你過來把辣椒和茄子都摘去吧。」

  昆媽說了聲「要的。」就拿著一個籮筐跟著陳杰來到了菜地里。

  他把辣椒和茄子樹都拔了下來,丟在一旁,讓昆媽去摘,就開始鋤草。

  把草鋤完,就開始掄起大鈀子挖地。


  等他把菜地里的草鋤乾淨時,昆媽也已經把辣椒和茄子都摘完了。

  辣椒就摘了十多斤,茄子摘得更多,有五六十個,把籮筐都裝滿了。

  昆媽就拎著籮筐回屋了。

  大鈀子很大,也很重,估計有八斤多,有八個尖齒,一鈀子掄下來,就挖出一大塊土,再把土打碎。

  這菜地過去澆過不少的肥,土質很好。

  陳杰就想,種下去的紅薯一定能長得又肥又大。

  把地挖好了,他就在鬆軟的地里挖成一個個小坑,把紅薯秧苗一個一個地栽在裡面。

  因為只顧忙碌,不覺間就發現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下來。

  他趕緊回到屋裡,把昆爹家的糞桶擔起,用大木瓢在糞缸里挖了些大糞放在糞桶里,擔著糞桶來到菜地邊上的小水塘邊。

  這個小水塘就是用來給菜地澆水和澆糞的。

  他用大木瓢往糞桶里挖水,然後擔到了菜地里,開始給剛種過的紅薯秧苗澆肥澆水。

  等把秧苗澆過了肥和水,天已經黑下來了。

  他這才把糞桶擔到小水塘邊,用水把糞桶洗乾淨,回到了屋前,還沒進門,就見昆爹和昆媽他們正在吃飯。

  他就把糞桶放在門外,然後打水洗臉洗腳。

  正準備要做飯,昆爹說,「莫要做飯了,把我家屋裡的飯一吃就行了。」說著,就讓昆媽給他挖飯。

  陳杰接過昆媽端來的飯,就坐在小桌前吃了起來。

  他看著屋裡放著這多的辣椒和茄子,知道辣椒可以切碎醃成剁椒,可是,他不曉得這茄子如何保存。

  他問昆媽,「這些茄子,你打算如何醃製?」

  昆媽說,「把這些茄子切成一片一片的,曬乾了就可以做菜。」

  陳杰說,「這種菜我還沒見過。」

  吃完飯,陳杰把衣服一換,就去了大隊部。

  他進到大隊部時,羅秀清正好出門倒洗腳水,看見他急匆匆地過來了,就問道,「你怎麼這晚才過來?」

  陳杰說,「才剛吃完飯。」

  羅秀清說,「那你們吃飯也太晚了。」

  羅秀清讓陳杰進到了屋裡,看他手裡沒有帶手電筒,就問,「你為何沒得帶手電筒?」

  陳杰笑了笑說,「我今晚不回去了。」

  羅秀清把洗臉盆放在了地上,就問,「那你睡在哪裡?」

  陳杰指著她的小床說,「我今晚就睡在這裡。」

  羅秀清朝著他看了看,就說,「要得,那我就睡在水書記的屋裡。」

  陳杰說,「不行,你也睡在這裡,我們兩人睡在一起。」

  羅秀清不動聲色地說,「要的,我們兩人困在一起。」

  陳杰又笑了笑說,「你不怕別人說你?」

  羅秀清說,「你不怕,我也不怕。」

  陳杰煞有介事地說,「可是,我以後是要招工走的,我自然是不會害怕了。」

  羅秀清說,「你要走,我就跟著你一起走。」

  陳杰搖了搖頭說,「招工的人不會讓你跟著。」接著,他又說,「算了,還是不跟你一起睡了,免得讓你又成了嚴妹子,搞得一輩子都好可憐。」

  羅秀清說,「嚴妹子是我表姐,她在茶山五隊,兩三月前她才跟公社的一個離過婚的復員軍人訂了婚。」

  陳杰有些驚異地說,「嚴妹子就是你表姐?那我更要注意了,莫搞得你們家出了兩個嚴妹子。」

  羅秀清說,「可她是她,我是我。」

  陳杰說,「我聽別人說她好可憐。」

  羅秀清說,「那也是她自己搞的。」

  陳杰說,「當然,她還是讓那個韓小易給坑慘了。」

  羅秀清說,「雖然是出了那種事,可是,你自己也要振作起來,莫要自暴自棄,破罐破摔,把自己搞得沒點人樣。」

  「實際上,她現在還不到二十三歲,人還是長得蠻漂亮,找個二十來歲的伢子還是蠻可以,可是,她卻找了個離過婚的公社幹部,還沒得轉為公職。」

  陳杰說,「人的心要是死了,就沒得救了。」


  這時,就傳來劉姐鎖大門的聲響。

  羅秀清就對陳杰說,「你快回吧,回去晚了,路上好害怕。」

  陳杰說,「不讓我在你這裡睡了?」

  羅秀清說,「我曉得你是開玩笑的。」說著,就跑到門口,喊道,「劉姐,陳杰還沒得走呢。」

  劉姐說,「我晚點關門。」

  陳杰說,「你曉得我一下午做了多少事?我三點鐘才回來,就把菜地里的菜拔了,把地里的草鋤了,還把地挖了,種上了紅薯苗。」

  羅秀清說,「你還會種紅薯?」

  陳杰說,「我是農民,怎麼不會種紅薯?」

  羅秀清說,「這樣說,你們的測量搞完了,你回到了隊裡?」

  陳杰說,「是的,我回隊了。」說著,他便起身出了廣播室,說,「好,我走了,」

  羅秀清說,「你明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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